命運開始前進。


    舞台後的齒輪開始轉動。


    故事的終幕開始上演,演員們照著劇本開始自己的表演。


    劇目名為——黃昏。


    所有人,向著終焉——


    ————


    聖曆1853年12月9日。


    賈提斯在自由都市米拉諾將天之智慧研究會最高指導者<大導師>的真身大白於天下,邪神召喚儀式也隨即被啟動。


    在阿爾紮諾帝國南部約克夏地區,學園都市費吉托。


    阿爾佛涅亞宅的寢室——


    「唉……你到底到什麽時候才會醒來啊」


    穿著黑色長裙的女人傷腦筋地發出歎息。


    這個擁有一頭靚麗金發與魔性之美貌的女人正是瑟莉卡。


    瑟莉卡站在帶有床簾的床邊,俯視著躺在床上的少女。


    白色的頭發,白皙的肌膚,沒什麽起伏曲線的柔細的身體——這是在斯諾利亞與白銀龍戰鬥後發現並救下來的迷之少女。


    她依舊沒有任何醒來的征兆。


    「……好吧」


    瑟莉卡像往常一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翻開一本書。


    在少女身邊悠哉地度過一整天——這就是最近的瑟莉卡的日常。


    溫暖的陽光從窗外射入房內,四周非常靜謐,給人一種連時間的流速都被放緩了的錯覺。


    讀著書的瑟莉卡和沉睡著的少女……她們構成了一個和諧的小世界。


    這一天,瑟莉卡不知是心血來潮還是怎麽的——


    「喂,你到底是什麽人呢?」


    她突然對少女搭話。


    當然,靜靜沉睡著的少女根本不會回答她。


    但是瑟莉卡繼續說了下去。


    「在斯諾利亞那一次毫無疑問是我和你第一次見麵,但是——」


    但是,總有一些片段性的回憶,時不時在瑟莉卡腦中閃過。


    在那些旅行的回憶中,這個少女總是陪在她身邊……她是這麽覺得的。


    「——我無法把你當作外人」


    少女依舊沒有說話。沒有任何回應。


    瑟莉卡無言地盯著少女好一陣子——


    「還是沉默麽……也罷……我就慢慢等吧……」


    說完,她的目光回到了手上的書上。


    她像往常那樣開始讀起那本書……『梅爾加裏烏斯的魔法使』。


    但是……就在這時。


    咚。


    心中莫名悸動。


    「怎……麽?這種感覺是……?」


    瑟莉卡身體微微一傾。


    那是一種從腳底湧上心頭遍布全身的,黑暗而渾濁的魔力波動。恐怕是在這個世界的某處發生的波動通過費吉托的靈脈傳到了瑟莉卡這邊。


    那種仿佛黏在身上的陰濕而褻瀆的神氣——不會錯了。


    瑟莉卡知道這種感覺。這是在兩百年前的——


    「可惡!」


    瑟莉卡忍住頭痛與嘔吐感站起來。


    她猛地跑到窗邊,用力把窗戶打開,看著遙遠的天空。


    自由都市米拉諾正在那個方向。


    那是兩百年前的魔導大戰——與邪神眷屬的戰鬥的起始之地,也是終焉之地。


    那麽這樣的征兆就意味著——


    「不可能……!是邪神降臨的征兆!?為什麽!?為什麽在這種時候——米拉諾到底發生了什麽……!?」


    瑟莉卡額頭冒出冷汗,她焦急地盯著米拉諾那個方位。


    會讓世界上最強的魔術師如此狼狽焦急的事項隻有一個——


    「格,格倫……!」


    瑟莉卡擔憂起自己愛徒的安危。


    就在這時。


    「……沒事的……他……格倫沒事的……」


    忽然,背後傳來說話聲。


    「……啊?」


    瑟莉卡發出詫異的聲音,猛地一回頭。


    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


    一直沉睡著的少女現在已經支起身子,睜開了空洞的雙眼。


    「什……!?」


    至今為止不管用任何魔術治療手段都沒讓她醒來。


    但是現在她卻無緣無故地,這麽輕易地醒來了。這把瑟莉卡嚇得不輕。


    少女和瑟莉卡四目相對——


    「『第二次邪神降臨』——你所設定的,我的真·覺醒條件已經達成了。我終於從漫長的封印之長眠中醒來」


    「啊……?我設定的……?……條件?」


    「空——曾將我討伐了的,我的宿敵——我的摯友。是時候了。現在正是你去完成使命的時候」


    瑟莉卡一臉愕,然完全不明白少女在說什麽。


    明明少女醒來後她有很多話想問她,有很多話想和她說,但是現在卻不知道該問什麽。


    然而——瑟莉卡『內在的聲音』正在呐喊。


    最近一直都沒什麽動靜的『內在的聲音』,在看到少女清醒以後頓時鬧了起來——


    去完成使命,去完成使命,這次一定要完成使命——


    「怎麽……?到底是怎麽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想讓我幹什麽……!?」


    瑟莉卡慌亂地喊起來。


    少女憂傷地看了她好久——


    「……也對。此時此刻的你已經忘了一切」


    「此時此刻……?你在說什麽……?」


    「但是沒問題,我有能打開你記憶之門的鑰匙。畢竟是你讓我保管的……為的是這一刻」


    「記憶之門……?鑰匙……?」


    少女從床上下來,走近了呆在原地的瑟莉卡。


    她伸出手指按著瑟莉卡的額頭,直勾勾地盯著瑟莉卡的雙眼。


    「來吧,回想起來吧……是時候了」


    少女說完這句話的那一瞬間。


    哢!腦中傳來一個奇怪的金屬聲。


    四百年前,在一片燒焦的荒野忽然醒來後就一直沒有回想起的,被濃濃迷霧所包圍的自己的記憶,在此時此刻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至今為止不管怎麽掙紮,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沒有找回的以前的自我總算和現在的自己融合。


    她頓時雙手抱頭,蹲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慘叫在大宅裏回蕩。


    雙手抱著頭的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心跳得飛快,眼淚也流了下來。


    但是——唯獨思考卻非常清晰,仿佛雨後天晴的天空一般。


    回過神來……『內在的聲音』已經完全聽不到了。


    因為那已經成為了現在的她的切實的願望。


    「……我……」


    「……想起來了麽?」


    瑟莉卡對少女點了點頭。


    「嗯,我想起來了。什麽……是這麽回事麽……我全都搞清楚了」


    「我……輸了……我失敗了……對吧?」


    「……很遺憾,沒錯」


    「但是我贏了……我不能不贏……總之就是這麽回事」


    瑟莉卡站了起來。


    「你還是要去?」


    「嗯,我要將這個世界的因果完成」


    瑟莉卡堅定的話語讓少女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空。雖然我不太好這麽說……但其實你也可以選擇不去」


    正打算往前走的瑟莉卡停下了腳。


    「你如果『不去』的話,這個世界的因果就會崩壞……最終這個世界將會毀滅。但是隻要你使用你最後的力量……好歹是能把一個人從這個世界的因果輪回之中拯救出來」


    「……嗯,回想起了一切的現在的我應該是能做到吧」


    瑟莉卡看著自己的左手。


    她腦中閃過的是自己可愛而愚鈍的弟子的麵龐。


    「你已經付出夠多的了。已經夠痛苦了。事到如今你就算是放棄使命,誰也不會責怪你。你站在分歧點上。你有選擇的權利」


    「…………」


    「是忘記使命,隻拯救你自己愛的人,在崩壞毀滅的因果之外和你所愛之人永遠幸福地活下去……還是達成自己真正的使命,連接因果,孤獨地死去」


    「…………」


    瑟莉卡沉默了片刻。


    「……我和格倫約好了……」


    她緩緩回頭……


    「我可不能做出那種會沒臉見他的,丟人現眼的事」


    瑟莉卡對少女笑道。


    「是嗎。到頭來你還是選擇了那條最艱險的路」


    瑟莉卡點點頭。


    她的眼中沒有一絲的迷惘與猶豫,是想要完成使命的意誌的光芒。


    「……我知道了。既然你如此堅決,那我們就走吧,空……我的摯友——去書寫這個世界扭曲的因果的開端——」


    就這樣,她們——


    ————


    ——四天之後。


    聖曆1853年12月13日。


    在自由都市米拉諾掀起對阿爾紮諾帝國女王艾麗西亞七世的政變的伊格尼特卿正在和格倫他們進行最後決戰時。


    一切要從沒有女王坐鎮的帝國政府高層收到的消息說起。


    其內容


    是『數萬來曆不明的敵人跨越東邊和雷紮利亞王國的國境線,經伊格尼特領,以極快的速度朝阿爾紮諾帝國首都奧蘭多襲來』


    當時正好是米拉諾的消息被封鎖,各國高層都混亂不堪的時候。各種各樣的情報混雜在一起,誰都搞不懂敵人到底是什麽人。


    雖然女王不在並且無法與女王取得聯絡,但當時在女王府負責代替女王掌管國家的高官極其重視此事,宣布國家進入特級戰時戒備。


    可能是雷紮利亞王國鷹派趁女王不在獨斷開展的侵略,也可能是伊格尼特卿的叛變——這些可能性都被考慮在內,畢竟那些軍隊直接橫穿了伊格尼特領,而伊格尼特領一點反應都沒有。


    帝國軍帝都防衛師團迅速整編部隊,迎擊迷之軍隊。


    雖然一開始是磨蹭了一會兒,但是平時練兵強兵毫不懈怠的帝國軍精銳迅速前進,很快就在東邊的奧托羅姆平原與敵人對峙。


    而這些身經百戰的將士們看到敵人都傻了眼。


    那根本不是雷紮利亞王國軍。


    那是數萬人的死者,是屍體的大軍。


    不知是用了什麽死靈術,這些死者完全沒有腐臭腐壞,甚至新鮮得被砍了以後還能流出血來。他們構成了可怕的死亡之洪流,朝帝都湧去。


    明明敵方有那麽大一群人,為什麽這邊卻完全沒聽到風聲……為什麽敵人能如此突然地逼近首都——他們甚至沒來得及考慮這些。


    當然,他們不可能放任這些屍體湧入帝都。


    於是帝國軍開始舉全力討伐死者大群。


    此時此刻,帝國軍方麵是以駐屯在帝都的帝都防衛大隊為主,並從帝國北部伊特裏亞方麵軍抽調的三萬人。


    很多部隊都有魔導兵的分隊,其中還有很多帝國宮廷魔導士團的精英魔導士。這個部隊可以說是精銳中的精銳。


    而對方雖然數量眾多,但頂多是一群行屍走肉。


    屍體既不會使用魔術,也不可能有任何戰術,隻是一群烏合之眾。


    這是一場絕不可能輸的戰鬥。


    然而——


    一個少女擋在了當時還對此事態抱有樂觀態度的帝國軍麵前。


    她站在廣袤的平原正中,手上拿著一把劍,她背後是仿佛能埋沒地平線的大群死者——


    「抱歉,到此為止了」


    她披著披風,穿著騎士袍……是現在已經很少見的騎士風格的打扮。她把長長的藍發隨意地紮成一束,任由它垂在脖子附近。


    她手上是一把單手直劍。白銀色的劍身閃著耀眼的光芒,是秘銀鍛造的劍嗎。


    她那琉璃色的雙眼睥睨著帝國軍。


    乍一看她隻是個好像和這個時代不太合拍的少女,但是她不一般。


    她還是拿著劍站在原地,與她對峙的三萬帝國軍官兵就被她那氣場所壓倒。


    「……不好意思,能請各位死在這裏嗎」


    少女緩緩用雙手把劍舉到頭頂。


    「很遺憾我無法給你們獻上餞行的花,所以至少我得讓你們知道我是誰。我是<劍姬>艾麗艾特·海文。這就是把你們殺死的人的名字——」


    說完。


    少女——艾麗艾特在目瞪口呆的帝國軍官兵們麵前——揮下手上的劍。


    那一刻。


    轟!天開地裂——帝國軍被整個一分為二了。


    轟鳴聲響起,煙塵四處飄散。血肉化作飛霧染紅了天空。


    無數的手腳,頭,身體,肉片在散在空中。


    奧托羅姆平原被一刀分為兩個懸崖,就像是有什麽巨大的爪子在寬廣的大地上留下的抓痕一樣。


    原本存在於這個斬痕之上的帝國軍官兵毫無疑問已經被消滅了,而斬痕附近的近千名士兵也掉落斬擊構成的懸崖之中,生死不明。


    那時,帝國軍的精英魔導士和高官們由衷地感受到了恐懼。


    並不是因為少女——艾麗艾特的攻擊非常厲害。而是因為他們理解到剛才的攻擊完全是與魔術無關的。


    艾麗艾特隻用一劍,就使出了這種遠超劍的攻擊範圍的,如此誇張的破壞行為。


    帝國軍慌亂無比,指揮係統頓時混亂不堪。


    這些身經百戰的官兵能如此慌亂也情有可原。


    因為對於活在這個魔術至上的世界裏的人來說,能不用魔術就能達成高於魔術之事的,隻有鬼神。


    指揮官們的慌亂與恐懼很快就傳給了下屬。


    此時此刻的帝國軍才是烏合之眾。


    即便如此,官兵們的精神還是沒有完全垮掉,他們一齊用軍用咒文攻擊艾麗艾特。


    凶猛的爆炎,雷擊,冰風朝著艾麗艾特襲去,勢要將艾麗艾特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純粹的破壞力與暴力將這裏化為地獄。


    「…………」


    但是破壞的暴風對於艾麗艾特如清風拂麵,絲毫不能傷她分毫。


    任何咒文都像被吹滅的燭火一樣,在觸及她之前就忽然消失了。


    艾麗艾特什麽都沒幹。她隻是閉著眼,一臉平淡地提著劍站在原地。


    明明她也沒有使用任何對抗咒文,但是沒有一個攻擊能湊效……這種異常的事態讓帝國軍更加恐慌了。


    其實艾麗艾特麵對大量的咒文攻擊也不是什麽都沒幹。


    她隻是在咒文碰到她之前用劍將其全部斬落了而已……用肉眼無法識別的速度。


    並且——


    「……接招吧」


    艾麗艾特再次舉起了劍。


    這次不是豎著,而是橫著。


    沒錯,是橫著——


    嘩——!


    這一天,帝國防衛師團損失了其八成以上的戰鬥力,潰敗。


    奧托羅姆平原……這個大約有40平方公裏的巨大平原也被人類的各種遺骸與殘骸塗成一片赤紅的大地。


    腥風血雨將天空染成了一片火紅——


    ————


    ——燃燒著。


    阿爾紮諾帝國的首都奧蘭多正在燃燒,猶如人間地獄。


    屍體的大軍突破潰敗的帝國軍,來到了帝都。


    帝都的城牆被艾麗艾特的劍輕鬆毀壞,東側城牆完全倒塌。死者的大軍從那個漏洞湧入帝都內部。


    之後就是一場背德而冒瀆的饕餮。


    喪屍追逐著,吞噬著地帝國五十萬市民。


    而犧牲者也會頓時被變成喪屍,使得受害者呈指數級增長。


    怒號,哀嚎,絕望的慘叫與血沫在帝都四處飛散,使帝都變成混亂的大釜。


    帝國軍的殘存兵力還在都市內進行抵抗,然而隻是杯水車薪。


    死者的大軍如波濤般湧入沒了女王的費多拉多宮,襲擊並破壞各政府機構,讓帝國政府完全停擺。


    大時鍾,陽光凱旋門,聖巴爾迪亞大聖堂,桑塔羅斯大道,帝國博物院,皇家公園,阿爾紮諾帝國大學……帝國遠近聞名的景觀與文化聖地被燃燒殆盡。


    帝國的一切都被染成了紅色,血色,血紅色……


    『死亡』在這裏誕生。死者的大群湧過大道,又往四處奔流,尋求著更多的犧牲者。


    生還的市民們在想盡辦法,掙紮著逃離帝都,上演著一場淒慘的逃亡劇——


    一個男人笑嘻嘻地在北邊城牆上俯視著城內混亂一團的景象。


    「……哎呀,總算是到了這個時候。真是令人雀躍不已」


    是一個穿著司祭服的,相貌和藹的老頭。


    天之智慧研究會·第三團<天位>,<神殿首領(magister·templi)>鮑埃爾·菲涅。


    組織最高領導人之一的他悠然地站在這裏。


    「這一切便是邁向終結的第一步。艾琳諾,你幹的確實漂亮」


    他對身旁的一個妙齡女性拋出讚美之詞。


    她黑發黑眼,全身穿著喪服,皮膚也白得有些病態。


    天之智慧研究會第二團<地位>,艾琳諾·夏洛特。


    「哼哼,不敢當……我隻是將雷紮利亞王國的,現已死去的奧恰波特樞機卿生前準備了多年的東西整合了一下而已」


    「即便如此,這次我們能夠將『祭品』順利從雷紮利亞王國送到帝國也是多虧了你的死靈法術」


    「哈哈,也是,之後就隻需要將『祭品』源源不斷地送到這裏來……送到這個曾經魔都的所在地,送到這個帝國的靈脈——梅爾加裏烏斯的祭壇」


    「是沒錯,但是獻上『祭品』的地方離現在的費吉托越近越有效果。所以請盡量不要把『祭品』浪費在這個地方」


    「遵命」


    鮑埃爾笑著點了點頭。


    「話說回來,這次『最後的鑰匙』計劃遭遇了很多妨礙,計劃略顯倉促……不過真虧兩位能將計劃修正到這種地步」


    「哎呀,那個叫賈提斯·


    洛範來著?他那出格的行為著實讓我頭痛」


    鮑埃爾回想起那個男人的麵龐,苦笑道。


    「都是因為他,<純暗之巫女>……之後將要降臨都這個世界的邪神之眷屬的戲份將會被大幅度變動。現在大導師大人應該還在忙著調整這方麵的劇本吧」


    「真是辛苦二位了」


    「雖然有各種方麵的缺憾,但我們最大的不足結果還是戰鬥力啊」


    「沒錯……按照原計劃,在執行這個計劃時,<鐵騎剛將>阿澤羅·耶羅大人,<炎魔帝將>維亞·多大人,<罪刑法將>賈·吉安大人,<雷霆神將>巴·伯爾大人……天之智慧研究會的各位天團成員應該齊聚於此……」


    伊格尼特卿——<炎魔帝將>維亞·多已經在剛才,在米拉諾被討伐了。艾莉諾回想起剛才收到的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不禁沉痛地說。


    「而且,那個什麽賈提斯還將活躍在各地的第二團<地位>的主要成員基本都暗殺光了」


    「……是啊。我們組織的成員也已經所剩無幾」


    「不過正好發現伊格尼特卿藏著一個好東西,就拿來利用一下了」


    「伊格尼特領裏藏有【英靈再臨之儀】,此儀式能將古代的英雄複活……」


    鮑埃爾點點頭。


    「但是也很可惜。如果他們能爽快交出英靈的話,我們也不至於將他們一族老小趕盡殺絕了……唉,真的太可惜了。伊格尼特家……他們確實是個優秀的魔術師家族」


    鮑埃爾由衷感動遺憾似的說完,轉向了一旁。


    「那麽,能請您稍微考慮一下嗎?這個世界最負盛名的英雄,<六英雄>之一……帝國史上最強的劍士——<劍姬>艾麗艾特閣下」


    「…………」


    鮑埃爾視線的前方是一個站在城牆上望著眼下一片虛無的少女。


    藍色的頭發,琉璃色的眼。身穿古風的騎士裝束的少女——艾麗艾特。


    「謔謔謔,我們並不打算讓您報答我們將您從伊格尼特手中解放的恩,隻是希望您能理解我們的目標多麽宏大,大導師大人想要得到的東西有多麽美妙」


    「…………」


    「我們隻是想得到留名青史的大英雄的您的讚同,想讓您成為與我們共同前進的盟友。曾經與邪神戰鬥過的您,恐怕應該能理解我們的目標是多麽崇高吧?」


    「…………」


    「怎麽樣?和我們一起將禁忌教典收入囊中吧?」


    最後。


    「唔,沒什麽興趣啊」


    艾麗艾特一邊撓著頭一邊說。


    「確實隻要看到了那個『紋章』,不管是什麽聖人還是賢者,其積累畢生的信仰與知識都會瓦解,會沉迷於那個什麽禁忌教典……但很遺憾,我不是僧侶或是魔術師」


    「…………」


    「我對你們稱為『禁忌教典』,當作神一樣崇拜的東西沒有興趣。而你們的『最終目的』……?這對我來說其實也無所謂吧。反正你們開心就好」


    「哎呀,真是遺憾。<劍姬>的力量我們是無論如何都想要依靠……唉。最近勸誘真的不是很順利啊。這就是所謂時代的變革麽」


    鮑埃爾遺憾地歎了口氣。


    艾麗艾特搖了搖頭——


    「不,我也沒說我不幫你們哦?畢竟你們不也像剛才這樣給我準備了一個和帝國軍戰鬥的舞台麽?總之,先聽我說吧?」


    「……謔?」


    「請問是發生了什麽事?」


    鮑埃爾像是悟到了什麽一樣眯起眼。而艾莉諾不解地歪著腦袋。


    艾麗艾特有些自嘲地說。。


    「現在的我……好像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她看著自己的手。


    「呃,是『project: revive life』的最終版本【英靈再臨之儀】來著?我通過這個東西降生到了這個世界上。但是人的倫理觀?善惡觀?道德心?這些東西我是缺失的」


    艾麗艾特有些傷感地看著眼下燃燒著的城市。


    「我根本沒有感覺……沒有任何感覺」


    「…………」


    「現在那麽多人被燒死,被吞噬,他們在拚命的偷跑,在痛苦掙紮,結果還是慘死……不管是女人還是小孩……明明理解這意味著什麽,明明看到了這一切……我卻沒有任何感覺,一點都不感到悲傷,也並不對你們感到憎惡,沒有任何憤怒。我到底是怎麽了……」


    「這恐怕是伊格尼特卿所為……」


    艾莉諾恭敬地說。


    「他將您創造出來是為了把您當作方便使喚的棋子。在進行儀式的時候,伊格尼特卿將那些一個兵器所不需要的東西全都從您身上剝離出去了」


    「原來如此,那也就是說現在的我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了。雖然現在的我說這個好像有點奇怪,但生前的我可是個富有正義感與騎士道精神的騎士誒。啊哈哈,糟糕咯糟糕咯……」


    艾麗艾特大咧咧地賠笑。


    「那麽問題就來了,身為怪物的我到底怎麽度過我的第二個人生呢」


    她露出調皮的笑容,看向鮑埃爾和艾莉諾。


    「好不容複活了,就想完成點什麽特別的事,這是自然的吧?不好意思我就沒有過『因為自己是怪物,不想給別人添麻煩,所以還是自殺吧』這種價值觀」


    「哈哈哈哈,也是……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這是魔術師的理念之一,也是所有生命的基本法則——那麽艾麗艾特閣下,您的願望究竟是?」


    「我想想」


    艾麗艾特把手抵在下巴上思考了片刻。


    之後,她突然動起來。她把手迅猛地揮出去,留下一道殘影。


    她對眼下的城市使出神速的拔刀一閃。


    將劍收回來的她定在原地片刻。


    毫無冗餘,洗練到了極致的劍技甚至沒有留下一絲因為揮劍而造成的微風。


    秀完這一波劍技的艾麗艾特露出滿足的笑容,把劍收到了劍鞘裏。


    「呃,請問剛才那到底是有什麽意義呢?」


    「哈哈,果然你們看不見啊?」


    艾麗艾特轉身看向艾莉諾他們。


    「……我是很看見的」


    艾麗艾特對疑惑的艾莉諾說。


    「我所揮舞的劍尖有耀眼的金色的光芒」


    「咦?」


    這一瞬間——


    艾莉諾和鮑埃爾眼下——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建築物群被一分為二。


    轟!一場巨大的震動席卷帝都,仿佛是在宣告世界的終焉。


    大氣震撼著,大地在上下劇烈起伏——帝都仿佛是被一個巨大的蛋糕刀切開一樣,被截成了兩節。


    巨大的抓痕抓開了大地,使兩側的兩側的懸崖一直延伸下去,將整個帝都破開了。


    「漂亮。話說回來,您究竟是如何做到不用魔術也能造成如此破壞……?」


    艾莉諾眯著眼,看著被隆隆煙塵所籠罩的帝都。


    「厲害吧?這可是連能從劍讀取使用者的記憶,將劍技完全再現出來的瑟莉卡也重現不出來的,我的看家本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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