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何將這些衣物晾在屋裏,不放到外麵晾,外公也清楚。按照本地的風俗,一個人去世了,亡者生前用過的穿過的東西都要在葬禮結束時燒掉。一是讓亡者在那邊繼續用,二是怕亡者眷戀生前的某件東西,魂魄回到屋裏來。


    許石匠不將衣服晾在外麵,自然是怕別人知道他沒將妻子的衣物都燒掉。


    外公心想,或許許石匠留下一些衣物,是為了留下一點念想吧。不過當時想要留點念想,現在卻弄了一個石頭女人在屋裏。


    走到睡房門口,許石匠又掏出一個鑰匙來,將鎖著的門打開。


    大白天的,他居然鎖了兩重鎖!


    進了睡房,外公並沒有看到石頭打成的女人。睡房的擺設跟一般人家沒有什麽區別,除了衣櫃頂上放了一些鑿子和錘子之外。那時候的人似乎都習慣將一些不太用的東西放到衣櫃頂上。


    從睡房的情況來看,顯然這是一個缺少女主人的房子。因為房間雖然打掃過,但是打掃得不仔細。桌上的灰沒擦幹淨,床上的被子沒有折疊起來。


    在這裏嗎?外公不確定地問道。


    這睡房沒有其他的門了。要不外公相信許石匠會再掏出一把鑰匙來打開第三扇門。


    許石匠說,嗯。


    然後,他走到床邊,輕輕將沒有折疊的被子往下拉了一點點。


    一張俊俏的女人臉就在被子下麵出現了。


    外公沒想到這裏會出現一個人臉,猝不及防,嚇了一跳。


    那臉雖然俊俏,五官也雕刻得栩栩如生,但她畢竟是石頭做的,麵色與正常人還是有些差異。乍然出現,確實有些恐怖。


    不得不說,這許石匠的手藝巧奪天工。那張臉除了麵色之外,其他幾乎與常人沒有區別。


    一瞬間,外公就明白許石匠為什麽說隻能看一點點了,並且知道隔間裏晾著的衣服是做什麽用的。


    許石匠用被子遮蓋石女的其他部位,必定是他打造這個石女的時候是按照沒有衣服的樣子打造的,所以“隻能看一點點”。而隔間裏的衣服,或許是留給她穿的。


    不過天天抱著一個冰涼的石頭人睡覺,身體怎麽扛得住寒氣?


    外公重新打量許石匠的臉,可是看不到染了寒氣的樣子。


    人一旦染了寒氣,是可以從麵色上看出來的。


    小時候我稍微有點不舒服,外公就能看出來,然後找來玻璃罐頭瓶,點燃一張紙丟進罐頭瓶裏,給我拔火罐。看多了我就想自己試試,開始偶爾會不小心燙到自己,漸漸熟悉之後,不但能幫別人拔罐,自己還能給自己拔罐了。


    你見過我婆娘嗎?不過見過也認不出這是她。我是按照她年輕時候的樣子打成這樣的。她那時候可好看了。許石匠目光溫柔地看著那張石頭臉說。


    外公哪裏記得許石匠的妻子年輕時的模樣!


    許石匠又說,人的皮子真是不經用,好看的時候就那麽幾年,要是人人都是石頭做的,不會變老,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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