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著小腦袋,從魏少雍的角度隻可以看到她臉型的的弧線,卻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我去給你倒杯水,乖乖的在這兒帶著。”說著,魏少雍轉身出去。


    過了幾分鍾,男人去而複返,手裏端著一杯溫開水。


    他本想讓她自己喝,但看她現在這個樣子估計也握不住水杯,魏少雍隻好捏著她的小下巴,一點一點的喂。


    魏少雍從未照顧過幼崽,喂水的時候不免有些著急,茶茶嗆到了,趴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起來,沒一會兒工夫,小臉就咳紅了,她抬起頭有些委屈,有些可憐的望著魏少雍。


    “我知道你討厭我……”她的表情像是醉了,但是眼睛卻冷靜異常。


    她突然冒出來的這番話叫魏少雍目光沉了沉。


    “不光是你,我外公有時候也很討厭我……”茶茶嘟著嘴,表情似有一種無可奈何。


    魏少雍刹那間震驚了。


    七伯那麽疼愛她,臨死前都記掛著這個外孫女,怎麽可能會討厭她?


    茶茶後背靠在冰涼的瓷磚上,一瞬間功夫,猶如七伯附體了一樣:“我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我跟你媽怎麽會生出你這種不要臉的東西?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說完之後,茶茶垂下頭開始傻笑:“其實我知道,他想罵的人不是我,可誰叫我長得像媽媽呢?”


    在她還是五六歲的時候,外公待她絕對沒話說,隨著五官逐漸清晰之後,外公看她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透出幾分厭惡,雖然事後外公總以其他方式彌補,甚至跟她道歉懺悔,但是那些被言語重傷的創口並不會因為道歉,而愈合,反而愈發的嚴重。


    “我小時候其實很聽話的……”茶茶像幼貓一樣,軟軟的嘀咕了一句。


    魏少雍沉下身體,半蹲在她麵前:“小時候聽話,為什麽長大變成這個樣子?”


    茶茶盤腿坐在地上,腦袋聳拉著,她盯著地麵:“你聽過一個故事嗎?”


    “什麽故事?”


    “有一戶人家生了兩個小孩,一個小孩又乖又討喜,而另外一個小孩卻十分的野蠻專橫,有一天,這個家庭的男主人出了意外,家裏負擔不起兩個孩子的生活了,孩子的媽媽必須把其中一個送到福利院……”


    “乖巧的那個孩子以為自己能留下來,誰想到,他們的媽媽經過一番思索,居然選擇留下那個不聽話的,反而把乖得孩子送走。”


    “你知道那個媽媽是怎麽解釋的嗎?”


    “怎麽解釋的?”男人伸手,替她擦去腮邊的淚,然後低啞的問道。


    “那個媽媽說,乖巧的這個至少會有人喜歡她,如果把不聽話的送出去,萬一受人欺負怎麽辦?”


    “魏少雍,你知道嗎,當我看到這個的時候,我有多害怕?為什麽乖孩子反而要被送走,不聽話的卻被留下?乖巧難道也是錯?”


    她曲起手背抹淚,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魏少雍靜靜地看著麵前這個哭泣的少女,心裏五味交雜。


    剛開始,他以為茶茶是被寵壞了,殊不知……她根本就沒有被寵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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