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柳鏡曉卻又不能懲處對方,他直接苦著臉說道:"王老哥,這事情我不能辦...你直接找財政科辦一辦吧!他們管錢,這財政支出由他們說了算!"


    王烈當即就笑道:"師長...沒有您點頭,財政科恐怕是批不出錢來了..."


    柳鏡曉似乎是想了很久,最後叫苦道:"可是這財政也確實緊張了些...大家能吃飽飯就算是不錯了,哪來這麽多的餘錢啊...所以現在財政科不點頭,我不好批條子啊!"


    對於魯南地方財政的窘況,王烈也是清清楚楚,現在柳鏡曉免了很多雜捐雜稅,歲入一下子就少了大半,而且以前王烈對各縣搜刮,縣裏沒有多少錢,而柳鏡曉上任之後,把相當一部分賦稅都留給了省裏,再加上十七師和兩個保安縱隊都是按實發餉,兩個由剿匪縱隊改編來的保安縱隊倒好辦,一個縱隊每月隻發兩萬塊,其餘由各縣補給,可是十七師就是大頭了,一個月軍餉開支十三四萬元,這財政相當吃緊,每個月都要虧空三萬元,幸虧部隊還有少許公積金,這日子總算是維持下去。


    可是王烈仍然反對柳鏡曉的意見:"師長,這錢是應當花的...我保證把這一塊錢都把兩塊錢來花!"


    柳鏡曉仍是那句話:"你這一萬兩千塊,實在太多了些,你一個縣倒好辦,我挪一挪擠一擠,總能弄個萬把塊出來,可是這魯南十幾個縣,按一個縣一萬兩千塊,這統共加起都有二十萬元...你從哪弄這麽錢啊..."


    王烈也隻訴苦道:"師長,現下是百廢待興,投一塊錢,就有十塊錢的效益啊...說真的,如果不是看到這麽困難,還真想您給我批個五萬元,把全縣重新建設一番...再說了,這是沈副科長叫我來找您的!"


    柳鏡曉一聽是沈纖巧讓王烈來找他,一下子就呆了,問道:"纖巧怎麽說?"


    現在既然占了魯南這個地盤,柳鏡曉也就設了一個魯南鎮守使署,雖然一些機構還是從十七師的司令部抽調骨幹組建的,可是這鎮守使署的人馬還是魯南地方人士為主,這一方麵是安撫地方人士,另一方麵也是搞分而製之的戰術。


    柳鏡曉對分而製之的戰術很有一套研究,現在的兩個保安縱隊就是魯南的地方部隊,分駐各縣,雖然說是以十七師抽調骨幹組建,可和十七師的老部隊不完全算是一個老係統,而抽調出去的骨幹,也以魯南良家子弟補充,以加強部隊的地方特色。


    至於鎮守使署更是用了分而製之的戰術,確實沒錯,鎮守使署最關健的一個位置,財政科長是魯南人,可誰都知道,真正作主的還是柳鏡曉的那位夫人,名義上的副科長沈纖巧沈女士,沒有沈副科長簽字,就是財政科通過了,柳師長還不能通過,這不是白忙嗎?


    柳鏡曉把沈纖巧安排到財政科也是一套打算的,他知道沈纖巧善於理財,當初交給她的錢財,這段下來增殖了一半,而打仗最關健的就是一個錢字,如果戰時籌不到軍餉,這戰不打就先敗了一半,所以非得派一個最親信的人過去不可,


    因此柳鏡曉一聽王烈是沈纖巧讓他來找自己,立即改口,王烈說道:"沈副科長說,這款子我是應當批的,可是我批不下來,因為我隻有批三千塊的權限,再多的話,你就得找鏡曉解決了。"


    柳鏡曉一聽這話,點點頭,這是他和沈纖巧的約定,當即問道:"那你那邊真需要一萬二千元才成?"


    說著,不由瞄了一眼王烈,忽然有了大發現,王烈的腳上居然穿了雙草鞋,立即又問道:"王烈,你怎麽穿起草鞋來了?不象話,我們一個縣長怎麽能穿草鞋啊!"


    王烈是個實在人,這時候就對柳鏡曉說了實話:"師長,這段時間,您交待的話我一句也沒忘,莒縣的上上下下都是跑了一遍,太費鞋了,還是草鞋最好!說真的,現在這幾項工程是非動工不可,等到洪峰一來,就怎麽也遲了!我也是千方百計給師裏省錢,這上上下下,總共需要的款子不下十萬元,我動員老百姓自己出工出料,又想辦法從縣財政籌集了一點錢!隻是眼下這關景,實在籌不出太多錢啊!"


    柳鏡曉聽了很是激動,說道:"好!好!好!這才象是我們老定邊軍的幹部!"


    王烈這個人,柳鏡曉覺得太老實些,不是特別適合於領兵,所以柳鏡曉把他放到莒縣當縣長,頗有些讓他休養幾的的想法,沒想到這王烈雖有沒有雷厲風行的魄力,但幹起事實實在在,柳鏡曉這一著是用對人了,不過他不忘問上一句:"匪亂初定,動用這些多民工民夫...民間是不是會有怨言?"


    王烈答道:"興修水利,這是利民利國的大事,修整道路,也與民眾切切相關...絕不會於任何怨言在內!"


    柳鏡曉想了又想,最後拍板:"成!一萬二千塊太多了,這樣吧,扣去零頭,我批個九千塊的條子,你找纖巧拿錢去吧!對了,施工的時候萬萬不能偷工減料!"


    說實話,柳鏡曉手裏還有不少錢,當初從川鄂兩軍弄來的小金庫,最多時總數不下三百萬之世,雖然這段時間因為戰事開支很多,現在沈纖巧和完顏玉琢的手裏還有八十多萬元,而柳鏡曉自己掌握的款子大約一百五十萬元,說穿了,敞開來花錢都沒問題。


    不過無論是沈纖巧還是柳鏡曉,都是精打細算的人,雖然有這麽多錢,可是今年如果花完了,明年怎麽辦?再說了,就是這麽精打細算,張克留下個爛攤子,光負債就有近百萬元,這賬本上還是一片赤字,柳鏡曉把自己私房錢拿填這個空子,自然是有幾點掌聲,可是事後誰記得柳鏡曉的好處。


    再加上休養民力的考慮,隻有王烈這個興修水利、道路的計劃打動沈纖巧和柳鏡曉,額外批了九千元的款子,不過柳鏡曉估計得一點沒錯,一聽到這個消息,各縣的縣長一致跑來見柳鏡曉,要求鎮守使署補助經費,結果柳鏡曉說了句:"先別要錢!看看人家王縣長是怎麽幹的,這九千塊,就算是我對他政績的獎賞!隻要你把這九千塊錢花到王烈那個程度,"


    結果去打聽了一番,縣長們是個個折服,自己上任這麽長時間,很多偏僻的地方都沒走過,人家上任這段時間,就靠著幾雙草鞋就把全縣給跑遍了,不過能讓王烈占了上風?柳鏡曉當初親自許的諾,幹得最好的一個縣長,他親自發兩萬大洋做為獎賞!


    兩萬塊啊!不是兩千塊,為了這兩萬塊,拚了老命也要幹出個政績,於是一幫縣長也竭盡全力撲在縣政,最後柳鏡曉見到這種情況很高興,各縣分別批了七八千不等。


    所謂聚沙成塔就是這麽來的,總共支出十幾萬元,加上財政上的赤字,沈纖巧和完顏玉琢那邊的款子一下子減少到六十多萬,結果柳鏡曉就得從自己的小金庫挪了五十萬給沈纖巧。


    這個錢字真是好東西,既可以讓人折腰屈膝,又可以讓人有人格尊嚴,偏偏京中的議員們就來個"我們是有尊嚴的",讓曹明老大不快。


    這個事情還得從頭說起,當初段鐵民不是許了一個副總統的頭銜嗎?為了打下長沙的功勞,曹明事先是到處燒香拜佛,現在有這麽一樁大功,他能不高興,打爆竹,放鞭炮,到處還願,還準備重塑了關帝廟,眼見著這副總統的位置馬上到手,又新娶了房嬌妻,可以說心中再暢快不過了。


    段也不食言,立即召集議員召開副總統選舉會,他心想議員大多是他安排的心腹,這選舉自然就可以順順當當,沒想到的是,選舉會一開,議員們都紛紛高叫:"軍人有服務之義務,議員有投票之自由..."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你照樣發號施令,我也照樣自由選舉,就是不投曹明的票,氣得段鐵民大叫:"南方奸黨從中搗亂,以致選舉會流產..."


    南方議員從中搗亂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鄂奉雙方占據著國會的多數議席,怎麽會有流產的事情?原來問題出在了那曹明自己身上,這曹明不是新娶了房嬌妻嗎?這新夫人名叫鳳喜,卻不是良家婦女,是個門戶中人,湖北武漢"天香樓"的頭號紅牌姑娘,據外麵的說法是"英雄重美人,美人識英雄",男情女願,曹明帥和鳳喜姑娘在武漢一見如故,心心相印,最後曹大帥就依韓世忠和梁紅玉故事,最後新娶美婦。


    當然了,這段韓世忠和梁紅玉的故事翻版和原版大有不同,鳳喜姑娘實在是慧眼識英雄,這曹明帥出身於小販,隻是略通文墨,為人粗俗不堪,長相雖然不能與唐僧的第二弟子相比,可是隻是個凡身俗子,何況家有大婦,這鳳喜姑娘慧眼如電,就挑中這樣一位大英雄大人物。


    不過外麵傳出來的風聲是說,這完全是某個字眼的功效,曹明帥花了一萬元雪白雪白的現大洋,才把鳳喜姑娘娶進家門,而天香樓的嫖客們則紛紛自誇:"知道鳳喜嗎?就是那個曹明的新夫人,哼哼!不過挑了雙老子的破鞋,我也睡過了,想當初..."


    中國人最擅長的就是精神勝利法,特別是這房事之間,更是絕不退於人後。隻是這價格有了些問題,原來總統選舉普通票五千,副總統普通票兩千,這幾乎就已經是定例了。


    這一屆的總統選舉,就是因為張克搗亂,拚命反對馮黎,結果張克最反對的人議會偏要選他,結果普通票隻賣一千大洋,算是大虧特虧了,到了選舉副總統的時候,曹明覺得總統都隻需要一千,副總統依例就是四百大洋,看在麵子上,一票五百大洋好了。


    議員們正對這價格極度不滿,又聽說曹明帥花了一萬大洋娶了新婦,這能不煩火嗎?於是某個議員帶頭大叫:"我們是人格的,我們是有尊嚴的,我們難道比窖子的婊子還要不值錢?"


    不給足錢,這話就沒商量,老子決不脫了衣服陪你睡覺,實際議員和**都是一路貨色,收了錢之後都是出賣自己的尊嚴,隻是某些議員的人格,恐怕還不如窖子裏的婊子。


    曹明的態度也很強硬,老子在前線流血流汗替你們打江山,還有讓老子再出錢的道理嗎?想要老子再拿錢,這決不可能!


    結果總統選舉會三次選舉,最後一次的選票更是五花八門,選"鳳喜"有之,選"五千元"有之,選"張克"有之,隻有曹明隻得了二十六票,全是全靠朋友幫忙的結果。


    為了安撫曹明,段鐵民特別給了"湘贛川鄂四省經略使"的職務,這個職務可以算是地方武人的最高峰了,除了張步雲那個"東三省巡閱使兼柔然經略使"之外,再無第二個職務能及,再高的話,那就是前金的"天下招討兵馬大元帥"了。


    就連他手下的愛將陳雲傑,將軍府也給了一個"雲威將軍"的頭銜,這個"將軍"與軍銜不同,隻是督軍一級的人物才能授予,陳雲傑以師長之職而獲此殊榮,那是大有龍恩浩蕩之意。


    這又是他不滿意的一件事情,他命令發布之前,居然不會知他一聲,這明顯是來拆他的台,陳雲傑雖然得了這個頭銜,也不滿意。


    現在直軍一路順風,可以說是勢如破竹,已經打下衡陽,就準備繼續向南進發,徐又錚也來衡陽看望於他,兩個人相談甚歡,徐表示願意為他的部隊補充部分軍餉,最後徐還作了一首小賦給他,這都是順心的事情,可是徐把事情公布出去,結果曹明就覺得徐是來拆台的,當即來電詢問,電文中大有指責之意,讓他覺得徐又錚說一套作一套,實在不是個好人。


    更要命的是,這次征湘之役,他立功最偉,可以為這湖南督軍就是自己的掌中之物,自己也可過一過開府長沙的日子,可最後的結果,卻是令人心寒意冷,這個湖南督軍的位置居然被段鐵民給了寸功未立的張克張我帥。


    當院秘書長歐陽欣拿著公文進總統府蓋印的時候,馮黎不冷不熱,隻說了一句:"以後的事情,都由你們院方說了算!"


    (第六卷府院之爭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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