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


    睡醒一看手表的時間,戀子急忙跳了起來。


    她心想應該叫醒仍在睡的夕也。


    ——因為昨天晚上他陪我去廁所,對我有恩,而且漫畫裏的青梅竹馬都是那樣演,不過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理由了!


    她穿著一身睡衣,手腳俐落地整理頭發,綁上她的注冊商標——稍短的馬尾辮。


    ——可是當他為了我正麵反抗學生會長時,或許是有一點點帥呢……而且人又溫柔,即使我不小心打了他,他也不生氣,廚藝又高明……啊!我在想什麽啊!?我再怎麽樣也不可能喜歡上妹控!


    這單純是青梅竹馬的義務,戀子如此說服自己,急急忙忙地爬往睡在數步之遙的夕也身邊。


    那溫和且毫無防備的睡臉,讓她一瞬間差點看得入迷。


    但是……


    當戀子發現鑽在他的毯子裏,與他依偎而睡的黑發時,戀子本來如貓般的眼角吊得更高,額頭上的青筋也浮現出來。


    「你們在做什麽——————!」


    戀子憤怒之下,猛力地把毛毯掀開。


    「嗚哇啊!?」


    對於戀子的強勢行動,夕也顯得驚慌失措,而櫻桃則是緩緩坐起身子,悠哉地揉了揉眼睛。


    「不、那個、事情不是那樣……不,我反而想問,櫻桃不是應該睡在那邊的睡袋裏嗎!?」


    櫻桃口口聲聲獸群雲雲,想要和夕也黏在一起,再看見夕也一副色眯眯的樣子,戀子氣得嘴角抽動。


    「你色眯眯的做什麽~~~~~~!」


    她使出渾身力氣,一拳揍在夕也的臉上。


    被戀子掀開毯子叫醒,起來發現櫻桃睡在旁邊,然後又遭到戀子推擠毆打,今天早晨真是前所未有的吵鬧。


    夕也洗好臉,跑到便利商店買早餐,到更衣室衝澡,在準備完畢之後,三人打算前往教室,但是琴音卻宛如早就等待他們出現般,精神抖擻地阻擋在三人麵前。


    她波浪般的瀏海隨風搖曳,雙手彷佛像在強調那豐滿的胸部般,得意地盤在胸前,嘴角浮現出充滿氣質與從容的溫和微笑。


    「哎呀,今天又在學校過夜了?你們果然沒有聽從我的警告,我好傷心呀。」


    戀子表情僵硬,身子也跟著一僵,櫻桃則是有如威嚇一般,「嗚嚕嚕」地對琴音表現出敵意。


    夕也往前踏出一步,擋在兩人身前。


    「我說過我們不會聽從的。」


    然後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阿夕,你就是想反抗我是嗎?那麽貧瘠的女孩子有什麽好呢?」


    琴音輕輕一笑,故意將盤胸的手往上提,強調著那對胸部。


    「唔……!竟敢說我們貧瘠……!」


    戀子悔恨地咬牙切齒。


    「不是什麽好壞的問題,而是你那樣的發言本身就不恰當了。」


    櫻桃側著頭,交互看著交談的雙方。她追隨戀子的視線看到琴音的胸部,然後才好像終於想通一般,拍了一下手掌。


    「……夕喜歡大的嗎?」


    「啥!?你、你突然說什麽話呀……」


    看到夕也紅著臉狼狽的模樣,琴音露出豔麗的微笑說:


    「這個問題我也有興趣呢。阿夕,怎麽樣呢?」


    「為什麽連琴姊都……哪、哪有什麽喜歡還是討厭!女孩子的價值又不是以胸部大小來決定的!」


    「阿夕,那種模範生的答案太無聊了。」


    「我沒有義務取悅你吧!?」


    櫻桃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疾不徐地摸了戀子的胸部一下。


    「呀啊!你、你做什麽呀!」


    戀子揮開櫻桃的手,以雙手遮住胸部。明明和雙手盤胸的琴音采取同樣姿勢,她的胸前卻隻有一抹寂寥。


    然後,櫻桃忽然有如誇耀勝利般,嘴角浮現微笑。


    「啊~~你笑了!?你嘲笑我!你那從容的態度是什麽意思!在那個怪物的麵前,櫻桃學姊還不是跟沒有一樣!」


    「……我還有一點。」


    「哎呀哎呀,我明白你想說什麽,但是用怪物來稱呼我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夕也害羞得紅著臉。


    「有沒有搞錯啊!你不是來說那種話的吧!」


    「阿夕害羞了呢,真可愛。」


    「所以說……!總之,我們要成立『不回家社』!不管你說什麽,我們一步也不會退讓!」


    「嗬嗬嗬,阿夕真強硬呢。話說回來,沒有遭到老師反對讓你那麽有信心嗎?不過那隻是一之瀨老師個人的意見喔?不能保證其他老師也是相同意見。」


    「跟那倜無關,就算要與全校為敵,我也一步都不退讓。」


    「你今天真強勢呢,阿夕。」


    「當然啊,因為有些事物比校規或常識更重要啊。」


    「喔?那到底是什麽事物呢?你就解釋解釋,讓我明白吧。」


    「我想我說了琴姊一定也不會相信,大概會一笑置之,不過戀子一直為了自己的夢想而持續努力,櫻桃也為了與遠方朋友的約定而努力。當然她們的目的即使在我看來也是有許多問題,而且采取的方法也相當莫名其妙,可是那些絕不是以不符校規為由就可以加以破壞。」


    琴音用食指抵著下唇,稍微側著頭思考了一會兒。


    「阿夕,你說的這些話根本就支離破碎喔。」


    「這我自己也很清楚。」


    「你這樣無法說服他人,尤其是無法說服我喔。」


    「你也不想被我說服吧?」


    「嗬嗬嗬,當然一點也不想。」


    「那麽這就是浪費時間了,我想你還是快點去學生會辦公室,開始進行學生會長的工作比較好吧,琴姊。」


    「是啊,那麽這是最後的警告,阿夕,昨天我已經召集武裝風紀委員的全部部隊,如果今天關門時間後你們仍在校內逗留,那麽他們就會強製把你們驅離,你最好有所覺悟。」


    說完這些話,琴音轉身回頭,踩著優雅的腳步離去。


    「終於來了……」


    戀子不安地看著夕也喃喃說道。


    「是啊。」


    「……嗚嚕嚕。」


    即使已經看不到琴音的身影,櫻桃仍然低吼著繼續威嚇。


    看著她的模樣,夕也稍微思索了一下。


    「戀子,你挖掘的目標非得是那個地方不可嗎?」


    「什麽?」


    「都已經挖到那種地步,我明白你大概也舍不得那個地方,不過能不能選擇在校內其它地方挖掘呢?」


    「這樣啊……當然隻要挖得到白骨屍體就好,其實換地方也是可以,反正那邊已經挖了那麽久都沒挖到。」


    「是嗎!?那最壞的情況,我們也有可能要放棄那個地方,這樣可以吧?」


    「是啊~~如果要放棄的話,比起那個地方,我還比較可惜鏟子、十字鎬、照明燈還有卷式延長線插座,那些相當貴呢。」


    「原來如此,那最好趁午休時間多少回收一些吧。即使不能帶走全部也沒關係,反正今天大概也沒時間挖掘了。」


    「也對,好,那我會找時間去回收。」


    「好了,接下來……該怎麽辦才好呢?」


    夕也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繼續思考著。


    第一節課是體育。


    這間學校的體育課和其他學校一樣是男女分開上課,不過依照上課內容的差異,在同一個操場上課的情況也不少見。


    「這個時期還穿著長袖,就算和女生同樣在操場上課也沒有眼福。」


    看著將壘球用具準備


    齊全,開始集合整隊的一群女生,雅紀如此說道。附帶一提,男生是上足球,提不起勁的夕也與雅紀自告奮勇擔任守門員和後衛,藉此靠著球門柱納涼。


    「反正雅紀對我們班的女生沒興趣吧?」


    「我說的是一般論,是一般論,跟我的嗜好無關。」


    「喔。」


    隻見在女生那邊,有個女體育老師正對著一名身穿體操服,背著布娃娃背包的女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在說服。


    「那是怎麽回事?」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她是夕也的女朋友吧。」


    「我就說不是了,就算是獸群的同伴,她也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遺憾的是,我也非常能夠體會你的心情啊……她好像很中意那個背包,不過我沒想到她連上課時都不肯放下呢。」


    「是夕也送她的禮物嗎?」


    「不是,是她自己付的錢。」


    「那你還真窩囊呢。」


    「我就說我們不是那種關係了。」


    「少裝了啦……啊,老師好像放棄了。」


    看來負責開導女生的女老師已經放棄說服櫻桃,就這樣直接開始上課了。


    「你有聽我說話嗎?」


    「好啦好啦。倒是我聽二班的美樹說,武裝風紀委員部隊的全部隊員都奉命召集了呢,這樣沒問題嗎?」


    看來他仍然無視夕也的主張,夕也隻好歎口氣說道:


    「好像是那樣呢,今天一大早就對我們發出最後通牒了。」


    「聽說因為學生會長親昵地叫你阿夕,所以武裝風紀委員那些人對你的印象都很差喔……這是劍道部經理靜香同學說的。」


    「實在難以理解。」


    「我想你毫無疑問會被痛打一頓。」


    「真是可怕啊。」


    「那麽你有勝算嗎?」


    「不可能有吧,對方有數十位武術有段者喔?相對的我們隻有三人,而且能夠戰鬥的大概隻有櫻桃。」


    「那果然隻能投降了嗎?」


    「不,我們絕不投降。」


    聽到夕也的回答,雅紀像是被他打敗了。


    「明知會輸你還要戰鬥嗎?真是悲壯啊。」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甘願赴死的人嗎?」


    「也不是不像,但是我很清楚你不是。」


    「曖,我看起來像啊?不過簡單地說,我們隻要不輸就可以了。對方也不可能花一整晚的時間來追趕我們,隻要拖下去他們就會撤退。就算不幸他們整晚緊迫不舍,隻要到了上學時間,我們就不分勝負,重要的是一顆不放棄的心!漫畫的名言也說:一旦放棄,比賽就結束了!」


    「原來如此,可是那樣的條件不是對你們相當不利嗎?」


    「是啊,所以我有一件事想拜托雅紀幫忙。」


    「拜托我……?這個嘛,如果能給那個學生會長一點顏色瞧瞧,我是很樂意助你一臂之力啦。」


    「那件事既不困難也不危險,隻是要你若無其事地散布謠言。」


    「情報操作嗎?隻要告訴最愛說話的佳奈和理惠,相信消息很快就會傳開……那麽內容呢?」


    「內容就是…………」


    隻見在女生那邊,負責在外野守備的櫻桃,麵對一顆可能形成全壘打的球,以驚人的跳躍力逼近,讓周圍的人大吃一驚。


    不止如此——


    她還以跳舞般的華麗動作拋下手套,拔出匕首,將飛在空中的球一刀兩斷,更讓周圍的人啞然無聲。


    *


    到了午休時間。


    隨著敲門聲響起,進入學生會辦公室的人,是將頭發綁成右側高馬尾的副會長誌誌穀右京。


    「會長,各隊隊長傳來報告,今天的作戰行動所有隊員都會參加,一個人也不會少。」


    接獲報告的琴音則是滿足地點點頭。


    「嗬嗬嗬,大家都這麽有幹勁,我好高興喔。」


    「還有就是不回家社的一年級生,從剛才就進入地下倉庫沒出來。」


    「哎呀?是有什麽企圖嗎?」


    「不清楚,不過聽說她至今為止,曾多次被目擊在地下倉庫附近出現。」


    「……」


    琴音有如從左右兩邊將豐滿的胸部抬起般雙手盤胸,展開思考。


    「右京同學有什麽看法?請說給我聽聽。」


    「嗯~~隻是一些小動作的話,我們應該就不用理會了吧?因為他們不管怎麽做,都不可能推翻我方的優勢。」


    「是那樣嗎?別看他那樣,阿夕可是很頑強的人喔。」


    「……喔,您對他的事很清楚呢。」


    「是啊,雖然隻有短暫的期間,不過以前阿夕和他妹妹曾經寄住在我家。嗬嗬嗬,從那個時候起,敢反抗或是對我有意見的人就隻有阿夕,他還好幾次對我發脾氣呢。」


    對當時的琴音而言,最麻煩的反而是妹妹才對,不過現在跟那件事無關。


    「真囂張,然而會長對他的評價卻很高?」


    「是啊,他的外表看似柔和,其實是個有骨氣的男人,小看他可是會吃苦頭的喔。不過正因為如此我才想讓他屈服於我,向我下跪,你明白了嗎?」


    「嗯,總而言之我知道他是個讓人火大的家夥了。」


    「哎呀哎呀。」


    「一到放學後,我想由我的二號隊,可以的話再多借一隊人馬,進行地下倉庫的封鎖。名目就用學生會要對倉庫內的設備進行調查,這樣可以嗎?」


    「交給你負責了,不過在關門時間之前不能出手喔,因為我們是假借名義,取締關門時間後仍在校逗留的學生。」


    「當然,我會忍耐到關門時間為止,那我去安排了。」


    琴音目送右京意氣風發地走出房間,有些不安地側著頭。


    「我是不是煽動得有些過頭了呢?可憐的阿夕說不定真的會被折斷手呢……」


    *


    到了放學後,身穿山形短外褂的一群學生,開始在學生玄關前集合。


    人數已經超過三十人,而且數量仍在持續增加。


    從教室看到那樣的景況,對方的人數眾多讓櫻桃不禁抽了一口氣。


    她雖然聽說敵人的獸群數量較多,但沒想到竟多到這種地步。


    「喂!不好了!」


    戀子大叫著奔進教室裏來,她還沒穿上魔法師長袍,而是將之抱在腋下。


    「地下倉庫被武裝風紀委員部隊封鎖了!」


    聽到她這句話,帶給櫻桃更大的衝擊。


    對方的人數還不止那些。


    櫻桃緊咬著唇,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必須要保護地盤,可是這場戰鬥勝算渺茫,那麽應該怎麽做才好?


    想到這裏,櫻桃注視著夕也。


    夕也是獸群最初的同伴,對於櫻桃襲擊他之事,他並不記仇,而且還時常為櫻桃準備美味的食物。


    為了生活,張羅食物的才能非常重要,而且他也努力想要理解櫻桃,為了櫻桃的目的,也感覺得到他真心為守護獸群而戰的氣魄。


    櫻桃認為自己得到非常好的夥伴。


    但是很可惜,夕也的戰鬥能力絕對不算高,這一點在相遇的夜晚,她追逐夕也時就已經看穿了,就算是逃走的腳程也稱不上優異。


    如果被卷入和那樣大量敵人的戰鬥,隻怕夕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而且櫻桃也沒有保護夕也的餘裕。


    「調派到地下倉庫去的大概有兩個部隊吧。我以為加上調查的行動,他們應該會忙不過來,


    還真是難纏啊。」


    數著窗外聚集的敵人團體,夕也在嘴裏喃喃自語道。


    夕也絲毫不知道櫻桃有多焦急,仍是泰然自若的模樣。


    「你怎麽還這麽悠哉!最容易防守的地方已經先被對方占據了喔!?」


    「都已經占據了,那也沒辦法了啊。」


    「是那樣沒錯……」


    局勢似乎愈來愈不利了。


    可是即使如此,夕也卻沒有一絲驚慌之色。


    櫻桃認為那是因為夕也不擅長戰鬥,所以不能理解現狀,而那讓櫻桃更加著急了。


    絕不能失去重要的同伴。


    櫻桃心意已決,於是拉了拉夕也的袖子。


    「……夕,你回去。」


    「什麽?」


    這意外的一句話,讓夕也吃驚地凝視櫻桃,而戀子也「咦!?」一聲,難掩驚訝之情。


    「……夕不適合戰鬥。」


    「是啊,這我也有自覺,但是地盤要怎麽辦?」


    「……我來守護。」


    「你一個人?」


    「啊嗚。」


    櫻桃抱著犧牲的決心點頭,而夕也則是有如輕撫般,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


    「看到那麽多人,你覺得有我們在會礙手礙腳吧?」


    夕也一邊說著,一邊再次望向窗外,看了在樓下前庭整隊的武裝風紀委員集團一眼。


    「啊嗚。」


    「那就是琴姊的目的,她以壓倒性的數量,想要讓我們喪失鬥誌,我認為這時我們不能屈服。」


    「……啊嗚?」


    櫻桃側著頭不解。


    「不過應該還有其他理由啦。」


    「還有什麽理由?」


    「他們大概很焦躁吧,如果在關門時間前對我們出手,就會變成無法推托的暴力事件,因為他們好像相當嫉妒我。我猜是為了防止有人失控,所以像那樣把人集中在一處才好控製。」


    「噯,關門後打人也是犯罪吧。」


    「是啊,不過他們有『為了取締不守校規的學生,過程中遭到抵抗才不得已出手』這個藉口。」


    「不,我覺得那個藉口也很勉強耶。」


    「琴姊她有財力和權力,能夠把些微的正嚐性無止境地灌水。不過如果沒有絲毫正當性,必須私下擺平的話,勢必將會影響她今後的風評吧。而且問題並不在法律,而是在一般學生對她的觀感。


    現在問題不在那裏,而是櫻桃身為首領那無謂的偉大自我犧牲情懷,呃~~我在此斷言一件事。」


    夕也伸出手指戳了櫻桃一下。


    「就算礙手礙腳的我們不在,櫻桃一個人也贏不過他們,畢竟人數差太多了。」


    「…………………………啊嗚。」


    即使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


    櫻桃以微弱的聲音肯定他的話。


    「對吧?簡單說就是,你要多相信我和戀子一點啦,我認為獸群最重要的應該是團隊合作喔。」


    夕也說完笑了出來,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悲觀的影子。


    他有什麽想法嗎?


    櫻桃滿懷期待,抬頭望著夕也。


    「還有我有一個請求,我希望你別使用腰上的刀子。」


    「……啊嗚?」


    「被刀子刺到或砍到會受傷對吧?」


    櫻桃側著頭,手指著窗外敵人集結的前庭。


    「……他們有武器。」


    「是那樣沒錯,但是那些人也會怕痛,而且萬一有人死掉那就更糟糕了。我會盡量讓你不需要用到刀子,所以能不能請櫻桃你也盡可能忍耐呢?」


    夕也果然不懂戰鬥。


    櫻桃這麽想著,不禁緊握拳頭。


    他竟然關心想要以數量擊潰他們的敵人。


    ——不。


    夕也就是那樣的人吧。


    在夜晚的學校遇見他時,被櫻桃拿刀追得到處逃跑,事後他卻輕易就原諒了櫻桃,從這件事就可以知道,夕也是那樣溫柔的人。


    櫻桃並不覺得那是壞事,櫻桃心中對夕也的評價也不會因此而降低。櫻桃的小獸群之所以會這麽快樂——在夕也身邊之所以這麽快樂,就是因為有他的溫柔。


    夕也是獸群不可或缺的人。


    然而……


    正因為如此,他完全不適合戰鬥。


    「你別擔心,我有計策。」


    見到櫻桃不安地仰望著他,夕也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什麽計策?已經不可能守城了……」


    「至少現在他們的注意力放在地下倉庫,這樣多少能爭取到一些時間,還有戀子,耳朵過來一下。」


    「咦?什、什麽事呀……?」


    夕也靠近戀子的耳朵,似乎打算說些什麽。


    但是……


    「咿!呀啊,等一下!你、你的氣息……」


    隻見戀子紅著臉,手按著耳朵,有如彈開似地向後退。


    「笨、笨蛋,為什麽發出奇怪的聲音!」


    看到她的反應,夕也生氣地說道,不過他的臉頰也很紅。


    「因為、因為耳朵……」


    「啊啊!真是的,總之你附耳過來啦!」


    夕也抓住戀子的手,一把將她拉了過去,強行將嘴湊到她耳邊。


    「呀!喂、在櫻桃學姊麵前做這麽大膽的……咦?咦?那個……」


    耳語結束後,夕也的手放開戀子的耳朵。


    「你辦得到吧?」


    「呃,大概……」


    戀子仍是紅著臉,曖昧地點頭說道。


    聽不見耳語內容的櫻桃則是一個人側頭感到疑問。


    「但是那樣的計策好嗎?……這樣我不久責任重大了嗎?」


    「沒問題,你是未來的大魔法師。我相信你,你要加油。」


    「隻有在這種時候才……先前還說是中二病、腦內設定、幻想什麽的。」


    「我收回那些話,你千萬要加油。」


    「就隻會隨口說說……啊啊,我逐漸緊張起來了。」


    戀子抱著頭,嘴裏仍是嘀咕個不停。


    「你千千萬萬要加油。不過,我會思考戀子失敗時也能補救的辦法。」


    「就算如此,我還是會不安啊。」


    「嗯~~我另外也想過先出去校外,等對方找累了撤退之後,我們再偷偷溜迤來這個辦法。」


    「咦……其實那不是最保險的方法嗎?」


    原本抱著頭的戀子抬起頭來。


    「……地盤。」


    「就是那樣,這個作戰必須將櫻桃的地盤一度拱手讓人,而且這個作戰大概用了一次之後,對方就會有所對策了。」


    「對策?什麽對策?」


    「把所有的通路封死,關門後布下超嚴密的防範措施,讓任何人都進不來。琴姊是有錢人,又是理事長的孫女,這種程度的要求,大概可以強迫校方接受吧。而且隻要說是為了防範可疑人物的話,這樣名義上也說得通。」


    「哇啊,重新體認到與我們為敵的人有多麽棘手了,光是數量就已經很誇張了。」


    「要現在投降嗎?」


    「噯~~被趕出學校我就沒地方睡了,那樣隻好到你家去住,可以去嗎?」


    「啥?喂,為什麽會變成那樣?」


    「我隨便說說而已,不過那樣或許是個意料之外的好辦法……」


    「不行不行,等一下,你擅自決定,我會很困擾的。」


    察覺到話題被帶到奇怪的方向,櫻桃又拉了夕也的袖子一下。


    「……地盤。」


    「嗯,沒問題


    的。為了櫻桃的地盤,『不回家社』必須努力到被正式承認為止。」


    回答櫻桃的同時,夕也看了看手表。


    從窗戶望出去,天空已經開始染成橘紅色了。


    決戰時刻正一分一秒地逼近。


    *


    私立秋月學園的前庭,逐漸被山形短外褂所掩蓋。


    為了不受到池魚之殃,非但一般學生,連教職員也快步從旁邊通過。即使是教師也難以反抗認真的琴音,琴音的影響力、支配力就是這樣浸透了整個秋月學園。


    而那股支配力最具代表性的象征,就是目前正在集結中的武裝風紀委員部隊。


    聚集在前庭的人數已經快趦過五十名,每個人手上都拿著木刀或竹劍,頭巾上雖沒有護鐵,卻都大搖大擺寫著『琴音小姐命』『學生會長love』等有點丟臉的主張。


    聚集了這麽多有那種思考邏輯的人,卻沒有任何交談或吵雜的聲音。


    在這樣緊繃的氣氛之中,他們隻是平靜地進行著交辦事項和各項報告。


    即使是在心愛的學生會長麵前,不,應該說正因為是在學生會長麵前,他們更應該繃緊神經,專心進行任務。各隊隊長對隊員們進行徹底指導,將這樣的鋼鐵紀律灌輸到隊員身上。


    而在那樣的緊迫感中,左邊頭上綁著側邊高馬尾的誌誌穀左京穿越隊伍,一邊掛斷電話,一邊朝琴音走了過去。


    「學生會長大人,我剛才接獲妹妹自地下倉庫傳來的報告。」


    「哎呀,是嗎?那麽右京同學怎麽說?」


    「是,她在倉庫內發現有個垂直坑洞通往地下,洞內被挖出一個相當寬闊的空間,那裏還積蓄了長期保存用的糧食。」


    「真是傷腦筋啊,竟然在我的學校擅自挖了那樣的洞。」


    「另外,不回家社隻有一名一年級生曾經到地下倉庫探過一次狀況,之後就再也沒有動作了。」


    「那也是理所當然吧。因為右京同學率領兩個部隊一直在那裏看守,他們如果傻傻地跑出來自投羅網,那一定是瘋了吧。」


    「我也有同感,能夠製敵機先,為學生會長盡一份心力,妹妹一定也很高興吧。」


    「……是啊。」


    盡管表麵上點頭,琴音內心卻是感到疑問。


    既然有那麽大規模的藏匿之處,隻要別被發現,偷偷躲進去,不就是最好的方法了嗎?隻要找不到人,那麽即使動用再多人馬,琴音也是拿他們沒辦法。


    但是午休時,他們的同伴一年級生卻被目擊到在那裏出入。


    而且在同樣的時間點,右京也告知她那名一年級生曾多次出入地下倉庫的情報。


    這樣不是太不小心了嗎?不會太思慮淺薄了嗎?時機不會太過巧合了嗎?


    如果他們想隱瞞那個地方,那麽事前就不會采取會被偵查到的行動吧。有夕也站在她們那邊,他真的有可能允許那樣輕率的行動嗎?


    ——會不會反而是想把我們的焦點轉移到那裏去呢?不管怎麽說,這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陣……而且更重耍的是,對方若是占據必須從垂直坑洞進入的場所進行抗戰,那樣就麻煩了,所以那裏還是必須派人看守才行。


    「左京同學,請告知右京同學,那個洞穴的調查必須在關門時間之前結束,視情況也有可能需要請她過來支援,希望她做好能夠立刻動身的準備。」


    「是!明白了。」


    左京嚴肅地向她敬了一個禮,然後離開琴音身前,把手機貼在耳朵上。


    ——連隊長階級的人都失去冷靜,真是傷腦筋……


    臉上維持著完美的微笑,琴音的內心卻是有些焦躁。


    ——如果阿夕是把地下倉庫當成誘餌的話,那麽他應該有別的目的才是,明明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巡邏校內,隨時把握阿夕他們的行動;然而照大家現在的情況,他們可能等不到關門,一發現就會對阿夕他們出手……


    話雖如此,造成那原因的就是琴音自己,昨天午休在麵對夕也時,她太過衝動了,而那結果就是讓學生們太過意識到雙方對立的情況。


    她就是忍不住那股衝動,希望和他親密的女孩子,能夠看到他們彼此稱呼『阿夕、琴姊』的那份交情。


    過去當夕也與耶宵寄宿在琴音家的年幼時期,夕也隻顧著照顧妹妹,完全不曾討好琴音。


    當時的琴音對自己的容貌、頭腦、家境、家世都擁有自信,而那個無論如何努力都不肯討好自己,非但如此,甚至毫不客氣地頂撞自己的夕也,看在琴音的眼裏,是個非常異質的存在。


    所以琴音才用盡各種方法想要吸引夕也的注意,讓他轉過頭看著自己。


    但是琴音最終選擇放棄,她的結論是「他就是那樣的男人」。


    夕也是個隻對妹妹灌注愛情的男人。


    夕也的態度就是那樣始終如一,不曾動搖。


    ——可是阿夕卻為了那樣的女孩子們,表現得那麽激動。


    那個前提被人顛覆了。


    而且還是經由琴音以外的女孩之手。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光是想起就讓琴音火大。


    即使明知那樣的焦躁會導致失策,但是她心中那既像憤怒又像嫉妒的感情,現在仍是不停地累積。


    ——不,即使如此,我還是可以靠數量取勝,最後阿夕他們能做的事隻有躲藏和逃跑,他們隻能拖延時間,讓我們自己放棄而已。


    「各位,請聽我說。」


    「啪」一聲,琴音拍了一下手說道。


    她的聲音並不如方才那麽大聲,然而山形短外褂的眾人卻飛快地端正姿勢,立正站好。


    「今天謝謝你們聽從我的請求聚集而來,我想拜托各位做的事沒有別的,就是為了讓我們學校變得更好的治安維持活動。不用我說各位也明白,集團生活是靠著全員確實遵守規則才得以維持,因此對於部分不遵守規則的人,我們要稍微給他們一點處罰,請將各位英勇的模樣,展現給我看吧。」


    喔喔喔喔~~~~!


    隨即響起了足以震撼校舍的吆喝聲。


    琴音露出滿足的微笑,輕輕舉起了手。


    頓時吆喝聲倏然而止。


    「首先讓我們找出超過關門時間,仍在學校逗留的壞孩子吧。一號隊、四號隊負責一般教室大樓,五號隊與六號隊是特別教室大樓,七號隊負責體育館,八號隊負責社團教室大樓,請九號隊封鎖各個走廊,樓梯與出入口隨時都要有人駐守,請你們對每一個教室進行地毯式搜索,務必把不回家社的那群人找出來。」


    就在琴音話才剛說完的時間點,宣告關門時間的鍾聲響遍整個學校。


    「那麽,請各位開始作戰。」


    琴音露出甜甜的微笑說道。


    於是山形短外褂的眾人,開始一齊往各自負責的崗位移動。


    即使是穩重和藹的語氣,那也確確實實是司令官的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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