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慢慢勉強睜開眼睛,眼前倒映著一張臉,漸漸清晰後,這張臉變成了陸擎的模樣。


    “你想就這樣燒暈過去?”


    高燒過度,極有可能燒成智障,她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而且,不舒服,就真的一直忍著?


    她什麽時候這麽聽別人的話了。


    陸擎的語氣冷了下去。


    許慢慢嗓子啞了,漆黑的眼眸和他的對視了一會兒,她就難受的開口,“陸擎,你能不能抱我去衛生間那邊?”


    陸擎聲音沉沉的問道:“你想做什麽?”


    許慢慢沒說,堅持的看著他。


    長久的沉默下,他似乎暫時妥協了。


    他輕輕鬆鬆把人一提,就落入他懷裏。


    許慢慢幾乎沒什麽重量,他能感受到的就隻有她炙熱的體溫。


    到了衛生間之後,他直接把人放了下來。


    許慢慢長睫微斂,“你可以出去了……”


    陸擎的目光收回,倒是沒出去。


    許慢慢太熱,幹脆不再管他的存在,開了花灑。


    依舊是冰冷的水,她想哆嗦,又忍住了。


    大概燒下去,她真的要燒傻了。


    陸擎站在門口,明白她讓自己把她抱進去的原因了。


    之前他以為她半夜洗澡,估計也隻是衝涼水。


    但……真的管用?


    如果管用,她就不可能之前還燒得那麽厲害。


    他站了許久,才突然走過來,把水給關了。


    許慢慢全身還是止不住的抖,隻是不明白他要做什麽。


    胳膊再度被攥住,她幾乎是腳步踉蹌的被拉了出去。


    “脫了衣服,躺到床上。”


    許慢慢有些站不穩,因為冷的,也因為是熱的造成的。


    她不清楚陸擎的意思,所以沒有動。


    陸擎今晚的脾氣似乎不是太好,語氣冷沉。“你要我親自幫你脫?”


    他的目光隱隱透著幾分冷戾。


    許慢慢覺得,或許他真的有可能會這麽做,心裏一顫,這次是因為慌張。


    她伸手去脫衣服,陸擎背過了她,並沒有看,等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停止了,他才把地上的被子都撿起來,然後換了另一麵,扔到床上。


    他轉過身的時候,目光隻是很快從她身上一晃而過,快速到似乎什麽都沒看清,被子就已經落在她身上。


    許慢慢感覺舒服了一些。


    可等一下冷褪去之後,她隻會更熱。


    正這麽想著的時候,陸擎轉身進了衛生間。


    再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浸過冷水的手帕。


    他隨手放到她額頭上,深邃的目光看著她,淡淡的道:“手帕不冷了再告訴我。”


    他語氣生硬,像是從未說過這種類似關心的話。


    說完了,也毫不拖泥帶水的抽離了目光。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許慢慢碰了碰額頭上的手帕,手放下來時,手指緩緩握緊。


    而接下來,過了不久,她就喊道:“陸擎?”


    她就喊了個名字,沒說其他的。


    過了會,就感覺到人已經到了她旁邊。


    手帕已經沒有不再涼了,需要再浸一次。


    許慢慢看著人進了衛生間那邊,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


    陸擎回來時,照舊把手帕覆在她額頭上。


    他過來和停留的時間都很短暫,視線也幾乎不會再落在她身上。


    可許慢慢卻有些想笑,長睫也斂了斂,擋住眼底的情緒。


    後麵,她又叫了很多次。


    從一開始有些生疏拗口,到最後極其自然。


    陸擎來回給她換的時間越來越短。


    他眉頭皺著,覺得不太正常。


    再一次給她換的時候,許慢慢定定看著他離開。


    他的確還是疏離著她。


    從他給自己換手帕時,並不看她,她就很清楚。


    事實上,讓陸擎這樣想隔絕她存在的人來說,這個時候,肯照顧生病的她,就已經算是不可思議。


    隻要她喊,他就一定會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難受,情緒作怪的原因,她後麵好幾次,都是在手帕還沒有涼的時候,就叫他的。


    她故意叫的,他依舊不厭其煩的重複著。


    這麽久以來,已經沒有人會再關心她了。


    許慢慢眼眸垂落,視線不著邊際。


    而餘光注意到走到她身前的陸擎時,她抬起頭。


    陸擎像是已經猜到她是故意的,他剛才拿走手帕時,手帕還是涼的。但可能是顧慮到她是病人,所以沒有計較什麽。


    他放下手帕,要離開的時候。


    聽到了許慢慢放輕的聲音,“你能坐在我床邊嗎?”


    她漆黑眼眸裏明亮、透徹。


    陸擎的腳步停下來,看了她一會兒,許慢慢繼續緩緩道:“這樣也更方便一點。”


    他這才抬腿離開。


    ……也真的坐到了床邊。


    許慢慢唇瓣微抿,在陸擎沒看見的時候,拿掉了手帕。


    手帕其實早就沒有作用了,體溫一直降不下去的時候,她就隱隱猜到,或許她一開始的猜測,就是錯的。


    她不是發高燒了……


    腦海裏閃過萊夫人和她說的那句話,格外的意味深長。


    她需要自己把握?


    所以萊夫人給她添了一把火嗎?


    她的目光飄忽的落在已經快要燃燒完的香薰蠟燭那邊,房間裏淡淡的香味,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很濃鬱。


    直到她現在才反應過來。


    這香薰和她變得燥熱之間的聯係。


    許慢慢從來沒有用過這種東西,也沒有見識過,更沒有體驗過。


    唯一一次,稀裏糊塗和陸擎發生那些,還是在喝醉酒的情況下。


    而且,他並不記得了。


    此時,仰頭看著空白的天花板,許慢慢有些茫然。


    可能今天晚上,她就這樣躺上一夜,燥熱都不會散去。


    她大概真的會燒傻了。


    目光落在陸擎那邊,她第一次有了猶豫。


    她不喜歡他,所以不可能和他發生什麽。


    她還記得自己說過這句話的。


    可腦海裏又閃過好幾幕畫麵,最後定格在他給自己一次次不厭其煩換手帕的那一幕上。


    或許她說過的話需要糾正。


    曾經,她就已經在彼此不認識的情況下,發生過不該發生的一切了。


    那時候,她喜歡他嗎?


    答應是不。


    是否要繼續忍下去,把自己燒傻為止,又或者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介意再發生一次。


    兩種選擇之中,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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