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晴沒有趙芷蘭的城府,也做不到趙芷蘭風浪過後的平靜,她隻曉得自己的父親躺在手術台上,被人剖開身體,替換心髒。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麵前這個人。


    趙芷蘭被女兒吵得腦袋嗡嗡嗡的叫,心中的火蹭的冒上來,但是她不能對薑小米發火,就隻能對女兒了:“住嘴!還嫌事情不夠亂的嗎。”


    夏晚晴一嚇,臉上盡是委屈。


    趙芷蘭把臉埋進掌心,亂了,亂了,原本鋪設的好好的軌道被薑小米一通亂打,局勢瞬間扭轉。


    難道是她低估了這個臭丫頭?


    難道薑小米根本就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懦弱無能?


    在這種情況下,趙芷蘭也不好拿捏的準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她現在隻期盼夏奎能夠安然無恙,否則……一切就都完了。


    手術一直持續到早上,趙芷蘭一夜未合眼,精力早已透支到了極限,夏晚晴嗜睡,正靠在椅子上假寐。


    從頭到尾保持清醒的隻有薑小米一人。


    當手術室大門開啟的那一瞬間,薑小米第一個跑過去詢問。


    “他怎麽樣了?”


    “恭喜,手術很成功。現在病人需要進入加護病房,請讓讓。”


    護士推著‘做完手術’的夏奎往加特病房走去,夏晚晴被趙芷蘭推搡著醒來。


    加護病房是無菌的,閑雜人等不能隨意進入,他們隻能在玻璃窗外站著往裏麵看。


    這時候,主治醫師走過來道:“誰是病人家屬。”


    趙芷蘭上前道:“我是!”


    “手術很成功。”


    趙芷蘭蠕動著兩片唇,恍惚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夏晚晴焦急問道:“醫生,我爸現在怎麽樣了?”


    “麻醉還沒有過去,得繼續觀察,有個事兒得跟你們說一下,雖然手術成功了,但並不表示以後都沒有問題。”


    趙芷蘭猛地抬起頭:“什麽意思?”


    “這畢竟是大手術,病人從今以後都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還有飲食上也該注意,最重要的是,每年都要到醫院來檢查,這絕對馬虎不得。”


    趙芷蘭腦子都要炸了,她剛剛上網查了一下,這種手術的術後維護每年高大十幾萬,如果出現排異現象,後麵還有一堆的麻煩事。


    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趙芷蘭情緒一時沒有控製住,曲起拳頭狠狠地砸向牆壁。


    醫生經過薑小米身邊的時候,遞了一個眼神給她,現在趙芷蘭跟夏晚晴全都亂了陣腳,沒有人再去關注薑小米。


    薑小米借故上洗手間,跟隨醫生去了一趟辦公室。


    趙醫生一進去,立刻摘下口罩,揉了揉發酸的眉心:“少奶奶,以後這種事記得一定要提前通知知道嗎?昨晚差點三缺一。”


    薑小米突然想起中途進去的幾個人,恍然大悟:“原來是搓麻將啊。”


    “不然呢?十幾個小時你叫我們幹坐著什麽都不幹?”趙醫生撇撇嘴,開始言歸正傳:“我們已經按照您說的,劃開他的皮膚並且縫合,偽造出他做過手術的假象。”


    “幹的好。”薑小米收起表情:“接下來就是我的事了。”


    趙醫生多嘴問了一句:“少奶奶,您做這些到底是為什麽呀?”


    薑小米輕輕一笑,吐出的話語卻無比的涼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在家裏安裝監控以後,夏奎跟趙芷蘭之間的勾當一目了然。


    開始,薑小米以為害死母親的凶手是趙芷蘭,可隨著劇情的反轉,她發現真正害死母親的居然是夏奎。


    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薑小米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母親的身體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差,調養兩三年就可以複原,但是夏奎故意把病情說的很嚴重,讓蔣小酥誤以為自己不久於人世。


    這種惡毒的心理暗示,就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心理跟生理的雙重壓力,活生生的把蔣小酥拖垮,最後抑鬱而終。


    趙芷蘭有一次諷刺夏奎:“怎麽著?想像嚇唬蔣小酥那樣的,把我也活生生嚇死,你好找小老婆是不是?”


    兩人的一句玩笑話,揭開了事實的真相。


    在這之前,薑小米的計劃是這樣的,先利用小三離間趙芷蘭跟夏奎,讓他們窩裏鬥,然後再想盡一切辦法讓夏奎覺得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原以為會花費一番功夫籌謀,沒想到夏奎自己挖了個坑跳進去了,節省了薑小米一大半的時間。


    她沒有讓趙醫生替夏奎換心髒,隻是在他的胸口切了一道傷口。


    十幾個小時的手術,其實也就是幾個醫生在裏頭搓麻將。


    ……


    夏奎醒了。


    麻藥散盡之後,緊隨而來的是傷口的鈍痛,夏奎忍著劇痛,扒開紗布看見傷口,臉色瞬間白的跟紙一樣。


    他現在已經完全相信自己的心髒已經離開了軀殼,現在身體裏跳動的,其實是別人的東西。


    得知病人蘇醒,趙芷蘭跟夏晚晴迫不及待的跑去玻璃窗前探視。


    薑小米緊隨其後。


    夏奎困難的轉動著腦袋朝外麵看去。


    他的視線直接越過妻兒,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大女兒薑小米的身上。


    那一刻,夏奎有短暫的愣神。


    他愣愣的看著她,薑小米也以相同的目光回視。


    對視的瞬間,仿佛時空都靜止了,周圍一切煙消雲散,隻有他跟薑小米兩個人。


    薑小米淡淡的望著夏奎,眼底有憐憫,有唏噓……也有厭惡。


    這種厭惡,是情不自禁流露出來的。


    可對於現在的薑小米來講,她絕對不能厭惡夏奎。薑小米別開目光,假裝用手拭淚。


    這一個動作,讓夏奎意識到可能是自己看錯了。


    他緩了緩後,勉強對玻璃牆外的妻兒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還好,用不著擔心。


    趙芷蘭確實很擔心夏奎,畢竟多年的夫妻,愛情不在了,感情還是有的。夏晚晴早已經在外頭哭的泣不成聲了,一口銀牙幾乎在嘴裏咬碎了。


    她發誓,等拿到薑小米卡裏的錢以後,一定要狠狠修理她。


    就在這時,兩個護士一邊走一邊閑聊的從背後經過。


    “更換心髒最多隻能活兩年?開玩笑的吧?”護士甲露出驚異的樣子。


    “你以為換心髒是換發動機嗎,越新越好?能活兩年都該燒高香了。”


    趙芷蘭倏地轉過頭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渾身血液仿佛凍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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