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薑小米同學開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她想在蔣涵波過生日之前,完成公司交代的任務。


    遺憾的是,整整兩天,竟然連魏少雍一根毛都沒見著。


    薑小米納悶,他到底在不在東亞。


    魏少雍當然在東亞,隻不過沒有在公司,也沒有在家,而是在醫院。


    身軀高大的男人俯視著病床上的老人,他嘴角緊抿,點漆的眼眸裏平靜的仿佛一潭死水,看不到任何漣漪。


    而躺在病床上的魏老爺子雙腿打著石膏,手臂蜷縮著掛在前胸,臉上罩著氧氣,儼然一副瀕臨死絕的慘樣。


    魏少雍捏緊了拳頭:“好端端怎麽會弄成這樣?”


    旁邊的管家神色不安道:“……老爺在馬場陪阿茶小姐騎馬,老爺子老當益壯……”


    “不要說廢話!”


    “被馬踩了。”


    魏少雍將目光移動到他爸爸打著石膏的雙腿上,眉頭一皺。


    管家連忙補充:“來回踩了兩腳。”


    魏老爺子酷愛策馬,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因年事已高,醫生並不介意他再騎馬。


    魏老爺子是謹慎的人,斷不會心血來潮的拿生命開玩笑。


    “少雍~~”病床上的老爺子用那隻沒有受傷的左手拿開氧氣罩,微弱的呼喚著自己的兒子。


    魏少雍連忙俯身:“您說。”


    魏老爺子喉結滑動了兩下:“不關其他人的事,都是我~~~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被襯衫包裹的堅實胸膛上下起伏了兩下後,魏少雍道:“我知道了。”


    “……阿茶……阿茶就拜托你照顧了,等我腿好以後再把她接走。你看這樣行嗎?”


    魏少雍閉了閉眼睛,臉上全是無奈,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心裏還記掛著七伯的外孫女。


    “爸,你安心在醫院養傷,剩下的事交給我。”


    “她很可憐的,不要欺負她。”魏老爺子抓住兒子的衣角搖晃著。


    魏少雍低頭看了看那隻枯槁的手臂:“我有分寸。”


    這時,醫生推門進來:“魏少,航道已經空出來了,馬上可以出發。”


    魏少雍倒退了一步:“爸,我在舊金山有個私人療養院,你可以去那邊養傷。”


    魏老爺子虛弱的點點頭:“嗯。”


    送走了魏老爺子以後,魏少雍臉色瞬間陰暗下來。


    “她在哪裏?”


    黑衣保鏢上前道:“在老宅。”


    魏少雍臉上一片肅殺:“帶我過去。”


    “是!”


    ……


    魏宅,魏少雍裹挾一身的殺意從門口走進來,隔著老遠也能感覺到那股強勢的銳利。


    宅子裏的傭人紛紛避讓,連頭都不敢抬。


    “人呢?”


    管家指了指樓上。


    二樓的臥室裏,一名穿著黑色吊帶衫的女孩盤腿坐在地上,渾身被夕陽鍍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柔軟的長發鬆散的盤在腦後,她捧著遊戲機,全神貫注的跟隊友廝殺,時不時發出幾聲巧笑。


    七伯口中的外孫女?


    魏少雍環抱著臂膀,眼神冷漠的注視著盤坐在地上的茶茶,銳眼微微眯成一條細線。


    “阿茶小姐……”管家試圖提醒她。


    “不要吵,沒看見我在打遊戲嗎?輸了你負責?”女孩不悅的嗬斥,絲毫沒有遺孤該有的不安與怯懦。


    管家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十分的無奈。


    這位小祖宗才來沒幾天,就把老爺子兩條腿一條胳膊幹斷了,她不僅沒有愧疚,反而跟沒事人似的在這兒打遊戲。


    “你出去。”魏少雍淡淡的吩咐道。


    管家抽搐了下眼皮:“可老爺交代過……”


    “出去!”魏少雍不禁加重了語氣。


    或許是被男人不容置喙的語氣所幹擾,茶茶憤然扭頭,恰好與魏少雍陰沉的目光撞個正著。


    這算是兩人第一次正式的見麵。


    剛剛逆光,魏少雍沒有看清楚,現在她轉過臉,包括管家在內,都被她怪異的妝容嚇了一跳。


    蒼白的麵孔跟脖子儼然是兩種顏色,眉毛是歐美大彎眉,眼線恨不得勾到太陽穴,濃墨重彩的眼影……還是綠色珠光,最主要是那一嘴巴子的口紅,純黑色跟中了毒似的。除了頭發正常一些,其他的……管家有點看不懂。


    管家憋著一口氣,不敢輕易喘出來,據說老爺子是因為馬兒突然失控才會摔下馬背,他現在嚴重懷疑那匹馬是不是被她嚇到了,所以才失控。


    魏少雍遞給管家一記警告的眼神,管家明白,同樣的話,魏少雍不喜歡說三遍。


    管家乖乖地退了出去。


    魏少雍邁開步伐朝她走過去。


    女孩沉浸在遊戲中不可自拔,忽然一抹黑影投下,下一秒,她手裏的遊戲機不見了。


    砰——


    緊隨而來的是機器的碎裂聲。茶茶嚇了一跳,怒瞪著罪魁禍首:“你幹什麽!”


    魏少雍立體的輪廓瞬間沉了下去,如刀鋒般銳利。


    “給你半個小時時間,把自己捯飭利索,跟我走。”


    “你誰啊!”女孩對魏少雍的警告視而不見。


    魏少雍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嗜血的陰鬱。他掀起薄唇,發出輕不可聞的冷笑:“你未來的監護人。”


    茶茶瞬間瞪大了眼眸:“你?怎麽又變成你了?魏老頭呢?”


    魏少雍端詳著她:“你外公有沒有教過你,如何尊重老人家?”


    茶茶翻了個白眼,不屑一顧嗤笑:“關你什麽事。”


    “確實不關我的事,但容我提醒一句,這是魏家,不管你在這裏住多久,都得守魏家的規矩。”


    茶茶從地上站起來,學著他的樣子,抱著手臂,滿臉的挑釁:“我想起來了,你是魏少雍,在訂婚宴上,被人家搶了未婚妻的倒黴鬼。”


    魏少雍與宋真真訂婚宴那天,茶茶其實也在。


    “你個倒黴鬼有什麽資格教訓本小姐?嗯?”


    茶茶圍著魏少雍轉了一圈,眉宇間溢滿了料算如神的得意:“我知道,你是來興師問罪的,覺得我害的你爸從馬背上摔下來對不對?”


    “嗬嗬,好笑,又不是我讓他上去的,這事兒能賴在我身上?”


    “還有,我再過八個月就滿十八歲了,你們也沒有必要把我管的那麽死,時間一到我就會離開,一秒鍾都不會留。我的意思你明白嗎?歐!吉!桑!”


    在日語裏,歐吉桑就是叔叔的意思。


    確實,以魏少雍的年紀,當茶茶的叔叔綽綽有餘。


    “嗬嗬。”魏少雍喉嚨裏溢出沉沉的低笑,然後輕挑慢撚的吐出一句話:“看來七伯真的沒有教過你什麽叫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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