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聞聲迎了過去,隻見秦楓手裏拎著個塑料袋,趕緊接了過來,感覺份量挺重的,足有十多斤,打開一瞧,果然是一隻已經收拾利索的公雞。


    “這是小楓從黃嶺帶回來的笨雞,味道可香了。”林靜興高采烈的道。秦楓也很熱情的打招呼道:“東子,咱倆有日子沒見麵了。”


    這種其樂融融的氣氛,忽然讓謝東產生了些錯覺,似乎大家真的是融洽的一家人,沒有矛盾、沒有陰謀、沒有齷齪、一切都是那麽的和諧。


    兩個人進了屋子,都麻利的換好了衣服,也在廚房忙活起來,秦楓顯得非常體貼,說什麽也不讓林靜幹活,硬是將她推回客廳,執意要自己露一手。謝東看在眼裏,既羨慕人家兩口子甜蜜恩愛,有感覺秦楓總像是在演戲,透著一股子虛情假意的味道。


    廚房裏隻剩下了他們兩人,秦楓還是非常客氣,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主人,哪裏有主人讓客人做飯的道理,於是不容分說從他腰間取下圍裙,便紮在了自己身上。


    在謝東的記憶中,從來沒聽說秦楓會做飯做菜,可今天卻不由得大吃一驚,隻見這家夥幹起活兒來有模有樣,安排得井井有條,他這兩下子,在人家麵前,也就隻配打個下手吧。


    “東子,謝叔的事真是挺遺憾的,當天晚上我爸就打電話告訴我了,隻是那幾天黃嶺那邊實在忙得不可開交,也沒能趕回去送送老人家。”秦楓一邊炒菜一邊小聲說道。


    兩家人是樓上樓下的鄰居,又曾經是多年的同事,雖然有些矛盾,但人去世這種情況,一般都會來捧場的。況且秦楓兄弟對謝母也挺尊重,所以秦家一共隨了三份禮金,秦楓和秦嶺各有一千塊錢,這個數目,在小縣城來說,已經是相當大了。


    看在一千塊錢的麵上,謝東很客氣的回道:“我知道你們都忙,其實心意到了就行。”


    說心裏話,看著秦楓那副裝模作樣的嘴臉,他真想問問師傅在黃嶺縣親戚的事,可是又怕連累了丁苗苗的朋友,畢竟主審法官私下透露原告方證據,是非常嚴重的違規行為,搞不好會影響前程,在心裏糾結了半天,最後是沒有開口。


    秦楓的動作挺快的,沒到一個小時,八個菜一個公雞燉蘑菇便擺上了餐桌,見眾人都落座了,林浩川笑眯眯的從酒櫃裏拿出一瓶五糧液來,也沒征求閨女的意見,直接就打開了。


    林靜見狀,也隻好笑著道:“今天高興,就喝一點吧,不過,隻許喝一杯。”


    “好,好,就喝一杯。”林浩川連連點頭道。


    說是喝一杯,實際上兩瓶都差點沒擋住,五糧液之後,又喝了半瓶汾酒,要不是林靜發了脾氣了,那半瓶也早就光了。


    可能是心裏不痛快的緣故吧,謝東醉得很快,兩杯白酒下肚,便感覺頭暈眼花,筷子夾起的菜都送不到嘴裏了,林靜見狀,說什麽也不讓他再喝了,後來見他迷迷糊糊的坐在椅子上一個勁晃悠,便讓秦楓扶著他去客房躺下了。


    本來就暈,往床上一躺,暈得就更厲害了,就像坐船似的,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沒多大一會工夫便沉沉睡去了。


    等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黑了,他翻身坐了起來,緩了好大一陣,才記起這是在林家,怎麽喝成這樣,他想,於是慢慢站了起來,走了兩步,還是覺得有點迷糊。


    正想出去看看,林浩川好像聽到了房間裏有聲音,推門走了進來。


    “東子,你狀態不怎麽好啊,喝了那麽點酒,咋醉成這樣,是不是有什麽事兒?”老人關切的問道。


    他苦笑了下,搖微微了搖頭。


    “爸爸去世之後,我一直就狀態不好,沒什麽大事。”他跟著林浩川出了房間,發現客廳裏空空蕩蕩的,便接著問道:“秦楓和林靜都走了?”


    “走了有一陣兒了。”林浩川說完,歎了口氣道:“其實,雖然你們都不說什麽,我還是看得出來,你和秦楓之間隔閡很深,我老了,也退休了,對你們現在年輕人的事了解得也不多,隻是始終想不明白,你們走的是完全不同的兩條路,會有什麽衝突呢?”


    謝東低著頭,真想把秦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一股腦都說一遍,可是想來想去,還是沒開口。算了,畢竟他們是一家人,現在林靜又懷了孩子,說出來隻能是給人家添堵,沒有任何意義。


    “沒什麽,可能是因為常局長吧,好像在引進我的問題上,秦楓和常局長的意見始終不一致,所以就導致了我們倆也有點別扭,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我也不進衛生局了,一切都不是問題了。”他輕描淡寫的說道,說完,連自己都感覺沒什麽說服力。


    林浩川當然不是那麽好糊弄的,用鼻子哼了一聲道:“算了,你不說,我也沒辦法,總不能像審嫌疑人似的鬥智鬥勇,再說我現在可沒那個精力了。”說完,往沙發上靠了下靠,慢悠悠的道:“我聽小楓說,常曉梅為了你的事,得罪了張力維,結果被張力維告到了紀委,現在正在被調查,這些事你都知道嗎?”


    “我知道一些,但這都是官場中的事,我一個老百姓,自然了解不多。”他隨口應付了一句,看看時間已晚,有心起身告辭,忽聽林浩川又道:“現在這些官員啊,不論是誰,隻要有人舉報,個個有問題,常曉梅還算是不錯的,結果也挨了個記過處分,行政降級,眼看到手的副市長也吹了,好像要被調離本職崗位了。”


    一聽這話,他不由得一驚,趕緊問道:“是嗎,這是秦楓說的嗎?”


    林浩川點了點頭道:“今天在飯桌上,我們還討論這件事來著,小楓說,其實就因為你師傅傳下來的那兩本書,她和張力維都想把你網羅在旗下,結果雙方互不相讓,最後就搞僵了。”


    他沉思了片刻,忽然隱隱的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具體的原因,於是隨口問道:“還聊什麽了?”


    “再也沒聊什麽,後來又提到了你師傅的侄子跟你打官司的事,哎,這些事,要不是他今天說起來,我壓根就不知道,看來,我真是被這個時代遺忘了。”老人笑著擺了擺手:“不過也沒什麽,我知道了也幫不上什麽忙。”


    一聽說秦楓提到了官司的事,他的心裏不禁微微一沉,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道:“是啊,也沒什麽需要幫忙的,就是一場民事訴訟而已,一切聽法院判唄。”


    “小楓也這麽說的。”林浩川笑著道:“他還讓我轉告你,越是這個階段,越要注意兩本書的安全,那可是無價之寶啊。”


    他苦笑了下,心中暗道,這個秦二公子的演技也越來越高了,居然背著自己,還演得如此認真,實在是有點難為他了。


    “其實,小楓這孩子有點自視過高,總以為所有人都沒他聰明,我當時就告訴他,書早就存在銀行的保險箱裏了,別說小偷,就是警察去了,沒有合法的手續,都取不出來。”林浩川的酒勁兒好像還沒有完全過去,聲音很大的說道。


    將書存進銀行保險箱的事,是魏霞和他單獨辦理的,除了父母,他沒告訴任何人,想來一定是父親跟林浩川喝酒的時候無意中說出去的,其實,這件事本來也無須保密,存在銀行,就是既不怕賊偷,更不怕賊惦記。


    “對了,我聽靜兒說,你的那位也懷孕了?”見謝東低頭不語,林浩川便將話題扯到了孩子身上。


    不論是什麽場合,什麽人,隻要一提到魏霞,他的心裏就無比的惆悵,也說不出是個啥滋味,酸甜苦辣鹹一起湧上心頭,絕對是五味雜陳。


    一件多美好的事情啊,卻因為自己的愚蠢,結果搞成現在的樣子,被人問起之時,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實在有些無地自容。於是頭低得更深了,隻是含含糊糊的應了一句。


    “這是好事嘛,幹嘛蔫了吧唧的,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聽說媳婦懷孕了,樂得幾宿都沒睡好覺!”林浩川笑著說道:“再說魏霞是個挺不錯的女孩子,既能張羅,又有經濟實力,你們倆正好取長補短。”


    如今的他,越聽這類話,心裏越難受,恨不能抽自己幾個大耳光,所以隻是默默的點了下頭。


    “幾個月了?”老人繼續追問道。


    “嗯……好像兩個多月了吧。”他支吾著說道。


    “什麽叫好像啊,你這小子,這種事能好像嗎?東子啊,我看你說話這個勁頭,像是不想要這個孩子?”林浩川有點不高興了。


    他實在是無言以對,隻好苦笑著道:“叔,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臨出門的時候,林浩川還語重心長的叮囑道:“你三十多了,寶山大哥也不在了,有了孩子還是好好珍惜吧。”


    他幾乎快要哭了,誰不想有個孩子啊,可是如今,到底能不能當上這個爹,自己說了也不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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