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雲瑕一時不慎,被巴掌打趴在地,顫著手輕輕去觸碰自己的臉,火辣辣地疼,這不是在做夢,父親真的動手打了她,有生以來這是第一次。


    淚瞬間填滿眼眶,但倔強地沒有流下,她緊抿著粉唇,撐著地站起來,慢慢轉身直麵她的父親,有心想為自己分辨兩句,可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錯?”雲量怫然作色,他是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作為雲家人,你竟敢罔顧宗族家規,無視黑市規則,這是誰給你的底氣?”公然在暮雲城鬧事,還被對方一言猜中身份,“你以為暮雲城是雲家建立的,雲家就可在這隻手遮天?”


    眼睫微微一動,淚就溢出了眼眶,從後院到前院,這一路足夠她了解到外麵發生了什麽大事,雲瑕終是屈了膝跪在了地上,垂首抽噎著說:“瑕知錯,還請父親大人責罰。”拍賣會還未開始,黑市裏就出現壓軸之物,這意味著什麽,她很清楚。


    雲量背手看著這個一直被他寄予厚望的女兒,心中充滿失望:“終究是我貪念了,”他已經派人出去查那三人的來頭,敢這般打臉暮雲城,想必背後勢力應該不小,更何論能在這麽短短時間內拿出萬年元壽果,但願不是他想的那樣。


    雲瑕聞言身子一鬆,鼻腔內酸澀無比,她最怕的就是父親對她失望。她五歲被驗出身具單火靈根,雖靈根值隻有七十五,但這樣的資質已屬上佳。


    一直以來族中所有人都告訴她,她以後會成為蒼淵界最頂尖的煉丹宗師,會受無數人景仰。久而久之,她就認定了那為事實:“父親,小五錯了……嗚嗚……”


    “家主,”一位富家翁打扮的中年漢子急急進入書房,一臉凝重地拱手道:“天衍宗,”至於具體身份他還摸清,不過這就已經夠了。


    “確定?”不禁握緊背在身後的雙手,雲量沉著一張臉,要真是天衍宗,那事情就大大的不妙了。天衍宗現任宗主未行是什麽人,他清楚得很,那就是一頭隱在暗處的笑麵虎。


    還跪在地上的雲瑕,聽聞那四人出自天衍宗,有瞬間的驚愕,後立馬看向她爹:“父親,瑕兒有事想與您單獨說,”事已至此,關於溯源鏡的事是萬不能再隱瞞了,隻是她看到的僅僅是幾幅畫麵,時間、地點、經事的人都要靠推敲。


    雲量見她蒼白的麵上還掛著淚,終深歎一聲,擺手讓中年漢子先下去,他也想要知道是什麽讓她失了分寸:“說吧。”


    “女兒此次出門曆練,遇到了溯源鏡……”


    兩盞茶後,雲家父女出了書房,雲量直接去了黑市,雲瑕則結束了閉門思過,去了城主府後山的梧桐林。


    黑市裏,拍賣行的總管雲翔此刻是心急如焚,因為已有人上來打探這萬年元壽果的交換條件,雖然目前沒人成功換得,但這樣下去遲早會招來隱在深處的老怪。


    雲翔擦了擦額上的汗,再次看向主家方向,他已派人去尋家主了,可不知為何遲遲未回?


    韓穆薇瞄了她師父一眼,見其依然如老僧入定一般,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在心中默默地決定日後要多跟老頭學著點。小二胖吃完了三顆靈果才覺肚裏不慌,把屁屁往裏收了收,身姿擺好,後閉上雙目開始打坐。


    圍觀的人來了又走,可有一位眼睛始終盯著攤上的那隻墨玉盒,靜靜地駐足在攤位的正前方,不上前問詢也不挪步離開。


    又過了半個時辰,善德真君終於睜開了眼睛,近兩個時辰過去了,他已經給了雲家足夠的時間,可惜雲家不知珍惜,那就勿要怪他朱善德缺德了。


    抬眼看向立在攤位正前方的那位,意思很分明,而半天不動作的人也有了動靜,他跨步上前,一言不發,取出一隻極為古樸的紫黑色玉盒放到攤位上,推至善德真君麵前。


    善德真君拿過玉盒,並未解開上麵的封印,隻是稍一感悟,麵上竟露了喜意。看到此般境況,雲翔的心都涼了,也不再多做停留,直接甩袖離開了,他得回拍賣行抓緊時間重新尋此次拍賣會的壓軸之物。


    “你可以驗藥,”善德真君撤了禁製,將墨玉盒往前推了一點,男子伸手拿起玉盒,將其放在鼻尖處嗅了嗅:“沒問題,可換?”


    韓穆薇看著攤前的男子,總感覺有點怪怪的,這人的眼睛跟一個人很像,傳音於老頭:“師父,您是不是認識這位?”


    “問那麽多幹什麽?認不認識,你不是長了兩眼睛嗎?”如此明顯的事還問,善德真君隻覺他收了個傻子,收起攤上的紫黑玉盒,對著攤前的人說:“東西你拿走吧。”他師弟果然是不能容忍一點肥水流到外人田裏。


    沐家人?聽她師父這語氣,韓穆薇就知自己是猜中了,再次瞅了瞅男子的那雙深邃的雙鳳眼,這位應該就是沐堯的親爹,中州沐家的家主沐破豈真君,隻是他要這萬年元壽果作何用?


    直至韓穆薇三人收攤了,雲家主家也無一人出現,不過關於昨日黑市的那場爭執卻已被傳得人盡皆知。雲家人在自家黑市意欲搶奪他人交易所得之物算是被坐實了,現在各方都在等著雲家的對外交代。


    善德真君帶著兩個跟屁蟲回了天衍宗的駐點,剛進門就見著了久未露麵的未名,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問道:“你爹呢?”他將將才還在黑市見著他,一轉眼的工夫人就不見了。


    結了丹的未名身上多了一絲平和,眉心的紅痣依舊紅得耀眼,他笑著拱手道:“師伯,雲家來人了,正在後院。”他今日還未到暮雲城就聽說了雲家欺人的事,視線越過他師伯,瞧向後麵一高一矮的兩人,“小師妹、小師弟。”


    二人拱手回禮:“二師兄。”


    善德真君聽說雲家人來了,冷哼了一聲,便去了後院。


    後院書房中,未行坐在主位上端著剛泡好的雲霧茶細細品著,絲毫沒有要主動開口問詢的意思。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整整一日過去了,要不是他師兄忍不下那口氣來了這麽一出,估計雲家還當作什麽也沒發生,繼續守著這暮雲城,端著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眾生。


    哼……,當初雲家的老祖宗雲暮用在天極山脈腳下建城,想的是什麽,修仙界隻要長眼的都能看得出來。


    天衍宗由著雲家到今日,已是極限,可雲家似乎已經忘了這裏是天極山脈的腳下,暮雲城享的是天極山脈的靈脈。


    而幾十萬年來,天極山脈的地下靈脈則一直是由天衍宗的合體老祖鎮守,雲家又何曾向天衍宗盡過一點心意?可天衍宗的門人入暮雲城卻要繳納一塊中品靈石的入城費,進黑市還要交靈石,這是他不可忍的。


    “未掌門,”雲量剛到天衍宗駐點,就得知黑市的那顆萬年元壽果已經交易出去了,早知會如此,所以很平靜地接受了,“昨日小女無意冒犯貴宗弟子,已受家法懲戒……”


    “無意冒犯?”未行放下手中的青玉茶杯,笑了,隻是笑中帶著些諷刺:“雲家主,你確定了解過事情經過嗎?令千金可不是無意冒犯,她是奪寶不成,再動手,手底下本事不足又口出狂言,本座也是昨日才知道,你雲家的暮雲城是來得回不得。”


    “未掌門勿要動怒,”一聽這話,雲量哪還坐得住,立時起身來到堂下,垂首拱禮:“小女年幼無知犯下大錯,我已按家規……”


    “哼……,年幼無知?”未行離了主位,背手走到雲量跟前:“雲家主不覺得這是個笑話嗎?昨日她要搶的是本宗一位七歲小兒的機緣,要不是小兒身邊有親族相護,恐怕還真要由令千金為所欲為。”


    能讓雲量如此相護的應該就是他那位單火靈根的閨女,到了現在竟還跟他說這些虛的,有意義嗎?他天衍宗又不是吃素修佛的。


    被未行如此直白地揭穿,雲量就知天衍宗是要借機發作,既然如此,那便幹脆點也好早些堵住未行這張嘴,拿出準備好的賠禮,雙手奉上:“未掌門,這兩隻玉盒中裝著的是一粒般虛丹,兩粒化神丹,還請貴宗高抬貴手。”


    這就對了,未行沒有客氣,直接收了這份禮,後坐回到主位上:“既然雲城主這麽有誠意,那本座也不好再多作為難,現在咱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關於暮雲城的事。”


    雲量聞言忽地抬首看向皮笑肉不笑的未行,他以為天衍宗收了丹藥此事就算過了,哪想未行竟直接挑明了意圖:“暮雲城乃是雲家先祖所建,這塊地也是雲家先祖用兩枚無色丹同貴宗換來的,未掌門是想要抹去這番因果嗎?”


    “非也,”未行就知雲量會提及舊事,那他們就把舊事拿出來好好掰扯掰扯:“無色丹乃是九品靈丹的確稀罕,但你剛也說了兩枚無色丹換的是暮雲城這塊地,你要是不想談也可以,此次拍賣會之後,本座會派人帶隔絕石來。”


    “未掌門,”雲量雙目一凜,天衍宗是要將暮雲城隔絕出天極山脈,這怎麽可以?沒了靈氣,暮雲城還是暮雲城嗎?


    未行右手攥動著青玉杯,臉上沒了笑:“兩枚無色丹換了暮雲城這塊地,還享了我天衍宗靈脈十萬年的滋養,你們雲家的這筆買賣可一點不虧。不過本座要點明一點,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提我不說,就可以這麽含糊過下去的。”


    未行說的,雲量又豈會不知:“未掌門,但自暮雲城建成以來,隻要是天衍宗上門求丹,我雲家一向是無所不從,這難道還不夠嗎?”


    “雲家主,你是不是忘了?”跟他談情分,雲家與天衍宗可沒情分可言,未行微斂著雙目,神色平靜:“天衍宗上門求藥可從不是空手而來,每次給的報酬也均是相當不菲,”說到這他不禁冷嗤一聲,“那些都是交易而已,當然雲家也可以拒絕,”隻要有那個膽子就行。


    到了這般境地,雲量已是無話可說。


    未行瞥了一眼門外:“話已至此,離此次拍賣會結束還有兩日,雲家主回去好好想想吧。”


    送走了雲量,立在門外的善德真君才進了屋內,走到榻邊端起一杯茶一飲而盡:“雲家揣著明白裝糊塗,我還以為你要接著忍。”


    “師兄,彤慍老祖進階九品煉丹師了,”宗裏沒有頂事的,他再想鬧也得忍著,現在是無需再忍了,未行又給善德真君倒了一杯茶:“所以我來了暮雲城。”隻是出了意外沒有按他的原定計劃走,不過無事,殊途同歸。


    坐到榻上,善德真君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拿過茶壺:“昨日雲家那個女娃應該有遇到溯源鏡這類的物件。”


    “是溯源鏡,”未行沒有隱瞞:“八個月前,刑天金殿在螺洲城外現世過,”這還是寶寧師妹那小徒弟上三言鋒與他交易時提及的,“不過那女娃應該沒窺見多少,鏡子被韓家娃娃用靈力震碎了。”


    “多與少有區別嗎?”善德真君喝著茶,唇齒留香:“窺探了些微天機,就想著奪人機緣,這般心性竟還能讓雲量當作寶似的護著,雲家是安穩太久了。”


    溯源鏡、回溯鏡、三生石之類的東西,心性上佳者得遇也就當作是喝了一壇三生醉夢,經曆了一回,走過了一朝,心境借此得到曆練;要是被心性不穩者遇見,那就自求多福吧,心魔橫生隻是開始。


    今日鬧的這一出,韓穆薇也是看出了些苗頭,想想暮雲城的地理位置,心中也就了然了,不過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她隻要知道老頭幫著他們姐弟做了主便可。


    回了駐點就無需再穿著鬥篷了,小二胖剛脫了鬥篷露了臉,未名的手就上來了:“小師弟好像瘦了一點,”不過手感還是一樣的好。


    小二胖緊皺著眉後退了兩步,避開他不正經的爪子:“二師兄,您就不能穩重點嗎?”這話是他師父常常用來訓斥沐遐那一群人的,他覺得也十分適用眼前此人,“多日不見,你問問我修煉上的事也算是個好師兄。”


    未名聞言扭頭瞧了瞧站在一旁的韓穆薇:“你教的?”要不是沐堯已閉關,他都以為這是沐堯弟子。


    韓穆薇瞥了他一眼,回道:“這還用教嗎?我家小二胖說的就是事實,”都多少年了,未名愛捏人臉的老毛病是一點都沒改。不過這次再見,他身上好像少了冰淩之氣。


    未名長籲一口氣,取出一隻儲物袋一個玉盒,儲物袋給了小二胖,玉盒則被遞向了韓穆薇:“一直沒能碰麵,這個在我這放了很久了。”


    結金丹之前,他借由冰極寒靈泉和淤積在體內的純陽之氣於丹田裏凝結了一顆寒靈冰極焰的火種,雖然他差點死在凝結火種的中途,但到底是成功了。結丹之後,火種已生,現在他終於再無後顧之憂了。


    韓穆薇輕笑著接過玉盒:“謝謝二師兄。”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的,”未名又揉了揉邊上的小鬼頭:“無事你們就早點回房調息,我先告辭了。”


    “二師兄再見,”小二胖拎著儲物袋,目送未名離開了,才看向他姐:“二師兄頭次見我的時候,已經給過見麵禮了。”


    韓穆薇明白未名為何要這般做,牽起小二胖的手:“你收著就好。”


    城主府後山梧桐林中的小木屋裏,雲量正跪在地上向坐在主位上的老者回稟今日麵見天衍宗宗主之事:“祖父,未行話已挑明,兩日之後要是不談,他就派人將暮雲城隔絕出天極山脈。”


    花白頭發的老者正是昨日在黑市賣木魚的那位攤主,他長歎一口氣:“看來天衍宗的彤慍道君已經進階九品煉丹師了,不然未行不會如此作為。”


    “可……可瑕兒不是說天衍宗的那位九品煉丹師要以後才會出現嗎?”要真是如祖父說的這般,那暮雲城就危險了,一想到日後要依附於天衍宗,雲量心中便生了諸多不甘:“這可如何是好?”


    老者垂首俯視雲量:“你等會是不是準備去拍賣行?”


    雲量一驚,不敢看向上首的祖父,緊張地舔了舔唇:“祖父,那東西還未進行拍賣,就還是咱們雲家的。”瑕兒既已與他說了那物,那物自是不可再拿出去拍賣。


    對,就是這樣的理所當然,老者不禁嗤笑:“雲家的東西,拍賣行的那些東西什麽都成為雲家之物了?”很多天材地寶都是私人寄拍,那怎麽能算作是雲家之物,“小五說的那些話,你隻當沒聽見,順應天道為上。”


    “祖父……”


    老者抬手打住了雲量的話:“你去回了未掌門,兩日後我親自去拜訪他,”有些事情避是避不過的,更何況天衍宗對暮雲城對雲家已算是仁至義盡,雲家不能不識相。


    “祖父不可……”


    “本君意已決,”老者沉聲說道:“咱們雲家應該學學中洲沐家,”這麽多年來,百草門之所以不動雲家就是因為暮雲城離天衍宗太近,白漫不敢在天極山脈腳下大動,“你下去吧。”


    自善德真君來了那麽一出之後,韓穆薇再逛黑市就明顯感覺不對勁,沒一會便拉著小二胖回了宗門駐點。今日黑市裏湧入不少牛鬼蛇神,雖都穿著鬥篷,但她能看出已生亂象。


    雲家人自砸牌坊,也怪不得人。隻是拍賣會將臨,現在這般境況,不知雲家還能不能壓得住?


    待在駐點直至次日傍晚,掌門招集,韓穆薇才收功,帶著小二胖去了後院。正如所料宗裏來人了,她看著坐在主位上的釋甲老祖,心中已明了,想來很快暮雲城外的界碑上就要多一抹祥雲印記了。


    釋甲也是近日才回宗,金城秘境那已經妥當了,十日前無言師伯也出了秘境,正好讓他騰出手來料理暮雲城的事,見到韓家小娃娃身邊多了一個胖娃娃,就知那是破軍剛收的小徒弟。


    “過來,”釋甲朝他招招手:“到老祖這邊來,”資質不輸萬劍宗殷臻,又有那位親自教導,不出意外他們天衍宗又將要多一位俊才。


    小二胖知道主位上的人是哪位,他師父的祖父,所以也沒在怕,抬頭挺胸地快步走上前去,跪下叩首:“破雲峰座下弟子韓穆湯拜見老祖。”


    “起來吧,”釋甲拿出一隻玉盒,叮囑小二胖:“小心著點玩。”


    韓穆薇一見玉盒,就知玉盒中裝的是什麽,無奈凝眉輕笑,那確實需小心著點玩。小二胖接了玉盒再次拜謝,後就跟在了釋甲道尊身邊。


    申時一過,天衍宗一行人便出了駐點,就連隔絕神識的鬥篷都沒穿,在釋甲道尊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往位於黑市東南方向的拍賣行走去。他們剛出駐點沒多久,萬劍宗、無極宗也有樣學樣,拋棄了隔絕神識的鬥篷。


    一行人所到之處行人均自動讓路,不過兩盞茶的工夫,他們便到了拍賣行。雲家家主雲量早已候在了門口,一見來人便立馬上前迎接:“晚輩有失遠迎,還請前輩見諒。”


    釋甲道尊來暮雲城可是一點沒避諱,他前腳進城,後腳城主府的人就接到消息了。正如祖父所言,天衍宗收回暮雲城是勢在必行,暮雲城的位置已注定雲家抵抗不得。


    “好說,”釋甲牽著小二胖未作停留,直接入了拍賣行,雲家的老祖宗雲暮用是有些能耐,但留下的這些後輩竟無一個是有眼色的。近十萬年,要是有一個腦子夠用的,就不會拖到今日天衍宗忍無可忍之地。


    主動投誠與被迫依附,區別可是非常大的。雲家要是主動點,天衍宗一向好說話,隻要不過分,大家坐下來好好談不是挺好,現在可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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