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他到底有什麽計劃,陳雲傑沒有公開說明,所以軍官們也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有他一句話,直軍士氣大振,猛攻德州不止,一天之內竟然奪去了七個陣地,蘇雪和白淩親自壓陣,才止住了攻勢。


    不過對這種氣勢如潮的攻勢,蘇雪也是震動不已,直軍果然不失為勁旅,不知道自己在這種攻勢能堅持幾天,因此她對前來視察的司馬勘說道:"今天我們師折損了四五百弟兄,再這樣下去,戰鬥兵恐怕就打沒了..."


    司馬勘很沉著:"我的那個團損失也不小,被直軍四個團圍著打了一天,足足折損了三百多人..."


    白淩是員老將,他說道:"司馬老弟,這樣打下去不行啊...雖然說就地征召不少平民,可這補充的速度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蘇雪插嘴說道:"就是啊,以現在這態勢我們頂多隻能再堅持十天...現在濟南幾乎可以說是不設防城市,萬一德州失守影響到濟南的守備怎麽辦?"


    司馬勘一拍手說道:"蘇旅長放心好了,隻要守住十天就行了...師長本有計劃!"


    對於十七師的幹部來說,能讓他們稱呼一聲"師長",隻有柳鏡曉一人,所以蘇雪被憑白降了一級,白淩倒想到一點:"司馬老弟是說十天之內局勢必有大的變化?"


    司馬勘點點頭道:"德州這地形,倒是打大決戰的好地方,隻可惜也展不開四十個五團,隻要守住這十天,立即有強援插手戰局...再說了,對於德州守備,師長早有籌劃,你看我那個四個團司令部都還在城內,那可不是吃白飯的!"


    司馬勘在德州城內放了足足四個團部,直軍因此估計德州守備計有八個團,實際這四個團的所屬部隊已經隨柳鏡曉南下,在德州城內隻有四個團部而已。


    至於派司馬勘和蘇雪兩人守備,柳鏡曉也是無可奈何之舉,他實在抽調不出太多的兵力,還好蘇雪部原屬鄂軍,現下又叛出直軍,忠誠絕無問題,於是這兩部聯合死守德州,至於那四個團部的問題,原本是司馬勘提的建議,不過他現在卻說成是柳鏡曉的主意。


    蘇雪的眼睛亮了一下,拍掌說道:"妙啊!這樣德州城內就多了四個團了!"


    司馬勘說道:"德州城內有足夠的壯丁,又有我們多年經營的征兵機構,再加一部分地方部隊退入城內作為基幹,此外還有團部,什麽不缺啊...眼下我已經緊急動員起來..."


    雖然說四個新組建的步兵團戰鬥力不強,但至少在防禦戰中拉上去頂幾天是沒有問題,柳鏡曉的動員機製比各省健全,新組建的部隊戰鬥力都不壞,蘇雪師的大部分兵員就是柳鏡曉新征的兵員,整體素質都不壞。


    因此蘇雪和白淩都吃了定心丸,加上司馬暗示一句:"我們這個部隊的傳統是最重視戰功,而戰後肯定是要縮編一部分部隊,蘇旅長如果要想在戰後保留現在這個編製甚至有所擴大,肯定要打個局麵出來..."


    因此蘇雪和白淩都親臨火陣指揮,二十三師在陣地上與直軍反複衝殺,屢次展開肉搏戰,急了白淩親自帶隊反衝擊,結果惡戰三天,二十三師的兩個團損失頗重退下去整理部隊,直軍有三個團在短時間失去戰鬥力,但叫直軍頭大的是守軍越打越多,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冒出四個團。


    四十五個團甩開德州直開濟南?有不少軍官都提出這個主意,可缺乏津浦路的補給,在敵後又留下德州這幾萬人,任誰都睡不覺,派一部主力突擊?這主意是不錯,可柳鏡曉至少在動員機製上經營得不錯,現在山東每個縣都有兩三個營的地方部隊,戰鬥力一般,可是要快速解決他們希望,萬一陷了進去誰承擔責任?


    因此直軍隻能繼續用血肉打開通往濟南的道路,不過大夥兒都認為陳雲傑肯定有辦法。


    德州打得不順,曹州更不順利了,對付曹州的萬把守軍,嶽鍾林已經筋疲力盡了,可是麵對側翼已經挖好簡易工事的兩個團,一點性子都沒有。


    現下兩支部隊互相策應,自己剛想在野戰中解決援軍,結果韓信海已經殺出城門來,一個從陝西帶出來的老團一時間沒有防備,整個團都被打跨了,讓嶽鍾林萬分心痛。


    不過這也是山東方麵拿出來對付河南陝軍的全部實力,整整十二個步騎團的部隊擋住陝軍兩百個團,這個結果是嶽鍾林怎麽也無法接受的,他隻能搜刮兵力全力進攻。


    畢竟現在柳鏡曉的主力南下兩淮作戰,如果自己都不能解決這支偏師,等人家的主力回魯,自己怎麽好見人啊。


    兩淮前線。


    李定平已經哭著一邊說道:"不能突圍,不能突圍...這個流彈亂飛,萬一打死人了怎麽辦...我當初叫你們突圍,你又不肯突圍..."


    望著監軍大人的表演,江南鏑已經倒盡了味口,隻是現在不動,更待何時,他衝了上去就是一巴掌,啪地一聲監軍大人已經多了一個紅手印,接道江南鏑說道:"李老哥這次突圍可以說是萬一無失,你放心好了...隻是我軍向南突擊和友軍匯合,然後一舉擊破柳鏡曉的主力,這次大捷是李老哥親自指揮的,到時候可不要忘記我們...李督於我江南鏑有大恩,我江南鏑豈能負他所望..."


    李定平這才信了,又問了:"真有十成把握?"


    茅禹田已經賴在南京不走,他和李定遠天天扯皮子,傳來好消息,他可以邀請李定遠進到濟南附近,傳來壞消息,他甚至連海州都不肯讓出來。


    李定遠更是頭痛,江南鏑的部隊沿京杭運河北上,結果深入柳鏡曉的控製區一百公裏之遠,戰事一開隻能傳來些零星消息。


    有的說江南鏑將軍大獲全勝,繳獲甚多,有的說戰況不利,柳鏡曉的部隊不計其數,部隊損失甚多,還有的人說江南鏑將軍陣前通敵,率部反水了...至於江南鏑派人徒步從包圍圈內傳來的消息也是一天一個樣,隻有一點是確實的,那就是柳鏡曉的主力幾乎全部南下來對付江浙贛聯軍,當麵之敵已經超過了最初的預計,至少有步騎兵十五個團,部隊被分割成數大塊,雙方展開了激戰。


    自打開戰以後,南京城內報紙上的消息就不大準了。


    一開始說的是:"我軍沿京杭運河北進,柳匪望風而潰,民眾揭竿而起會同官軍前阻後追,徐州克日可定..."


    接著說的消息更邪乎:"友軍在曹州大破柳部流賊十餘萬,於德州重挫柳部流賊白淩、司馬勘、蘇雪等六個師...現我軍進軍神速,已進抵..."


    而自打江浙贛聯軍一天狂奔四十公裏,離淮陰城還有幾百公裏的時候,報紙上已經刊登:"柳奸賊部全軍潰敗,柳寇拋妻棄子獨自逃亡,現我軍順利進抵淮陰,軍紀秋毫無犯,官民控訴柳奸賊年來種種不法劣跡,並慰勞聯軍..."


    當柳鏡曉率部夜襲聯軍的時候,報紙上說:"昨夜柳賊數萬向我聯軍大營進攻,我軍嚴陣以待,彈如雨下,戰至天明時敵向北潰走,正我軍正追擊之中..."


    可是前線始終沒有消息傳來,記者們隻能無中生有:"捷報捷報...傳柳鏡曉被我軍擊斃..."


    當然了,柳鏡曉是死了多次的死人,報紙已經至少宣布他死了十次,因此大夥兒說話都比較小心:"昨天激戰,我江部步營突擊敵軍得手,頗有斬獲,在回程中遇到一隊騎兵,步經遠營長親率官兵衝殺,敵為首者連中七彈落馬,餘眾攜屍潰敗,當場遺存柳鏡曉印象一枚,而擊斃戰馬據俘虜雲為柳鏡曉之坐騎..."


    到了最近,記者的想象力就更豐富了,有報紙稱:"江南鏑中將和柳鏡曉部言和,柳軍全部退回山東,濟南光複在即..."


    讀者們都有點暈了,不記得什麽時候濟南曾經被攻下過,那又何談"光複"?至於電報紙那就更混亂了,李定遠發出一個"十七省將領聯名打倒奸賊柳鏡曉的通電",結果又弄出冒簽的老毛病,更要命的是不知哪個秘書不小心把柳鏡曉和丁靜也給列了上去...結果就來了一個柳鏡曉打倒柳鏡曉的笑話。


    好不容易李定遠終於得到了一個江南鏑和李定平聯名報捷的報告,那報告"將士用命,敵軍全軍潰敗,遺屍二十萬具,我軍傷亡一千二百人,惜我軍折損頗眾,隻能就地休整數日..."


    大夥兒一看,標準的江南鏑風格,另一封催要埋燒費、醫藥費的電報又稱:"我軍傷亡三萬餘,請拔款九十萬以供軍用..."


    不過這傷亡數字真沒準頭,晚上江南鏑又報告說此役大獲全勝,僅傷亡六七百人,特要求拔款百萬以犒賞全軍,其中李定平應賞四十萬,江南鏑應賞三十萬,江南鳴(江南鏑之弟)應賞二十萬...


    不過這第一通電報一轉發,立即有人率全省工商農學各個團體連夜在南京城內舉行歡慶勝利大遊行,順便籌劃為李定遠立紀念碑、塑銅象,還有老夫子已經擬就了兩萬字的:"慶李巡閱使討賊告成賦..."


    李定遠也總算了睡了個好覺,第二天起來聽說一幫團體繼續為他歌功頌德,當即派副官前去查探,若是這慶功的規格不夠,那就提醒提醒他們,好歹也得加一個:"蘇魯人民的傑出領袖,不世出的將星,最優秀的公務員李定遠督軍..."


    副官去了沒多久就帶來了,他隻帶來了一個消息,柳鏡曉的部隊已經進抵離南京隻有一江之隔的儀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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