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鎧已經殺入敵陣腹地,遠在沙丘上的沙匪頭領等人,也看到了他的身姿。


    “是那個怪物……”


    彌紮瞳孔驟縮。


    “怎麽,你認識這人?”一旁的沙匪頭領滿臉忌憚,鎧的殺傷力讓他看得心驚膽戰。


    “那家夥叫鎧,曾經也是雲中通緝犯,如今是長城守衛軍,上次我被伏擊,手臂就是被他砍斷的!”


    彌紮咬牙切齒。


    那次伏擊讓他手下死了七七八八,還失去了一條手臂,不得已之下,隻能帶人投靠了另一個沙匪團夥,憑借剩餘的人馬,勉強成了一名小頭目,可也沒法東山再起了。


    沙匪頭領嚇了一跳:“長城的人竟然來得這麽快?”


    “老大,咱們快點撤吧。”彌紮趕忙建議。


    “但他隻有一個人……”


    “可能其他長城士兵藏起來了,而且就算隻有他一個人,咱們也不一定頂得住。”


    “為什麽?”


    “這……他有一種特別的能力,能夠爆發出魔神般的力量,不分敵我,我們的人攔不住他的。”


    彌紮聲音微顫,暗暗哆嗦。


    他對鎧的仇恨刻骨銘心,可恐懼感更加深刻,他不止一次做噩夢,夢到魔鎧失控下的鎧,那個修羅一般的身影,幾乎成了他的夢魘。


    沙匪頭領猶豫了一陣,見鎧又靠近了一段距離,心尖一顫,這才下定決心,呼哨了一聲,大喝下令:


    “撤!”


    長城的人馬可能到了,自己這邊看樣子攻不下大月村,那就沒必要在這裏死磕了。


    而且鎧一加入戰場,沙匪的傷亡便直線上升,一個超凡強者的殺傷力可不是普通人可比擬的。


    還是跑路為上。


    沙匪頭領認為這不是慫,而是臨機應變。


    畢竟有彌紮的例子在前,他可不想因為頭鐵,把自己的家底一波葬送了。


    ‘小虧割肉,就當賺了……’沙匪頭領自我安慰。


    隨著沙匪頭領一聲令下,正在圍攻大月村的沙匪收束陣型,自發組成一個個編隊,朝著不同方向撤走,雖說算不上井然有序,但也是有模有樣。


    彌紮跟著沙匪頭領策馬狂奔,那慌亂的樣子像是身後跟著一頭饑不擇食的猛虎,他在馬上不時回頭,丈量自己與鎧的距離,像是一頭躲避捕獵者的沙鹿。


    鎧顧不上擦拭灑遍全身的鮮血,追著彌紮的身影,一路大步奔跑,然而對方縱馬疾馳,在他的視線中越來越小。


    終於,鎧的步伐停了下來,默默看著彌紮消失於漫漫黃沙。


    他回頭望去,大月村塔樓下躺著近兩百名被遺棄的重傷沙匪,沒有任何人跟著他追擊,隻是看著沙匪一哄而散。


    ……可以理解。


    這些人畢竟不是長城守衛軍。


    鎧沉默站了一會,這才邁步走向大月村。


    回到村口,民兵隊伍已在打掃戰場,昆羅等上百人沒有插手,收起武器,下了塔樓歪七扭八站著,沒個站樣兒,候在一旁,周圍的民兵一邊收拾,一邊隱隱約約將他們包圍起來。


    王年帶著王小沙迎了上來,仍然一臉嚴肅,點頭道:


    “多謝你的幫助。”


    “職責所在。”


    鎧麵無表情點了點頭。


    王年扭頭看向昆羅等人,仔細打量了幾眼,這才收回目光,試探問道:“沙匪已經被擊退了,我們打算派人去把村民們接回來,你們要一起嗎?”


    鎧聽出了人家的警惕,頓了一下,淡淡道:“好,我們一起過去。”


    眾人收拾了一下,再次進入暗道,一路前往藏身處。


    鎧帶著昆羅一行人,而王年將指揮權交給副官,留下一部分民兵守衛村子,自己則帶上剩下的所有民兵跟著鎧一行人前進,隱約夾著鎧一行人。


    一路沉默無話,眾人順著暗道抵達藏身處,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王年與眾多民兵看到村民們毫發無損,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雙方激動匯合在一起。


    “你們總算回來了,我在這裏久等了,敵人都打退了嗎?”


    西羅爾找上鎧,皮笑肉不笑。


    “沙匪撤了。”鎧點頭。


    “打退了就好……那咱們可以上路了?”西羅爾語氣略帶急切。


    “不。”鎧搖了搖頭,“我在這裏發現了彌紮,他目前在這片區域流竄,我得在這裏追擊他,直到讓他伏誅,才能繼續跟你去玉城。”


    西羅爾臉色頓時變了。


    “你不準備和我走了?”


    “暫時的,這件事更緊急,我離開長城,其中一個目標就是剿滅彌紮。”


    “那、那我怎麽辦?!”


    “你若不願意幫忙,我不強迫,你可以在這裏等我,也可以先去玉城。”


    鎧的回複直截了當。


    剛才追不上彌紮,隻能眼睜睜看他跑了,但鎧並未放棄,從好的方向來說,至少掌握了彌紮的行蹤。


    既然看到了目標,就沒放過的道理。


    如果先跟著西羅爾去玉城,回來再對付彌紮,就不能保證人家還在這附近流竄了,要是被他逃到別的地區,又要從頭開始尋找。


    況且,越快解決彌紮,就能讓越多人幸免於難,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先幹掉彌紮,不然鎧絕不會繼續前進。


    西羅爾臉色數度變幻,最終露出一抹牽強的笑意。


    “好吧,那我幫你,盡快解決問題上路吧。”


    說完,西羅爾便走開了,轉身的時候,他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另一邊,眾多民兵已經停止與村民寒暄,催著村民順著暗道原路返回村子,順便守在了暗道口,將村民護在身後,警惕地盯著鎧一行人。


    王年提著鐵槍,走上前來,肅然道:“我們村子遭到襲擊,還需要休整,就不留大家做客了,各位,請便吧。”


    話裏話外,趕人的意思完全沒有掩飾。


    “爹,你這是……”


    一旁王小沙正用崇拜的星星眼看著鎧,聞言頓時一愣,大惑不解,不明白父親的態度為何急轉直下。


    在他看來,鎧大哥幫他們打退沙匪,再怎麽著,村子都應該熱情對待對方,哪有這麽冷冰冰的道理,簡直不知感恩。


    “閉嘴。”王年低聲嗬斥了他一聲,又重新扭頭盯著鎧,握著鐵槍的手掌微微出汗,滿臉戒備之色,沉聲道: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還請各位快些離開吧。”


    鎧平靜地看著民兵們,有些人滿臉警惕,有些人眼神躲閃,但都堅定守住暗道口,似乎不容他們這群外人再踏入一步。


    他稍稍往前邁了一步,隻聽一陣鏗鏘之聲,許多民兵舉起武器,顫巍巍的槍尖遙遙對準他。


    “……明白了,我這就走。”


    鎧輕輕點頭。


    他理解這些人的想法,並不覺得意外,甚至習慣了這樣的態度。


    加入長城前的流浪生涯,他不止一次有過這樣的體驗,早已司空見慣。


    “爹!鎧大哥救了村民們,你怎麽能這樣!”


    王小沙氣鼓鼓瞪著王年。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什麽大家會和恩人們對峙起來,不禁驚怒交集。


    “小孩子懂什麽!”


    王年沒有解釋,甚至目光都沒往他臉上掃一眼,隻是緊緊盯著鎧。


    這時,同樣沒有離開的大月村村長忽然歎了一口氣,上前幾步來到王年身邊,按下他手裏的鐵槍,緩緩開口,打破僵局:


    “他有長城的憑證,既然是長城的一份子,我們應當給予信任。”


    “可是……”


    王年眉頭緊皺。


    村長擺擺手,打斷他的話,繼續看著鎧,問道:“你救了我們,又幫我們打退了沙匪,我們會給你足量的酬勞與回報,你有什麽需求,我們都會盡量滿足……”


    “不必了。”


    鎧輕輕搖頭拒絕。


    他幫助大月村擊退匪徒,從來不是為了什麽回報,也不需要任何回報。


    這是長城守衛軍的職責所在,也是他不願對平民的苦難袖手旁觀的本性。


    隻是……對這片土地,始終還是沒什麽歸屬感啊……


    鎧垂下眼簾,轉身離開,西羅爾等人招呼了一聲,也跟了上去,大部隊朝著大月村相反的方向前進。


    王年等人走出藏身處,直至目送這支大型部隊消失在視野中,這才收起了警惕的目光。


    “爹!你們太過分了!鎧大哥不求回報幫助我們,我們怎麽能用那種態度對待人家!”


    王小沙怒不可遏,心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失望。


    自己請求人家幫忙,人家不顧風險解決了村子的危機,村子卻突然翻臉,隻留下一句幹巴巴的感謝,就趕人家離開……哪裏有這樣辦事的。


    簡直是不知感恩!


    “你還太年輕,太容易相信別人了,根本不知道世道險惡。”王年皺眉。


    “我是年輕,但我也知道知恩圖報的道理!你太讓我失望了,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父親!”


    “你說什麽?!”


    王年勃然大怒。


    然而王小沙毫不退縮,憤怒地瞪視著王年,這還是他第一次敢這麽和父親頂嘴。


    對視了一陣,王年的表情逐漸變得複雜。


    他突然歎了一口氣,無奈道:


    “好吧,這次我可能做錯,或許人家真的隻是一心想幫助我們,但我不後悔,為了村子的安全,我寧願得罪人家,也要降低風險。”


    “什麽意思?”


    “你才遇到人家多久,當真清楚人家的底細嗎?那個叫鎧的,曾經是通緝犯,他說他是長城守衛軍一員,我很難相信。”


    “可是人家主動幫了我們,還……”


    “我明白,但人家主動幫忙,不代表人家不是別有用心,在雲中,一夥沙匪驅趕另一夥沙匪,獨自吃獨食的情況還少嗎?”


    王年語重心長,沉聲道:


    “雲中盜匪橫行,想要立足,就不能輕易相信別人。我忍到現在才下逐客令,是因為他們之前占據了藏身處,所有村民都可能是人質,直到把大家接回來,我才放心與他們對峙,驅趕他們離開。”


    “可他們要真的心懷歹意,為什麽還會把村民們還給我們……”王小沙不服。


    “誰知道呢,但鎧身邊的那些護衛都不是長城守衛軍,有人在抵抗沙匪攻城時,偷聽到了鎧那些護衛的談話,似乎也想打洗劫村子的主意,八成是沙匪,不是好人……不然我為何這麽警惕,急著趕走他們?你真當你爹是翻臉不認人的人麽,我隻不過是為了所有人的安全考慮,不敢冒引狼入室的風險。”


    嚴肅說到這裏,王年看了眼王小沙不信任的表情,頓了頓,語氣放緩:


    “而且,在沙匪襲擊村子的第一時間,我們就激活玉石警報裝置,通知了長城守衛軍,即便鎧真是他們的一員,我們也不需要橫生枝節,隻需等待正牌的長城守衛軍到來。如果是我誤會了,那再拜托他們轉告鎧,表達我的歉意,彌補一下就行了。”


    王小沙胸膛劇烈起伏。


    他承認父親說的有道理,然而他卻反感這種做派。


    他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鎧大哥絕不是壞人,不該受到這種對待。


    或許父親的初衷是為了規避風險,可完全不考慮這種態度會讓恩人心冷。


    不,也許父親考慮到了……


    隻是在父親眼裏,如果鎧真是熱心幫忙的長城守衛軍,那麽讓人家遭受一點委屈是無傷大雅,因為人家就算生氣,也不會報複……難道好人的好意就可以被隨意辜負嗎?


    一想象鎧大哥遭受的委屈,王小沙就羞愧難當,過意不去。


    王年見王小沙不再頂嘴,還以為被自己說服了,也就不再理他,轉頭囑咐旁邊的民兵。


    “這條暗道位置已經暴露了,藏身處隻能棄用,等會還得把暗道給炸了……”


    正說著,王小沙忽然奔向一旁,拽住一匹馬。


    襲擊藏身處的沙匪被鎧打得傷亡慘重,原地留下了一些失去主人的坐騎。西羅爾在這裏等鎧回來的時候,順便打掃了戰場,收攏了一些駱駝和馬匹。


    其中一些品相良好的坐騎被西羅爾的隊伍帶走,還剩下一些受傷的、瘦骨嶙峋的坐騎則扔在了這裏,大月村民兵還沒顧得上管理,此時都拴在一邊的仙人掌叢旁。


    隻見王小沙解開了一匹矮馬的韁繩,翻身坐了上去,用力一夾馬腹,下一刻矮馬便像離弦之箭般躥了出去。


    他年輕雖輕,但訓練刻苦,早就掌握了馬術。


    王年與一眾民兵沒有心理準備,紛紛愣住。


    直到看著王小沙循著西羅爾隊伍的蹤跡跑出去一大段距離,眾人這才如夢初醒,大驚失色。


    “回來!你要幹嘛去?!”


    “快下馬跟我們回村,外麵沙匪也許還沒走遠,別亂跑啊!”


    王小沙繃緊臉皮,對後麵的呼喊聲充耳不聞,隻一個勁兒加速。


    此時此刻,他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追上鎧大哥,當麵道謝,並代替自己的父親與村民們向他鄭重道歉。


    ……


    西羅爾的隊伍跟著鎧的指引,朝著彌紮團夥逃走的方向行進。


    日頭漸漸西斜,天地逐漸昏暝,視線中的景物一起慢慢邁入夜的紗帳。


    沙海氣溫驟降,炎熱的空氣迅速轉冷,本來讓人汗流浹背的燥熱,漸漸化作凜冽的寒風。


    兩人立於船頭,冷風呼嘯著撲麵而來,順著衣衫的縫隙往骨子裏鑽。


    西羅爾緊了緊毛皮大衣,看了眼天色,輕聲道:“就要入夜了,咱們找個地方紮營休息一晚吧?”


    鎧搖了搖頭,“晚上那群沙匪也要停下休整,正是追上去的好機會,我不打算休息。”


    西羅爾嘴角抽了抽,不死心勸道:“我仔細考慮了一下,還是先去玉城比較好,反正那個彌紮一直在雲中流竄,長城遲早能找到他,但是那個讓你背負冤屈的真凶要是離開了玉城,就很難再打聽到了……”


    “你可以先去玉城等我,追殺彌紮是我的私事,你們不用冒險。”鎧言簡意賅。


    西羅爾眼神一沉,深深吸了一口寒冽的空氣,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低聲道:“好……那咱們至少先吃了飯,再繼續追擊吧。”


    鎧這次沒有拒絕。


    一行人停住沙舟,紛紛下船,在地上鋪上氈布,拿出幹糧、臘肉,就著清水與烈酒,佐以懸月灑下的清輝,吃起這一餐風塵仆仆的晚飯。


    眾多護衛一邊吃飯,一邊七嘴八舌聊著天,像是野營一樣,氛圍熱鬧喧囂。


    鎧拿出饅頭,細嚼慢咽,幹燥發硬的口感,讓他忍不住懷念百裏守約的手藝。


    ‘也不知道他們這時候在幹嘛……’


    腦海下意識閃過這個念頭,他莫名有些掛念長城的隊友們。


    這時,西羅爾湊了過來,好似隨手遞出手裏的水囊。


    鎧接過水囊,往嘴裏灌了一口,還未咽下,眼神微微一動。


    他忽然仰頭,咕嘟嘟漱口,緊接著扭頭將水吐到一邊。


    清水嘩啦啦灑了一地,浸濕了沙子。


    緊接著,鎧再次仰起脖子,水囊對嘴灌了起來,喉結上下聳動,發出咕嘟咕嘟的吞咽聲。


    “呼。”


    鎧放下水囊,舒暢地吐了一口氣。


    西羅爾的眉頭這才鬆開,眼中閃過得逞之色,整個人的神態一下子變得鬆弛,輕聲笑了起來:“慢點喝,水有的是。”


    鎧環顧一周,發現周圍的護衛分散坐著,卻隱約將他包圍在中間。


    他不動聲色,把水遞回給西羅爾,平靜道:“你也喝點。”


    “嗬嗬,我不渴。”西羅爾擺手拒絕。


    “是嗎,那可惜了,這水挺甜的。”


    “那當然,我給你加了料。”


    “哦?是什麽好東西?”


    “麻藥。”


    話音剛落,場中的喧鬧聊天聲忽然消失。


    所有人同時扭頭,四麵八方的目光,齊刷刷移到鎧的身上。


    寂靜無聲。


    西羅爾迅速往後退了幾步,站到了昆羅身邊,似乎這才找到了安全感,抱臂而立,一臉成竹在胸的笑意。


    鎧像是吃了一驚,臉色微變,扶著膝蓋慢慢站起,腦門青筋繃起,看上去像是用盡了力氣,整個人搖搖晃晃站著,沉聲問道:“我有點好奇,你們是從一開始就對我圖謀不軌,還是臨時起意?”


    西羅爾眼神閃爍,冷笑一聲:“你猜?”


    “我猜你不是真正的南海商會成員。”


    “嗬嗬……哈哈哈……”


    西羅爾低頭發笑,越笑越大聲。


    鎧隻是默默看著他,像是在努力站直身體,沒有開口。


    西羅爾笑了好一陣,這才慢慢停下,攤了攤手,終於撕去了一路畢恭畢敬的偽裝,露出陰狠的麵目,語氣戲謔:


    “你現在才發覺有什麽用?你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不裝了,攤牌了。


    反正你也無路可逃了!


    鎧眯了眯眼:“所以你的那些說辭,什麽海都家族、什麽真凶、什麽冤枉,全都是騙我的?”


    “你說呢?”西羅爾嗤笑。


    “……你究竟是什麽來曆,為什麽盯上我?”


    “等我們拿下你,你就知道了……我看你現在應該快沒力氣了吧。”


    西羅爾看著搖搖晃晃的鎧,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昆羅緩緩抽出彎刀,邁步上前,語氣饒有興致:“以防萬一,我先給他放放血,讓他沒力氣反抗。”


    鎧搖晃著身子,眼睜睜看著昆羅靠近,


    十步……


    七步……


    五步……


    三步!


    鎧打擺子的身子猛地站直,劍鋒倉啷出鞘,凜冽寒光驟然甩出,比天上的月光更清冷。


    鐺!


    兵刃清脆交擊,震動的嗡鳴回響擴散。


    昆羅一手持刀,一手抵住刀背,用刀身架住了鎧的劍鋒,狹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透著冷冽的笑意,卻是一點也沒有意外之色。


    “嗬,果然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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