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楊常勇確實是我抓的,如假包換。”吳迪冷笑著道。


    阿昌也不吭聲,隻是直勾勾的盯著吳迪,半晌,忽然輕輕歎了口氣:“好吧,隻要能保證我老婆孩子的生命安全,我就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吳迪抑製住心頭的狂喜,平靜的示意助手做記錄,然後略微想了下,從公文包裏拿出一盒煙,連同打火機一起扔了過去,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竹筒倒豆子,來給痛快點的,別跟擠牙膏似的,交代利索了,咱倆都能睡個好覺,至於你老婆孩子的事嘛,我既然答應了,就肯定會想辦法,你就放心吧。”


    阿昌點上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將身子縮在椅子裏,頹然的問道:“你想知道什麽?”


    “先說說你的直接領導老梁吧。”吳迪像是不經意似的說道。


    阿昌低著頭想了下,緩緩的開始了講述,隨著他的交代,老梁的麵目終於漸漸呈現在大家的麵前。


    老梁到底有多少個身份,阿昌也搞不清楚,光是他知道的,就有五六個之多。除了是緬甸公民外,還持有一本菲律賓護照,而在中國的身份證也有好幾個,當然,最常用的就是老梁這個。


    “這些護照和身份證都是真的,照片和信息全部有據可查,我曾經見他用另外的身份證買過機票,這足以證明其真實性。”阿昌說道。


    不法分子通過各種手段,甚至買通警方人員獲取真實身份的情況,並不算什麽新聞,多年以前曾轟動一時的“房姐”和“房叔”都有若幹個身份,這種情況在一些高端人群中更是屢見不鮮,有關部門對此深惡痛絕,但始終也沒有徹底根除。


    “把你能記住的這些身份信息都寫下來。”吳迪平靜的道。


    阿昌點了下頭,接過紙筆,邊想邊寫,寫完之後,又補充道:“有的我也記不太清楚,隻能是大概吧。”吳迪接過來看了眼,直接撥了個電話,不大一會兒,黑豆急匆匆的推門進來,他將那頁紙遞過去,隨後低聲耳語了幾句,黑豆也不說什麽,轉身便出去了。


    “接著說吧。”吳迪道,說完,見阿昌的嘴角有些白沫子,於是又讓助手給拿了一瓶礦泉水,阿昌伸手接過,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喝了半瓶,這才又繼續講了起來。


    緬甸撣幫行政特區與中國雲南接壤,這個由二十多個民族構成的行政區域,由於曆史的原因,素來武裝衝突不斷,即便是現在,合法武裝組織還有六隻之多,加之是臭名昭著的“金三角”的一部分,所以,各種非法武裝不說是多如牛毛也差不多。


    撣幫曆史上曾經被封建土司統治過幾百年,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正是楊家土司家族的楊茂賢和楊茂良主政,楊氏兄弟橫行一時,以毒為業,積攢了天價財富,後來隨著楊茂賢被中方抓捕和宣判死刑而漸漸失勢,但仍舊富可敵國,並且在撣幫北部以及果敢地區,有著非常大的影響力。


    阿昌九十年代潛入緬甸後,最先的落腳點就是撣幫的果敢地區,這裏是緬甸華僑聚集地,語言、文字、習俗完全相同,甚至連手機信號都是中國移動的,人民幣更是暢通無阻,身在果敢,幾乎和在國內沒什麽兩樣,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便利條件,所以,大量的中國人因各種原因進入緬甸後,都選擇在此地居住。


    阿昌身負血案,果敢地區自然是他的天堂,由於身手矯健加之聰明機靈,很快就加入了果敢同盟軍,並且在楊家兄弟和彭家聲的角逐中脫穎而出,最後竟然當上了楊茂賢的衛隊隊長,在當地娶妻生子,也算達到了一個人生的小巔峰。


    就是在此期間,他結實了老梁,老梁當時是彭家聲手下的得力幹將之一,由於楊、彭兩人都是果敢同盟軍的領袖人物,所以在公開分手之前,阿昌和老梁屬戰友關係,私下裏處得還相當不錯。


    “當時我們都是二十來歲,血氣方剛,義氣相投,索性結拜成了異性兄弟,老梁也是國內跑過去的,當時大家彼此都很忌諱,所以對在國內犯過的事互相都不打聽,隻知道他在緬甸叫宋新橋,綽號二司令。”阿昌說道:“後來,楊茂賢死了,楊茂良有勇無謀,很快被彭家聲攆下了台,我也就不當衛隊長了,改做點小生意。”


    吳迪聽罷,微微一笑道:“你的小生意,肯定和那個有關吧?”


    那個指的是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在撣幫,除了那東西,剩下實在也沒什麽生意可做。


    阿昌苦笑了下:“是的,我的貨主要往香港出,那邊有幾個固定的大客戶,可隨著2000年彭家聲全麵開始禁止種植之後,生意也越來越不好做,香港那邊的市場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漸漸的就洗手不幹了。”


    不知道為什麽,隨著阿昌的講述,吳迪非但沒有放鬆,麵色反而越發凝重起來,一隻大手不停的擺弄著香煙盒,顯得很是焦躁。


    高子明也是眉頭緊鎖,麵沉似水,斜坐在椅子上,一隻胳膊搭在椅子靠背上,另一隻手則不停的敲打著桌麵,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阿昌並沒有發現對麵兩個人神態上的變化,而是繼續說道:“老梁那幾年在彭家聲手下任職,當過果敢同盟軍的副總參謀長,二司令的風頭之盛,比我可牛逼多了,09年的時候,彭家聲被緬甸軍方擊潰,遠避國外,老梁也跟著失蹤了。”


    “那你們是什麽時候又取得聯係的呢?”吳迪追問道。


    阿昌想了想:“大概是2010年的12月份吧,那時候,我也沒什麽事做,整天在家閑著,坐吃山空,正沒轍的時候,他突然回來了,並且約我一起回國賺大錢,我出來這麽多年,也想回家看看,聽他一說,就動心了。”


    “你們打算怎麽賺大錢呢?”吳迪不動聲色的問道。


    阿昌微微聳了下肩膀:“我當時並沒細問,總之肯定不是正常生意,我有緬甸的護照,回國不成問題,至於做什麽......”說到這裏,他做了個射擊的動作,然後繼續道:“肯定和這個有關,老梁也不會別的,這小二十年,整天就是打仗了。”


    吳迪似乎並不著急往下問,而是饒有興趣的道:“你和老梁參加過多大規模的戰鬥呀?”


    阿昌的臉上掠過一絲得意之色:“幾百人的戰鬥經常打,傷亡幾十人是常有的事,輕重機槍、火箭筒、迫擊炮都派上過用場,就是現在,同盟軍和緬甸軍方也有衝突,15年打得最凶的時候,老街有兩萬多人跑回中國避難,打得可熱鬧了。”


    “行啊,你這也算是真刀真槍的比量過呀。”吳迪緩緩說道,話音剛落,黑豆突然推門走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吳迪聽罷,臉色立刻就變了,和身邊的高子明耳語了幾句,起身跟著黑豆出了房間,到了門外,隨即皺著眉頭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七號車剛剛報告,在黑龍山公園附近被甩掉了,目前還在繼續搜索之中。”


    “我靠!”吳迪嘟囔了一句,快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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