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楊常勇並沒把對女兒說得話講給大家聽,而是拍了下陳曦的肩膀:“所以,我就和老虎商量了下,打算親眼見識下這位讓我閨女動心的小夥子到底有多牛,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陳曦聽罷,趕緊笑著道:“其實,我根本就不牛,隻是有點死強而已。”


    楊常勇卻正色道:“我生平最喜歡有骨氣的男人,可當下這個年代,帥哥越來越多,學曆越來越高,牛逼越吹越大,但真正有骨氣的男人,卻越來越少了。你和楊琴到底能發展到什麽程度,我不幹涉,但不妨礙我們成為朋友嘛。”


    楊常勇能成為安川首富,為人處世當然有過人之處,而且他生性豪爽,最願意結交朋友,剛剛那一番話確是發自肺腑,陳曦聽罷,感慨之餘,也受寵若驚。


    這段時間,他從王雅萍和謝天宇口中,沒少聽到有關楊老大的傳奇故事,本來就已經心存敬佩,如今再聽了這番話,更加覺得此人的氣度與眾不同,於是端起酒杯,恭恭敬敬的說道:“楊副主任是我的師姐,要從這層關係上論,我就冒昧的喊您一聲楊叔叔了。你是長輩,我是晚輩,哪裏敢稱朋友呢?”


    高老虎則笑吟吟的插了一句:“肩膀頭齊是弟兄,真心交朋友,是不論年齡大小和身份卑尊的,以後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楊大哥的朋友遍天下,而且都不是泛泛之交,十多年不聯係,見了麵照樣能掏心掏肺,我最佩服的就是楊大哥的交友之道了。”


    “對,老虎說得一點不差,朋友交得是心,跟年齡大小沒關係,小陳啊,莫非你跟剛才不給老虎麵子一樣,也不打算給我這個麵子嗎?”楊常勇說完,歪著腦袋,笑嗬嗬的看著陳曦。


    因為楊琴的緣故,陳曦對楊常勇自然多了一分尊重,見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也就不再推辭,一本正經地道:“沒有沒有,我是怕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楊叔,既然您這麽說的話,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那還磨蹭啥呢,趕緊把酒喝了呀!”楊常勇一邊說,一邊指了下他的酒杯。


    陳曦現在看這杯啤酒,就感覺和一杯馬尿差不多,實在是難以下咽,可話說到這裏,又不能不喝,隻好一閉眼睛,屏住呼吸,一口氣將杯中酒喝了下去。


    這杯酒喝完,氣氛便漸漸活躍起來,跟楊老大和高老虎這樣的人聊天,難免講起當年創業之初過五關斬六將的輝煌戰績,陳曦也插不上什麽話,隻是坐在那裏聚精會神的聽著,一邊聽,一邊在心裏暗暗讚歎楊、高二人當年的膽識和眼光。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卻見高老虎輕聲咳嗽了下,先是朝楊常勇微微點了下頭,然後才對陳曦說道:“小兄弟啊,既然你和楊大哥成了好朋友,那從此就是一家人了,咱們也不用藏著掖著的了,正好趁著楊大哥也在,你說說,跟我幹兒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曦略微想了下,覺得當著這幾個人的麵說下也無妨,於是便將前前後後的事如實講了一遍,講述的過程中,他偶然發現,那個始終默不作聲的金絲邊眼鏡也一改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架勢,雙手抱在胸前,全程都在很認真的聽著。


    講完之後,高老虎並沒吭聲,卻側身看了眼那個金絲邊眼鏡,笑著說道:“秋哥,你看這個事,能賣我個麵子不?”


    陳曦聽罷,不禁微微一愣,本來以為此人高老虎的手下,卻沒想到高老虎對他說話如此客氣,不由得有點傻眼了。


    那人伸手推了下眼鏡,低著頭沉思了片刻,淡淡一笑道:“老虎啊,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啊。”


    高老虎一聽,隨即哈哈的笑了起來,笑過之後,轉而對陳曦說道:“有很多人都說我是安川的黑老大,其實,那都是不了解我,我做得生意都是合法的,從來不幹違法犯罪的事,有人可能說了,玉石造假難道不是違法嗎?還真讓你說著了,造假確實違法,可我不是造假啊,我那叫深加工啊,而且是掌握核心技術的。”說完,歪著腦袋問楊常勇道:“大哥,我說得對不?”


    楊常勇笑而不答,高老虎則接著說道:“這事,就看你怎麽解讀,我做的石頭,都是真材實料,不是化學合成的,隻不過是通過深加工,改變下玉石的成色罷了,你送到最權威的部門檢驗,那結果也肯定是真玉石,至於能賣出多少錢,那就是本事了,自古道黃金有價玉無價,一快翡翠能賣出幾千萬,你說那東西就真值那麽多嗎?有啥用,饑不能食、寒不當衣,無非是貨賣用家而已。”


    “行了,你就別老王賣瓜了。”楊常勇打斷了他:“還是聽聽秋哥是怎麽個說法吧。”


    天啊,連楊老大都稱呼此人為秋哥,看來,此人的身份相當不一般啊。陳曦默默的想,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了過去。


    秋哥還是雙手抱在胸前,皺著眉頭,一動不動,似乎在思考什麽,好半天,才微微歎了口氣。


    “既然老虎張嘴了,這個麵子總是要給的,不過我有言在先,行有行規,我絕不能透露客戶的任何信息,隻能提供一些關鍵的線索,剩下的事就隻能你自己辦了。而且,你還得保證,日後你們不論是以什麽樣的方式了結,都不許提我,這個能做到嗎?”秋哥說完,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陳曦。


    “放心吧,不管將來發生什麽,我都不會提秋哥的。”陳曦信誓旦旦的道。


    “在座的都是君子,咱們說話辦事,既不用簽字也不用畫押,全憑信用二字,希望你能遵守諾言吧。”秋哥緩緩說道。


    高老虎嗬嗬一笑:“反正你小子要是說話不算數,這筆賬都得記在我腦袋上,你就掂量著辦吧。”


    說完,見陳曦的眼神中似乎有幾分疑慮,於是壓低了聲音說道:“實不相瞞,前天就算你把我幹兒子逮住了,打死他也問不出啥來,因為他隻是拿錢演戲,至於誰敲得鼓,誰打得鑼,一概不知,偏門有偏門的規矩,為了避免出事被一鍋端,從來都層層分隔,互不聯係,這樣才能相對安全,所以,我今天特意把秋哥請過來了,他才是真正的江湖大哥,無論坑蒙拐騙偷,隻要在安川地麵上發生的事,夜裏十二點之前歸公安局管轄,過了十二點,那就是秋哥說了算了。”


    “老虎哥......”一直沒說話的謝天宇忽然支吾著說道:“我鬥膽問一句啊,幾年前,我也見過秋哥一次,可分明是個快六十的幹巴老頭兒啊,難道我被忽悠了啊?”


    高老虎神秘的一笑道:“秋哥是千人千麵啊,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下次見到秋哥,能是個啥樣子啊,這就是人家的本事,不然的話,早就被收進局子裏吃免費夥食去了。”


    秋哥卻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沒那麽邪乎,不過是點障眼法而已,沒辦法,誰讓咱們走得是偏門呢?這刀頭舔血的日子,不小心也不成啊。”說完,站起了身,朝高老虎微微點了下頭,然後轉身對陳曦道:“既然老虎發話了,這件事我就算答應了,就跟剛才說得那樣,我提供給你幾個關鍵線索,剩下的你自己去查。”


    這的確是個意外之喜,有了秋哥的幫忙,可以省去大量的精力,事實上,陳曦根本沒有額外的精力去調查這件事,聽秋哥說罷,趕緊笑著拱手道:“那我就先謝謝您了。”


    秋哥麵無表情的說道:“不用謝我,我欠老虎一個人情,如果你非要謝的話,那還是謝老虎吧,三天之後答複你。”說完,也不看眾人,起身便朝門外走去。


    陳曦本打算起身相送,卻發現楊常勇和高老虎都紋絲不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就好像這個人壓根不存在似的,於是便將已經抬起的屁股又重新坐回到座位上,隻是目送秋哥的背影出了包房。


    晚宴繼續進行,大家的話題又扯到了平陽天然氣管道工程上,楊常勇對此似乎很感興趣,問了不少有關管道建設的問題,陳曦也一一解答。


    一直吃到了快十點,陳曦大醉之餘,身子本來也不是很舒服,可又無法提前告辭,所以隻能咬牙堅持著。


    快到十點半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瞧,原來是顧曉妍的來電。於是跟高、楊二人打了個招呼,拿著電話出了包房,到了走廊裏才接了起來。


    “你在幹什麽,走了就一點消息沒有,想脫離管理啊?”電話一接通,顧曉妍便嘟囔道。


    他趕緊陪著笑回道:“這不是回來就忙嗎......”


    “你忙啥呢?”顧曉妍追問了一句。


    “我......我吃飯呢。”他輕聲說道。


    顧曉妍卻立刻警覺起來:“吃飯,這麽晚和誰吃飯?別是又跟那個楊副主任在一起討論工作吧?”


    陳曦不禁啞然失笑,在他的記憶中,顧曉妍從來不這樣說話的,即便兩人有了肌膚之親,除了在床上千嬌百媚之外,一旦穿上衣服,顧曉妍立刻就又變成了個強勢的女領導,雖然偶有親昵之舉,但很少主動打電話問這問那,像今天這種情況幾乎從來沒發生過。


    也許,這才是愛情的真正開始吧,他默默的想,心裏還不由得有點小驕傲了。


    “沒有,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天宇農機的老板,我和他在一起吃飯呢。”他平靜的解釋道:“他在社會上認識的人比較多,我想讓他幫忙調查一下。我自己沒時間也沒精力,隻能找人幫忙了。”


    顧曉妍聽罷,微微歎了口氣,輕聲說道:“那你可千萬別再喝酒了呀,再喝命都沒有了。”


    他嗯了一聲,顧曉妍則埋怨道:“你這個家夥,就是屬哈士奇的,隻要一撒手,保證就沒影!犯了這麽嚴重的錯誤,我真不該輕易原諒你,應該狠狠折騰你幾天,讓你長點記性。”


    “我的姑奶奶啊,放心吧,我都記在心裏了啊。”他笑著說道,正打算再聊幾句,聽筒裏卻傳來一陣嘟嘟的聲音,他瞥了眼屏幕,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而來電話的人正是楊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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