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沒能成功忽悠大嬸的賽神仙正一臉遺憾,忽又聽身後有人喚著自己,回頭一望,遂涎著笑臉迎上前來:“這位小哥骨骼清奇,一瞧便是個……”


    “大富大貴之命,得了得了,你這些話我都聽過了。”唐筠瑤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


    賽神仙難得地呆了呆,默默地在心裏反省,下回要不要想個新鮮點兒的開場白?


    唐筠瑤朝他走前一步,壓低聲音問:“我且問你,鬼會不會受傷?受了傷的話要如何處置?”


    賽神仙眼睛一亮,同樣壓低聲音回道:“小哥你遇到鬼了麽?不怕不怕,鬼怕惡人,你愈是慫它便愈是得意,隻要你凶狠些,它便不敢近身了。”


    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你若是裝不來凶神惡煞也不要緊,來來來,我這兒有一張‘老子心情不爽你敢靠近老子就捏爆你的頭’符,隻需三個銅板,買了絕不吃虧,買了絕不上當!”


    唐筠瑤:“……”


    她努力按下那股想捏爆他狗頭的衝動:“你還未曾回答我呢?鬼若是受了傷應該怎麽辦?”


    賽神仙終於反應過來,一臉驚訝,小小聲地問:“難不成小哥你在學人捉鬼?這可萬萬使不得,沒幾兩本事的話弄這個可是要倒大黴的!”


    “你瞧我是那種人麽?”唐筠瑤沒好氣地反問。


    賽神仙微眯著雙眸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良久,捊著胡子道:“瞧小哥這細皮白肉的模樣,必是生養於富貴之地,想來也不用掙那種辛苦錢。”


    下一刻又吃驚地道:“難不成小哥遇到了鬼受傷,想要趁他病取他命?”


    又搖頭不讚同地道:“小哥啊!這可是有點兒不厚道啊!人死了投不了胎已經很可憐了,成了鬼還受了傷就更可憐了,受了傷還要被人暗算就更更可憐了。這事可不能做啊,忒不厚道了!”


    這貨廢話著實太多,本就為言嫵之事心焦的唐筠瑤暗暗握了握拳頭,深深地呼吸幾下,好歹又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你告訴我的話,我就把你的符全買下來,怎樣?”


    賽神仙眼睛頓時放光,壓低聲音道:“鬼物乃是魂體,非尋常外力所能傷,若當真受了傷,必是遭靈物所創,基本上難以修複。小傷忍著忍著便過去了,重傷的話,那就離魂飛魄散不遠了。”


    唐筠瑤愣住了。


    言嫵應該是代她受了前太子趙元德一記重拳所傷的吧?可是人的拳頭當真能把她傷著麽?她懷疑了。


    “還有一種便是天生孱弱,打娘胎便帶來的弱,從身體到靈魂都是弱的。若是這種,生前是怎麽養著的,成了魂體也照樣怎麽養著,若是命中有機緣的話,說不定能養得壯些。不過這般孱弱,十之八九投胎轉世去了,又哪會還留在人間四處飄蕩。”


    “那要如何得知什麽東西會對它們有好處?”唐筠瑤越聽越糊塗,忙問。


    “鬼物不同於人,基本上它們喜歡的都是對自己有好處的東西,你且瞧它喜歡什麽便是。小哥,芸芸眾生難得相識,小哥你又如此信得過我,這些符我便少收兩個銅板,算是感謝小哥的光顧。”賽神仙動作利索地把他那些符紙一古腦打包好,笑嗬嗬地遞給她。


    喜歡的都是對她們有好處的?那阿嫵喜歡什麽?那個笨蛋最喜歡整天圍在她的身邊碎碎念,除了上一回執著地讓自己給她編了草螞蚱和草蝴蝶外,再沒有主動跟她要過什麽。


    對了,那馬屁精曾經說過無數回‘最喜歡瑤瑤了’,不過馬屁精的話可以相信麽?她有點不敢確定了。


    看著小姑娘和那江湖騙子嘀咕了良久,賀紹廷終於忍不住上前:“你在做什麽?”


    唐筠瑤正在身上翻著錢袋,可翻來翻去才想起出門的時候並沒有帶上,正懊惱間便見他走了過來,想也不想地便往他身上摸去,直接把他的錢袋子給扯了下來。


    “喏,給你,可夠了?”她掏出一塊碎銀遞給賽神仙。


    賽神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縫,一手接過碎銀,一手把那些打包好的符交給她:“夠了夠了,多謝小哥,多謝小哥!小哥下回若還有需要的話,記得來找我賽神仙,老客戶的話我再算少你幾個銅板。”


    哎呀,今天是個好日子,出門遇上了善財童子!


    唐筠瑤把那些符紙收好,又把那錢袋還給賀紹廷,見賀紹廷滿臉的不讚同,頓時有幾分心虛,忙衝他露了個討好的笑容。


    賀紹廷揉了揉額角,無奈地道:“罷了,可以回去了麽?”


    “可以了可以了,咱們這便回去吧!”唐筠瑤連連點頭。


    賀紹廷瞥了一眼她抱著的那些符紙,還是沒忍住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你買這些東西做什麽?”


    唐筠瑤含含糊糊地道:“嗯,我買來自有我的用處,說了你也不懂,還是不說了。”


    賀紹廷拿她半點法子也沒有,沒好氣地在她額上輕彈了一記,這才半扶著她上了馬車,正要翻身上馬,突然從一旁的巷子衝出一名中年男子,那人一邊狂奔一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要殺人了,要殺人了!”


    他心中一凜,範廣與曹勝立即護在了他的身前,擋住了意欲撲過來的男子:“你想做什麽?!”


    “大人,救命啊,前麵要殺人了!”那人白著臉,慌慌張張地回答。


    “曹勝,你帶人去看看是怎麽回事?”賀紹廷皺眉,吩咐道。


    曹勝應喏,又向那男子問清楚了命案具體發生之地,這才帶上兩名侍衛前去看個究竟。


    唐筠瑤趴在車窗處,望了望那嚇得臉色發白的中年男子,見他一身尋常百姓的粗布衣裳,雙腳穿著一雙露出半個腳趾頭的粗布鞋,頭上包著藍布巾,瞧著像是普通的莊稼漢子,不小心撞見了有人行凶殺人,嚇得落荒而逃。


    她聽著賀紹廷沉聲問了那男子幾句話,對方的回答肯定了她的猜測。


    不過片刻的功夫,其中一名跟著曹勝去查看的侍衛便匆匆地回來了,湊到賀紹廷的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唐筠瑤豎起耳朵細一聽,隻聽到‘鎮遠將軍’、‘妾室’幾個字。


    賀紹廷濃眉緊皺,怎麽也想不到居然出事的地方竟是杜誠忠早前安置外室的宅子,而幾個時辰前還與他一起的杜誠忠,此刻竟然化身殺人凶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吩咐範廣與長風長順等人好生保護唐姑娘,抬腿便要跟著那名侍衛而去。


    “我也要去!”唐筠瑤想也不想便跳下了馬車,生怕他不同意,率先便朝著出事之處跑去。


    賀紹廷又是無奈又是頭疼,可那道身影已經跑遠了,他縱是想喚也喚不回來,唯有加快了腳步追上去。


    “不許跑得這般快,跟在我的後麵也不準亂走,更不準亂看,隻在門外瞧一眼便回去,否則我親自把你押到你娘跟前,把你今日所做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她!”他一把揪住小姑娘的袖口,沉著臉威脅道。


    唐筠瑤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居然要到我娘跟前告我的狀!太狠了!”


    知道自己這回是抓著了她的死穴,賀將軍眼中笑意一閃而逝,卻還是板起了臉:“可聽到了?”


    “聽、到、了!”唐筠瑤氣鼓鼓地回答。


    賀紹廷看著她果真乖乖地跟在自己身後,不敢亂跑也不敢亂看,這才覺得滿意了。


    走到巷子的盡頭,對麵的大街旁便是一座三進的宅子。院子裏,杜誠忠雙目通紅,額上青筋爆跳,渾身上下彌漫著一股逼人的殺氣。


    離他不遠的地上,淩湘半邊臉高高地腫著,眸中溢滿了驚恐,全身上下的骨頭仿佛都斷了一般,痛得她臉上血色盡褪,額上冷汗不停地冒出來,可方才那瀕臨死亡的恐懼,已經掩住了身體的劇痛,也讓她死死地咬著牙關不敢叫出聲。


    “讓開!否則不要怪本將軍不留情麵!”杜誠忠咬牙切齒地朝著曹勝吼道。


    曹勝的身後,是一名渾身狼狽的年輕書生,書生的臉上有著與淩湘如出一轍的驚恐,嘴角滲著血跡,左邊腳扭成詭異的角度,明顯是被人生生地打斷了。可他仍是艱難地挪動著屁股,似乎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曹勝頭皮發麻,早知道會遇上捉奸這種事,怎麽說他也不會過來啊!可既然來了,他又不得不管,畢竟有了目擊者,若是當真讓鎮遠將軍把奸夫殺了,事情恐怕有點兒難收拾。


    “將軍息怒,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他隻能硬著頭皮幹巴巴地勸道。


    杜誠忠見狀直接飛身過來,‘嗖嗖嗖’地接連擊出三拳把他逼退,而後大喝一聲,提著那書生的脖子猛地衝向牆壁,把他抵在牆壁上,又是一聲暴喝,竟生生地掐著那書生的脖子把他一點一點地推離地麵。


    那書生極力掙紮著,對著杜誠忠又踢又打,可那人像座鐵塔一般紋絲不動,掐著他脖子的雙手就像一把鐵鉗,正一點一點地收緊。


    “啊!不!不要!將軍,求求你不要!啊!”淩湘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怖尖聲叫了出來,尤其是看著那書生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眼看著就要命喪當場,終是掙紮著爬過去,哭著喊,“將軍,饒了他吧!求求你饒了他吧!”


    見暴怒中的杜誠忠竟能掐著一個成年男子的脖子把他推離地麵,力氣之大,教曹勝臉色大變,驚駭之下竟是忘了上前相救。


    “爹爹,爹爹!”突然,一陣屬於孩童的嬌糯聲音傳來,曹勝循聲望過去,便見一名約莫兩歲左右的男娃娃邁著一雙小短腿從屋裏跑了出來,竟是直接便朝杜誠忠跑了過去。


    杜誠忠的動作在聽到那聲‘爹爹’時便頓住了,全身更是一下子便僵住了一般,力度一鬆,被他掐住脖子的書生終於軟軟地滑倒在地。


    “望哥兒快走,不要過去!不要過去!”淩湘一見兒子竟然朝著杜誠忠跑過去,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上那生死不知的書生,瘋了一般便朝兒子爬過去,想要阻止他跑向杜誠忠的腳步。


    可男娃娃哪裏聽得到娘親的叫聲,眼裏隻有那個最疼愛他的爹爹,邁著短短的小肉腿咯咯笑著朝杜誠忠撲過去,歡叫著:“爹爹,爹爹!”


    杜誠忠下意識地彎低身子接住撲過來的小家夥,猶帶著紅絲的雙眸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張笑得無比開心的小臉,想到方才聽到的那對奸夫淫婦的話,心口一陣絞痛。


    不是他的,這個孩子不是他的,是那個賤人和奸夫所生的孽種!是孽種!


    他的眼睛愈發變得通紅,臉上的青筋再度頻頻跳動,殺氣再度凝聚,握著小家夥雙臂的手越縮越緊,使得小家夥不舒服得直哼哼。


    他猛地一用力,驟然把小家夥高舉過頭頂,聽到孩子清脆的笑聲時動作一滯,卻還是把那個以為爹爹和自己玩,小嘴裏溢出一連串歡快笑聲的小家夥,用力往地上摔去——


    “不要!!”淩湘尖叫著,也不知哪裏生出的一股力氣,竟然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瘋了似的伸出雙手便要去接那個小小的身影。


    曹勝大驚失色,想要飛身上前相救,卻見一道比他還要快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去,千斤一發間抱住了離地隻得半臂之遙的孩子,就地打了個滾卸去力度。


    “將軍!”他飛身上前,將地上的賀紹廷扶了起來。


    淩湘見狀身子一軟,全身的力氣驟然失去,整個人再度摔倒在地,卻是又哭又笑地一點一點艱難地往這邊爬來:“望哥兒,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賀紹廷順勢把懷中已經昏迷過去的小家夥交給曹勝,足尖一點,淩空便朝著杜誠忠擊出一掌。


    杜誠忠急退幾步避開他的掌風,可不待他站穩,賀紹廷的拳頭又已經殺到跟前,逼得他不得不揮拳迎戰。


    唐筠瑤匆匆走進來的時候,便隻看到兩道拳腳相向,互不相讓地纏鬥一起的身影。那兩人均是武藝高強,身手不凡的出色將領,又都處於盛怒當中,一招一式均是毫不留情,更是充滿了殺氣。


    她看著賀紹廷以閃電般的速度接連擊出兩拳,其中一拳重重地擊中杜誠忠的左胸,一絲鮮血從杜誠忠的嘴角滲了出來,可他絲毫不在意,奮不顧身地飛身上前還擊,而後賣了個破綻,驟然回身飛出一腳,賀紹廷避之不及,生生地挨了他這一腳。


    唐筠瑤險些失聲叫了出來,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明白好好的賀紹廷怎就與鎮遠將軍打了起來,瞧這架勢,倒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招招不留情,完全是拚命般的打法啊!


    此刻的賀紹廷確是被憤怒占據了理智,看到杜誠忠把那個小家夥重重地摔往地上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當年倒在血泊當中的那三名無辜女子,還有被活生生從她們身上打下來的那三團血肉。


    而就在不久前,杜誠忠還一臉慈愛地對他說著對小家夥的期盼,對小家夥往日的種種淘氣事更是如數家珍,言語間充滿了為人父的驕傲,充滿了兒子濃濃的愛意。


    可不過轉眼間的功夫,他居然便狠得下心來如此對待那麽一個幼小的孩童。


    他根本不配為人父!根本不配!


    賀紹廷眼中殺氣四溢,擊出的每一招愈發的不留情,似是恨不得把眼前的男人碎屍萬段!


    唐筠瑤越看越心驚,終於忍不住大叫:“廷哥兒,快住手,不要打了!”


    又憤怒地衝著呆立當場的曹勝和另一名侍衛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麽?快去阻止他們啊!真要出了人命,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曹勝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懷裏的杜祖望交給他,和另一名侍衛飛身上前勸阻那兩位狀如瘋狂的將軍。


    懷裏突然被塞了個軟綿綿的孩子,唐筠瑤整個人便僵住了,一動也不敢動的,結結巴巴地衝著已經加入了戰局的曹勝道:“喂、喂,你、你把他抱、抱走啊!給、給我做什麽!”


    一會兒又呆呆地望向仍舊掙紮地往這邊爬過來的淩湘,雙唇抿了抿,動作僵硬地抱著杜祖望朝她走過去,把小家夥放在了地上,看著淩湘又哭又笑地伸手去抱孩子。


    那邊,本是纏鬥在一起的杜誠忠與賀紹廷,已經被曹勝與聞聲趕來的範廣等侍衛分開了。


    唐筠瑤也顧不得這對母子,急急忙忙地朝著賀紹廷跑了過去,見他臉上有幾處淤青,身上的衣裳也破了好幾處,可見也受了傷了,頓時心疼極了,連忙掏出帕子想要替他拭去嘴邊的血跡,卻聽到杜誠忠厲聲喝道。


    “賀紹廷,我的家事你少管!旁人或是怕你,可我杜某人卻是不怕,你走開!今日我必要將這對奸夫淫婦碎屍萬段,以泄我心頭之恨!”


    賀紹廷胸口急促起伏,手一揚便將身邊的唐筠瑤護在身後,冷笑道:“你把朝廷律法當做什麽了?由得你想殺便殺?!我不管此人犯了何事,他的生死也由不得你來作主!”


    見杜誠忠怒目圓睜,唐筠瑤急忙揚聲道:“杜將軍,非我等好管閑事,實在是有百姓看見你行凶,誤以為此處有殺人命案發生,因緣巧合之下便報到了路過的賀將軍處。”


    “賀將軍身為朝廷命官,於情於理都不能袖手旁觀,也是為了鎮遠將軍府的聲譽著想,畢竟若是此人死在了此處,豈不是要將杜將軍的這樁家事鬧將開來?到那時候鬧得滿城風雨,杜將軍的顏麵也不好看啊!”


    言下之意,到時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鎮遠將軍被人戴了綠帽子,還把野種當成心肝寶貝般寵了這麽多年,那才是丟盡了臉麵。


    杜誠忠自然也聽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深知她所言非虛,臉色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白,到底怒氣難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猶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奸夫。


    今日便暫且留你一條狗命,畢竟這世上多的是讓一個人無聲無息地死去的法子,不用急於一時!


    他努力按下心中怒火,冷冷地道:“既如此,本將看在賀將軍的麵上,今日便饒此人一命,不過這賤人乃我杜某妾室,我把她帶回去處置,賀將軍應該不會阻撓吧?”


    “那是自然,她是鎮遠將軍府的人,又是你的妾室,犯了錯自然由你處置。”生怕賀紹廷又會說些什麽激怒杜誠忠,唐筠瑤忙道。


    杜誠忠冷笑,大步走過去,重重一個手刃擊在淩湘後頸處,淩湘甚至來不及叫出聲便暈了過去。


    杜誠忠一手提著她,瞧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杜祖望,腳步一頓,眸中一片複雜,便又聽賀紹廷急忙道:“這孩子既不是你的骨肉,那你自然不能把他帶走!”


    以此人的殘暴,這孩子落到他的手上,隻怕性命不保。


    杜誠忠卻沒有爭辯半句,隻提著淩湘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片刻之後,曹勝一臉為難地上前請示如何安置昏迷在地的一大一小。


    賀紹廷沉默良久:“先在外頭找個地方暫且安置著吧!”


    唐筠瑤暗地鬆了口氣。她就怕賀紹廷會把這兩人帶回忠武將軍府,若是那樣的話便是徹底插足了鎮遠將軍府的家事。


    很快地,曹勝便帶著人去安置那一大一小,唐筠瑤望著不知在想些什麽的賀紹廷,看著他轉身緩步而去,那素來挺拔的身影,這會兒瞧著竟是有幾分蒼涼、幾分蕭瑟的感覺。


    她的心口一緊,下意識地邁步追了上去,範廣正要跟上,卻被長風一把抓住了。


    “讓他們去吧!”


    範廣繃著臉,終究沒有堅持。


    他跟在將軍身邊多年,自然也瞧得出將軍有點兒反常,情緒瞧著也極度低落。那小妖女慣會裝癡賣傻,說不定能哄得將軍轉換了心情。


    唐筠瑤亦步亦趨地跟在賀紹廷的身後,看著他走到了離荷塘不遠的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下,靜靜地站了良久,猛地朝著樹杆擊出一拳,震得枝葉發出一陣嘩啦啦的響聲。


    她抿了抿雙唇,快步走過去,故作歡快地喚:“廷哥兒。”


    賀紹廷聽到她的聲音,垂眸掩飾滿眼的紅。


    唐筠瑤假裝沒有察覺,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口,軟糯糯地道:“你把頭低下一些,低下一些嘛!”


    賀紹廷不明白她的想法,隻還是順從地低下了頭,下一刻,臉頰便印上了溫熱濕潤的觸感,整個人瞬間便僵住了,隻覺得臉頰被親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險些教他半邊身子也軟了。


    緊接著,他便又見眼前的姑娘踮起了腳尖,細細的胳膊環著他的腰,在他懷裏仰著甜蜜蜜的笑容,聲音嬌軟動聽。


    “周哥兒小時候不高興,隻要娘親抱抱他親親他,再給他兩塊白糖糕便又高興了。這會兒我沒有白糖糕,回去了再讓人給你送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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