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們攜伴上樓,在幽夢身後笑開四朵嬌豔豔的花,屈膝清亮地異口同聲道:“公主納福!”


    幽夢聞聲笑靨半轉:“你們玩盡興了?”


    立夏茫然眨眼:“府上好看、好玩的地方這麽多,哪能這半天就盡興了的?”


    穀雨失笑:“反正以後都是要住這了,來日方長嘛。”


    幽夢轉身收了笑容:“對於我搬出宮外住,東六宮那有什麽反應沒有?”


    穀雨笑道:“到底是陛下的旨意,東宮明麵上也不敢有什麽異議,隻是公主被胡氏母女構陷一事因禍得福,得了這樣金貴一座府邸,難免是要惹得一些人眼紅嫉妒的。”


    幽夢微微蹙眉:“那件事雖然過去了,但我心裏一直有個揮之不去的疑惑。”


    穀雨好奇:“是什麽疑惑?”


    “整個陰謀近乎滴水不漏,看似是幽欣一人操縱,胡氏在一旁輔助,但憑我對這位姐姐的了解,她雖然處處針對我,一心想要算計我,卻並不像是一個……可以做到精心布局、麵麵俱到的人。”幽夢輕哼冷笑,“她沒那麽聰明。”


    冬至問道:“公主,您認為她身後有一位軍師,在給她出謀劃策?”


    “就拿她指使冤枉我的那幾個宮女來說吧,她們說的話雖不實,也並非全是假的,差點就把眾人蒙騙過去了,什麽樣的謊言最不易被識破?那就是一半真,一半假,虛實交融,聽來合情合理。”幽夢口吻裏滿是不屑,“就憑她們母女的那點城府和智謀,恐怕是想不到這麽深的。”


    冬至說:“此事牽涉太子,皇後不可能搬石砸腳。”


    寒露尋思:“能和驪山公主親近又有心思,最有可能就是……”


    “我那溫柔乖順的四皇姐。”


    寒露的答案呼之欲出,卻被幽夢搶去說了,她口氣不痛不癢,卻叫人聽著意味深長。


    ◇◆◇◆◇◆◇◆◇◆◇


    被她們談論的主角,潁川公主此時正要代自己禁足的母妃去鳳藻宮給皇後請安,走在甬道時,碰巧和太子遇上了,見他手捧一株垂蔫的金荷鼎,形容落寞,幽柔便笑著向他行禮:“長皇兄萬福。”


    幽寂淡淡點個頭:“不必拘禮了。”


    幽柔見他手裏捧的玩意,又是隻身一人,不免覺得稀奇:“皇兄端著蘭花兒是要去哪啊?”


    幽寂眼光一落,寥寥應付幾句:“這花病了,本宮打算送去蘭圃,找人好好料理。”


    幽柔道:“這點小事讓奴才們去做就是了,怎還要勞駕皇兄親自送去?”


    “心愛之物豈能假手他人?”幽寂有意看去一旁,口氣裏有些清冷諷意,“他們畢竟不如自己這般愛惜,又誰知會不會私下沒安好心?”


    這話說得極有內涵,令幽柔聽著刺辣,似是影射自己,她正想低眸揣摩,幽寂卻已不再逗留,像一陣冷風輕從肩頭刮走。


    幽柔自討沒趣也是鬱悶,她到底是個明白人,自從幽欣惹出那禍事,她曾在殿上幫著說話,暗中踩了幽夢兩腳,皇兄心裏便記下了。如今幽夢搬去了宮外,倒像是被她們逼走的一樣,皇兄自然也就更沒好臉色對她了。


    ◇◆◇◆◇◆◇◆◇◆◇


    “哼,潁川公主也是個好事的妖精,真虧她還有個心機叵測的好母親。”穀雨親曆過鳳藻宮的審問,對當時的情形記憶猶新,“公主,這場陷害你的陰謀,敏妃母女一定有參與,絕不止是表麵看到的,她們隻在大殿上幫腔詆毀你幾句那麽簡單!”


    幽夢心裏自然是有數的,眼下後宮裏除了皇後,也就剩下敏妃能和她的母妃過兩招了。


    “那禁足一月可不是便宜她們了?”立夏憤懣道,“她們也該和榮貴嬪母女一樣打入冷宮才是!”


    “飯要一口一口吃,絆腳石要一顆一顆地踢走。”


    丫頭們怨聲怨語的,驟然聽得主子她這冷笑一句,她們紛紛閉口看向幽夢,見她麵色陰暗,如在算計什麽似地,沉定念道一個近與“偽善”同義的名字——


    “姬,幽,柔。”


    算起來,下一個就該輪到她了吧?


    這時穀雨想起來什麽:“臨走之時,咲妃娘娘倒是有幾句話,托奴婢轉達公主。”


    這話頓引起幽夢警覺:“母妃說了什麽?”


    “娘娘說,公主在外不比宮中輕鬆,雖說自主了些,規矩還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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