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樸世勳手指抵著下顎,唇邊蕩漾著一絲叫人看不懂得微笑。


    仿佛像看了一場非常精彩的電影,此刻,正在慢慢的回味當中的味道。


    他的臉倒映在車窗玻璃上,樸雋坐在他旁邊,稍微側一下眼眸就能看見。


    樸雋抿了抿唇,低低的喊了一聲:“父親。”


    少年的呼喚聲把樸世勳拉回了現實,他微微有些愣怔的回頭,像是沒聽到一樣,反問了一句:“你叫我什麽?”


    辦理領養手續的時候,樸雋也在場,他當場要求能不能把名字也改了,他不想叫以前的那個名字。


    樸世勳問他為什麽,樸雋說:“你不是跟我說過嗎,人要往前看。所以,我不想跟從前有任何瓜葛。”


    於是樸世勳當場給他取了一個名字——樸雋。


    ‘雋’有兩個讀音。不同的讀音有不同的解釋。


    而樸世勳取的則與英俊的俊同音,寓意:才德超卓的人。《北史。達奚武等傳論》有記載:“而武協規文後,得雋小關,周瑜赤壁之謀,賈詡烏巢之策,何以能尚?”


    當然了,雋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克敵。


    改完名字之後,樸世勳並未勉強樸雋在稱呼上有改變,所以樸雋一直都喊他叔叔,或者是樸叔叔。


    所以,樸雋忽然喊父親,這讓樸世勳感到非常的意外。


    樸雋聳拉著頭顱,看上去還挺不好意思的:“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當然可以。”


    樸雋點點頭:“謝謝。”


    “這有什麽好謝的。”樸世勳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還有什麽疑問嗎?”


    樸雋醞釀了片刻,小聲的問道:“那個狗仔,真的是你朋友?”


    樸世勳輕輕笑了一下:“是的。”


    聽見這個回答之後,樸雋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樸雋的懷疑並非空穴來風,記得剛搬去清水灣的時候,陸青龍就提醒過他,樸先生最不喜歡的就是嘰嘰喳喳的吵鬧聲。


    所以樸雋認定,樸世勳一定不會喜歡跟話很多的人一起相處。而那個狗仔卻恰恰相反,她真的十分呱燥。


    “為什麽要這麽問?”樸世勳感到有意思。


    樸雋淡淡道:“我隻是很奇怪,為什麽她呱燥,你一點都不反感。”


    樸世勳眸子裏生出幾分興味:“你怎麽知道我不反感?”


    樸雋看了樸世勳一眼,那小心翼翼的試探被樸世勳捕捉個正著,樸世勳抬了抬手:“沒關係。”


    有了他的肯定,樸雋才大膽的把心中想法說出來:“我覺得,你真正反感的是她身邊的那個人。”


    察言觀色這種技能,有些人要學一輩子,而有些人卻是與生俱來的。


    前麵開車的凱恩不由得被這孩子的驚人的洞察力嚇了一跳,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樸雋感覺自己冒犯了樸世勳,小聲的詢問:“我說錯了嗎?”


    樸世勳唇線向上扯了扯,伸手在樸雋腦袋上用力揉了一下。


    他雖然沒有說話,卻是變相的默認了。


    樸雋靦腆的笑了下:“所以……你會給她拍照片嗎?”


    樸世勳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


    天水山莊


    婁天欽一言不發的甩上房門,巨大的聲響震得三個人肩膀同時一縮。


    王浩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在這之前,什麽場麵沒見過,早就有免疫力了。


    這裏,隻有杜烈一個人感到了深深的自責。


    他沒有看好少奶奶就算了,還陪著她一塊兒瘋。


    “少爺……”杜烈艱難的喊了一聲。


    “閉嘴!”婁天欽低喝了一聲。


    王浩滿是同情的瞄了杜烈一眼,這個節骨眼上說任何話都是自找苦吃。不過也怪不了杜烈,畢竟第一次嘛。


    上回杜烈挨罵是因為喝了酒,這回他可是清醒的。


    婁天欽像是巡視領土的帝王,圍著他們三個繞了一圈。


    “真是好本事。人家都清場了,你們還能進去?不虧是高級保鏢啊!”婁天欽目光落在薑小米腰間上那根不倫不類的皮帶上:“杜烈。”


    杜烈連忙從隊伍裏站出來:“少爺。”


    “你的吧?”


    杜烈剛直不阿道:“是。”


    “我記得這玩意兒我配給你們的時候,說明書上應該是用來攀爬的吧?”


    杜烈道:“是的。”


    “我給你們發裝備,是為了讓你們在緊急關頭,不至於手忙腳亂,我!不!是!讓!你!給!她!爬!樓!的!!”


    杜烈慚愧的低下頭:“對不起少爺。”


    薑小米忍不住插嘴:“他就是一個保鏢,他知道什麽啊?你要怪就怪我吧,我不知好歹,我不知死活,我……反正你要打要罵隨便吧!”


    婁天欽一記冷眼掃過去:“你這麽喜歡充英雄?當好漢?你有幾條命?夠自己玩的嗎?”


    “哎喂,一件一件的來好吧?”


    婁天欽握拳運氣,伸手戳著她的腦袋,咬牙切齒道:“我跟你的賬,等會兒再算!”


    說完,婁天欽重新把目光投向杜烈:“少奶奶要爬樓,你給她皮帶,她要是想殺人,你是不是要把q給她?”


    杜烈抿緊薄唇,一言不發。


    “還有你。”


    王浩連忙站直。


    “你現在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呐?”


    王浩本來是跟薑小米的,從魯斯卡特回來以後,婁天欽就把王浩跟阿城調換了位置。


    原以為把他們兩個隔開,薑小米從此以後就少了一隻臂膀,她就能安生一點,誰曉得,阿城又把王浩缺失的那條臂膀給安上了。


    “你這麽喜歡當狗仔啊?”


    王浩滿臉的莫名,他什麽時候喜歡當狗仔了。


    婁天欽道:“這樣好不好,你們兩個也別幹保鏢了,全去當狗仔。”


    杜烈跟王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婁天欽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片刻之後,杜烈小聲道:“少爺……我們錯了。”


    婁天欽現在聽得‘我錯了’三個字就來氣,他抄起桌上的擺件用力的朝杜烈扔過去,杜烈頭一偏,擺件擦著他耳垂就過去了。


    砰——


    牆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水墨畫,在重力衝擊之下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覆蓋在上麵的裱框玻璃嘩啦碎了一地,畫框緩緩地往前傾倒。


    薑小米就站在那幅畫下麵,眼看就要砸到她了。王浩跟杜烈眼疾手快的拉著薑小米跳到了安全地帶。


    至於婁天欽——他被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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