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太謝謝你們了……!”


    在去大學的路上,齋川一遍又一遍地向我們道謝。


    “我們什麽都沒做啦,再說最後事情也是你自己解決的。”


    齋川害羞地垂下了頭。


    “……那個,我也不是一直都那個樣子的。”


    “我明白。”


    要是齋川一直那個樣子,我恐怕就不敢和她相處了吧。太可怕了。


    “那個芝多學長,雖然我這麽說可能很怪……我覺得他並不是個壞人。”


    齋川稍顯寂寞地說。


    “還有……他最後說的話,我總覺得有些在意。”


    雖然齋川的事件順利解決,但那個演員女生退學的理由依然是真相不明。


    畢竟連犯人自己都退學了。就算我們想繼續追究,也沒有線索了。


    “比起這個,齋川你要早些把行李搬出來啊。”


    “是、是啊……對不起,又要麻煩橋場前輩和火川前輩了。”


    最後,齋川正式搬進了公寓。離學校近會比較方便,而且齋川之前租的地方也不是年租,搬家也很容易。


    更重要的是。


    “啊,這樣我就能和亞貴前輩一直在一起了……我好高興……!”


    對於齋川來說,能和憧憬的誌貴住在一起,大概是最大的利點吧。


    (最後還是皆大歡喜吧。)


    齋川的事順利結束,接下來便是——


    ◇


    和加納老師的預告一樣,三周後的課上將決定小組的人選。但這並不是說要在課上現場決定,而是會下發一張名單表,要求各組在三日內提交。


    因為是必修課,所以誌貴、奈奈子、河瀨川、火川這些同級好友都聚在了一起。


    可是我在這天卻找了個理由坐到了別的位置。因為有人課後會來找我,所以還是單獨行動會比較方便。


    “橋場,你現在有空嗎?”


    是九路田。他和平時一樣,目光炯炯地走了過來。


    “當然。繼續我們之前電話裏的話題吧。”


    “嘿嘿,正好。那我們就去草坪那裏吧。”


    九路田點了點頭,率先走了起來。


    舊2食上,今天依然沒有一個人影。和上次相比,顯得更加寂寥了。


    “坐嗎?”


    九路田問我。


    “不,我站著就好。”


    我站著麵向他。


    “你要說什麽?”


    他點點頭,開始了話題。


    “我們組在這次2年級課題中準備製作動畫。”


    九路田所構想的動畫內容,遠遠超出了時代。


    “如今niconico動畫上的作品,大多都是重複一些簡單特效的靜止畫,而我準備做一部真正的動畫。而為了實現這點,我需要優秀的創作者。”


    他繼續說道:


    “所以,我希望誌野……誌野亞貴來負責我們的動畫作品。我雖然想直接向她提出委托,但以防萬一還是預先和你說一聲。”


    直接的語言。他需要誌貴實力的迫切心情完全傳達了過來。


    作為一名製作,在之前的課上看到誌貴的表現力,會這麽想也是理所當然。


    我靜靜地聽著他的話。


    1分鍾的時間裏,我一直看著他。和他的語言一樣,他看向我的眼神也不含一絲雜質。


    裏麵沒有虛偽,隻要想要做出優秀作品的真誠。


    我緩緩開口。


    “我有事問你。”


    “問我?什麽事?”


    我抑製住自己的情感,淡淡問道:


    “是關於優秀製作進行九路田孝美的本性。”


    九路田的表情瞬間扭曲了。


    和今日的氛圍一樣,糾結的不快。


    不一會,扭曲再次變回了笑臉。


    ——這次是扭曲的笑臉。


    “嘿嘿。好啊,讓我聽聽看吧。”


    九路田愉悅地說道。


    除調查芝多有廣外,我同時進行著一個秘密調查。


    因為我懷疑這種難以言明的不安是不是出於其他原因。


    我並不認識九路田組的成員,便通過間接的關係,了解了他們的製作體係。


    “你在製作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妥協。不論何時,都要求成員交出最好的結果。”


    一開始時,大家都十分不滿。許多成員當麵反對九路田的方法。但他卻用自己的行動把這些反對意見全部壓下了。


    “不論是日程、器材還是資金,你解決了成員們提出的所有問題。對嗎?”


    不滿需要理由。資金不足,時間不足,器材不足,人手不足……但是如果這些問題都被解決了的話,最後再抱怨的話便隻能歸於自己的“能力”問題。


    九路田解決了所有問題。消除了成員們提出的所有不滿。拍攝日程方麵,他製定了緊密的日程表,並通過與老師直接談判,獲得了時間。難如登天的外景地問題,他也通過去所有者家下跪的方式獲得了拍攝許可。他還通過在校外同時放映的方式,拉到了許多讚助,獲得了足夠的資金。演員、器材……他消除了成員們的所有借口。


    成員們慌了,那本應當是無法解決的難題才對,但九路田還是把它們解決了,而現在,球傳到了成員們的手中。攝影現場充滿了恐怖的緊張氣氛,所有成員都實現了超常發揮。


    而其中壓力最大的便是監督芝多。九路田拿出了如此出色的成果,反九路田派領袖的他也必須展現出相稱的能力才行。


    演出的要求極高。哪怕是平常他會點頭通過的演技,現在也必須繼續精進,對演員的要求也與日俱增。沒達到要求的演員會遭到嚴厲嗬斥,使得演員們手足無措起來。這已經遠遠超過了學生電影的範疇。要是不認真起來的話,不,要是不能超越自我的話,他們就完了。所有人都陷入了絕望的泥潭。不論是監督,還是其他工作人員,所有人都成了九路田飼養的家畜。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你們組會冠以你的,而不是監督的名字了。”


    就第三方看來,完成作品的是監督,而展露演技的則是演員。但是,要是問起作品的作者的話,不論是問組裏的誰,都會提出製作進行的名字吧。為了激發出組內成員的最大潛力而製作出最棒舞台的他,毫無疑問是一名優秀的製作進行。


    而成果——便是那部作品的誕生。雖然還略顯粗糙,但演員的演技和整體的氛圍,都征服了在場的觀眾。那部作品很快在校內產生了巨大反響,所有人都稱讚監督和演員的優秀。


    期間,看著最後的成品,九路田對監督和演員這樣說道:


    “真讓我失望。過度堆砌的演出技巧再加上浮誇的演技,監督和演員把這部電影毀了。”


    說完,演員失聲痛哭,監督也發出無意義的嚎叫朝著九路田揍了上去,現場一片狼藉。


    可是,所有人都無話可說。因為為他們準備好一切條件的是製作進行。他在工作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足,沒有人能為此指責他。


    所以他們隻能依自己的心情,發出微弱的反抗:


    “你這個魔鬼。”


    聽說,九路田在聽到這句話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以此


    為契機,監督芝多和演員鬆永從大學退學了。可是九路田卻沒有因此成為眾矢之的,因為他拿出了足夠的成果。即便是不滿,也隻能提出一些感情上的非議。


    “芝多說,你是一個能將人逼入絕境的天才。在你的手中,所有人都隻能拚命達成你的期待,無路可逃。”


    芝多有廣已經走投無路了。所以他才會毫不猶豫地突破道德的底線,去糾纏一個並不熟悉的女子。現在想想,那或許並不是什麽戀慕之情,而隻是一種自傷行為吧。


    九路田孝美是一名優秀的製作進行。不論是作品還是能力都是超一流的。


    可是,他那不容一絲一毫的不足的體製,卻會摧毀整個團隊,將所有人逼入絕境。


    魔鬼的天才。


    這是九路田組的組員們恐懼的呢喃。


    “這便是你的本性,我有說錯嗎?”


    和開始時的我一樣,他靜靜地聽完了我的話。


    沒有絲毫否定,他一直掛著一抹奇妙的微笑。這份沉靜讓人不寒而栗。


    沉滯的空氣,像極了巨浪的預兆。一直包裹著我的那份不明所以的不安逐漸融化,浸透了整個空間。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九路田突然笑了。一開始還稍加抑製,但很快就放聲大笑起來。


    “你調查得還真仔細啊。我服了……你莫非是偵探吧?”


    雖然九路田發出了讚賞,但其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所以呢?”


    和他的製作風格一樣,他的語言裏也沒有任何迷惘。細長的雙臂垂在身前,令人不安地搖擺著。


    “魔鬼?那有什麽不好?為了製作出最棒的作品要求他們做到最善哪裏不對了!而那些渣滓,明明就是一群無能之輩,卻一個勁地說沒有資金、沒有器材、沒有時間……隻知道找借口,我隻是滿足了他們的要求讓他們放手去做而已,難道我錯了嗎?根本沒錯吧?不如說他們應該感謝我才是啊!”


    九路田顫抖著肩膀,嘿嘿地笑了起來。


    “那些家夥,到這時才變了模樣,終於打算開始努力了。我本以為他們能做出什麽合格的東西,結果到試映會上一看,瞬間就失望了。演出就是個隻會指揮人大喊大叫的無能之徒,演員也隻會聽從命令哇哇亂叫,我當時就想回去了。出於好心指點了他們一下,結果他們就和電影裏一樣哭喊起來了,讓人不禁懷疑他們是不是還沒出戲啊,嘿嘿嘿……”


    他歎了口氣,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創作就是戰爭。有人會死,也有人會活下來。指揮官需要考慮的是戰略,為取得最大戰果,把棋子擺在合適的位置。找指揮官要解釋,簡直就是還沒長大。要是想要誇獎的話,回家找媽媽不是更好嗎?”


    說完,他又發出了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橋場,你知道創作中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是什麽呢?”


    九路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是作品。這是當然了。作品便是一切!不管是怎樣的企劃,其中又有誰參與,也無論資金與時間是否充裕,最後做出的作品就是一切。看看那些名作和傑作吧,就算監督是人渣,製作是魔鬼,演員是混蛋,隻要作品足夠好,那這些就都不重要了!創作者要關心的就隻有觀眾。隻要考慮怎麽打動觀眾就行了。不論工作人員們變成什麽樣——哪怕是我死了——隻要做出優秀的作品,那一切就都值了……嘿嘿嘿……”


    他的話黏著在我的心中,揮之不去。


    九路田的話正中了我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像一滴墨,浸染了我的內心。


    啊,這樣啊,我終於明白了。


    我終於明白了這份晦暗難明的不安的真身。


    “所以呢?你要說你不會把誌野交給我這種人渣嗎?還專門做了這麽長時間的鋪墊,你還真是個好人啊,喂!”


    我靜靜地搖了搖頭。


    “不。”


    我笑了。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笑出來。


    “我的回答是同意。誌貴就拜托你了。”


    九路田的表情變了。或許隻是我的錯覺,但我的回答大概大大出於他的意料。


    “能告訴我你的理由嗎?”


    九路田平靜地問。


    “因為你是一個為了創作不惜一切的自我主義者。”


    我回答。


    噗噗,欄杆上的鳥兒飛走了。


    溫濕的風舔舐我的臉頰,雖然是個大晴天,厚重的濕氣卻讓人感到幾分不快。


    “你的語言雖然粗暴,做事卻十分細致,對創作也十分認真,誌貴肯定也會回應你的。”


    他依然在笑。


    “你人雖然混蛋,但製作的能力卻毋庸置疑。而且,我們的做法也完全不同。”


    他的確做出了優秀的作品。


    這是能夠推翻一切的強大武器。


    “嘿嘿嘿嘿,你竟然給我這麽高的評價啊。這樣啊,因為我是個大混蛋,所以得到了混蛋的認可嗎?”


    “哎,我也是嗎?”


    九路田將眼睛睜到了最大,張開口笑了。


    看上去不像是嘲笑,反倒像是喜悅似的。


    “難道不是嗎?製作同人遊戲賺了一大筆錢,結果把劇作者逼到退學,你可是個了不起的混蛋啊。”


    九路田看著我,捧腹大笑起來。


    “我從不偽裝自己,橋場你又怎麽樣呢?笑嗬嗬的淨在那兒裝好人,結果必要時卻把同伴無情拋棄,你這樣的人渣卻說我是個混蛋,這不是很好笑嗎?”


    我早已做好了覺悟。不論是他會拿貫之的事諷刺我,還是徹底批判的我的為人。


    而且,我也早已做好了回應的準備。


    “沒錯,我就是個人渣。所以我能夠理解你。”


    因為不知道他人的想法和痛苦,所以可以無動於衷地采取行動,然後取得成功。


    可是,這份殘酷最終也傷到了自己。


    我可以視而不見,可那實在太殘酷了,所以我——


    “我決定了。我要背負所有人的人生。就算為此我們要走上不同的道路,我也會再把他們聚到我的身邊。”


    在回到過去時,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我要成為一堆不滅的火。將喜怒哀樂全部投入其中,為了他們、為了創作而燃燒至死。


    為此我將不惜一切手段,即便那是會反傷自己的“劇毒”。


    “你說得還真誇張啊。我可是會將人無情地毀掉哦?你也已經見過了吧,你的同伴會變成什麽樣可說不準哦……”


    “沒關係,我相信你。”


    我轉過身,慢慢邁出了步子。


    然後。


    “哎,那正好。”


    九路田笑了。


    “你真是個混蛋啊。因為對方有實力,就敢把重要的同伴交給他。你是不是瘋了?”


    重要的夥伴啊。


    也是啊。我竟然會將未來那麽重要的人、那個全身心接納我的人交給這種家夥。


    瘋了。為了創作需要做到這步嗎?


    可是,我還是決定要做。


    “我可是把我重要的夥伴交給你了,一定要做出傑作哦。不過,我會超越你的


    作品的。”


    “你能做到?”


    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不是能不能做到,而是我一定要做到。”


    打開門,走進教學樓,他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


    我走在走廊上。由於是上課時間,我的腳步聲顯得格外地響。我站在窗前,注視著照得一片潔白的天空。


    “——不然的話,我的人生又有何意義呢?”


    我從口袋裏取出一張黃色的便簽。


    “讓誌貴和最強的天才合作。”


    我為什麽才回到這裏?


    我絕不會忘記。


    ◇


    幾天前。


    我抽時間認真和誌貴談了談,又談了一次她的興趣和想法。


    根據我的推測,她的齋川相遇後,應該會產生新的動力。


    可這隻對了一半。


    看了齋川的畫之後,誌貴說:


    “小美乃梨很厲害。果然學過畫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啊。”


    “她的畫和我的畫雖然類型不同,但有些地方她確實在我之上,這讓我覺得……有些悔恨。”


    “悔恨?”


    “嗯。想要回到回去重新來過、要是從這個角度好好畫一下就好了,像是這樣小小的悔恨。”


    重回大學的我對此深有同感。


    “可是,我能掌握的隻有現在。所以我想更努力地去畫更多的畫,可還是怎麽都提不起勁。”


    誌貴寂寞地笑了,看著這樣的她,我產生了強烈的罪惡感。


    隻有對手是不行的。要是找不到合適的領域和契機的話,誌貴也隻會變得越來越泄氣罷了。


    看見齋川的畫,誌貴確實受到了刺激。


    (接下來該怎麽做呢?)


    我為此感到苦惱時,動畫實習課上,九路田向我搭話了。


    他有誌貴感興趣的題材。他是這麽說的。還說會找機會向誌貴推薦。


    不久後,誌貴久違地興奮不已地找上了我。


    “恭也君你知道嗎?有人借了我好多動畫dvd!動畫好棒啊,沒想到除了電視動畫外,還有這麽多的類型!”


    說著,便把九路田借給她的dvd擺了出來,這個很棒,這個很有意思,忘情地說了起來。


    “這個地方會出來一隻大手,雖然很恐怖,可還是很有趣;這裏雖然隻是線畫,但是很有深度;還有這裏的畫雖然簡單,可開始和結束的方式都很帥。”


    九路田選擇的類型十分多元。而且每一部演出和編集的技巧都十分精湛,我完全能理解誌貴會對動畫改觀。


    “誌貴。”


    “嗯?”


    “看了這麽多,你現在怎麽想?還是對動畫沒有興趣嗎?”


    之前,誌貴對動畫不抱什麽興趣。上次做的動畫也不過是因為作業需要而已。


    可是。


    “我想稍微試試看。我之前做的不過是兒戲罷了,我想要認真做一次。”


    誌貴點了點頭。


    “嗯,我想做動畫……感覺會很有趣。”


    “這樣啊……”


    說實話,我很不甘心。我沒能激起誌貴的興趣,而九路田卻做到了。遵循誌貴自己的願望,誌貴肯定更喜歡原畫的繪製,我陷入了這樣先入為主的觀念。


    我多麽想說“那我們一起來做動畫”吧。她肯定也會笑著點頭應允吧。


    可這樣是沒法前進的。我並沒有製作動畫的計劃,而九路田肯定以誌貴為中心仔細地考慮過了吧。


    “誌貴,我有個建議。”


    “嗯~什麽啊?”


    我好久沒看見這樣的她了。充滿了活力,看上去無比地開心。我看著這樣的她,暗暗攥緊了拳頭。


    可是,我又為誌貴開拓出未來的道路而感到無比欣慰……


    ◇


    就在昨天,北島組召開了決定今後計劃的會議。


    除公寓裏的三人外,還有河瀨川和火川。全員圍坐在終於撤掉棉被的暖桌旁。


    會上,我首先做了發言。


    “這次的隊伍,誌貴將不會參加。”


    現場瞬間沉默了。


    “哎哎哎!?”


    第一個站起來的是奈奈子。


    “怎、怎麽回事啊恭也!?你和誌貴吵架了?你是不是做了什麽色色的事?要、要是這樣的話,就是你的不對了,要按順序來才行啊,這樣對誌貴很失禮哎!啊,我憑什麽要說這種話啊!”


    “恭也君什麽都沒做哦~”


    誌貴止住了奈奈子的暴走。


    “那、那就是怪我咯!?我練歌的時候都提前打好招呼了啊,也沒有偷吃誌貴的泡麵,咦,抱歉,我完全搞不明白……”


    為了安撫混亂的奈奈子,我平靜地說道:


    “我想了許多。怎樣對誌貴來說是最好的?怎麽才能讓誌貴找回激情?結果我發現,讓誌貴繼續留在我們組裏是不行的。所以——”


    我向誌貴提議,讓她加入九路田組。


    九路田肯定也會嚐試和誌貴接觸吧。


    火川叉著手問我:


    “在你看來,九路田很厲害嗎?”


    “嗯。至少他的提案能引起誌貴的興趣。”


    “這樣啊,那我讚成。畢竟誌貴她有興趣嘛。”


    火川點點頭,看來他是認可的。


    “我也讚成。”


    河瀨川舉起手,簡短地回答。


    “畢竟一直以來都是你和誌貴一起創作的,你這麽說的話,那肯定是對的。”


    河瀨川能這麽理解真的是太好了。


    看見大家都紛紛讚成,奈奈子吃驚地看向四周。


    “哎,那個,誌貴也願意嗎……?”


    誌貴笑了。


    “我從一開始就是同意的哦~”


    “誌貴……”


    “入學的時候,我就下決心要學習各種各樣的東西,隻要能學到新的東西,就算是未知的領域,我也會努力嚐試的。”


    誌貴還是那麽積極和努力。


    聽了我下定決心提出的計劃,也隻是說了一句“好啊”,十分輕易地答應了。


    但這份輕鬆裏麵,潛藏著誌貴對未知的挑戰以及對知識的渴望。


    “沒事啦,又不是永遠都不能見麵了,隻是去別的隊伍那工作一段時間而已,奈奈子不用擔心啦,好不好?”


    大家一直都在一起創作。隊伍突然發生變化,奈奈子會感到混亂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現在距離貫之離開才過了不到半年啊。


    “我、我知道了……既然誌貴和恭也都這麽說,那就這樣吧,嗯。”


    誌貴摸了摸她的頭,奈奈子終於也願意接受了。


    “我是不會輸的,不論你們做出什麽樣的作品,我都會做出好曲子,讓你想要回來和我們一起創作。”


    “噢,奈奈子幹勁好足,我也不會輸哦!”


    這兩個人不愧是創作者。


    這種時候就算是表現得再平靜,未來也很有可能因門牆之見產生衝突。所以我希望她們雖然相互競爭,但又不要仇視對方,而是能相互提高、共同促進。


    “雖然大家都有很多的想法,但我


    們在身為一個團隊之前,還是一個個獨立的創作者,我不希望大家因為遷就團隊,而放棄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所有人都認真地看向我。


    “我和你們約定。課題結束之後……我們之間定會產生新的羈絆。”


    ◇


    今天,和我預想的一樣,九路田行動了。


    我也如之前計劃的一樣,向他提出宣戰。


    他肯定已經把誌貴寫入隊員的名單裏了吧,而我們北島組·改——不知道該叫改2還叫新——的名單裏,誌貴的名字消失了。


    包括貫之在內,初始成員一下減少了一半,堪稱是我們隊伍的巨大變動。


    上課結束後,我十分想找個人說說話,便給河瀨川發了一封郵件。雖然不知道機械白癡的她能不能收到,但過了不到10秒,她就回了電話過來:“什麽事?”


    我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和她聊了起來。


    “這下還真是蒙受了巨大損失啊。”


    河瀨川用無奈的語氣說道。


    “這是反複思考後的結果。所以我不後悔,我會盡力去做的。”


    從和九路田見完麵之後,我的胳膊就一直有些發麻。


    “你呀,和組員見麵的時候,別一副殺人犯的模樣啊。”


    “哎,我的臉有那麽嚇人嗎……”


    我問到一半,河瀨川便把自己的化妝鏡遞了過來,我被自己的表情嚇了一跳。


    看來我比自己想象的要沉重得多啊。


    鏡中的我眉頭緊鎖,眼神像是要殺人似的。


    就這麽回家的話,大家都會擔心吧。


    “對不起,我一會就能恢複了……”


    “想想你最近看過的沙雕圖和沙雕視頻,稍稍笑一笑啊。”


    河瀨川有看那種東西嗎?你平常都看什麽類型啊——要是這麽問的話,她肯定會生氣吧。


    “……不過說實話,能做出這樣決定的大概也隻有你了吧。”


    “是嗎?”


    “嗯,你是在認真思考過誌貴的事情之後,才最終得出了這個答案。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正確,但你很努力地思考過了不是嗎?”


    “算是啦,希望這些心思不會白費吧。”


    我有些軟弱地說。


    突然,河瀨川堵到了我的前麵。


    “你啊。”


    “哎,哎?”


    “人世間啊,從來就沒有什麽事是白費的!打起精神,盡力去做就好啦!”


    我突然想起那天的機場。


    以及那個給心力交瘁的我打了一針強心劑的河瀨川英子。


    這樣啊,這個時候,她就已經秉持著這樣的想法了啊。


    我還真是個幸福的家夥。


    即使提出這種晦暗不明的方案,大家也會坦然接受,繼續支持我。


    回到10年前以來,這大概就是我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謝謝你,河瀨川。”


    我發自內心地向她道謝。


    “哎,別說這麽肉麻的話啊,你這麽正經幹嗎……”


    沒有那十年的積澱,在河瀨川眼裏,我肯定很怪吧。


    我和河瀨川就這樣聊了一路,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公寓門前。時間已是黃昏,屋裏也亮起了燈。


    “那、那個,到了哦。你不要緊了吧?”


    “嗯,我想起來一個超有趣的圖,已經能笑出來了。”


    要是告訴她那是什麽圖的話,河瀨川肯定會鄙視我吧,所以請容我保持沉默。


    我深吸一口氣,敲了敲眼前熟悉的房門。


    “我回來了。”


    “歡迎回家!”


    大家的聲音,也和往常一樣。


    可是,從今天起,我們的日常生活將會慢慢發生變化。


    我會用我的熱情和決心,改變它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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