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顯威儀:“說吧。”


    “微臣日前在後山樹林找到半塊行宮符節,經核實,這是叛軍頭目靳澎與上麵聯絡的信物。”說著,漓風雙手呈上符節,由衛公公傳遞至案前,“至於符節的另一半,我想就在皇室宗親之中。”


    皇帝看罷符節,旋即心中有數,深沉看住他兩個兒子:“你們兩人的符節呢?”


    太子坦蕩無畏:“父皇,兒臣的符節已經隨印信上交了,就在您手邊。”


    六皇子微慌,但自知符節穩妥,倒也自信:“兒臣的符節放在殿內,這就命人去取。”


    片刻後,幽琿的符節被人取來,兩枚符節握在皇帝左右手上,皇帝的眼神愈發狐疑。


    丞相有意舒了口氣,神色放鬆:“兩位皇子的符節都無異常,看來指使那些叛軍的主謀另有其人。”


    皇帝抬首:“武將軍,所有賞賜符節的皇親都查過了嗎?”


    武直拱手答:“回陛下,末將已盡數查驗,無人遺失符節,且宗親們手中的符節都完整無缺。”


    沐王爺平和笑道:“那麽這半塊多餘的符節又怎麽解釋呢?”


    漓風慎思後道:“符節由兵部打造和發放,或許有人私下多拿了一塊?”


    皇帝敏銳側目,阮祜瞄了眼皇帝,垂首道:“這種事,隻有負責出巡軍隊的袁尚書知道了。”


    漓風暗覺不妙:“那豈非死無對證?”


    在多數人看來,袁廣通,死的太不是時候了。


    丞相行一禮,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樣子,露出微妙的笑容:“陛下,現在指控太子謀反的證據都站不住腳,而且符節尚能證明太子並非主謀,臣認為,太子的禁閉可以解除了,印信也可以還給殿下了。”


    皇帝默認,但還是看向幽寂,冷笑的眼神帶著一絲薄怒:“太子,你那座私人藏館,何時帶朕去開開眼界?”


    太子萬般惶恐與戒慎:“兒臣不敢,兒臣回京之後會立刻命人將它拆除,庫存所有裝備全數上交。”


    皇帝沉默不語,漓風進言:“陛下,依臣愚見,幕後黑手不光能查到太子殿下的裝備庫和軍火交易,還能輕而易舉模仿太子和袁尚書的筆跡,偽造太子和兵部印鑒,想必此人對東宮,對兵部都非常熟悉。”


    此言不光提醒了皇帝,也提醒了丞相,丞相心機叵測地盯著漓風側顏,不知身後角落裏的潘博已是臉色煞白,低垂的眼中盡是不安,而在如此莊嚴的場合,極少有人會注意到他這樣看似無足輕重的人物。


    皇帝音色更沉:“漓風所言,的確有道理。”


    漓風進而又道:“微臣有一種假設,此人也許是借行刺做文章,先偽造證據嫁禍太子,再借六皇子的手揭發太子,意在挑起二位皇子紛爭,令他們互相猜忌,手足相殘,以此擾亂朝局,動搖國本。”


    皇帝深思熟慮一番過後,威嚴宣下口諭:“即日起,擢阮祜為新任兵部尚書,嚴查兵部上下,凡有作奸犯科之人,一律嚴懲不貸。”


    阮祜跪地叩謝皇恩:“臣遵旨。”


    這時,皇帝陰冷的目光從幽寂和幽琿身上掃了個來回:“你們兩個,給朕好好地閉門思過,朕要摘走你們冠上一顆冕珠,讓你們長長記性。”


    兄弟二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畢竟榮譽地位的象征就這麽被削減了一顆,這是記了大過,皇帝這巴掌打得著實疼。


    太子先行跪地叩拜:“兒臣謝父皇仁慈。”


    幽琿見沒能扳倒太子,心中實有不甘,但此刻也不敢多言,隨之跪拜:“兒臣謹記父皇誡訓。”


    下了朝會,眾人各自回宮,丞相與太子有話商談,留不下別人。謀士潘博趁此機會快速趕回自己住處,他急需找到一件致命的東西,然後將它銷毀。


    一陣翻箱倒櫃之後,他竟然怎麽也無法找到,不禁慌了神,生怕自己不慎遺落在某處,然後被人發現……


    在他一籌莫展之際,一個低沉而冷魅的聲音穿過簾幔,不緊不慢地問他:“你是在找這個吧?”


    潘博緊張地轉頭,隻見簾幔後隱隱映出一個黑色的身影,那人安然自若地坐在那,一張傾世麵容掩藏在詭異的雕花麵具下。


    而懸在男人指尖,絡子連綴的半塊符節,正在以一種悠閑的節奏擺動著,完全符合那男人閑適的姿態,直將潘博眼底的驚恐放大到極致……


    ◇◆◇◆◇◆◇◆◇◆


    幽夢在湖邊涼亭裏插花,漓風問了人,然後尋到這。


    “世子來啦?”幽夢抬眼見他,不禁莞爾一笑。


    漓風微笑上前,站在一旁看她擺弄桌上的花草,幽夢拈執長莖,湊近花聞了一聞,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麽樣?案子審問出什麽結果了?”


    漓風平靜道:“原兵部尚書袁廣通一死,線索全斷了,這鍋仿佛讓袁廣通他一人給背下,所有指控太子的證據都被推翻了。”


    幽夢拿起剪子,清脆兩下修剪去多餘的枝葉:“嗯,倒是幹淨利落。”


    她心裏想啊,薑還是老的辣,太子犯上再嚴重的罪名,都能給他輕輕鬆鬆迎刃而解,末了找個替死鬼,符合丞相的一貫作風。


    “公主好像一點也不驚訝?”漓風稍稍歪著頭,嘴角含笑,饒有興致地打量她。


    幽夢抬起美目,嬌俏地看他一眼:“沒什麽可奇怪的,我早就知道這事危害不到長皇兄,有丞相在一天,皇兄就能在儲君位上安穩一天。”也就隻有六皇兄那麽急不可耐。


    “不過陛下還是生氣,收走了太子和六皇子一人一顆冕珠。”漓風道。


    幽夢纖手扶花一滯,心中自有幾分竊喜,但不想被漓風瞧出來,便又斂眉一笑:“不說政事了,提起來就讓人心煩,世子你覺得這朵香雪蘭,插在哪比較好看?”


    漓風拾去她手裏那株雪白裏微泛淡黃的鮮花,凝目對花瓶裏差不多成型的花藝觀察一番,然後將香雪蘭輕輕嵌入其中,猶如畫龍點睛。


    “嗯,插在這的確別有韻味。”幽夢越看越滿意,抬眸望向漓風,笑得比這些花還嬌美,“虧我試了這麽久都不滿意,還是世子有眼光。”


    漓風不說話,隻是靦腆笑著。


    湖邊一座空置的小樓上,一個黑衣男子長身立在扶欄前,冷鬱的視線延伸而去,亭中二人在一同插花,不時歡聲笑語,顯得如此歡洽,半點察覺不到有人在暗處看著他們。


    她哪裏知道,她對身邊男人的每一絲笑,落在某人眼底,都如厚重尖銳的冰棱,沉在心尖上,而冰層下麵,卻燃燒著難以平息的妒火。


    ◇◆◇◆◇◆◇◆◇◆


    臨近傍晚,行人絡繹不絕地湧入洛陽城中,其中有個淡黃衣衫的少女,歡快跑到街邊,清新靈動得儼然一株香雪蘭。


    她背著行囊,抬頭望著繁華的街市,白淨的麵容上盛滿笑,燦若晚霞:“哇哦,這裏就是東都啊?看起來和長安一樣漂亮嘛!”


    “蕎蕎!咱們就快到了,你過來幫幫忙。”


    身後有個年邁的聲音喚她,她急忙轉身,向那對上了年紀的老夫婦跑過去:“哦!來啦來啦!”


    【第二章·完】


    (最後的這個少女,不管怎麽樣,她終於出場了,喜歡柿子的寶貝們要預警了,對比下最後兩段劇情,她這株“香雪蘭”究竟該被公主和柿子放在什麽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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