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曦這麽說,紅姐也不便再強留,隻好微笑著點了下頭。結算了飯錢,三人出了飯店,宇陽執意要送他回去,陳曦則堅決不允,兩人正爭執不下,正好一台出租車開過來,他伸手攔下,直接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宇陽見狀,也隻好作罷了。


    坐在出租車上,陳曦略微思忖了片刻,拿出手機,撥打了謝天宇的電話,電話一接通,他直接問道:“三大爺,你在公司還是在家裏?”


    “我既沒在公司,也沒在家裏。”謝天宇笑著道:“我這邊有點事,你稍等我下,我一會打給你。”


    他哦了一聲,掛斷了電話,心中卻暗笑,這事鬧的,這個時間段,搞不好這位三大爺正和哪個娘們在床上辦事呢,電話打過去,豈不掃了人家的興......


    還是先回辦事處吧,他想,於是和司機說了工業園的地址,便靠在後座上,一邊看車窗外的夜色,一邊默默的想著心事。


    猛然之間,一台紅色的保時捷卡宴從出租車旁邊駛過,他不由得一愣,看了眼那輛車的牌照,好像就是楊琴曾經開過的那輛。


    前邊兒的路口是紅燈,兩台車並排停下等信號,他往卡宴裏看了眼,雖然車窗貼著膜,但還是依稀可以看見,開車的人就是楊琴。


    他看了眼手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這麽晚了,楊琴開著車能去幹什麽呢?信號一變,卡宴轟然啟動,箭一樣竄了出去,瞬間便把出租車撇在了後麵。


    也許是出於好奇吧,他竟然脫口而出:“師傅,麻煩你跟上那台車。”


    司機卻笑著道:“哥們,你讓奇瑞跟蹤卡宴,這難度也太大了吧,一個信號沒跟上,人家拐個彎,可就連影兒都沒有了呀。”說完,猛踩油門,出租車的發動機發出一陣轟鳴,全速跟了上去。


    畢竟是在市內,而且楊琴開車也不算特別快,雖然有點吃力,但卡宴始終在視線之內,拐了兩個彎,楊琴駕車駛入了一個大門,他定睛一看,巨型燈箱上有一行大字,安川市第一人民醫院。


    兩台車一前一後進了醫院,楊琴直接把車開到了住院部樓前,停好了車,急匆匆的往樓裏走去,陳曦遠遠看著,隻見住院部門前還站著兩個人,見楊琴來了,趕緊迎了上去,三人低聲交流了幾句,便快步進了樓門。


    “您是在這裏下車,還是繼續去工業園啊。”司機問道。


    “我......”他遲疑了下:“我還是回工業園吧。”


    這麽晚了,楊琴趕到醫院,應該是母親的病情有什麽變化吧?他默默的想。唉!還是不要跟著瞎攪合了,好不容易把這點事摘清楚了,可別再節外生枝了。


    出租車在醫院裏掉了個頭,又恢複了正常的行駛速度,走了一段路,手機突然響了,低頭一瞧,謝天宇回電話了。


    “大侄子啊,你現在擱哪呢?”謝天宇鄉音甚濃,標準的東北大碴子味兒。


    “我在外麵,正打算回辦事處啊。”他道。


    謝天宇一聽,則連忙說道:“別回辦事處,你先去我公司吧,正好要跟你說點事,是有關那個紅姐和秋哥的,咱們見麵說吧。”


    他聽罷不由得一愣,心中暗想,咋還有秋哥的事呢?這可真是怪了!但當著出租車司機的麵,也不便多問,隻好點頭答應,隨即讓司機往天宇農機方向開去。


    到了天宇農機,抬頭一瞧,隻見整個三層樓一片漆黑,卷簾門也都放下了,便知道人還沒回來,於是隻好下了車,在路邊點上一根煙,剛抽了半根,謝天宇的那輛奧迪a8緩緩的開了過來。


    “你車呢?”見他在馬路邊站著,謝天宇驚訝的問道。


    “我沒開車,剛才在外麵吃飯呢。”他道:“我今天見到那個紅姐了。”


    “是嘛!那可太巧了。”謝天宇似乎也並不驚訝,開門下車,摟著他的肩膀朝後院走去,一邊走一邊低聲著道:“這娘們不簡單啊,正經八百的有來頭,走吧,咱倆進屋說。”


    到了後院,兩條藏獒見了主人,自然是搖頭擺尾,謝天宇逗了會兒狗,轉身對二肥說道:“開車把二丫接到這兒來,我今天不回去住了。”


    二肥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謝天宇則拉著陳曦進了房間,兩人盤腿上炕,坐穩之後,命人沏上一壺茶水,這才說道:“先說說吧,你今天是咋碰到那個紅姐的。”


    他也不隱瞞,將今天晚上發生的事統統說了一遍,謝天宇聽罷,咧著大嘴笑道:“媽的,現在的人都瘋了,自古就是男人玩女人,現在可他媽的好,女人也能玩男人了,這世道簡直亂套了。”


    陳曦淡淡一笑:“行了,三大爺,你先別發感慨了,要說世道亂套,就是你這種人弄的。”


    謝天宇哈哈一笑,把自己今天的經曆也講了一遍。


    原來,今天晚上他請市稅務局的幾個領導吃飯,由於彼此很熟,所以推杯換盞,喝得挺熱鬧,酒酣耳熱之際,話題聊到了養生健身方麵,最後不知不覺的就談到了花都水上運動俱樂部。


    其中一人便說,他手裏有招待卷,如果誰想去玩的話,可以來找他,還說跟老板娘關係很熟,辦年卡的話,他給掛個電話,最高能給打到五折。


    謝天宇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於是便故意用話引逗,說那人一定是跟老板娘有一腿,那人聽罷連忙說道,可別胡說啊,這個老板娘不簡單,是平陽某位領導的紅顏知己,花都俱樂部,就是香港的一個老板為了跟這位領導搞關係,特意在安川投資開辦的,並且贈送了這位領導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同時,還讓紅姐出任總經理。


    “怎麽樣,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還要托人去調查,結果,真相自己就送上門來了。”謝天宇笑著道:“不過,這個紅姐挺厲害吧,這邊掛著大領導,那邊養著小白臉,兩個老爺們輪番伺候,還不得把她爽上了天?”


    某領導的情人?陳曦雙眉緊鎖,這倒是可以解釋,紅姐為什麽總是顯得很神秘,估計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比較特殊,生怕被別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柄吧。


    當下這個時代,這種事一旦被傳揚出去,這位領導的政治生命基本上就終結了,而領導要倒了黴,她自然失去了靠山,屬於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關係。


    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麽不能利用下這一點呢!隻要抓住他和宇陽鬼混這一點,就不難逼紅姐說出真相來。


    “你的那位朋友沒說,到底是哪位領導嗎?”他問道。


    謝天宇搖了搖頭:“不是沒說,而是他也不知道,所有這一切都是據傳,誰也不了解具體情況,畢竟是平陽那邊過來的呀,這邊的幹部知道的不多。不過也沒什麽,這種事,是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的,既然知道了,再打聽就很容易了。”


    他沒吭聲,低著頭沉默了片刻,再抬頭望去,卻發現謝天宇的兩個眼珠子也正盯著他,二人四目相對,不禁都笑了。


    “是不是想到一塊去了?”謝天宇笑著問道:“這娘們可挺騷啊,隻要把她的底摸清楚,再抓住她包養小白臉這點事,還怕她不說實話?”


    陳曦先是點了下頭,然後卻馬上搖了搖頭。


    “話是這麽說,但是,這個女人要真是平陽某領導的情人,想必也有一定的活動能力,咱們這麽搞,萬一讓她抓了把柄反咬一口,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啊,搞不好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他苦笑著說道。


    謝天宇斜了他一眼,冷笑著道:“大侄子,你這個人吧,要說膽子小,可連高老虎都不怕,可要因此說你膽子大吧,你時不時又畏首畏尾的,做事放不開手腳,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陳曦笑了:“廢話,跟高老虎那是打架,打架有什麽可怕的,最多就是挨頓揍唄,無非是點皮肉之苦,可這種事能一樣嗎?說嚴重了就是犯罪啊,就剛才咱倆琢磨的那點事,稍微上點綱,就夠判三年的!”


    “判什麽三年,你現在是楊老大的準女婿,除非你把天捅個窟窿,否則,在安川沒人動得了你。”謝天宇滿不在乎地說道。


    陳曦真是哭笑不得,輕輕歎了口氣,將自己已經正式拒絕楊老大的事說了,聽得謝天宇一個勁拍大腿。


    “我操,你......你.....我真是服了你,咋的,你是嫌錢多了咬手嗎?還是壓根就看不上楊老大的錢啊,這是到手的富貴呀,再說,就算你不想做生意,想繼續在仕途上發展,也並不衝突啊,有了這樣一個老丈人,肯定是有害無益的啊!”


    “那叫有益無害!”陳曦笑著更正道。


    “都讓你氣糊塗了。”謝天宇把身子往牆上一靠,長歎一聲道:“你啊,還是年輕啊,做事太幼稚,太衝動了,沒辦法,我不是你爹,我要是你爹,掄起大棒子直接把你打進楊老大閨女的被窩裏!”說完,自己都嗬嗬的笑了起來。


    陳曦也笑,笑過之後才道:“行了,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現在說啥都沒用,話我已經說出去了,難道拉出去的屎還能往回坐呀?”


    “有啥不能,看值得不值得,如果事值得的話,我覺得完全可以把拉出去的屎再塞回腸子裏!”謝天宇瞪著兩個大眼珠子說道。


    陳曦剛把茶杯端起來喝了一口,一聽他這句話,一口茶直接全噴了出來,笑著說道:“三大爺,你說話別這麽惡心成嗎?就此打住,先別說這個事了,還是研究下怎麽在這個紅姐身上做文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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