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聖潔是有作孽,我卻沒有幫著他做壞事。他受到的報應夠了,而且以後也不會再為歹人,不知道殷師父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得饒人處且饒人。”語氣不卑不亢,雖然他比我年長幾歲,我卻也有我的道理,並不理虧。


    他話鋒一轉,問到:“你的五猖兵是什麽等級的?”我沒有回答他,這種事情屬於機密了,我是不會無故告訴一個外人的。隻是反問了一句:“那個陰魂已經被製服了,你是要我打散它還是你自己來打散它?你我都知道,這種陰魂已經完全改變了秉性,去到下麵也是被炙烤殆盡的下場。”


    他眼神暗淡了下來,甚至眼角還開始濕潤起來,和剛才的凶神惡煞比起來,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我慌了神,想不到他是這麽一個反應,正當我還在疑惑的時候,他哽咽的說了一句:“我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你動手吧,謝謝你。”說完之後從椅子上滑落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彎起雙腿雙手抱著頭貼在了兩個膝蓋中間,顯得很是悲傷。


    我知道他心裏肯定有什麽事情,也沒多問,回到小陳房間裏麵,拿出了一些祭品做了一個簡單的祭拜法事,然後捏了一張招雷符,丟在那個女陰魂的身邊,走了一圈罡步,然後一道半燃的丟在了招雷符咒之上,兩張符咒都燃燒了起來。手飛快的在燃燒的符咒上麵虛空畫了一個因雷州,在符咒剛燃燒完的那一刻。一掌拍在了女陰魂的額頭之上,女陰魂慢慢消失,直至變成虛無,也就在變成虛無的那一刻,毫無表情的五猖隻是對我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迅速的進去了小陳的房間,真是來無影去無蹤,幹脆之極。我知道他是回附物了。而且我也知道,回去又得好酒好菜招待這位有功之臣了。


    當然,這一切,聖潔和小陳是看不到的,而殷師父也許能看到他的女陰魂,但是他根本就沒有看。所以他們當然不知道我在幹什麽。隻是當我說:“好了,陰魂沒了,可以過太平日子了”的時候,他們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隨即直接躺在了地上,顯然是打架打累了。


    我走到殷師父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人鬼殊途,不管這個陰魂生前對你意義有多麽大,你也不能留在身邊,更加不能用來害人。這種事情,都是害人終害己。。。。。。你比我年長,應該更加了解這個道理才對。”


    他抬起頭來,臉上掛著悲哀和淚水,配合上青一塊紅一塊,簡直變成了一個大花臉,但是盯著我看了一秒鍾之後,好像也從悲傷中走了出來,撩起衣服擦了一把臉上的少許淚水,表情慢慢變得平靜起來.似乎有什麽話要說。我也做到地上說道:“如果你願意說,我很樂意做個傾聽者。”


    他說:“這個事情,我憋了很久,連我師兄師父都不知道,但是今天碰到了你,我卻有點忍不住想要和你說,她已經走了,我也憋不住了,我就把這個藏了八年的秘密說給你們聽吧。”


    語氣很是和善,好像是幾個好朋友在一起一樣,而且剛才不是在打架,而是在大腦。


    他話說剛說完,聖潔和小陳也從地上爬了過來,既然殷師父說要講給大家聽,他們當然也不會錯過。我們四個人圍坐在一圈,如果是坐在凳子上,那中間就差個麻將桌就可以自摸了。


    這突如其來的角色轉變讓大家有點尷尬,我說:“殷師父,不打不相識,我想你也不會無故做這些事情,你肯定有你的故事,剛才我們打了你,是我們不對,我道歉,對不起!”然後小陳和聖潔也懂事的附和了一句:殷師父,是我們的錯。對不起。然後聖潔還抬起手掌就給自己重重扇了一巴掌,眼神堅定的說道:“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敢小偷小摸的事情了,如果還有下次,出門被車撞死!”


    殷師父點點頭,發這種誓,我們也不好勸阻,隻是我開玩笑的說了一句:“這巴掌聲好聽,繼續繼續,有本事用巴掌扇出一曲軍港的夜給我們聽聽。”後麵那一句,還是用軍港的夜的調子唱出來的。


    聖潔低著頭小聲的說了一句:“臥槽。”小陳噗的哈哈了一聲,殷師父也笑了。然後說道,大家別鬧了。他定了定表情,就說起了關於這個陰魂的事情來。


    這個女陰魂原本是殷師父的未婚妻,八年前。她們在即將要舉行婚禮的時候,女方出了車禍,而且是當場死亡的,原來是車禍,難怪回事那副模樣。由於殷師父是做這一行的,也不知道誰編造胡說的學道之人五弊三缺,不能能有老婆。所以女方的父母就將女兒的死全部怪罪到殷師父身上,對他恨之入骨。就連殷師父想要給女方做法事帶路也直接被女方家人轟出門去。堅決不準殷師父再進入他們家靈堂一步。


    殷師父很愛她,也接受不了她的離去,抵抗不住思念的侵襲。他沒等到頭七回魂夜,就直接去出事地點喊魂,並且把她的陰魂帶了回去。那個時候,她還是有意識的,也不願意離開,殷師父百般不情願,人死魂歸,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懂,可是架不住未婚妻的苦苦哀求,所以最終還是把她的魂魄給藏了起來。陰魂沒經曆頭七,也就沒有了陰差引路,也就沒有了輪回。日積月累,再好的魂器也頂不住時間的衝刷,沒過半年,未婚妻的魂魄就已經開始意識消散,而後隻是七天的功夫,就已經意識全無。


    可是長久以來,殷師父已經習慣了他未婚妻魂魄的陪伴,而且他在這半年時間打聽到,廣州有個地方最近出來一批年代很早的陪葬品,他就找了過來,想去買一個年代很久遠陰氣很重的東西作為魂器,來滋養未婚妻的魂魄。說不定還有機會讓它回複意識,然後再想辦法通過一些手段,把她送入輪回。


    後麵的事情可想而知,那個銅鏡真是殷師父花了比較高的價錢買過來用來做魂器的東西,卻被聖潔偷了去,這種情況下,誰能不憤怒,而且我聽說過這種方法,但是成功率卻很低,大概隻有百分之二十可以繼續輪回。這個幾率不是道法水平問題,而是純粹的運氣問題。而且放入魂器之後就要一直蘊養七七四十九日,而且絕對不能見陽光,也不可以再放陰魂出來。否則功虧一簣。


    聽了殷師父說完,我們都沉默的低下了頭,為這個故事感到遺憾,就在大家剛沉默了幾秒鍾的時候,又聽到啪啪兩聲,顯然,聖潔又重重把自己扇了兩巴掌,說道:“我就是個禽獸!”


    我趕緊製止了他,說道,事情都過去了,懺悔要有,但是更加重要的是吸取教訓,你以後的路還很長,我相信你會好好走的。


    殷師父也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做這一行,信命,信劫,事情既然會發生,就自然有它發生的道理,這件事情本來錯在於我,這本是我應該承擔的責任,我卻被憤怒衝壞了頭腦,反而要拿你出氣,這是我的不對。不也不用自責了,咱們不打不相識。”


    小陳說:“是啊是啊,雖然我是個紈絝子弟,但是聽到這件事情,我也有很多要反省的地方,我以前覺得人情冷暖,日子得過且過就好,現在我發現,任何事情,隻要用心對待了,就會有很大的收獲。人生是精彩的,我還這麽年輕就過的和個活死人似得,真的不應該。”


    我說:“你哥要是在這,說不定會欣慰的抱著我大腿哭,哈哈哈”。


    他們三個也都笑了,我趁熱打鐵說道:“都別婆婆媽媽的了,不早了,我們去找個地方大吃大喝去,這頓我做東。”聖潔剛要說話,我攔住了他說道:“這個錢算我借給你的,你現在所有的錢都不是你的,所有你要整理好,然後和錢包一起,聯係事主也好,交給警察也好,想盡辦法還給事主。”他點了點頭說道:“謝謝劉哥,我找了工作,賺到正當錢了,我一定第一時間還你。”我哈哈一笑,進屋收拾東西。殷師父給聖潔驅了驅邪氣。我們一行四人來到一個大排檔……


    殷師父了卻了心事,聖潔棄暗從了明,小陳領悟了道理,大家各有所得,那頓飯吃了四五個小時,再加上殷師父也是個非常爽快的人,所以各個都喝的很盡興。


    而收獲最大的我。。。更加明辨了是非,感悟了人情冷暖,交到了行內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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