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首們四顧張望,隻見座中有個翠衫男子翩翩起身,施施然走到中央,深揖道:“稟公主,是我。”


    幽夢端詳他,雖然他在眾麵首中不夠出挑,她很少關注到他,但還是記起他的名字來:“是鳴柳啊?”


    “是的公主。”他低眉垂眼,看起來清秀乖順。


    幽夢與蘇稚相視一笑,便感到放心地點了點頭:“我相信禾雀的眼光,那麽從今天起,你就是他的侍香人了。”


    鳴柳稍稍抬頭,又向蘇稚行了一禮:“鳴柳會用心學的,還望蘇兄多指教了。”


    蘇稚輕輕頷首,眼中有笑,卻沒有溫度。


    ◇◆◇◆◇◆◇◆◇◆


    相府,歸嵩手握一封詔書覽閱。窗外豔陽高照,但整間議室卻沉浸在壓抑的氛圍中。


    “上官嘯武執掌印綬,即日走馬上任,統帥巡防營。”他如刀削成的麵容刻滿冷峻,說著抬起陰沉的雙瞳,看向階前一個黑衣男子,“這件事你怎麽交代?”


    郭奉和冷無雙坐在偏席上,不由得互看一眼,皆是意會:對於上官嘯武的刺殺行動,戚陸失手了。


    戚陸拱手垂麵,眉宇冷靜:“整個行動過程,屬下業已向丞相稟明,確保無人生還才離開。”


    “那上官夫婦為何又活著回京了!”歸嵩重聲將詔書叩在案上,怒火噴薄而出,“莫非他們長翅膀飛了!”


    戚陸未答,隻聽室外傳來清冽男聲:“人算不如天算,丞相不必動怒。”這聲音,沉穩中透著一縷自信。


    歸嵩驚愕地抬眼,郭奉與冷無雙也紛紛轉頭,兩扇門向左右拉開,一個純白的身影逆光而來。他孤高冷傲,每落下一記緩慢的步伐,都帶著難以言喻的陰森之氣,此人詭魅得,好似從地獄深處走來一般。


    待他麵上的浮光褪去,容顏盡顯,冷無雙猝然怔住:是他?


    他順勢想起昨日在公主府的白堤石橋上,那個迎麵走來的白衣男子,掠肩時瞥他的目光裏暗藏詭異淺笑……這不正是那人?


    無雙凝目盯著他,那男子則目不斜視走到歸嵩案前,舉袖作揖:“夜淵拜見丞相。”


    眼眸深沉一眯,歸嵩冷聲問道:“你怎麽來了?”


    他舉目注視,眼底凝著霜雪:“戚陸有過,我身為師兄自然難辭其咎,特來向丞相請罪。”


    他有種與生俱來的強者氣勢,在他麵前,歸嵩倒有些發不出火,兀自闔眼平了平心緒:“既然來了,那就都認識一下吧。”


    這話像是一道指令,郭奉和冷無雙都各自起了身。


    “這麽說來,那日丞相讓我去南郊竹林等的人……”冷無雙牢牢盯著他,“就是這位淵公子?”


    “正是。”蘇稚泰然承認,邪笑覆唇,“丞相和冷將軍費心了,為了迎接我擺下這麽大的陣仗。”


    冷無雙心下一陣惡寒,那天他和蘇稚手下居胥交手的畫麵還曆曆在目,以及他說出要丞相“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樣狂妄的話,還有一手製造漕幫滅門案和煙花爆炸案的主謀,那個加入相府就未曾露麵的特聘幕僚,他潛於水下隱藏至今,總算顯了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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