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茜自皇宮回來後心神不定,不是捧著書癡癡的笑,就是常常坐在亭子中發呆。


    往前讀話本子隻覺得其中故事寫的有趣,男女主之間的情意叫她羨慕,如今讀時已是全然不同的感受,不由自主的將所有男主的臉自動帶入成秦旭,然後漸漸地紅了臉。


    於是便更加的不滿與穆遠侯府的婚約,又同崔氏鬧了幾次,雖是母女間閑話的時候略帶撒嬌些的提出,崔氏自然是看得明白,心中愈發憂慮。


    崔氏連忙差人托了口信給高陽公主,高陽公主隻回複叫她莫要憂心,她已經將此事處理妥當了,又叮囑崔氏和靖安侯千萬不要答應薑茜要取消婚約的要求。


    崔氏從回信中隱隱窺出幾分意思來,前些時候薑茜病著的時候高陽公主的意思還是由著薑茜去,如今卻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種態度。


    高陽公主心思玲瓏,想必已經探出了茜兒心上人是誰,如此這般阻攔著,恐怕茜兒心上那個並非良配。


    崔氏的心直直的往下墜去,手上軟綿綿的失了力,摸索著去扶桌角差點站不穩,還是身旁的丫鬟扶了一把。


    好在高陽公主說已經將事情處理妥當,崔氏猜不透其中關竅,隻能盼著薑茜是少女心性,新鮮上兩日便也不再提了。


    誰知卻愈演愈烈,薑茜同她說話時總要提上兩句,眼中癡迷寫得明白。


    她與秦旭隻見過寥寥兩麵,秦旭卻十分懂得抓人心魄,將她勾得魂不守舍。


    然而她愛上的,不過是自己用浪漫賦予對方的幻想。


    崔氏整日為薑茜憂心如搗,不料自己寵著的女兒如此不知事,終於在薑茜再次提出要解除婚約的時候發了怒。


    “茜兒,”崔氏麵色陰沉的厲害,一字一句緩緩道:“以後莫再提起此事。”短短一句卻極有威懾力,崔氏向來溫和的眼中帶著寒霜。


    她圓潤的指甲用力按在薑茜放在桌子上的書封上,硬是將厚厚的紙上劃出一道月牙形的印子。


    薑茜當即怔住,愣愣道:“母親……”


    在她眼中,母親崔氏對她向來有求必應,縱使是再過分無理的要求母親頂多嗔怪她一句就罷了,何時這般嚴苛過,語氣中的怒氣和失望幾乎將她刺穿。


    “咱們同穆遠侯府之間的關係遠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的,”崔氏頭一次用如此重的語氣,訓斥道:“你以前任性,我與侯爺都由著你胡鬧,想著你雖然驕縱卻知書達理,體諒父母心思。”


    “婚姻大事豈非兒戲,你三言兩語就要取消婚約,這叫別人怎麽看咱們靖安侯府?!”崔氏隻覺得自己血氣往頭上衝,太陽穴突突的跳個不停:“再說自從定下婚約,你哪次有病世子不是親自過來送這個送那個,如今你要侯府做那背信棄義的小人,卻是絕不可能!”


    薑茜聽得心上難受,不敢置信母親竟是為了“侯府麵子”這樣嗬斥自己。


    一番刺激之下,薑茜一時壓不住心緒翻滾竟是站起身去同崔氏頂起了嘴。


    “咱們與穆遠侯府是世交不假,但是母親怎可為了一時麵子斷送女兒幸福?”薑茜被崔氏說得委屈,開口講第一個字時眼中已經含了淚。


    “穆武送的那些原也不是什麽珍貴東西,咱們靖安侯府沒有嗎?要如此賠作人情?”薑茜已經被委屈衝昏頭腦,一時口不擇言想到什麽說什麽。


    崔氏立時被氣得不輕,胸口上下起伏得厲害,一抬手竟給了薑茜輕飄飄的一個耳光。


    “我看你是看話本子看魔怔了!”崔氏打過薑茜的手掌顫得厲害,難受道:“居然連這話都說的出……那千年人參可是救了你的命的,沒有這婚約你還在病床上躺著!”


    薑茜長這麽大自然是第一次挨打,一時之間腦中一片空白,半晌才回過神來,隻覺得右頰上一片痛麻。


    “我……”她捧著心口有些喘不上氣來,氣急攻心道:“既然如此我將這命還了他就是!”


    崔氏徹底被薑茜這話寒了心,辛辛苦苦捧在手心十幾年的女兒,竟還比不上一個虛無縹緲的陌生人。


    “你……你去給我回你的院子裏好好反省!沒我的命令不準出來!”崔氏示意南竹將薑茜扶回去,誰料南竹才靠近薑茜就被薑茜一把甩開。


    薑茜眼神怨恨,為了秦旭竟將自己的親生母親視作仇人一般。


    “用不著!我也不想見到你!”


    說罷薑茜臉上帶淚便自己回了自己的院子,閉了門不準任何人進去。


    到了飯點,院落中的丫鬟隻聽得一陣摔碗的清脆響聲,二小姐的貼身丫鬟南竹已經被趕了出來。


    薑茜知道自己身子弱,一貫愛惜自己身子不叫父母擔心,今日不但說了那樣傷人心的話,連帶著絕起食來。


    靖安侯回來後聽聞此事心急如焚,看著崔氏坐在太師椅上以手扶額似乎是頭痛得厲害,心中又記掛著薑茜滴水未進身子弱,一時被急得團團轉,一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硬是被逼得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你別在這兒轉悠了,”崔氏聲音有氣無力:“晃得我頭疼。”


    靖安侯連忙上前去坐在一旁,小心翼翼詢問道:“夫人,以茜兒那個身子骨可經不起這般折騰,不若本侯先去替你服個軟……”


    崔氏沒好氣地打斷:“虧你說得出這話!這次絕不能再由著她胡鬧!”


    靖安侯看似肅穆嚴苛,實際上對自己這個寶貝女兒狠不下心,倒是崔氏,溫柔之中有一股韌勁兒,態度異常堅決。


    “這……我怕茜兒熬不住啊,”靖安侯重重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對現在的情況實在是沒法子。


    “路是她自己選的!怨不得別人去!”崔氏提高了聲音,嚴厲道:“咱們現在還能護著她,若是數十年後埋入黃土,還有誰能為她打算?不趁現在撥亂反正還非要等大錯釀成才知後悔嗎?”


    “咱們對穆遠侯府是知根知底的,這樁婚約絕不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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