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殘廢的婁天欽?樸世勳莫名的想笑。


    “毒蛇被斬掉頭顱,也一樣具有攻擊人的能力,千萬不要小瞧任何人。”樸世勳‘好心’的提醒。


    “你在害怕什麽?”亞瑟帶著語氣裏帶著逗弄跟揣度。


    “我害怕你會栽在婁天欽手裏!”


    “親愛的弟弟,我很欣賞你的這種謹慎,但有時候,太謹慎了,隻會叫人覺得你懦弱,別忘了,你是我奧蘭多家……”


    “嘟嘟嘟嘟……”


    樸世勳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亞瑟低咒一聲,將吸了一半的雪茄狠狠地摁進煙灰缸。


    “臭小子,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兄長!以後別想我接你的電話!”


    ……


    “殿下,並不排除脊椎受傷。”


    拉冬正全神貫注的看著電腦裏的畫麵——黑色轎車以驚人的速度衝進獵場,在雪崩來臨之前,一記漂亮的擺尾,車身直接橫在了營地的木屋前,拉冬鬼使神差的按了暫停鍵。


    “什麽叫不排除?”


    醫生莫名的緊張起來:“不排除就是……有可能!”


    拉冬輕盈的朝對方飄去一記眼刀:“那就是說,有可能癱瘓也有可能沒癱瘓?”


    醫學其實跟玄學差不多,兩者都存在很多不確定性因素,比如有人得了癌症,醫生料定他活不過三個月,到頭來卻壽終正寢。再比如,每年都堅持體檢,一點毛病沒有,卻不小心摔了一跤人沒了。


    “殿下,報告上是這麽顯示的!”醫生額頭上凝聚了一層密密的汗珠。


    “我每年砸那麽多錢在醫院,你卻隻會看報告?”


    醫生艱難的吞了吞口水:“殿下,是我們無能!”


    “再查!”拉冬言辭厲色的瞪著麵前的醫生。


    醫生愣了數秒後,隨即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報告,還要繼續檢查?這已經是第四次了。


    勞倫斯進來的時候,正好與醫生打了個照麵,勞倫斯示意對方先退下。


    拉冬手撐在下顎處,眼睛出神的望著房間的角落,仿佛正在被什麽難題困擾著。


    勞倫斯走上前,低聲說道:“殿下,您的父親剛剛打電話過來,他想讓您回去一趟。”


    拉冬麵無表情的問:“有什麽事嗎?”


    勞倫斯欲言又止的看了拉冬一眼,還能有什麽事呢?距離月底沒有幾天,作為新郎的拉冬竟隻跟未婚妻吃過一次晚餐。


    其實勞倫斯就算什麽都不說,拉冬也清楚父親的用意,如果沒有牽扯到最核心的利益,那個老家夥是不會有功夫給他打電話的。


    “你告訴他,等我手裏的事處理完了,我會回去!”


    拉冬是聯姻,這種結合方式在北歐司空見慣,雖然沒有愛情,但至少得有尊重。


    而拉冬現在的行為,簡直就是不把對方的家族放在眼裏。


    勞倫斯忍不住提醒:“殿下,婁天欽一時半會還不會醒,假如他醒了,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滾。”


    勞倫斯並沒有因拉冬惡言而心生埋怨,他隻是覺得惋惜:普洛斯家族用野心培養出來的繼承人,為什麽在愛情麵前這般的不堪一擊?


    “是,我尊敬的殿下!”


    ……


    婁天欽在醫院裏躺了三天,第四天開始有了點模糊的意識,但還不夠清醒,這期間醫生把婁天欽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全都用機器掃了一遍,報告一摞摞的疊在拉冬麵前,看著如同複製過的內容,拉冬疲憊的捏了捏鼻梁。


    剛進醫院的時候,婁天欽中途醒過來一次,他低低的說了一句;“腰好麻。”


    然後就徹底不省人事了。


    拉冬以為他在說胡話,沒有理會,直到檢查報告出來,醫生說婁天欽腰側有撞擊痕跡,其他沒什麽。


    再後來有位年輕的醫生在婁天欽的尾骨位置看到一塊可疑的陰影,拉冬聯想到婁天欽那句話,這才意識到可能有些不妙。


    “殿下,蔣昊臣已經在外麵等候了。”勞倫斯小聲提醒。


    “他們消息倒是來的靈通。”


    在婁天欽尚未脫離危險之前,蔣家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婁天欽剛有好轉,他們就派人過來了。而且派的還是蔣家的二世祖,未來極有可能繼承蔣家所有產業的蔣昊臣。


    勞倫斯道:“殿下,您的好心,蔣家會記得的。”


    在外人眼裏,是拉冬救了婁天欽。


    “讓他進來。”


    “是。”


    自帶磨皮的蔣昊臣在勞倫斯的引領下走進了類似於小三居的豪華病房。


    醫院裏暖氣很足,蔣昊臣脫了外麵禦寒的大衣,露出裏麵黑色西裝,他信步走了進來,無聲的氣場從他身體裏蔓延開。


    見到拉冬的時候,蔣昊臣右手搭在左肩膀上微微欠身,姿態很低,卻絲毫沒有卑躬屈膝的諂媚。


    “普洛斯殿下!”


    拉冬虛抬了下手臂,示意蔣昊臣免禮。


    蔣昊臣直起身體,開門見山道:“感謝普洛斯殿下對婁先生的照顧,現在我要接他回去接受治療。”


    拉冬並非不願意,隻是他不相信東亞的醫療水平會比北歐更先進。但拉冬也還算清醒,至少他還曉得自己是沒有身份跟立場勉強把婁天欽留在身邊的。


    “他在裏麵!”


    蔣昊臣點點頭,衝身後的杜烈揮了揮手。


    杜烈早已經迫不及待了,他率先走到那間緊閉的房門麵前,運了一下氣後,才伸手擰開門把手。


    門被推開的那一霎,杜烈觸及到病床上的婁天欽時,心髒猛地一縮。


    這是他家的少爺?


    杜烈從不曾見到婁天欽這個樣子,記憶中的婁天欽永遠都是精力充沛,走路帶風,哪裏會像現在這樣,躺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


    杜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薑小米,這幅模樣要是被少奶奶看去了,該有多傷心?


    “杜烈!”蔣昊臣的聲音從背後想起。杜烈慌忙抬起肩膀擦了下眼睛:“蔣二少,我馬上把擔架抬過來!”


    杜烈出去的時候,拉冬已經走了。


    蔣昊臣居高臨下的打量著病床上的男人:“你的命真大,雪崩都沒壓死你。”


    蔣昊臣話音剛落,婁天欽緊閉的雙眸倏地一下張開了。


    如黑暗中忽然亮起的啟明燈,突兀又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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