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姥姥家之後,我媽帶著我一路回到了家中。這次她沒有再走山上那條路,可能是擔心再遇到那個荒山婆婆,實際上,即便如此,中途的時候,我還是在路邊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我記得那是公路邊上的一條臭水溝,當時我看到一個血淋淋的人,手腳彎曲著正在水溝裏麵掙紮,情狀極為恐怖。當時我第一眼看到這個景象的時候,禁不住一陣的驚愕,差點就大叫了出來,但是當我發現周圍的人都對此視若無睹,完全沒有看到這個場景,我心裏就明了了,知道這是隻有我才能看到的東西,所以我沒有聲張,也沒有告訴我媽,我怕她擔心。


    到家的時候,正好是正午的時候,太陽大好,我爸正好剛做好午飯,於是我們先吃了飯。


    吃飯的當口,我爸就說白杏花早上的時候已經來過一次了,說是那個高人已經請到了,現在正呆在她家裏,她要我們回來之後就過去。


    這個消息讓我們滿心欣喜,同時也有點擔心,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天眼先生到底好使不好使。


    吃完飯之後,我媽帶著我到了白杏花的家裏。


    進了堂屋之後,我就見到一個穿著馬褂,戴著墨鏡和瓜皮帽,留著小胡子的老頭子正坐在桌邊抽煙,這個老頭子想必就是白杏花所說的天眼先生了。聽說這老頭子的兩隻眼睛都是瞎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來介紹,這位就是天眼先生,”白杏花領著我們進屋,先給我們互相介紹了一下。


    “先生,這位小兄弟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劉一痕,這次可要你多多幫忙才行啊,”白杏花對天眼先生說道。


    “哎呀,先生你好,您可是神仙啊,一定要救救我們家一痕啊,”這個時候,我媽連忙上前和老頭子說話,結果讓她沒想到的是,她話剛一出口,那老頭子卻是突然眉頭一皺,臉色一沉,抬起手裏的煙鬥,生氣對我媽道:“你讓開,不要擋著我的視線!”


    老頭子這麽一說話,把我媽弄了個大紅臉,當下滿心的不好意思,隻能訕訕地退到了一邊,口中不經意就嘟囔一聲道:“你不是瞎的嘛,還有什麽視線?”


    我媽這話一說,立時惹得那老頭子眉頭一皺,冷哼了一聲,顯然很不開心。


    見到這個狀況,白杏花立刻打圓場,把我媽拉到旁邊去了。


    她倆讓開之後,屋子中央就剩下我和那老頭子麵對麵站著了。


    這個時候,我上下看著那老頭子,發現他其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如果非要說他和常人有什麽不同,可能就是身上的那種清寒的氣質吧,他給人的感覺總像是從山裏走出來的隱士高人。


    “奇,奇啊!”


    老頭子搖晃著腦袋把我“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眼睛瞎了,而且還戴著墨鏡,是怎麽看到我的,總之就是和我麵對麵對視了半晌之後,他禁不住滿心訝然地站了起來,對白杏花道:“白先生,你這次找我來,可是讓我撞上好事了,嘿嘿,這回啊,我不光不要你們謝我,可能我還要謝你們哩。”


    老頭子的話讓人一陣疑惑,有點聽不明白他的意思,白杏花明明是女的,他怎麽叫人家“先生”,另外就是他為什麽不但不要謝他,還要謝我們?這是怎麽回事?


    關於第一個問題,後來我很快就弄明白了,是白杏花告訴我的,按照她的說法,民間對於從事陰陽鬼事的人,無論男女,一般都稱呼先生的,這是表示尊重。


    至於第二個問題,這就有點複雜了,老頭子嘴巴比較緊,說話也含糊,所以當時我也沒搞清楚他到底是怎麽了。


    當時隻聽到白杏花對他道:“先生,你千萬別這麽說,隻要您肯幫忙,我們就感激不盡了。我還是那句話,這孩子的腦門受過傷,骨縫沒合攏,導致天門大開,咱們得想辦法幫他把天門封起來才行,先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嘿嘿,不急,不急,”聽到白杏花的話,老頭子嗬嗬一笑,緩緩坐下,爾後則是若有所思地說道:“左邊白,右邊黑,二鬼纏身黑白手,這可是我幾十年來所遇到的最離奇的鬼上身了。嘿嘿,關鍵的問題是,現在他居然還活得好好的,這黑白二鬼在他體內居然取得了平衡,嗯,不錯,奇哉,妙哉,這小子要是調教好了,前途無量啊。”


    “哎呀,我說先生啊,您就給個準話吧,趕緊救救我家一痕吧,這孩子這幾天一直發高燒,人都瘦了一圈了,再這樣下去的話,可就沒命了呀。”


    見到那老頭子一通沒頭沒腦的話,我媽有點忍不住了,連忙上前又央求了起來。


    結果,也不知道是老頭子故意的,還是我媽今天運氣不好,她這話一出口,老頭子立時又冷下臉,生氣地問她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你孩子受的這點苦算得了什麽?你是他的娘,應該多為他的未來著想,不要隻顧著眼前利益,你知道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嗎?”


    這話把我媽問住了,她支吾了半天,說不出個究竟來,於是那老頭子就哼笑一聲道:“不知道就瞎攙和,好好的孩子要被你們糟蹋了。告訴你們吧,這孩子天門大開,慧根天成,是修煉易理的奇才,百年難得一見,你們居然想著要關他的天門,這不是要泯滅他的天性嗎?那樣豈不是大大的浪費?我這樣說,你們懂了嗎?”


    老頭子的話把我媽和白杏花都說得訕訕的,特別是我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很是尷尬。


    我見到這個狀況,心裏來氣,於是就上前一拉我媽的手,對那老頭子道:“你的話我懂!你就是瞎胡扯顯本事的,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就你這樣的,就算有真本事,我也不要你救!”


    我說完話,拉著我媽就往外走,不顧白杏花一直在後麵喊我們。


    “哈哈哈,小子,有骨氣,有傲氣,很好!”


    我們走到門口的時候,老頭子拄著拐杖跟了出來,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我道:“不過光有一腔熱血是不行的,先生我已經算準了,今夜三分是玉女頭七,到時候陰魂返家,必然讓你痛不欲生,等你明白什麽叫生不如死的時候,你自然會來找我的,咱們走著瞧吧,老頭子我就在這兒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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