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何況是人呢。


    這個時候的羅誌,就像是一隻被秦嵐給逼急了的兔子。


    一開始失去理智失控對秦嵐動手,隨後恢複理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清楚他們是天王宗重新崛起的希望,所以他和那些天王宗弟子都必須活著,他放下他的高傲,對秦嵐低頭,就是為了求生。


    然而他不曾想到的是,秦嵐給他們的活命之路居然是這樣的。


    慘不忍睹,都不足以形容。


    將他們這群天王宗幸存的人當成了是芻狗,看著他們為了活命做出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可笑事情。


    踐踏他們的人格,踐踏他們的尊嚴。


    這般舉動,再次將羅誌激怒,迫使他的內心激憤難當。


    即便是心中還存在著理智,羅誌卻是自願放棄了生存的希望,義憤填膺的開口,大聲咆哮,企圖將天王宗那群為了活命失去了理智的人喚醒。


    就算這樣做,可能會將秦嵐激怒,讓他們全部都丟了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從這個角度去看,羅誌好像也不像秦嵐想象中那麽不堪。


    說到底,羅誌其實還算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不巧的是,他得罪了一個不應該得罪的人。


    若不是秦嵐,羅誌不一定不能在炎夏修仙界混的風生水起。


    一群為了活命頻頻自殘的天王宗幸存弟子停止了手上動作,他們望著羅誌,如夢初醒,淚流滿麵。


    場麵悲壯慘烈到讓人忍不住微微側目,就是秦嵐,臉上也略有一些動容。


    連秦嵐都是這樣,更不用說少陽宗那些強者。


    還好另外一些年輕人已經有自知之明的率先離開了這裏,否則眼前的景狀說不得就會在他們心中留下一些印痕。


    秦嵐和羅誌就以這樣一種近乎怪異的方式對峙了起來,兩人彼此互望,毫不相讓。


    心緒坦蕩之下,即便是修為比之秦嵐遠遠不如,羅誌卻是不再有任何退縮。


    “秦嵐,我看出來了,你其實並沒有想過放我們一條活路,如我之前所說,你是在戲耍我們。我理解你,異地處之,我也不會放虎歸山,就算在你眼中我不算是一隻老虎,有時候被螞蟻給蟄一下,也是有些惡心的,對嘛?請你給我們一個痛快吧,給我們留些尊嚴,讓我們能死的體麵一些。”


    秦嵐凝神望向羅誌,對羅誌此刻的坦蕩很是意外。


    “你倒是讓我有些側目,不過,僅此而已!說的沒錯,我從頭到尾都不曾想過真的饒過你們,我就是在戲耍你們,就當做你們對我身邊那些人出手應該付出的代價!”


    “我這輩子最在乎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我身邊那些親朋好友。我為人處世有我自己的底限,不管是誰,有什麽事情衝著我來,生死我都敬其是條漢子,我的行事手段不會太過火。可一旦有人衝著我身邊的人出手,那麽我隻能說一聲抱歉,不管我接下來的手段有多麽非人,多麽恐怖,多麽殘忍,那些人都得受著!”


    羅誌慘然一笑,心裏說不後悔,絕不可能。


    他心裏委屈啊,他怎麽就招惹到了唐婷,從而引來了秦嵐這麽一個怪物。


    不僅僅毀了他自己,更毀了天王宗。


    “秦嵐,說句心裏話,我現在有些後悔了,後悔招惹唐婷,後悔惹來了你!”羅誌近乎自嘲一般說出了他的心裏話。


    秦嵐望著羅誌,臉上的神情說不清道不明。


    “看在你如今也算是幡然醒悟的份上,如你所願,給你們一個痛快。”秦嵐伸手一攝,一把落在地上的長劍就到了羅誌身前,“你們自裁吧,想要活著絕無可能!”


    羅誌躬身將身前地麵上的長劍拾起,對著秦嵐點了點頭,表示著他對秦嵐的謝意。


    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做錯了事情就要承擔後果。


    他轉身掃了一眼身後那些天王宗弟子,視線最後定格在潘影身上。


    看到潘影欲言又止,羅誌搖了搖頭,嘴角笑意燦爛。


    回過身來,他手中的長劍緩緩抬起,身為天王宗少宗主,天王宗殘存弟子之中身份最高的一個人,他自然應該起一個表率作用。


    隻是還沒等羅誌手中的長劍抬到脖頸位置,接連兩聲撕心裂肺的驚呼便在宴會廳門口響了起來。


    許久不曾見到羅誌回返另外一個宴會廳的羅剛夫婦隻能夠自己來尋羅誌,他們剛剛才出現在宴會廳門口,就看到了羅誌拿刀抹脖子的那一幕。


    “我兒,不要!”


    羅剛夫婦這些年來最有默契的便是此刻,不約而同,異口同聲的叫出了這樣四個字。


    隻是普通人的羅剛夫婦眼中隻有羅誌,完全沒有在意宴會廳殘肢遍地,血流成河的景狀。


    羅誌手上動作一滯,抬起的長劍驟然在虛空中停頓了下來。


    他望著生下他卻沒有養育他的羅剛夫婦,眸子中一瞬間就布滿了淚水。


    在羅誌心裏,就算最親之人是齊磊,可血濃於水,羅剛夫婦畢竟是他的生身父母。


    秦嵐望著身前那一對父母抱著兒子埋頭痛苦的景狀,眉頭緊蹙,心中生出了那麽一絲顫動。


    短暫的哭泣聲過後,不明所以卻有著一種敏銳直覺的羅剛夫婦完全不顧羅誌的掙紮,毅然決然的將羅誌擋在他們身後,與秦嵐略顯淡漠的目光對視到了一起。


    “不管你是什麽人,不管我兒做錯了什麽,今天有我們夫妻在,就決不允許你們傷害我兒!”


    父愛與母愛的地量格外巨大,讓羅剛夫婦忘記了恐懼。


    一開始他們還可能是沒注意到那殘肢遍地,血流成河的景狀,可進入宴會廳以後,那濃鬱的血腥味道,根本就不可能被忽視掉。


    身為普通人的他們,驀然看到恐怖到連修仙者都有些無法承受的景狀,卻能夠完全無視,克服心中的恐懼,真的很神奇。


    與羅剛夫婦對視了那麽一會的秦嵐收回了他的淡漠視線,臉上生出了一抹笑意。


    “羅老爺,羅夫人,你們想要保護兒子的心裏我能夠理解,可也請你們理智一些,不管是在你們生活的世界還是在我們生活的世界,隻要做錯,都會受到懲罰。”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都需要法律的判決,你是什麽人,有什麽資格對我兒做出審判,讓我兒自裁在你麵前!”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秦嵐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他絕不會對羅剛夫婦這樣的普通人動手,可不動手,難道就要放羅誌一條生路麽!


    秦嵐雙目微眯,掃向羅誌。


    羅誌淚流滿麵,望著自己的父母,說不出的感動。


    他加大了掙紮的力度,強硬無比的將羅剛夫婦拉了回去,他擋在羅剛夫婦身前。


    “秦嵐,我肯定會自裁,不過還請你不要計較我父母的過失,他們也是愛子心切,請你允許我將我父母送回他們的房間。”


    秦嵐望著羅誌,點了點頭。


    羅誌轉身麵向羅剛夫婦,一言不發直接跪倒在地,隨即就開始磕頭。


    等他起身的那一刻,驀然出手,將羅剛夫婦敲暈了過去。


    羅誌心裏始終都在默念著一句話,“孩兒不孝!”


    他的確是不孝,這麽些年來,知父母卻不認父母。


    他一邊一個,將他的父母帶起,轉身邁步,徑直走出了宴會廳。


    在宴會廳門口,他的身體猛然一怔,腳步頓下,視線盡頭,看到了一個他朝思暮想都想與其結為夫妻的女人。


    再次邁步的那一刻,他心中那種念頭就消泯了,紅顏禍水啊!


    哪怕是與唐婷擦肩而過,羅誌也沒有任何停留,徑直離開,形同陌路。


    唐婷在一名天王宗弟子的帶領下,邁步走向宴會廳,與羅誌擦肩而過的那一刻,神情恬淡,臉上沒有一點得勝以後才有的得意。


    隻有在踏入宴會廳,看到她這一年來朝思暮想的男人時,臉上才出現了那麽一絲動容。


    與唐婷一樣動容的人還有秦嵐,幾乎是在唐婷出現在秦嵐視野中的那一刻,秦嵐就迎向了唐婷。


    唐婷剛剛才踏過宴會廳的門檻,就被秦嵐緊緊的擁在了懷裏。


    他的雙臂格外的用力,好像要將唐婷融入到他的身體中一般,這一年來的分離,天知道他有多麽的思念唐婷。


    “小婷,這一年的時間,你受苦了,真的受苦了!我回來了,一切都會好的,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半分苦!”


    秦嵐一字一頓的開口說道,訴說著他心裏的歉意,訴說著他的決心,訴說著他的愛意。


    唐婷一言不發,隻是一個勁的點頭,不管秦嵐說什麽,她都會給予回應。


    在她心裏,與秦嵐的想法是一樣的。


    不管秦嵐為何會一點消息都不留就銷聲匿跡一年的時間,隻要秦嵐現在能夠回來,那便是唐婷心裏最好的一件事情。


    他們相擁而泣,不管是秦嵐,還是唐婷,臉上都掛著一些讓人覺得心酸的淚水。


    少陽宗一眾強者,望著秦嵐和唐婷久別重逢,臉上笑意欣慰。


    天王宗那群弟子,哪怕身上缺了那麽一些零件,還是忍不住慚愧的低下了他們的腦袋。


    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親。


    他們逼迫唐婷嫁給羅誌,活生生的將秦嵐和唐婷拆散,這件事不當麵看到他們就不知道有多麽過分。


    現在問他們心中對秦嵐有怨麽,他們肯定會回答有,不過這個時候他們更怨的是他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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