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豫王被她的笑容晃了晃,連忙定定神,先是和沉默不語地站在一旁的賀紹廷彼此見過,這才笑著朝唐筠瑤道:“許些日子不曾見過了,筠瑤妹妹這是要回府了麽?”


    “是呢,正打算回去。”唐筠瑤笑盈盈地回答,也是經他一說才想起,自己確實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他了。


    再一想想曾經那個欲與他培養青梅竹馬感情,以圖謀日後原配皇後之位的計劃,她又不禁啞然失笑。


    事到如今,這計劃也算是徹底廢棄了,或者說根本沒怎麽實施。這對打定主意便要不擇手段達成目標的她來說,如此半途而廢的行為,實在與她的性子不相符。


    她想,或許這輩子她真的是被唐府的蜜罐腐蝕了進取之心。


    不過,感覺好像也不是太糟糕便是了。


    賀紹廷卻朝著豫王拱手行禮道:“微臣還有公務在身,先行告退。”


    “將軍請便。”豫王道。


    賀紹廷躬身行禮便要轉身離開,卻察覺袖口又被人給揪住了,他側頭一望,便對上一張嬌嗔的臉。


    “你就這樣走了呀?”


    賀紹廷一怔,隨即想到她方才說的那句話,耐心地道:“我讓範廣護送你回去。”


    唐筠瑤不過是借機向他撒撒嬌,自然不可能讓他的親衛送自己回去,聞言甜甜地笑了,乖巧又體貼地道:“他是你身邊最得力之人,還是跟著你最好,我有爹爹派給我的護衛便可以了。”


    “無妨,我帶著曹勝便可。”賀紹廷低聲道。


    範廣與曹勝都是他的貼身侍衛,這幾年一直跟著他出生入死,也是他最信任之人。


    唐筠瑤還是堅持不肯,撒嬌歸撒嬌,可也是要掌握分寸的,可不能誤了他的事。況且,她不過隨口這般一說,他便毫不遲疑地把自己最得力之人派給了自己,這份心意已經讓她心裏歡喜得直冒泡了。


    “筠瑤妹妹若是不介意,不如本王讓人送你回去?”豫王忽地道。


    唐筠瑤瞥了一眼縮在一旁不發一言的言嫵,笑著婉拒了他的好意。


    言嫵被她看得心中一個激零,下意識地衝她露了個討好的笑容。


    豫王倒也沒有再堅持,隻是失神地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身影。


    每一回看到她,他心裏就會油然而生一股想要親近她的感覺,隻是這種感覺當中又夾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酸,教他好不為難。


    唐筠瑤故意落後賀紹廷一步,看著離自己僅一步之遙的挺拔男子,雙唇一抿,調皮的小梨渦若隱若現的。


    她在心中感歎:不過眨眼的功夫,當年那個瘦瘦弱弱,身上像是長滿了刺,眼神也充滿了警惕與防備的小小少年,便已經長成了頂天立地的崢崢男兒。


    她也算是見證了他的成長了吧?


    身後的視線太過於灼熱,賀紹廷的腳步不知不覺地放慢了幾分,終於再也忍不住停了下來,轉身一臉無奈地道:“不是說要我送你回去的麽?那怎麽不走快些?出宮的軟轎已經在前麵候著了。”


    唐筠瑤眸光閃閃亮,又驚又喜地問:“你是要送我回去了麽?但是你不是說還有公事在身的麽?會不會影響你的差事?”


    “不要緊,送你回去也不過是順道之事,誤不了什麽。”賀紹廷被她毫不掩飾的笑容所感染,心情也不知不覺地好了幾分,微微笑著道。


    “那就好。對了,上回你來府裏,三哥恰好有事出去了,回來之後得知你來過,又是捶胸又是頓足的,隻道居然錯過了結識少年大將軍的大好機會。”


    “我三哥你可還記得?就是二伯父與二伯母的兒子,小名勉哥兒的,小時候總喜歡往我頭上戴花的那位。”


    小姑娘清脆軟糯的嗓音撒了滿地,也讓賀紹廷的嘴角不知不覺地彎了起來。


    “記得,他小時候最喜歡帶你一起玩,還給你送許多好看的禮物。”在安平縣衙度過的那段時光,這些年一直牢牢地刻在他的記憶當中,從來沒有忘記哪怕半分。


    唐筠瑤噘著嘴:“他哪是喜歡帶我玩,分明是拿我逗樂的,什麽東西都往人家頭上戴,難看死了。”


    賀紹廷也不禁想到了當年勉哥兒硬是把大紅花往她頭上插的那一幕,唇邊笑意更深。


    “你還笑?小時候你就總愛在旁看熱鬧,也不幫幫我,這會兒想起來了也還笑!”唐筠瑤嗔了他一眼。


    “是我的錯。”賀紹廷攏嘴佯咳一聲,勉強壓下了笑意。


    見他臉上一直露著笑容,唐筠瑤便知道自己這話題找對了,語氣輕快地又嬌聲抱怨道:“你那個時候還總是把我當作壞人一般防備,跟哥哥就能玩到一塊兒處,一見人家來了就躲得跟什麽似的。”


    賀紹廷沒忍住輕笑出聲,自然不好告訴她小時候會防備她的真正原因,唯有繼續好脾氣地賠禮道歉:“抱歉,是我的錯。”


    唐筠瑤卻被他的笑容給驚住了,這還是她頭一回看到長大後的他真真正正的笑容。本就長得俊俏,這般一笑,便如同是陽光穿透了厚厚的雲層,那低沉卻又充滿磁性的笑聲仿佛還在她的耳邊回響,她的耳朵似乎也有些癢癢的,忍不住便伸手揉了揉。


    兩人這般說笑著走出一段距離,便有宮中內侍抬著軟轎過來,唐筠瑤坐上了軟轎,放下轎簾時又忍不住望了望護在一旁的賀紹廷,見他臉上的笑容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給斂了下來,已是回複了平日那副淡漠的模樣。


    果真還是上輩子那個拒人於千裏之外,仿佛什麽也不放在心上的大將軍。


    她垂眸,落下轎簾,也將那個的身影徹底擋在了簾外。


    出了宮門,賀紹廷騎著駿馬,護著唐府的馬車前行。車內的唐筠瑤此刻卻冷著臉,望著縮著脖子的言嫵,直接便在心裏發問:你最近是不是又去找豫王了?是不是又夢到了什麽畫麵?


    言嫵見她一猜便中,頓時心虛得眼神四處亂瞄,偏就是不敢對上她。


    “你、你說什麽呀?我我、我聽不明白。”她裝著糊塗。


    唐筠瑤冷笑:竟是連說謊都學會了,果真是了不得。


    言嫵愈發心虛了,也清楚自己是瞞不住她的,垂頭喪氣地道:“你說的沒錯,我是又夢到了好些畫麵,也去了好幾回豫王府。不過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就是怕你會生氣……”


    唐筠瑤恨恨地瞪她:你以為這般瞞著我,我便不會生氣了?當真是愚不可及!


    她勉強壓下心中怒氣,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問:你後來又夢到是些什麽畫麵?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畫麵,就是看到豫王總是送很多很好看的首飾給我,偶爾還會陪我看看花下下棋什麽的,對了對了,有人欺負了我,他還幫我欺負了回去!”言嫵細細地回想著她所夢到的畫麵,語氣由初時的迷茫,慢慢變成後麵的憧憬。


    “那你是不是想到豫王身邊去?”唐筠瑤平靜地問。


    言嫵嚇了一跳,慌得一把抱住她的臂,可憐巴巴地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喜歡的話,那以後我都不會去了,瑤遙不要生氣,不要趕我走!”


    唐筠瑤麵無表情,任由她越來越緊地抱著自己的手臂不放,淡淡地又問:我且問你,你如何便敢肯定夢裏的女子便是你自己?就因為她長得與你一模一樣?


    “難道不是麽?”言嫵不解地反問。


    長得一模一樣,難道不是同一個人麽?


    唐筠瑤終於一點一點的扯開了她抱著自己的雙手,不緊不慢地道:“就憑一些似是而非的畫麵,你便肯定夢裏的那名女子是你?阿嫵,你著實太過於想當然了。”


    “人的容貌是隻可以改變的,單從長相上來看,你根本沒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證明那個人就是你。”


    言嫵被她說得一愣,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阿嫵,你且再細想想,你夢裏的那名女子到底是不是你?要知道人的容貌可能會有所改變,但是人下意識裏的一些小動作,卻是怎麽也不會改變。”


    言嫵更覺茫然,忽又心有所感,眼睛陡然睜大。


    對了,小動作,下意識的一些小動作,夢裏那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確實有,比如尷尬不自在時,她會撓撓臉蛋,就跟、就跟……


    她驟然轉過臉去,一臉震驚地望著依然神情平靜的唐筠瑤。


    那撓臉蛋的小動作,分明就跟瑤瑤一樣!可是、可是瑤瑤卻不是長得那個樣子的啊!


    她隻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什麽也再想不起來了。


    唐筠瑤笑了笑,倒也沒有再催促她。


    突然,馬車外隱隱傳進來一陣嗩呐吹響的喜樂,夾雜著一陣陣道喜之聲。她好奇地掀簾一望,竟見不遠處的鎮遠將軍府,杜誠忠滿臉喜慶地從門內出來,親自把一名中年華服男子迎了進去。


    “廷哥兒,前麵是鎮遠將軍府娶親麽?”她好奇地問。


    賀紹廷收回了視線,勉強壓著心中的惱怒與濃濃的失望:“不是娶親,是鎮遠將軍納妾。”


    “納妾?納妾還要搞得這般大陣仗?”唐筠瑤一臉驚訝。隻當他看到站在杜誠忠不遠的馮維亮,見他陰沉著臉,心思忽地一動。


    難不成杜將軍是把那名給他生了兒子的外室迎進府了?那婦人倒是有幾分手段,還真能讓杜將軍光明正大地把她迎進了府,生的兒子也從外室子堂堂正正地成了庶子。


    她覺得有些無趣,正要放下簾子,卻察覺賀紹廷臉上微微有幾分複雜的表情,頓時疑惑不解。


    廷哥兒這是怎麽了?


    杜府內的馮維亮眸色陰冷地瞥了一眼被下人抱在懷裏的‘弟弟’,生怕被人察覺,又連忙移開了視線,勉強揚起笑容,可耳邊聽著賓客那一聲聲‘恭喜將軍終於後繼有人了’,袖中雙手愈發死死地握緊。


    那根本就不是父親的兒子,隻不過他現在還找不到證據,且等他找著了證據……


    雲氏寒著臉地受了身著粉衣的淩湘的禮,聽著那一聲飽含得意的‘姐姐’,心裏像是被針紮過一樣。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她以為一輩子也不會背叛自己的夫君,居然一大早便在外頭置了外室,還與外室生了兒子,所有人都知道,可卻偏偏瞞著她,讓她一直生活在自以為的幸福美滿當中。


    “姐姐?你也配麽?!”杜杏嫦忽地走過來,用力一巴掌推開正在福身的淩湘,淩湘毫無防備,整個人一下子便跌倒在地,頓時委屈地望向一旁的杜誠忠。


    杜誠忠板著臉教訓女兒:“嫦兒,不得無禮!”


    “爹!她就是個禍家精,你怎麽能為了這麽一個賤人而背叛我們!”杜杏嫦漲紅著一張俏臉,眼睛裏充滿了怒火,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


    她不敢相信父親竟然真的把那對母子迎進了府,那個婦人明明不安好心,是故意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故意讓她那個兒子叫自己姐姐,好讓人知道她們的存在。


    “杜杏嫦!這便是你的教養?口出惡言,與街頭潑婦又有何兩樣?!”一向乖巧聽話的女兒當眾給自己難堪,杜誠忠怒了,厲聲喝道。


    最疼愛自己的爹爹竟然因為一個賤人而罵自己,杜杏嫦又是失望又是傷心,一跺腳,哭叫著‘我恨你’轉身便跑開了。


    雲氏死死地絞著手中的帕子,沒有錯過杜誠忠喝斥女兒時那淩湘臉上的得意。她又望向那一臉怒色的男人,隻覺得這個與她同床共枕了十幾年的男人,怎麽瞧著就那麽陌生呢?


    他真的是那個對自己千依百順一心一意,隻因為自己的一句話便驅盡府中姬妾,將亮哥兒視如己出般對待的夫君麽?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指甲深深地掐進掌中,可她卻半點兒也感覺不到痛楚。


    當日為了淩湘母子大吵時,杜誠忠那句話一遍遍地回響在她的耳邊——“我養了你和別的男人所生兒子十幾年,你難道便不能接受我的孩子麽?!”


    不是,原來他一直介意,介意亮哥兒是她與別的男人所生的,介意她沒能為他生下兒子。所以他忍耐了十幾年,終於決定不再忍耐下去了,這才會有淩湘母子的出現。


    杜誠忠胸口急促起伏著,臉上怒氣未平。


    隻一想到女兒方才那句‘我恨你’,心裏的怒火便又升騰起來了。


    這段日子為了讓淩湘母子進府,他承受了無數的壓力,他一生摯愛的夫人、疼愛如珠如寶的女兒一個接一個地與他鬧,不管他再怎麽保證沒有任何人會動搖她們在自己心裏的位置,可她們一個個卻像沒有聽到似的,哭鬧無休無止。


    有那麽一刻,他怨極了雲氏的不理解,不理解自己這麽多年來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因為膝下無子忍受了多少譏笑,可因為愛她,他都默默地承受了下來。


    可如今他已是不惑之年,為了傳承杜氏一脈香火而納一個妾室,如此都得不到她的諒解。


    “父親,今日是淩姨娘與弟弟進府的大好日子,你莫要氣壞了身子,妹妹不過是擔心你有了弟弟後會不再疼愛她了,故而一時接受不了,以致有些口不擇言。待她想明白了便好了。”馮維亮掩飾住臉上的陰狠,上前來體貼地道。


    被繼子這般一勸說,杜誠忠才覺得心裏的怒火稍稍地消去了幾分,讚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道:“這段日子多虧有你!”


    若不得繼子深明大義,私底下為他開解勸慰夫人與女兒,隻怕還不知要鬧到什麽時候,淩湘母子才可以進門。


    頓了頓又道:“在父親心裏,你永遠是我最看重的兒子,是將軍府的大公子。這一點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改變。”


    馮維亮臉上帶著笑,卻是笑不及眼底:“在我的心裏,父親也永遠是我的父親,將軍府也永遠是我的家。”


    最看重的兒子?真當他是那無知孩兒?父親你給那孽種起的名字,已經充分地顯示了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杜祖望,杜祖望……是不是還希望那賤婦給你生一個杜宗望?


    可惜,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他飛快地斜睨一眼一臉嬌羞的淩湘,臉上的殺氣一閃而過。


    且讓你與你那孽種得意一些時日,待我找著了證據,這段日子因你們母子所受過的屈辱,必定加倍奉還!


    夜朗星稀,賀紹廷倚窗而坐,自斟自飲。


    許是心中有事,酒到深處,他也不禁添了幾分醉意。安平縣孫宅大火的那一晚,田氏曾經對他說過的那番話又在耳邊回響著。


    “……杜誠忠為了向那馮雲氏證明自己的情深義重,竟讓人給那三名已懷有他身孕的女子灌下打胎藥,那可是虎狼之藥啊!縱是身體壯健的婦人尚且承受不住,更何況是她們!一碗藥下去,血流成河,我親眼瞧著那三個成形或未成形的胎兒被活活打了下來,那三人更是氣息奄奄,眼看性命不保。”


    “如此情形之下,為了保住你娘,我才偷偷換了她的藥,又懇求大夫替我們瞞著。那大夫也是可憐你娘,故而才鬥膽替我們瞞了下來。”


    “你娘深知杜府已是不可久留,自願離府,杜誠忠心裏眼裏滿是那馮雲氏,哪裏還想得起她來,見她主動提出要走,自無不可。”


    “你娘離開杜府之後,我便一直再沒有她的消息,直到年前她帶著你前來投奔,我方才知道她嫁給了你爹,並且平安地生下了你。”


    “廷哥兒,你且記住,今日姨母將你的身世告訴你,不是讓你與杜誠忠父子團聚共聚親倫,而是迫於無奈。你終究年紀尚小,離不得親人照顧,杜誠忠多年無子,若是知道你的存在,或許能善待於你。隻你千萬要記住,在你之前,你那三位異母兄弟,全是死於你親生父親之手,你切莫對他投入過多感情,更別渴望他會對你有多疼愛!”


    賀紹廷又一口飲盡了杯中酒。


    情深義重,原來那人的情深義重竟是這般模樣的……


    他有些慶幸,慶幸自己這輩子早早就離了杜府。娘親生前一直沒有向他提過姓杜的半句,何嚐不是也希望自己能與他撇得幹幹淨淨。


    而姨母當日會告知自己身世,不過是早懷死意,怕她死後自己孤苦無依,才叮囑自己上京尋找杜誠忠。所幸後來又有了姑母……


    他低低地歎了口氣,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他的生父要置他於死地,是與生母同為杜府侍女,彼此姐妹相稱的田玉蘭救了他們母子。


    雲氏、淩湘……


    他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他的生母,本姓楚,名為雲湘。在杜府為婢多年,杜誠忠卻隻喚她‘雲兒’,隻怕娘親後來也終於知道這個稱呼是什麽意思了。


    “將軍,長順送來的東西。”正在此時,範廣皺著眉拿著一隻錦盒走了過來。


    長順?賀紹廷一怔,隨即明白必是唐筠瑤讓他送來的。


    “拿來我瞧瞧。”他揉了揉額角,吩咐道。


    範廣把那錦盒遞給他,他順手接過打開一看,見裏麵竟是放著一隻小巧的布藝老虎和一瓶解酒藥。


    他啞然失笑,拿著那布藝老虎在手上把玩著,想到了年幼時在安平縣衙和唐氏兄妹相處的那段日子,臉上笑容漸深。


    範廣見他一掃方才心事重重的模樣,有些不解,想了想,還是把長順讓他轉達的話道來:“唐姑娘說,讓將軍少喝些酒,若是不得已,也要記得吃一粒解酒藥,否則誤了身子,將來才是後悔莫及!”


    言畢又在心裏嘀咕:這唐姑娘忒沒臉沒皮了,一個姑娘家,巴巴地讓人送了東西來,還偏要說這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賀紹廷仿佛想像得到那小姑娘說出這句話時的模樣。秀美的雙眉一定是微微蹙著的,臉上也必定是裝出一副嚴肅的模樣,明明是那樣嬌俏的小姑娘,教訓起人來總是一套套。


    又想到唐淮周被妹妹訓得認慫的樣子,他終於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聲。


    蔫壞的小丫頭長大了,對付哥哥的手段也變得直白了,訓斥、威脅……嗯,可憐的周哥兒……


    他表情愉悅地取出一粒解酒藥送入口中。


    範廣想要阻止已是來不及了:“將軍,好歹也請人看一看這藥到底是不是解酒藥,吃了對身子有沒有壞處吧!”


    “是她的話不要緊,她總不會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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