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們一件有趣的事情,把錢裝進波士頓包的阿婆,你們也都認識喔。』


    『到底是誰!?』


    『茉莉亞啊。』


    熒幕裏的修用手槍頂住柯吉的額頭,得意洋洋。


    「總算要到最高潮啦。」


    我身邊的破魔這麽說。他啃了不少炸雞,嘴唇一片油亮。


    這家夥要吃幾隻才會飽啊?


    三個半小時以來,他透過熒幕欣賞三個人在甜心兔裏鬧翻,配著啤酒輕鬆就解決了二十隻雞翅。破魔坐在折疊椅上,腳邊堆滿了雞骨頭。


    「茉莉亞,你沒看過人被槍打死的樣子吧?怕的話就閉上眼啊。」


    破魔邊吸吮著雞肋骨,邊用手摸上我的大腿。我感到一陣油膩。


    「我才不怕。」


    別小看我,我是沒看過人中彈,但可看過十公斤大燈砸破蛋頭男的腦袋瓜。


    我手上緊握著一個小手拿包,裏麵放了把冰鑿。不用說,這是用來殺破魔的武器。


    我要用你幹掉許多人的得意武器,送你下地獄!你跟地獄的妖魔鬼怪一定很合得來。


    不過破魔的,手現在就在武器附近,讓我非常擔心。如果冰鑿被搶去,地獄的單程票就非我莫屬了。


    不會吧?他應該沒發現我藏了把冰鑿吧?


    破魔依然戴著prada的墨鏡,看不出表情,隻知道嘴角一直掛著微笑。是好不容易等到修要殺了另外兩個人而高興?或是因為炸雞翅太好吃?


    如果能傳簡訊給修就好了……


    出了銀行,一上救護車,我就直接被送到這間「鑒賞室」來。在卸妝換休閑服的時候,我的手機就被破魔沒收了。想把地點告訴修也沒辦法。破魔對我說「事情搞定了再還給你」。


    破魔翔——這男人不僅凶殘無道,更是小心謹慎。


    幾乎街上所有的地痞流氓都認為,如果涉柿多見子掛了(應該還要好一陣子),破魔肯定就是下一任的川崎霸主。


    破魔一死,絕對有一大票人會慶祝。小混混們要是知道這件事,也一定會跳舞開趴。


    「修,快動手殺了他們啊!」


    破魔扔掉嘴裏吸吮的骨頭,湊上前盯著熒幕。


    熒幕共有三部,都是三十二寸的薄型液晶熒幕,三部熒幕各分為四個子畫麵,可以同時觀看甜心兔店裏的十二d攝影機影像。攝影機功能應該很棒,畫麵清晰得嚇人。而且不僅可以拍廣角,還可以拍特寫,連修他們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個人質阿婆是茉莉亞?真的?』


    熒幕裏的健哥愣住不動,開口問道。


    『演技相當不錯吧。不愧是當過舞台演員的女人。妝也是她自己化的。』


    『你……開槍殺了茉莉亞?』


    『那是空包彈。茉莉亞隻是引爆自己胸前的血漿袋,假裝被殺而已。』


    『我、我才不信!你們聯手騙我們嗎!?』


    『誰叫你要被騙。』


    破魔看著修得意的樣子,不禁咋舌。


    「你要破梗到什麽時候?白癡喔?」


    他死盯著熒幕。


    我慢慢拉開手拿包的拉鏈。


    ……絕對不能出聲喔。


    別急,慢慢來。


    『修哥,你想殺我!?』


    柯吉跪在地上被槍頂住,聲音抖個不停。


    『抱歉,沒有別的辦法了。』


    修的臉剛好被特寫,隻看他咬著嘴唇。


    跟你說不要多想啊!要「無心」地開槍啊!


    「這下有看頭啦。這麽近的距離開槍,腦漿會從後腦杓噴出來喔。」破魔死盯著畫麵,舔起嘴唇。


    『健哥,我們一起上!』


    柯吉抬起腰,準備反撲。


    修!快開槍!


    『沒用的啦。』


    健哥的口氣像是看破紅塵,把手插進卡其褲口袋裏,完全放棄掙紮。


    『健哥!』


    柯吉把腰抬得更高,進入高跪姿。修的槍口還頂在他腦門上。


    緊張剌激,連我都想握拳湊上前看個清楚。


    現在就是機會啦!


    破魔破綻百出。雖然他的手還黏在我大腿上,但正屏氣凝神看著修的特寫畫麵,不肯錯過絕佳時機。


    炸雞的油好惡心。如果穿的不是迷你裙而是牛仔褲就好了。


    現在後悔已經太晚。選辣妹裝是為了讓破魔失去戒心。盡量穿得跟在甜心兔上班一樣,才能消除女演員的氣味。現在正要賭人生最大的一把!


    拉鏈拉開了。我把手伸進手拿包裏,握住冰鑿的握柄。這跟波士頓包一樣,也是昨天zona買的。地點在loft家飾的廚房用品區,一把含稅七百九十八日圓。


    你的命就要被七百九十八日圓幹掉啦!


    刺哪裏好?背後?還是空蕩蕩的脖子?


    我氣聚丹田,采用腹式呼吸法,進入「無心」的狀態,殺死破魔。跟演戲一樣,隻要當成自己在演殺手就好。


    決定了,脖子。就在修對柯吉腦袋開槍的同時下手。


    『我就說了沒用啦。』


    『沒想到你這麽懂事。』修微微一笑,有些逞強。『要是健哥當時別貪小錢,早點回去,現在就不會死啦。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修,我跟你說了沒用啦。』


    『啊?你說什麽?健哥,死到臨頭話都不會說啦?』


    『沒用啦!』


    健哥怒吼一聲。


    「怎麽,這大叔慌過頭腦袋壞啦?」破魔的墨鏡臉板了起來,斜眼看我一眼。


    「健哥本來就不太會說話。喪家犬叫幾聲而已吧?」


    不妙,被他發現我伸手進手拿包了!


    我趕緊放開包包裏的冰鑿,開始找香煙。


    不早點蒙混過去,會被破魔發現。


    「怎麽?你在找什麽?」


    破魔把臉湊了過來,往手拿包裏瞧。


    「香煙啦。」我反射地把手拿包拿開。


    糟糕!過度反應隻會剌激破魔,他的鼻子跟獵犬一樣靈啊!


    『健哥,你再說一句話,我就先殺你!』


    修離開柯吉,把槍口對準健哥。


    「喔,要開槍啦?」


    破魔轉過頭,再次緊盯熒幕。


    真是千鈞一發。我立刻把手伸入手拿包裏要抓住冰鑿。


    痛!


    太過慌張,食指被冰鑿頭給剌傷了,痛得我頭皮發麻。


    熒幕裏正是緊要關頭。健哥把手插在口袋裏,慢慢靠近修。


    「他終於理智斷線啦。這大叔是想死喔。」破魔開心地揚起嘴角。


    你也要一起死啦!


    我忍著指尖的疼痛,重新緊握冰鑿握柄。


    健哥大剌剌地站在修的正前方。


    『修,你輸啦。』


    『羅嗦!』


    修把槍對準健哥的頭,扣下扳機。


    喀。


    熒幕裏傳來空虛的聲響。


    ……空包彈?不可能,修手上的槍,是從健哥手上搶來的。


    「喂喂,真的假的?」破魔顯得難以置信。


    『咦』


    修連忙多扣了幾下扳機,但隻是傳出更多空虛的喀喀響。


    『裏麵沒子彈……?』


    高跪姿的柯吉也站起身來。


    『在我這把槍裏啊。』


    健哥從卡其褲口袋裏掏出右手,手上握著另一把槍,比修那把小了點。


    破魔不禁吹了個口哨。


    『大叔,厲害喔!竟然還藏了一把!」


    修就像


    中了定身咒,悵然若失,支支吾吾地問健哥。


    『你、你怎麽……怎麽知道……』


    『因為我看過波士頓包裏麵啦。』


    『什麽時候?』


    『剛出銀行那時候。我想趁亂抽個幾疊出來,結果一看,裏麵隻有這些報紙。剛開始我也以為是你們兩個要坑我,不過狀況慢慢就變怪了。我猜你們其中一個一定想獨吞,所以把槍藏好,等叛徒露出狐狸尾巴啊。』


    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想這麽多?


    我大受打擊,頭暈目眩。所有計劃都亂了套。


    完全看扁健哥了……我跟修都以為他隻是個色老頭,太小看他了。


    眼見不一定為憑。因為看得見而輕忽大意,總是要吃大虧。明知如此卻還是……


    甜心兔的常客健哥,開啟了想像不到的發展。


    「大翻盤啦!」破魔也一臉驚訝。「這樣下去,就是大叔殺死修跟柯吉羅。」


    那倒也不錯。


    反正我本來就打算自己獨吞這筆錢。


    我望向破魔那張折疊椅底下的波士頓包。有這樣一筆錢,就能在紐約專心當女演員。我打算從頭開始磨練英文、舞蹈與發音。沒有時間去工作賺錢了。我一定要通過甄選會,站上百老匯的舞台!


    我真的很希望一切照計劃進行。


    我在這間「鑒賞室」裏殺死破魔,然後把修叫來。


    而可憐的修,也會被我用冰鑿殺死。


    甜心兔店裏有健哥、柯吉與少爺尾形等三具屍體。附近的「鑒賞室」有修與破魔的屍體。警方看了會怎麽判斷呢?


    應該會誤以為是銀行搶匪鬧內哄醸成的慘劇吧,肯定想不到還有個酒店小姐牽涉其中。


    就算健哥殺了另外兩個人逃走,錢也還在這裏。我的工作不會變。


    殺死破魔。隻要完成這件事,我的人生就能翻盤。


    『健哥,你騙了我?』


    修氣得渾身發抖,連熒幕上都看得一清二楚。


    『誰叫你要被騙?這是你剛才自己說的啊。是吧,柯吉?』


    『不知道啦。』


    柯吉步履蹣跚,走到沙發旁深深地坐了下去,整個就是放棄掙紮的態度。被真心信任的修出賣,肯定大受打擊。


    破魔看了三人的模樣,不禁鼓掌大笑。


    「讚喔!大叔有酷!好啦,修打算怎麽度過這最大的難關呢?」


    『茉莉亞人在哪?』


    『我也不知道啊。』


    修隨口說說。


    『少騙我!你們打算殺死我之後找個地方碰頭對吧!』


    『茉莉亞還沒連絡我啊。』


    『那把手機給我看看!』


    『隨便你看吧。』


    修從西裝口袋裏掏出自己的智慧型手機,扔給健哥。


    ……好險。如果我傳了簡訊給修,健哥就會發現這間「鑒賞室」了。


    但健哥拿到修的智慧型手機後,看也不看就塞進卡其褲口袋裏。


    『你不看有沒有茉莉亞的簡訊?』


    『你會老實交出手機,代表根本沒連絡對吧?我隻要知道錢在茉莉亞手上就好啦』


    「大叔還真會談判,不愧是大阪的生意人啊。」


    破魔興奮地抓起一旁小桌上的炸難翅,大口猛啃。


    「鑒賞室」裏響起雞骨被咬碎的聲音。


    不錯,破魔沒發現我的手正在手拿包裏。


    可是你打算摸我的大腿摸到何時啊?在剌脖子之前,真想先用冰鑿剌這隻手。


    『我們兩個一起上!』


    修對癱在沙發上的柯吉發號施令。


    柯吉哼了一聲,連答話都懶。


    『柯吉!站起來啊!』


    柯吉虛弱地搖搖頭。


    『你自己上不就好了?』


    『你想看健哥把錢獨吞?』


    「剛才那麽囂張,虧你還敢說這種話啊,修。」


    破魔把雞骨頭扔向熒幕。


    『柯吉!拜托!為了我起來吧!』


    修大聲懇求。


    『柯吉,別站起來啊。』


    健哥滑動腳步,與另外兩人保持等距離。從廣角畫麵來看,三人正好形成正三角形。


    「大叔要開槍啦。」破魔吞了口口水。


    現在正是時候!


    我從手拿包裏拿出冰鑿。


    熒幕裏的柯吉,慢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對不起,我還是要站健哥這邊。』


    『我本來不想殺你的說。』


    『健哥,可以問你個問題嗎?』柯吉靜靜地問:『為什麽離開銀行的時候,你想偷抽幾疊?』


    「不錯喔。我也想知道咧。」


    破魔對著熒幕豎起耳朵,後腦杓毫無防備。


    就是現在!


    『因為我討厭三分之一啊。』


    我伸直了拿著冰鑿的手,往破魔脖子剌下去的那瞬間,傳來兩聲槍響。


    修與柯吉的胸口噴出鮮血,應聲倒在甜心兔的地板上。


    健哥把這兩人給殺了……


    但我卻沒殺成。


    我拿著冰鑿的那隻手,手腕被破魔抓住。就在我要剌向脖子的那一刻,破魔像是發現了我的企圖,一個轉身就輕鬆抓住了我的手腕。


    「女孩子怎麽可以拿這麽危險的東西在身上呢?」


    我想甩開他的手,卻動也不動,他的力氣大到像一把虎鉗。


    「……你怎麽發現的?」


    「我隨時都有被人偷襲的心理準備。就算對方在我背後,隻要用指尖碰觸對方的身體,就能從肌肉收縮發現對方要偷襲我啦。」


    所以才一直把手放在我大腿上啊……


    「挺痛的,忍著點啊。」


    我的手腕被狠狠一扭,肩膀與肘關節傳來劇痛,右手就這麽麻痹鬆軟,冰鑿也掉在地上。我就這麽悲情地跌坐在破魔腳邊。


    「你打算殺了我,自己獨吞這筆錢對吧。這想法不賴,任何正常人都會這麽想?」破魔抓著我的手腕,從地上撿起冰鑿。「不過殺人根本不需要美感。我用冰鑿隻是因為方便。你應該可以準備更合用的武器吧。」


    「是啊,早知道一槍把你爆頭就好了。」


    逞強逞得好空洞。我根本就不可能贏過他,破魔跟我生存的世界差太多了。


    「我來教你怎麽正確使用冰鑿吧。你要我先刺哪個地方?我推薦刺大腿,麵積跟位置都很適合初學者。還有高手的玩法,從指甲縫裏麵慢慢鑽進去喔。你想試哪一種?」


    「放手!變態!」


    我轉身對著破魔的臉吐了口口水,噴散在破魔自傲的墨鏡上。


    「決定了,就把你當章魚燒,剌穿你的臉頰吧。」


    不要!我不要死在這裏!


    「殺我之前,不先殺健哥嗎?」


    「急什麽?大樓被警察包圍,大叔也不敢輕舉妄動吧。現在進甜心兔,隻會跟聽到槍聲趕來的警察撞個正著而已。」


    越抵抗就越覺得肩膀要脫臼了。我緊閉雙眼,用自由的左手護住臉。


    「喂,你要去哪?」


    破魔的手突然放鬆了。


    咦?怎麽回事?


    我膽顫心驚地睜開眼,發現破魔板著臉盯住熒幕瞧。


    「他想怎樣啊……」


    「咦?」


    不知何時,健哥已經消失在熒幕上。熒幕裏隻剩修、柯吉與尾形的屍體。


    「大叔跑進廁所去啦。」


    「廁所?為什麽不馬上逃走呢?」


    「跟你說這種情況下隻有白癡才會馬上逃啊。」


    「可


    是等警察衝進來不也完蛋?如果是我一定馬上就逃了。」


    沒錯,警察可能聽見了剛才兩聲槍響,現在衝出大樓等於昭告天下自己就是凶手。特種部隊的狙撃手雖然看不見這間「鑒賞室」,但大樓底下一定有警車。我和破魔都有聽到警笛聲逐漸接近,然後停在附近。


    「該不會悠哉地撇大條吧?」


    「健哥有這種膽?」


    「是想開玩笑嗎?」


    破魔放開我的手,專心看著熒幕。至少現在不會被殺,但也是遲早的事。我得趁現在想個方法,不是幹掉破魔,就是逃離這間「鑒賞室」。


    幹掉破魔應該不可能吧……


    既沒有武器,右手又麻痹無法動彈。


    那該怎麽逃走?就算用跑的、肯定也是三兩下就被追上。


    「他在廁所幹啥?」破魔難掩焦躁,開始抖腳。「早知道就不d啦!」


    被我發現之後,破魔就不偷拍廁所了。


    「媽的,真想馬上幹掉他!」


    破魔不敢輕舉妄動。就算他再怎麽殘暴,光靠冰鑿也贏不過警察與狙擊手。


    或許健哥難以理解的舉動,可以讓破魔露出破綻。


    話說回來,為什麽健哥要進廁所呢?是真的想大小便嗎?


    三分鍾,就好像一輩子那樣久。我和破魔眨都不眨一眼,緊盯著隱藏攝影機所拍到的廁所門口。


    門終於開了。


    「開什麽玩笑……」


    破魔看到健哥從廁所裏走出來的樣子,不禁啞口無言。


    健哥換上了一套警察製服,看來還挺像個魁梧的幹練警官。


    「他想穿成這樣逃走?」


    因為滿街都是追捕銀行搶匪的警察,所以他想混進去?


    化身為警察的健哥,搖著肥胖的肚皮快步前往廚房。


    「喂喂!這次又想幹啥!你這麽囂張,小心我把你捅成蜂窩!」破魔咬牙切齒,緊握冰鑿。


    廚房裏有什麽?菜刀?應該不必再拿槍了吧?


    突然,三部熒幕都一片漆黑。


    「那混帳……他把總開關關掉了!」


    「他知道有人偷拍?」


    破魔拿冰鑿剌向我的臉,倏地停在鼻頭前方幾公分。


    「是你說的嗎!」


    「怎、怎麽可能!」


    隻有修知道偷拍攝影機的事情,而修已經胸口噴血死在地上了。


    是修說的?


    那健哥為什麽會在甜心兔的廁所裏藏製服?


    從熒幕喇叭裏傳出急促的跑步聲與開門聲。


    「那個大叔想逃!」


    「你怎麽知道?」


    「開門聲啊!這我自己的店,聽過幾百次了!」破魔抓起折疊椅下麵的波士頓包:「去追大叔!」


    「你真要追?」


    「大叔知道偷拍的事情,不然他不會特地關掉總開關!我要趕在警察之前抓到他,把他幹掉,不然我就危險啦!」


    「帶著錢追?」


    破魔不禁咬住下唇,然後摘下墨鏡,一把捏碎。


    「就隻能放在這店裏了……?」


    「隱藏鑒賞室」就在甜心兔正上方。這裏原本是跟甜心兔打對台的酒店,上個月被破魔買了下來。


    破魔按自己的喜好改養裝潢,目前正在施工。對了,地下室那間居酒屋也一樣,計劃整修之後再開一家酒店。走進這「隱藏鑒賞室」之前,破魔就得意地說「我要把這棟大樓所有的店家都買下來!這是夢想的第一步!」而他的夢想根本不用多問,就是成為川崎的帝王。


    破魔把波士頓包藏在角落一張藍色塑膠布底下。這店裏還沒有桌子跟沙發,壁紙也被撕下,管線赤裸外露。地板堆滿水泥灰塵,隨便一動就塵土飛揚。


    「茉莉亞!跑起來啊!別讓大叔逃掉!」


    羅嗦!我知道啦!


    我按著疼痛的右手臂,跟在破魔身後跑出店門。


    「幹!幹!幹!」


    破魔痛罵電梯,猛按著電梯鍵。


    健哥搭的電梯顯示樓層變化,4、3、2逐漸往下。


    「走樓梯追不就好了?」


    「白癡喔!你想被打死啊?修不是說對麵大樓有狙擊手嗎!?」


    「那你要怎麽在這種情況下抓住健哥?」


    「他偽裝成警察逃離這棟大樓,之後肯定會盡快離開川崎!我要抓準時間逮住他!」


    電梯停在一樓,沉默了半響。


    「快上來啊!」


    破魔端了電梯門一腳,響起沉重的金屬撞擊聲。


    他完全失控,整個抓狂了……


    這下更難逃離破魔的手掌心了。健哥一旦被抓,肯定沒命。


    開什麽玩笑!要在警察的天羅地網之中抓人、關人還殺人?我才不要背負這種風險!


    電梯終於上來了。


    破魔氣到臉都變成暗紅色,喘得像一部吸塵器。手上還緊握著冰鑿。


    「把冰鑿藏好啦!」


    「羅嗦!」


    「你白癡啊?外麵都是警察喔!」


    一個拳頭飛來,中指上的骷髏戒指正中我的顴骨。


    我整個人被打飛,後腦杓撞在電梯間的地板上,撞得我眼冒金星。


    「閉嘴!你想比大叔更早死嗎!?」


    破魔抓住我的頭發,硬是把我拉了起來。


    電梯到了,我被拖進電梯裏,感覺電梯的牆壁與天花板都在旋轉。


    ……我會先把你殺了!


    決定了,我不會逃!我知道錢藏在哪,隻要殺了破魔,一切都歸我!


    電梯到一樓的時候,頭暈已經好了很多。


    「勾我的手!假裝情侶!」


    破魔硬是把我的手拉去勾,因為怕被抓,就把冰鑿藏在口袋還是什麽地方。我氣到想吐但得先乖乖聽話。畢竟大樓底下可是有警方的特種部隊待命。


    夕陽已經西沉,霓虹燈把仲見世通照得妖豔詭譎。


    大樓門前停了一輛警車。我的手臂可以感覺到破魔相當緊張。


    可以騙得過去嗎?如果被問到職業,我該說什麽好?


    警車突然鳴笛,疾駛而去,仿佛是要逃離我們麵前。


    「怎麽回事?」破魔像中了邪一樣,四下張望。


    仲見世通一如往常。其他酒店的少爺正上街拉客,色欲薰心的酒客跟小姐糾纏不清,上班族四處尋訪可以便宜買醉的心靈綠洲。


    「特種部隊在哪?」


    路上一個警察也沒有。


    「大叔開剛剛那輛警車逃了!」


    「真的?」


    「我們可以準備假的救護車,他也準備了假警車!用我的保時捷去追!」


    好像有點怪,腦袋裏就覺得不對勁。


    從頭到尾都沒有警察包圍過這裏。


    那剛才那輛警車是誰開來的?


    而修又為什麽要謊稱「看到特種部隊的狙擊手」?


    大事不妙。我覺得不早點殺死破魔,事情會無可挽回。


    破魔全力奔向atre川崎購物中心對麵的收費停車場。


    「你要怎麽找到健哥開的警車啊?連他逃去哪都不知道吧!」


    「管他逃去哪!我要去大叔誇口的摩天大樓,修理他家人!這樣大叔就會自動現身啦!看好,我要讓他下地獄!」


    亂七八糟!他真的瘋了!


    但邁向地獄的人並不是健哥。


    破魔衝進收費停車場,打開保時捷車門,瞬間全身僵硬。


    「可真慢啊。我都等到不耐煩羅。」


    巫、巫婆怎麽會在這兒……?


    涉柿多見子,就坐在保時捷的駕駛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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