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電話在四聲後接通,海漫枝的聲音傳過來。


    湛廉時起身,來到陽台,“錦鳳族的事徐平應該跟您說了。”


    “嗯,他說了。”


    手機裏傳來剪刀修剪花枝的哢嚓聲,緩慢,輕細。


    沒有一絲的急躁,甚至是利落。


    “我想問您一件事。”


    “你說。”


    “林明月失蹤那一年,是否在您那?”


    這個問題湛廉時很早便想過,但因為不是時候,他沒有問。


    現在一切都有了大概,他該問了。


    海漫枝聽著這句話,她修剪花枝的動作停下。


    她抬眸,看著遠方,眼神變得悠遠,柔和。


    似乎想起了什麽,她整個人身上的氣息都變得溫暖。


    把剪刀放到一邊,拿過濕巾把手上的髒汙擦掉,她動作就像剛剛修剪花枝一樣,那麽不緊不慢。


    而她的話也在這不緊不慢的動作中娓娓道來。


    “我喜歡明月,她性子好,人好,善良。”


    “在我心裏,我把她當女兒一樣看待。”


    “她很信任我,也很聰明。”


    “在事情發生之前,我們還和平常一樣聯係,偶爾會見麵。”


    “但在柳鈺文出事後,她不再和我聯係。”


    “我了解她,這樣情況隻有可能她出事了,在聯係不到她後,我便去找了她,沒想到她生病暈倒在了家裏。”


    “我把她送進醫院,這才得知她懷孕。”


    “而她那個時候,也才剛剛知道自己懷有身孕。”


    “她當時氣色很不好,像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恰好那時我聽說考古隊的一隊人失蹤,看她這模樣,我便猜到了是誰。”


    “她和柳鈺文相戀,我是知道的。”


    “她安靜了很久,一直沒有說話。”


    “一個人就整日的躺在病床上,不言不語,如果不是醫生說她再這樣下去肚子裏的孩子會保不住,她不會振作起來。”


    “而那時,我以為她是因為柳鈺文的意外才讓她這樣,但後麵她告訴我,柳鈺文失蹤的地點和柳鈺文告訴她的地點不一樣,我才知道,事情不簡單。”


    “她察覺到了,柳鈺文怕不是意外。”


    “她想要去找柳鈺文,想要知道柳鈺文是死是活。”


    “可當時她的身體太弱了,懷孕加上柳鈺文失蹤的打擊,她很難承受。”


    “可即便這樣,她也冷靜下來。”


    “她說,她得離開。”


    “為了肚子的孩子,她要離開現在所在的地方,誰都不能知道,她需要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去找柳鈺文。”


    “她要真相。”


    “她這個人看著文靜柔弱,但其實她很堅強,一旦下了決定就不會改變。”


    “我說讓她去國外,我可以安排一切,她不願意,她說她要留在國內,去到一個什麽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她請求我幫助她,讓她出院,暫時住在一個地方。”


    “正好那時我有一個空著的房子一直沒住,我便把她安排了進去,從國外請了一個私人醫生照看她。”


    “那段時間她告訴我柳鈺文失蹤前的一切蹤跡,我也派人去打探當時的情況。”


    “沒想到有關柳鈺文失蹤的一切和明月說的都不一樣,不論是調查結果還是報道的結果,都和她說的南轅北轍。”


    “我們都知道,這事情不是一般的複雜,這後麵操縱一切的人更是不一般。”


    “她很危險,她肚子裏的孩子也很危險。”


    “原本她打算把孩子生下來後便給柳家,但那個情況,她不敢。”


    “她害怕,害怕孩子也受到牽連。”


    “她不敢冒險。”


    “所以,在養了一個月後,肚子裏的孩子安穩,她便離開了。”


    “為了我不被牽連,她和我也斷了聯係,但我告訴她,每個月都想辦法和我通一個電話,讓我知道她的平安。”


    “她答應了。”


    “後麵每一個月她都會和我通一次電話,每次電話打的都不是同一個號。”


    “她很謹慎,也很仔細。”


    說到這,海漫枝停頓。


    這一刻,她眼神變得冰冷,沉重,甚至是怒意。


    這些情緒突然就湧出來,打破了她一貫的平和。


    因為,她後麵說的話將會非常沉重。


    湛廉時聽著手機裏突然的安靜,他知道,後麵離林明月的死不遠了。


    生產沒多久便死去。


    這樣的結果,無論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他目光沉下,無聲無息。


    有些事,聽一次,聽兩次,聽三次都不會改變這件事帶來的沉痛。


    無論是多少次,那種讓人壓抑的感覺都不會消失。


    許久,海漫枝眼神變得平靜,她繼續說:“我接到她最後一通電話的時候是她生產後,她說孩子生了,長的像柳鈺文,她很開心,也很難過。”


    “她開心她和柳鈺文有了她們的女兒,這是她和柳鈺文相愛的證明,但她也難過,孩子出生就沒有父親。”


    “她說,她不知道這對孩子是好還是不好。”


    “但她舍不得不要她,在知道孩子的存在後,她便想要把她生下來。”


    “不管怎麽樣,那都是她們的孩子。”


    “可生下來她便痛了,她說她能感覺到這個孩子以後會很苦,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時我能感覺到她的痛苦。”


    “我不想讓她和孩子受苦,讓她帶著孩子去國外,柳鈺文的事我來調查。”


    “她不願意,她怕連累我,她一直是個善良的孩子。”


    “她說,她會把林簾送到她哥哥家,讓哥哥嫂子幫她帶著孩子,她去調查真相。”


    “隻要找到柳鈺文,她就有辦法讓柳家去查,去找出真相。”


    “這樣她和孩子才有一線生機。”


    “她讓我不要去見孩子,也不要去找孩子,就當我不知道這件事的存在。”


    “任何人都不知道林簾的存在。”


    “而同時,她也請求我做一些事,抹去林簾存在的痕跡,不讓人知道林簾的存在。”


    “至少在柳家知道真相前,不要讓林簾暴露。”


    “她怕那些人會殺了林簾。”


    “她真的很聰明,她想好了一切,也算好了一切,甚至可能……她知道自己會死。”


    “我想攔住她,想把她和孩子都帶走,她說,她必須知道一個真相。”


    “她必須去拚一下。”


    “拚一下,可能兩個人都會活,至少,林簾會活。”


    “不拚,她和林簾可能都會死,甚至會牽連更多的人。”


    “她不願。”


    “她做好了自己死的準備,這樣,林簾才可以保住。”


    “她下定了決定,和我斷了一切的聯係。”


    “等我再知道消息的時候,她已經……”海漫枝沒再說下去,因為結果已經注定。


    她閉眼,一滴淚從她眼裏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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