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米看了婁世霆片刻後,立刻驚得回頭。


    婁氏父子抱著膀子,麵無表情的朝她們這邊看。


    薑小米慌忙用手肘捅身邊的羅豔榮:“婆婆。婆婆。”


    “……其實白灼也不錯,淋上過油的蔥薑和海鮮醬油,哎?怎麽了?”


    “別白灼了,公公來了。”


    羅豔榮扭過頭,怔了片刻後,立刻壓低聲音對薑小米道:“聽我的,待會兒貼著牆走。”


    薑小米呼吸一緊:“我記住了。”


    羅豔榮招呼茶茶跟樸雋:“走走走。繼續往前啊。”


    樸雋剛從海鮮市場的陰影裏走出來,一抬眼就看見婁世霆齜著牙衝他笑,仿佛在說,哎?真巧,你也來逛海鮮市場啊。


    樸雋裝作沒看見,徑直的跟在薑小米身後。


    “樸雋,樸雋……樸雋,雋雋……小雋。”


    樸雋忍無可忍:“幹嘛?”


    “沒事,隨便喊喊。”


    樸雋:“……”


    婁世霆走到他右手邊:“聽說你轉學了,轉哪裏去了?班裏的女生漂亮嗎?老師漂亮嗎?”


    樸雋:“……”


    想當年,婁世丞憑一己之力,治好了蔣涵波的自閉症。


    但輪到婁世霆的時候,仿佛倒過來了。


    其實樸雋的性格除了沉悶了一些,總體來講,還算是個正常的兒童,可自從認識了婁世霆之後,樸雋不但有了自閉症,他還有了點輕微的抑鬱。


    仿佛有婁世霆的地方,整個世界都變得壓抑了。


    這時候,蔣星河也熱情的貼了過來。


    兄妹兩個一左一右包抄,樸雋插翅難飛。


    ……


    薑小米扶著牆,走的格外小心。


    婁天欽問:“你怎麽把人家兒子帶出來了。”


    薑小米道:“家裏就他跟茶茶,難道叫樸雋一個人呆在家裏?”


    婁天欽聲音沉了沉道:“樸世勳知道嗎?”


    薑小米一愣:“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說完,薑小米回頭問茶茶:“哎,樸世勳知不知道,你把他兒子帶出來了?”


    茶茶道:“不管知道不知道,都已經帶出來了,還能給送回去啊?走吧。”


    被茶茶這麽一催,薑小米不由得想加快點,誰知道,被婁天欽拉住胳膊:“走慢點,別叫我爸看出來。”


    薑小米在極度驚恐之下,忍不住打了個酒嗝。


    空氣裏頭頓時升起一股罄竹難書的味道。


    婁天欽別開臉,連忙換了一句:“走快點,別叫我爸聞出來。”


    婁傑鋒不給羅豔榮喝酒,羅豔榮若隻是自己跟自己喝,那就是他們夫妻兩個人的事。


    這要是出現第三個人,那麽毫無疑問,婁傑鋒的目標隻會對準那個人。


    婁天欽可不想自己媳婦變成靶子。


    另一邊,羅豔榮扶著牆,晃晃悠悠的走著,婁傑鋒陪伴在她左右。


    “那大個兒是鯨魚吧。”


    婁傑鋒道:“嗯。”


    “真大。”羅豔榮趴在透明的牆壁上,望著緩緩遊過去的大家夥,一臉的向往:“要是……”


    “吃它,起步三年。”


    羅豔榮惺惺道:“那它要是自己死的呢。”


    婁傑鋒道:“鯨魚能夠預知自己的死亡,臨死之前,它們會找到一片深海區,慢慢的沉入海底,人類稱這個行為叫鯨落,到時候,它的身體會被海底的其他生物分食,根本輪不到你。”


    羅豔榮道:“跟鯨魚比起來,突然感覺人類真的好自私。生前吃遍所有動物的屍體,死了寧可化成灰也不肯讓動物吃一口。我要是哪天死了,我就死在深山裏,生前吃多少,我死了都吐回去。”


    跟在他們身後的杜烈瞬間被羅豔榮超凡脫俗的格局驚呆了。


    這時,卻聽見婁傑鋒慢悠悠的來了一句:“陸地上的吃著了,水裏的呢?天上飛的呢?你至少得一碗水端平吧。”


    羅豔榮也牛逼:“這不還有你嗎?”


    婁傑鋒:“……”


    人類的痛苦無法感同身受,但是人類的無語卻是可以的。


    就比如說現在的樸雋。


    他就特別的無語。


    婁世霆忽然問他:“哎,你爸打不打你?”


    樸雋:“……不打。”


    蔣星河:“為什麽不打你呢?我二哥就經常挨打。真是奇怪了。”


    樸雋在心裏說,就你二哥這樣的,他不挨打,才真的奇怪。


    婁世霆感歎不已:“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換到你爸那邊去。”


    樸雋又在心裏偷偷補充:光是你就算了,不過,帶著你媽一塊兒來,倒是可以考慮。


    蔣星河道:“樸雋哥哥,真的可以換嗎。”


    樸雋眉頭皺了一下,他嚴重懷疑,這兩人是不是經常在家裏受虐待。


    “爹地又不打你,你問這麽清楚幹什麽?”婁世霆不滿道。


    蔣星河道:“我在想,要是真的可以換的話,等你走了,我就搬到你房間去。”


    婁世霆仿佛被噎著了似的,忽然對樸雋宣布:“妹妹我不要了,送你了。”


    樸雋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蔣星河反駁道:“把我送人,然後占我的房間是吧,我才不會上當呢。再說,大哥已經把我許給衡燁哥哥了,你沒權利把我送走。”


    衡燁?愛新覺羅。衡燁?


    樸雋對這位小王爺可謂是記憶深刻。


    那會兒他還沒轉學,有一次老師讓他們每個人從家裏帶一樣擺件裝飾教室。


    有人帶了掛曆,有人帶了擺件,有人帶了風鈴。輪到愛新覺羅衡燁的時候,他帶了一副畫,掛在牆上半學期才曉得,那是一副價值連城的古董。


    樸雋擰著眉頭問蔣星河:“你已經被送人了?”


    蔣星河點頭,腦袋上的羊角辮跟著一起晃動,表情還挺自豪的:“嗯。據說是在我很小的時候,衡燁哥哥來看我,說我長得好看,就把我要走了,你看,這就是他送給我的項鏈,說等我嫁給他,就替我解開。”


    樸雋盯著蔣星河脖子上的掛墜,眉頭擰緊了幾分。


    “你自己解不開嗎?”他問。


    蔣星河搖頭:“解不開,不信你試試。”


    樸雋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果真上手了。


    樸雋赤手空拳拽了幾下,沒啥效果後,惺惺的鬆開手。


    婁世霆惋惜的拍了拍樸雋的肩膀:“你來晚了,兄弟,你要早點來,根本輪不著衡燁。不過,我還有個弟弟,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樸雋垂眸,看了一眼比他矮了一截子的婁世霆:“你自己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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