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玄清是誰?”唐淮周一臉莫名地問。


    “就是安平縣朝雲觀的一名頗有名聲的道長,以前咱們還在安平縣時,祖母和娘每回有什麽事都去找他求平安符的那位。”唐筠瑤解釋道。


    話音剛落,她便看到唐淮周一臉古怪地望著自己,一時不解:“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以前咱們還在安平縣的時候……寶丫,那時候你才多大?竟然還能記得這般清楚?”唐淮周沒好氣地道。


    唐筠瑤難得地呆了呆,總算是醒悟自己又犯了傻,撓了撓臉蛋,可還是強撐著嘴硬:“那是自然,我可不像你小小年紀便那般健忘,再小的事我也能記得清清楚楚。”


    唐淮周嘀咕:“難怪打小便如此記仇呢!”


    賀紹廷無奈地望了望這對兄妹倆,而後低聲吩咐著曹勝帶人檢查現場可留有活口,自己則往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圖衣走去,細一察看便知對方確是斷了氣。


    心口中劍,一劍斃命,可後來補的這一劍又是怎麽回事?他不解地輕按了按圖衣心口上的另一處傷,滿是狐疑。


    唐筠瑤察覺他的動作,又飛快瞄了瞄他的神情,頓時有幾分心虛。生怕他會問起是何人補的第二劍,她連忙轉移他的注意力:“廷哥兒,如何既知是玄清救走了前朝餘孽芳宜,那是不是應該立即追捕他們?還有朝雲觀,玄清在觀裏多年,說不定很多陰私這事也是在觀裏犯下的,朝廷也應該徹查一番才是。”


    賀紹廷果然便不再理會圖衣的屍身,點點頭道:“你說的有理,今日發生之事我會如實向陛下稟報,同時亦會請旨徹底搜查朝雲觀。”


    “我也與你一起去!”唐筠瑤迫不及待地道。


    她也想第一時間看看,玄清芳宜他們到底在朝雲觀裏藏了什麽?對了,她想起當年頭一回見玄清的時候,那老道還送了她一塊舊玉佩,不過被她順手扔了,好像祖母後來又把它撿了回來,改日要到祖母那裏把它要過來,拿給賽神仙看看那物又有什麽名堂。


    “不行!”兩道男聲同時否決了她的話。


    唐淮周率先道:“寶丫我跟你講,你給我安分老實些,不準再到底亂跑!你是千金小姐,是大家閨秀,便是裝也得給我裝出個大家閨秀該有的模樣來!”


    “朝雲觀離京城太遠,你一個姑娘家不方便,唐大人與唐夫人也不會放心。我答應你,若是查到了什麽必定不會瞞著你,你瞧著如何?”賀紹廷耐心地道。


    唐筠瑤不服氣,不過也知道他們必是不會輕易同意的,故而隻是氣鼓鼓地瞪著他們,並沒有反駁什麽。


    管你答不答應,反正我是一定會想辦法跟去的!她暗道。


    玄清是害得她上輩子骨肉分離、骨肉相殘的罪魁禍首之一,她必定是要親自去查個究竟。當然,她執意如此不但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言嫵,希望能有機會查清言嫵的身世來曆,好歹也要讓她當一個明白鬼。


    而這些,她都是沒有辦法對眼前這兩人明言的。


    “我告訴你還是別想著日後偷跑,當務之急的還是想想回去後要怎麽向娘交待。瞧你這灰頭灰臉的狼狽模樣,哎呀,連衣裳都擦破了,這萬一讓娘瞧見了,我看你能得什麽好!”唐淮周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板起了臉教訓。


    唐筠瑤低頭看看身上的衣裳,髒兮兮的,衣袖上果然還有幾處擦破了。她又掏出帕子抹了一把臉,再一看,原本幹幹淨淨的帕子也變得髒兮兮的,可見臉上到底有多髒。


    她頓時哀嚎一聲,尤其是看到賀紹廷唇邊那若有似無的笑意時,更加懊惱了。


    所以她方才就這樣頂著一張花貓臉在廷哥兒跟前晃?


    “身上可曾受傷?”賀紹廷難掩擔心地問。


    “不曾受傷。”她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


    賀紹廷不放心地細一看,見她果然不像是受傷的模樣,這才放下心來。


    “下回不可再魯莽,周哥兒說得對,你是姑娘家,是大家閨秀,這些危險之事自有該辦之人去辦,不應該由你來操心。”想到這姑娘膽大包天地設局引蛇出洞,賀紹廷便不禁一陣頭疼。


    唐筠瑤心中不服。若不是事關自己,她才不會操這份心,又不是閑得慌沒事情做。


    不過知道怎麽也扭轉不了這兩人的想法,故而她也沒有多解釋什麽,反正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與芳宜那些人有個了斷。


    今日殺了圖衣,又抽了芳宜一鞭,不過是討還上輩子她們欠自己的利息,根本不足以抵償她們對自己傷害。


    “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再不回去的話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爹娘交行了。”唐淮周望望天色,忙不迭地催促道。


    賀紹廷頷首,他也要盡快將此事回稟陛下,而後到安平縣一趟,徹底搜查朝雲觀,看可有什麽新的發現。


    生怕再回去晚了不好交行,唐氏兄妹二人隻是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急急地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馬車駛動之際,唐筠瑤不忘從窗裏探出腦袋,衝著賀紹廷叮囑道:“廷哥兒,你什麽時候到安平縣去,一定要提前跟我說一聲。否則到時候我偷偷跟著溜去,你豈不是更要擔心了?”


    姑娘家清脆的嗓音漸漸遠去,賀紹廷無奈撫額,範廣一臉詫異:“將軍,她這算不算是威脅?”


    可不就是威脅麽?明知道自己會擔心……他歎了口氣,拿那執拗姑娘半點法子也沒有。以她的性子,若當真執意要去,隻怕誰也阻止不了她。


    大禹治水,堵不如疏,不如還是想個合適的理由,征得了唐大人和唐夫人的同意,光明正大地帶上她為好。免得到時她果真偷偷溜走,豈不是更讓人放心不下?


    “唐寶丫我告訴你,你日後給我規規矩矩的,再不準隨便溜出去。要是你不聽,再打著去見五公主的旗號亂跑,我告訴娘親,看你怎麽著!”回府的一路上,唐淮周喋喋不休地警告。


    今日當真是把他嚇得不輕,好幾回險些連小命都丟了,雖然最後有驚無險,可一想到自家妹妹居然不知什麽時候招惹了那種人,他便心驚膽戰。


    唐筠瑤哼哼唧唧的,好一會兒才堅持道:“反正不管怎麽說,安平縣那一趟我必是要去的!”


    言畢,又趴著車窗,衝騎馬護在外頭的唐淮周笑嘻嘻地道:“哥哥,與其在此警告我,倒不如幫我想個法子,看怎樣才能讓爹娘同意我走那麽一趟。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既打定了主意要去,誰說什麽也沒用。”


    “你!”唐淮周氣結地瞪著她那張可惡的笑臉,幹脆眼不見心不煩地別過臉去。


    唐筠瑤掩嘴直樂,知道他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天邊晚霞紅豔似火,馬車在唐府後門停下,唐淮周亦翻身下馬,唐筠瑤亦利落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兩人在藍淳的配合下潛進了府。


    “哥哥,我說這會兒還早,爹爹還不曾回來吧?偏你不放心。我瞧著你縱是再到我屋裏喝上幾盅,爹爹都未必回來了呢!”見家裏一切和她早前離開時一樣,唐筠瑤鬆了口氣,難掩得意地道。


    唐淮周哼了一聲:“若不是因為你,我何至於回自己家也像作賊一般。”


    緊接著又嫌棄地衝她擺擺手:“快走快走,回去換下你身上的衣裳,免得讓爹娘瞧見了。”


    “急什麽,不如進來喝兩盅。”突然,一道醇厚的嗓聲從屋裏傳來,隨即房門被人從裏頭打開,兄妹二人下意識地望過去,便看到唐鬆年與阮氏好好地坐在裏頭望著他們。


    “爹、娘!”兄妹二人異口同聲地喚,迅速對望一眼,再看看唐鬆年那似笑非笑的模樣,阮氏一臉的不讚同,唯有硬著頭皮拖著仿若千斤重的雙腿邁了進屋。


    “恰好今日府裏進了新茶,不如我命人重新沏了來,你們兄妹二人再喝上幾盅,順帶著合計一番說辭,看怎樣才能糊弄我?”唐鬆年的語氣相當溫和,還甚是好心地給出了建議。


    唐淮周頭皮發麻,半句話也不敢多說,倒是唐筠瑤迅速冷靜了下來,涎著笑臉湊到他的跟前:“爹爹英明神武,乃是天底下最最聰明之人,我們又怎敢糊弄您呢!”


    “哪來的髒小子,快走開!”哪知唐鬆年一臉嫌棄地以手掌作扇,在鼻端處扇了扇。


    唐筠瑤臉上的笑容頓時便僵住了,委屈巴巴地望著他。


    居然被嫌棄了!


    “爹,娘,我錯了,不該帶著妹妹胡鬧的。”唐淮周幹脆利落地認錯,態度要多誠懇就有多誠懇。


    可唐鬆年卻不吃他這一套,輕拂了拂了衣袍,淡淡地道:“既然犯了錯,自然該受罰,你們二人到廊下去站著,什麽時候我覺得可以了,什麽時候才進來。”


    嚇?又罰站?!唐筠瑤瞪大了眼睛。


    “爹,我都長大了,罰站不好看。”唐淮周臉色一僵,有點委屈地小小聲建議。


    唐筠瑤雖然沒有說話,可卻是連連點頭,對兄長此話甚是同意。


    又不是小孩子,罰站多不好看啊!


    “若是長大了,自然不會再犯這等錯。好了,無需多話,出去站著!”唐鬆年板下了臉,毫無轉寰餘地。


    兄妹二人彼此對望一眼,到底心虛,知道此番必是難善了,與其再討價還價再惹惱他,倒不如乖乖聽話。


    想明白這一點,兩人同時歎了口氣,耷拉著腦袋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


    “這兩個孩子,怎的讓人這般操心。”阮氏無奈地搖搖頭。


    唐鬆年整了整衣襟,耳朵卻是豎了起來,聽著外頭那對兄妹的說話聲。


    “你仰著頭做什麽?脖子不會酸麽?”是唐淮周不解的聲音。


    “我在看天啊!你瞧,紅通通的多好看。我要看它什麽時候會變得紫紫的,待它變得紫紫的,說不定爹娘就不惱了呢!”唐筠瑤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信你個鬼,你這丫頭壞得很,又來胡說!”唐淮周輕哼一聲。


    話剛說完,他便看到挽琴從院子外頭邁了進來,連忙學著妹妹的模樣,背著手仰著頭假裝望天:“哎呀,寶丫你看,這天紅通通的真好看,說不定等會還會變得紫紫的呢!”


    屋裏的唐鬆年一個不著便被口水嗆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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