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一直到她從一輪又一輪的陰謀陷害當中活下來,習得種種陰暗手段,我便會以恩人之姿出現在她的眼前,奪得她的好感,取得她的信任,進而成為她最敬重、最信任之人,而後操控她,使她徹底為我所有!”芳宜眼中光芒愈發明亮,仿佛看到了眼前這仇人之女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情境,臉上洋溢著一陣快意。


    唐鬆年袖中雙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再握緊,努力壓製著不停顫抖的身體,死死地咬緊牙關,免得控製不住自己,從而將眼前這惡毒婦人撕成碎片!


    “對了,我還會讓她學隻有青樓女子才會的房中術,教她一切勾引男人、討好男人的手段!然後把她送入宮中,讓她去迷惑趙氏逆賊!”


    “這麽一個尤物,又是我親自培養出來的,一定可以把趙氏逆賊迷得神魂顛倒,從而對她千依百順!”芳宜臉上盡是瘋狂的快意,越說越歡喜,越說便越是覺得自己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才是現實。


    她成功地培養出一條美女蛇,這條美女蛇徹徹底底為她所用,不敢違逆她的話,唯她馬首是瞻。


    唐鬆年臉色鐵青,額上的青筋卻是頻頻跳動著,卻還是平生最大的忍耐力按捺著,強迫自己不去打斷她的話。


    “我相信,打小便見識種種陰私手段,經曆無數陰謀陷害的她,一定不負我之所望,在後宮當中廝殺出一片天地來!”


    “待她在後宮站穩了腳跟後,我便會讓她慢慢通過趙氏逆賊插手朝政,一步一步掌控朝堂。”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望向早已難抑怒容的唐鬆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


    “對了,唐大人對趙氏逆賊忠心耿耿,又懷一腔憂國憂民之熱忱,必然不會放過此等迷惑君王,意圖禍亂朝綱的奸妃,到時候父女相殘,哈哈哈哈,父女相殘,父女相殘,父女……唔唔唔……放、放開,放開我……”


    她得意地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喉嚨突然被人死死地掐著,那人力度之緊,掐得她根本透不過氣來。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怕死,被囚的這幾年也一直想方設法尋死,可如今死亡真正逼近時,她卻害怕了。


    死亡的恐懼迅速卷席而來,她拚盡全身力氣想要把掐著脖子的那雙大手拉開,可根本無法撼動對方分毫。


    唐鬆年眼中溢滿了殺意,‘父女相殘’四個字就如同一把鈍刀,在淩遲著他的心髒,讓他的理智幾乎全失,耳邊隻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道:殺了她,殺了她,殺了這個罪魁禍首,殺了她!


    在芳宜覺得自己必死無疑,暗暗後悔自己不該逞一時之氣把他激怒時,從而惹來殺身之禍時,脖子上的力度終於緩緩地鬆開,而後她被人重重地一把推開,直把她摔得眼冒金星,幾乎昏厥過去。


    “咳咳咳……”劫後餘生的喜悅湧上心頭,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不時發出一陣陣咳嗽聲。


    原來死亡竟是那樣可怕之事……


    唐鬆年餘怒未消,胸口急促地起伏著,望向她的眼神依然充滿殺意,讓仍在拚命調整呼吸的芳宜背脊一寒,連滾帶爬地縮到角落處去,全身戒備,驚恐萬分地看著他。


    “我還以為長公主殿下亦如你那些手下一般,是塊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硬骨頭。如今看來,竟是我看走了眼!”唐鬆年冷笑。


    芳宜愈發把自己縮作一團,又恨又怕地望著他,卻是一句話也不敢再說,就怕又會把他激怒,真正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經曆方才那一遭,她才深深地體會到,活著竟是一件再好不過之事。


    忽地見唐鬆年朝自己這邊邁出一步,她嚇得愈發顫栗起來,想要離眼前這個化身地獄惡鬼之人遠一些,可四腳早就已經脫力,根本移動不得。


    “你、你想做什麽?!”


    唐鬆年一直行至離她一步之遙才停下腳步,眼神陰鷙,卻隻是死死地盯著她不發一言。


    雖是如此,卻嚇得她愈發抖得厲害,隻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頭猛獸盯上了一般,下一刻這猛獸便會撲過去把她撕成碎片。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頭猛獸最後深深望了她一眼,而後轉身離開。


    對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徹底癱軟下來,額上更是布滿了冷汗。


    待心中無邊的恐懼漸漸消去後,她發出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哭著哭著,她卻又笑了起來,時哭時笑,似哭似笑的聲音一直在屋裏飄落著,久久不散。


    而這一切,唐筠瑤並不知道。


    五公主成功產下麟兒的喜悅維持不過幾日,唐淮周已經將一切安排妥當,挑了一個賀紹廷不在府裏的時機前來接她往暢聽樓見芳宜。


    “你要緊記,那毒婦雖說長年累月被灌藥,四肢無力,很難攻擊人,但是你也不可掉以輕心,莫要離她太近。”去的一路上,唐淮周不放心地叮囑。


    “知道了,你放心。”唐筠瑤點頭應下。


    “還有,囚禁她的那間屋子,能夠清楚地聽到外頭的聲音,可外頭之人卻聽不見屋裏發出的聲音。當然,我也會陪你一起進去……”


    “不,你在門外等我便是,我一個人進去,有些話,我想單獨與她說。”唐筠瑤卻不同意。


    “寶丫,莫要意氣用事。”唐淮周蹙眉。


    “我不是意氣用事。哥哥,你相信我,我有分寸。”


    唐淮周見她一臉堅決,又知道她的性子,明白她這是打定了主意,唯有無奈地道:“也罷,我在外頭候著,一刻鍾,若是一刻鍾後你沒有出來,那我便進去。”


    “好,那就一刻鍾。”唐筠瑤自然應允。


    反正她又不是去聚舊,隻把該說的話說了便走。


    兄妹二人一路順暢地來到囚禁著芳宜的那間屋子前,唐筠瑤不得不感歎,小唐大人當真有本事,竟然如此順利便避開老頭子,帶著她來到此處。


    “賀夫人,她就在裏頭。有什麽事您按一下石門旁的這個開關,我們便會進來。”開門的獄卒恭敬地道。


    唐氏兄妹這才注意到,房門右側某處放著的那塊拳頭般大的圓石竟是一個機關,屋裏之人隻需使力轉動圓石,屋外之人便會收到信號前來開門。


    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小小的一間屋子,竟然還藏著這麽一個小機關。


    “記得我說過的話。”唐淮周瞥了一眼角落處神情呆滯,對他們的到來全然不在意的芳宜,不放心地又囑咐了妹妹一句。


    唐筠瑤耐心地向他一再保證,直至看到石門重又掩上,她才朝木著臉一動也不動地坐著的芳宜走去。


    石門掩上,不管是屋裏的唐筠瑤,還是屋外的唐淮周,誰都不知道,與這屋子一牆之隔的另一處,有一道他們無比熟悉的身影正背手而立,靜靜地聽著屋裏的說話聲。


    “姑姑。”離得近了,唐筠瑤柔聲喚。


    芳宜置若罔聞。


    “姑姑,你不認得我了麽?我是許筠瑤啊!”她一點兒也不在意,朝她又走出一步,語氣愈發的溫柔。


    芳宜終於抬眸望了過來,冷冷地道:“我竟不知唐姑娘什麽時候改了姓。”


    唐筠瑤輕笑,抬手扶了扶頭上的步搖,不答反又道:“天底下不管什麽男人,縱然表麵再怎麽正人君子,床笫之間都會更喜歡妖嬈嫵媚的女子。要做,便做人前最尊貴的貴婦,內帷中最媚惑的妖女!”


    “這話還是姑姑你教我的,難不成你不記得了麽?”


    芳宜心頭劇震,不敢相信地盯著她:“你說什麽?!”


    “噢,是我記錯了,教我這番話的不是這輩子的姑姑您,而上輩子的您!”


    芳宜的心跳越發劇烈,厲聲喝問:“什麽上輩子這輩子,你到底是什麽人?!”


    唐筠瑤愈發笑得嫵媚動人,眼波流轉,端的是萬般風情:“我上輩子是許筠瑤,這輩子是唐筠瑤,真是多謝姑姑與玄清道長如此費心,上輩子還替我保留了筠瑤這個名字。”


    芳宜倒抽一口冷氣,臉色煞白,連聲音都跟著顫抖起來:“上輩子?許筠瑤?”


    緊接著,她又一下子激動起來:“你說你上輩子叫許筠瑤?!”


    叫許筠瑤的話意味著什麽?意味著皇叔的作法成功了,那是不是也能說明,在那個上輩子,她們……


    “對啊,上輩子本宮叫許筠瑤,托姑姑您的福,勞姑姑您費心教導,又用盡心思把本宮送進宮裏,更不惜代價助本宮登上後位。”唐筠瑤輕輕吹了吹光澤盈潤的指甲,似笑非笑地回答。


    “本宮,後位?!你當真當上了皇後?!”芳宜又驚又喜,完全不去想對方這番話是不是荒謬。


    她被關得太久,又被唐鬆年日前那一番死亡威嚇,滿身的驕傲早已經折損。她迫切希望自己可以逃離眼前的一切,可是潛意識卻又知道自己的餘生隻怕都要困在這四方天裏。


    如今唐筠瑤這一番聽似荒謬,卻字字句句都戳到她秘密的話,而這番話卻又一再地暗示她有上輩子的成功,教她又怎可能不相信。


    “當然,以本宮的手段,還有姑姑不遺餘力相助,區區後位又有何難?”唐筠瑤緩緩地在屋裏唯一的那張椅上坐下,落座的姿勢既端莊又優雅,臉上雖是帶著笑容,可眉宇間卻盡是上位者的矜貴自持,一舉一動亦是後宮嬪妃的作派,自幼便在深宮長大,後又曾在宮中任教習姑姑的芳宜如何認不出來。


    “你當上了皇後,你果真當上了皇後!”她的臉上盡是狂喜之色。


    “本宮當上了皇後,愈發印證了牝雞司晨之說,姑姑想說的是這句話麽?”唐筠瑤含笑問。


    芳宜臉上的笑容一下子便僵住了,理智終於回籠,神情也頓時變得警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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