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兵大聲尖叫,想回頭已經慢了。他後麵的幾個人臉色都紫了,拚了命的劃動雙臂朝岸上衝刺。頓時水花打成一片。


    岸上的人隻見長長的黑毛迅速衝向兵兵,帶起巨大的波浪。長毛卷住兵兵劃水的雙臂,兵兵身體一沉,喝了一口水,努力掙紮出水麵,口裏的呼救還沒有喊出來,又被拖下去。岸上的人始終看不清水下的到底是什麽東西,隻能大聲哭叫呼喊救人。


    路過的人聽見呼救,連忙跑過來,可是兵兵再也沒有浮起來。兩個中年漢子脫了外衣跳下水,在兵兵沉沒的地方摸了半天,也沒有碰到有重量的東西。他們擴大了搜索範圍,還是一無所獲。而此時的荷花塘裏,除了他們兩個中年漢子弄出的水波,再也沒有其他的異常。


    這時岸上的水牛撒開四個蹄子奔跑,在一處停住麽麽的呼喚。眾人以為它發現了兵兵,都跑過去。兩個中年漢子在水牛站立的下方來來回回摸了幾遍,還是不見兵兵的蹤影。大家都不知道老水牛的意思。


    中年漢子剛要離開,老水牛立即麽麽的呼喚的更凶。大家都說:“老水牛肯定知道些什麽。剛剛水鬼還沒有出來它就預感到了,隻是沒有人聽懂它的意思。”


    兩個中年漢子隻好又在原地潛下水去尋找。岸上又有幾個人跳下水,再不把兵兵救起來就來不及了。


    水裏的幾個人潛水摸了一陣,還是沒有找到兵兵。老水牛仍舊麽麽不已。其中有個人腳在塘底碰到了硬物,眼前一亮,說:“我知道老水牛在說什麽了!”眾人驚異。


    那個人說:“老水牛經常在這裏喝水,知道這裏有個水樁。抽掉水樁就可以讓池塘裏的水流走,池塘沒有水了不就可以找到兵兵了嗎?”


    說做就做,幾個人扒開水底的淤泥,將腐朽的水樁拔起來,水麵立即形成了一個飯桌大小的漩渦,水“多羅羅”的從暗藏的水道流到下遊的水田裏去。老水牛終於不叫了,果然是通人性的動物。


    池塘不是很深,水很快就吱溜溜的流盡了,一底的淤泥露出來。眾人傻眼了!居然仍不見兵兵的蹤跡。難道被水鬼吃了不成?可是池底也沒有看到長著黑色長毛的東西。除了一些銀亮的鰱魚鯉魚,跳騰的小魚小蝦,淤泥裏再無他物。難道從水道裏流走了不成?可是水道半尺高半尺寬,根本容不下一個人。眾人把每一片荷葉都掀起來看了,沒有兵兵的影子。


    山爹夫婦悲痛欲絕,呼天搶地,可是再也喚不回來可愛的兒子。特別是兵兵的母親,哭得昏死過去了幾次,旁邊人馬上給她掐人中才救下一條氣若遊絲的命。於是眾人勸山爹堅強點,畢竟女人的身子弱很多,還需要山爹的照顧和安慰。


    到了這個時候,山爹並沒有來請爺爺,因為兵兵已經死了,叫來爺爺也不能讓他起死回生。


    人們都說是水鬼拉走兵兵做替身了,而兵兵成為了荷花塘裏新的水鬼,叫家裏的小孩子別在荷花塘玩耍,小心被新的水鬼拉走做替身。據爺爺說,水鬼和其他的鬼是不一樣的,水鬼必須找到新的溺死的人做了替身才能重新投胎。有的水鬼等不及,看見水裏遊泳的水邊路過的逮準機會拉住腳,拚命往水深處拖。水鬼在岸上軟弱如嬰兒,但是在水裏力大無窮,一旦被拉住就沒有活路。


    從此在荷花塘遊泳的人就絕跡了,洗衣服的婦女也是從池塘裏提了水到家裏洗。


    怪事就從此開始了,早起的婦女在提水的時候聽到荷花塘北岸發出“嚶嚶”的哭聲,令人毛骨悚然。又有人說夜晚睡覺也聽見類似的哭聲,甚是淒厲陰森。


    山爹媳婦聽到這些似真似假的傳聞後,天天躲在家裏哭,不過一個星期就瘦成一把骨頭,從此幾乎不出門,所有要出門做的事情全由山爹處理。


    有人偷偷從窗戶看到早上起來梳頭發的山爹媳婦,說山爹媳婦的腦袋消瘦得像個骷髏頭,薄薄的枯黃的一層皮鋪在嶙峋的瘦骨上,雙手如雞爪細而尖。她眼裏還是不停的流眼淚,不過那眼淚是濁黃的,像泥水一樣肮髒。頭發掉了大半,梳子梳理的時候,梳子的空隙間卷了很多斷掉的頭發。山爹媳婦發現有人偷看她,轉眼來看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嚇得差點尿褲子。她那雙眼睛因為過多的流淚,深陷進深坑似的眼眶,像幹枯了的桂圓放在桂圓的殼裏。她看你一眼,你就覺得浸身在寒冷的地下井裏,渾身冰涼刺骨!


    突然有一天晚上,村裏的人都聽見山爹家裏傳出來的哀嚎哭叫,以及家裏家具碰撞的聲音。附近的好心人起來敲山爹家的門。山爹在屋裏回答:“沒有事,吵到你們了對不起啊!我媳婦鬧著要去給兵兵做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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