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夜幕降臨涼如水,夕雲穀中霧色更濃,偶有清風來,勾蟲鳴鳥啼不斷。韓穆薇運轉著靈力在體內走了四個大周天才收功,濃密微翹的眼睫上凝了一層薄薄的水霧,輕輕顫動,睜開雙眸,微濕的睫毛下靈動的瞳孔似水洗過一般。


    靜坐於一旁的顏汐也停止了調息,見好友周身靈力充沛,甚是滿意:“現已過子時,我們準備一番就進穀吧?”離秘境關閉還有二十三天,時日不多了,她們必須得抓緊些。


    “好,”韓穆薇起身收回地上的蒲團,撤去防禦陣,看向不遠處的夕雲穀,霧茫茫的一片,隱隱可見樹木,但卻不見山包頭,她試著將神識探過去,沒一會便擰起了一雙新月眉:“顏汐,那些白霧能隔絕神識。”


    顏汐聞言立馬將神識散出去,果如韓穆薇所言,除了肉眼可見的,其他什麽都已瞧不見,她不禁凝眉:“剛到這時,我用神識探過,沒什麽問題。”不過那會天還沒黑,夕雲穀中的霧氣也沒現在這般重。


    韓穆薇雙目盯著好似蒙了一層麵紗的夕雲穀,心中在做權衡,終還是跨出了腳步:“走吧,”喚出了龍戰戟,緊握於右手中。


    這夕雲穀也神奇得很,從外麵瞧是霧蒙蒙的,但一跨入這地界,眼前是清晰可見,再不見一絲白茫。


    灌木叢林中,黑色枯殘的腐葉積了厚厚一層,腳踩在上麵就似踩在泥灘上一樣,鼻間充斥著腐木爛葉的味道,韓穆薇二人目標明確,直奔白水鴨塘。


    這邊陰上月幾乎將整個小水塘都摸了一遍,結果還是一無所獲,心中的那個聲音越來越尖銳,刺得她腦殼生疼。而她對自己也漸漸地起了一絲懷疑,難道她陰上月就真的不如一顆棋子?


    這絲懷疑一生,心中的那個聲音就更加肆無忌憚,甚至眼前都盡是董嫻張揚的身影。她開始捫心自問自己所有的付出和忍耐到底值不值得?


    董嫻雖死了,但她張揚過、肆意過,可她陰上月呢?因天生月陰之脈,所以自出生就被冠上了雙月,還未入道就先學會了忍耐,入道之後便直接開始修煉《月隱成冥訣》,夜夜受嬰靈侵蝕,想到那股陰森的感覺,她不禁抱住了自己。


    值得嗎?一遍又一遍地自問,漸漸的體內靈力就失去了控製,開始胡亂撞擊經脈、丹田,那股疼痛驚得陰上月立時就清醒了過來,她這是怎麽了?


    陰上月見自己竟坐在水塘底,趕緊上遊,雙腳並用地爬上了岸,後梗著脖頸,屏氣看向那個小水塘,眼中滿是驚恐。


    這水塘有問題,她剛剛差點心神失守,好在及時醒神,要是再晚上片刻,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右耳微微一動,她忽地扭頭看向不遠處的灌木林:“有人來了,”都這個時候了怎麽還會有人來這?


    想到一個可能,她不禁雙目一亮。陰上月立馬退離,往身上拍了三張隱身符,後跳上一棵蝴杉樹,隱入樹梢中,又拿了一片葉子壓在舌下,後又將身上的法衣變成嫩綠色,以防萬一。


    陰上月將將隱藏好,韓穆薇和顏汐就趕到了白水鴨塘,隻是她們二人並未急著靠近。而隱在樹上的陰上月在見到韓穆薇時,更是一驚,怎麽會是她?董嫻命弦被阻斷之時,她就在猜是誰下的手,而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姬寒馨。


    董嫻乃是純陰之體,又是雙胎之女月,氣運極為強盛,非一般月氏族人能比,要是她能早生了幾年,這上古月氏族少族長的位置就沒她陰上月什麽事了?可惜啊,時也,命也,運也。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董嫻會死在她手裏,畢竟她手中握著她的命弦紅陰線,可事情卻出乎她所料。思前想後,在這逆毓秘境中就隻有一個人是例外,那便是姬靖元的獨女姬寒馨,因為她對此人一無所知。


    韓穆薇看著地上的水痕,不動聲色地握緊手中的龍戰戟,傳音於顏汐:“人應該還在附近。”這小水塘之所以叫白水鴨塘,除了塘中的水是被譽為明鏡的白水,還因隻喜白水的白雲淩水鴨。


    眼神掠過藏在草叢的那些膽小的白雲淩水鴨,後餘光掃向右手邊不遠處的那幾棵樹,顏汐緊擰一雙遠山眉:“我之前用神識探查過整個夕雲穀,並沒發現什麽人。”但這地上的水痕和白水鴨塘中還未沉澱的渾濁卻確確實實屬人為。


    “想來那人身上應該有隔絕神識的寶物,”韓穆薇沒再糾結,抬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走近白水鴨塘,後垂目看進水塘中,出言道:“我們下去吧,”話音一落就一頭栽了進去。


    顏汐回頭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幾棵蝴杉樹,也勾唇一笑,便跟著跳進了水塘。而此時藏在樹上的陰上月心提得高高的,雙手緊抱著足有手臂粗的枝椏。


    她太大意了,竟忘了清理痕跡。想到剛剛姬寒馨的笑,陰上月微微眨了下眼睛,姬靖元對獨女可真是寵得很,姬寒馨還這麽小,他就給她契約了一頭戰力強悍的鮫人,想到這雙手下意識地緊摳樹木,有些人真是好命!


    下到白水鴨塘的韓穆薇遊向塘底,雙目平靜,心中無一絲雜念。塘中白水似明鏡,隻透人心不照麵,她並無心魔也無執念,所以眼前所見均屬真實。


    顏汐入水之後,雙腿瞬間變回了魚尾,一個輕輕擺尾就到了韓穆薇身旁:“我該慶幸自己堪破了情,不然遇這白水,我也隻會望而卻步。”


    “比咱們先到一步的那一位,應該是有心魔,”韓穆薇指向水塘壁上的那些還未被磨平的五指抓痕:“她來這裏的目的大概是同我們一樣。”前有驅獸宗和董明谘一支,再遇到類似的情況,她也不感有意外。


    “帶著心魔入白水鴨塘,沒死在這塘中已是幸運,”顏汐轉身看向塘底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各樣水草,插著腰問道:“哪一棵?”


    韓穆薇正在找:“莖長兩尺一寸,葉三片寬兩指,根有分叉二,”這就是君禦老祖留下的水草特征,“話說這水草不長的嗎?”


    “活的應該都是長的,”顏汐一眼掃過湖底的那些水草:“要不咱們把它們都拔了吧?”


    “我也想,”韓穆薇雙足落在塘底:“可外麵草叢中還藏著一群眼巴巴的白雲淩水鴨,這些水草可都是它們的口糧,咱們慢慢找吧。”


    顏汐遊向塘的另一邊:“你說的也是。”


    這棵葉四片……那棵莖長一尺四寸……這棵根無分叉……


    這邊已經忙活了起來,而另一邊的陰上月依舊隱在樹梢中,絲毫不敢大意,一則她怕自己剛下樹顯身,那水塘中的兩人就突然出現;二則,她心有不甘,萬年元壽果未到手,叫她就這樣離開,她是萬萬不肯的。


    “找到了,”顏汐圍著這棵水草已經轉著十七、八圈了,一再測量,終確定就是它:“莖長兩尺一寸,葉三片寬兩指,根有分叉二,也就是三根,肯定是它。”這沐君禦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韓穆薇遊了過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將手探到根下,輸入靈力,頓時一陣吸力傳來,她一把抓住顏汐,“走,”話音一落,二人就像被投進滾筒洗衣機中一般,順著漩渦轉動著。


    嘭……嘭……


    韓穆薇頭朝下腳向上的栽在地上,頓時就感覺自己腦袋應該扁了:“嗚……疼,”在逆毓秘境中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她腦袋可不是石頭雕的,雙手抱著頭,翻了個身,“這是到哪了?”


    顏汐已經站了起來,仰首看向飄浮在頭頂上的那些“白雲”,心中有了猜測:“你還記得我們昨日在穀外看到的那個山包頭嗎?”


    “雲纏山包頭,”韓穆薇一手揉著腦袋一手撐地爬了起來:“應該就是這地方了。”天已見白,估計不到一個時辰就亮了,不過此地較之外麵要稍微亮上一點,“我們現……是站在山包頭上。”


    “咱們下去吧,”顏汐眼神掃過山包頭周邊的花草樹木,肯定道:“那樹就在這裏。”


    韓穆薇點首認同:“逆毓秘境中靈氣濃鬱,這裏更甚,但這邊的花草卻大多都是凡植,還有那些零星的低階靈植長得都瘦巴巴的,想來是它們的根係很難從土中掠奪到靈力。”


    一下了山包頭,韓穆薇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這味道她在暮雲城黑市有幸聞到過一次,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想,不禁麵露欣喜:“顏汐,咱們來的好像正是時候。”


    “是啊,”顏汐舔了舔唇,雖然她血脈尊貴,所餘壽元以萬年計,但這並未削弱她對萬年元壽果的興趣,誰還嫌命長:“咱們走吧,去會會那兩頭九階七玄夢熊。”


    韓穆薇跟在她身後:“那兩頭白熊應該是無意引起爭端,”不然她們剛到這的時候,它們就應該挪步出來了。


    顏汐點首:“我明白你的意思。”


    二人順著香味找到了山包頭的入口,此入口處並沒有任何法陣遮掩,不過想想也就了然了,能到這裏的人應該不多,萬年元壽果樹又有妖獸守護,沒有萬全的準備來了也基本是空手而出。


    跨入洞中,她們不急不慢地沿著唯一的通道走向山包深處,越往裏走,果香味越濃鬱。不過一個時辰,就到了通道的拐角處,二人腳跟一轉便來到了一處山穀。


    此時天已經大亮,山穀中草長鶯飛,果木成林,可謂是鳥語花香,雖都是凡物,但正因有了它們,這處山穀才多了生氣。


    韓穆薇環視了一圈整個山穀,最後將眼神投向了穀底那一棵高達五十餘丈的古樹,古樹的樹幹相當粗壯,百人合抱也未必能將其圍住。


    就這樣的古樹,枝椏不知繁多,但樹上竟隻有十來片橢圓形樹葉,除了葉子便隻剩掛在枝頭的九顆通體青色如玉般的水滴形果子,而樹下則趴伏著兩頭正在假寐的白熊。


    每呼吸一次,韓穆薇就感覺體內有雜陳排除,神清氣爽:“果然不愧是萬年元壽果,”現還沒完全成熟就有這般功效,由此可知,食之增五百壽並非誇大。


    顏汐足尖一點飛掠向下,韓穆薇緊隨其後。她們一靠近,萬年元壽果樹下的兩頭白熊就立馬睜開了眼睛扭頭看向她們。


    韓穆薇二人終駐足在離萬年元壽果百丈之地,樹下正要爬起身的兩頭白熊見她們並未抵近,又趴回了地上,不過卻挪了挪笨重的身子,腦袋對著她們。


    見狀,韓穆薇不禁和顏汐對視了一眼,她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說道:“二位前輩,小女無意打擾,隻是上界老祖有令命吾前來取寶,不知兩位前輩有何要求?”


    這兩頭白熊應該已經渡過化形雷劫,人家守了萬年元壽果樹不知道多少年了,見她們闖進來,也未先動作,她總不能依仗著有顏汐在,上來就強取豪奪吧?


    “哼……,”其中一頭體型較大的白熊冷哼了一聲:“算你這個人族幼崽還有點眼界,”它瞥了一眼立在人族幼崽身邊的獨眼鮫皇,又看向韓穆薇:“等這果子成熟了,吾夫妻要得其三。”


    韓穆薇鬆了一口氣:“應該的,”不要說隻是三顆萬年元壽果,人家就是全拿走,她也無半句怨言。


    顏汐盯著樹下的兩頭白熊:“你們是不是要到時候離開此秘境了?”


    萬年元壽果於人於妖獸效用都是一樣,要多了也沒用,反而會招事端,這兩頭白熊身上的氣息很純淨,應該是在秘境中沒有傷及過人命。


    “是又如何?”還是那頭體型較大的白熊出聲應答:“吾警告你們勿要耍小心思。”


    顏汐搖首:“我隻是好奇而已。”


    既然萬年元壽果樹已經掛果,那果子成熟也就是這一、兩日的事情了。韓穆薇她們隻能等,拿出蒲團放到地上,開始閉目調息。


    在樹上待了整整一天的陰上月見那群藏在草叢中的白鴨又回到了水塘中,才終於確定姬寒馨二人是不會殺她回馬槍。從樹上跳了下來,她輕輕的一步一步走向小水塘。


    還未等她走近,水塘中原在嬉水的白雲淩水鴨稍稍一頓,瞬間又慌忙地撲騰著潔白的翅膀,驚起一片水花,若閃電般地上了岸,搖擺著肥肥的屁股閃進草叢中。


    陰上月的雙目凝視著那群白毛粉嘴的鴨子,直至它們都躲遠了才收回目光,輕語呢喃道:“白雲淩水鴨?”想到之前她在水中發生的種種怪異,瞬間明白了是哪出了岔子,“白水。”


    她一手緊抓胸前的衣衫,原來是她心有執念,腦中閃過那個火紅色身影,頓時雙腿一軟,癱坐在地,緊咬紅唇,眼中有著不可思議:“我的執念是……是董嫻?”這怎麽可能?董嫻隻是一顆替她擋去是非的棋子。


    抬眼看向那個離她不到十步遠的小水塘,雙手撐地,陰上月衝到水塘邊,抬腿就要往下跳,但在最後一刻還是畏縮了,顫著被咬破的紅唇,終是收回了腳:“我沒有心魔,就算以前有,現在董嫻都死了,就都沒了。”


    至於消失在白水塘中的那兩人,陰上月垂目細想,後突然彎唇笑了,看來她的計劃還是可以實施的,隻是對象換了一個,從董嫻變成了姬寒馨,從儲物戒中拿出一隻墨玉盒,輕輕撫摸著,“這次就全靠你了。”


    韓穆薇和顏汐等了一天一夜,終於次日辰時,萬年元壽果樹落盡了最後一片樹葉。當那片枯葉別離枝椏,掛在枝頭的那九顆萬年元壽果好像瞬間被填滿了生機一般,變得青翠欲滴,就連飄散的果香都好似夾雜著濃濃的生機。


    樹下蹲守的白熊一見果子成熟,就動手取了三顆,後瞧了眼韓穆薇二人,便瞬間沒了身影。在白熊離開的刹那間,無數蟲鳥飛撲向萬年元壽果樹。


    韓穆薇怎可讓它們得逞,運轉靈力大吼起來,驚得鳥獸四散。等候已久的小天菩立馬衝出神府,化作一道流光奔向枝頭,轉眼間剩下的六顆萬年元壽果就都被采摘封印進了墨玉盒。


    左手向前一伸,碧綠色的菩藤就環上了她的手臂,韓穆薇收了音,後長籲一口氣:“菩菩,給顏汐兩顆萬年元壽果,”一路來要不是有顏汐在,她取寶不會這般順利,這樣一來還剩四顆萬年元壽果,“咱們該去挖樹了。”


    顏汐垂目看向小天菩用藤枝遞過來的兩隻墨玉盒,莞爾一笑,收下了:“謝謝,”她沒忘了她母皇,她懂她。


    一天後,韓穆薇一行又回到了白水鴨塘。出了鴨塘後,她們並沒有立馬離開,而是走向了一旁的草叢,白水鴨塘塘底除了水草和一些蟲子,韓穆薇是沒見著一顆蛋。那群白雲淩水鴨裏也不都是公鴨,那蛋哪去了?


    顏汐站在草叢中抱胸看向前麵低頭在找鴨蛋的好友,心中很是無力,傳音問道:“你們天衍宗的人是不是都這個德性?”


    韓穆薇麵無羞色地回道:“咱們天衍宗的基業就是這麽一點一滴地累積起來的,你看不上白雲淩水鴨的鴨蛋是因為你沒有心魔,但於有心魔的修士,那鴨蛋就價值千金。”怎麽一個都沒有,難道是被那個藏在暗處的人給收了?


    又尋了一盞茶的工夫還是一無所獲,韓穆薇便同顏汐離開了。她們前腳離開,後腳隱在樹上的人就跳了下來,赫然就是守株待兔的陰上月,看著遠去的二人,陰上月用舌尖點了點舌下的葉子,便跟了上去。


    一連半個月,去了十處藏寶點,韓穆薇和顏汐都覺得怪怪的,總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們,可是又遍尋不著,這就讓她們不得不放慢腳步了。


    “看來有人是想要坐享其成,”韓穆薇垂目淡笑,眸中墨色漸濃:“我們都去了這麽多地方,這明擺著是有地圖……”


    顏汐右眼一翻,傳音糾正道:“你那是藏寶圖,”不過她倒是認同好友的推測,不由得冷嗤道:“應該就是在白水鴨塘那被盯上的,心倒是不小,就不知她有什麽本事,這麽篤定能滅了咱們兩?”


    韓穆薇也在想這個問題,能進這逆毓秘境的都多少有點眼力。姬如玉那小子能看出顏汐的底,那這個跟了她們半個月的人也定是不差,她有什麽本事能滅殺顏汐呢?


    不知為什麽腦中竟閃過書裏柳雲嫣對付韓穆琦的手段,韓穆薇心一提:“禁靈花?”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陰上月,月氏族?”


    顏汐腳下一頓:“我曾經聽我母皇有提過上古月氏族,她們族長均為雙月,”說到這她不由得看向韓穆薇,“怎麽樣?”


    “不就是捉迷藏嗎?”韓穆薇看向前麵的那片柳木林:“我也會玩,”一把牽著顏汐的手,將小天菩給她的絕神草心不著痕跡地給了顏汐,“放進嘴裏,咱們進柳木林殺人滅口。”


    顏汐抽回她的手,掩嘴輕笑:“好東西還真不少,”絕神草心可是堪比遮天樹的葉子,遮天樹雖已經被天道滅種,但葉子應該有留存於世的,不然跟著的那位怎麽會避過她和小天菩的神識?


    這樣一想,她更肯定窺視她們的人就是陰上月,畢竟月氏族設養運祭台時總要避一避天道的眼睛,遮天之物是必不可少。


    韓穆薇和顏汐神色如常地入了柳木林,不過一盞茶的工夫,陰上月就到了柳木林外。這兩人太謹慎了,她跟了她們半個月,二人竟未開一次口,均是用神魂傳音。離秘境關閉還有八天,她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是時候收割了。


    踏入柳木林後,陰上月就戴上了一雙銀絲手套,將準備好的東西握於雙手之中。這半個月她將月虹大族老給她的那朵禁靈花按照秘法做成了禁靈粉,無論是修士還是妖獸隻要觸之,不過三息體內靈力就會盡數凝滯,沒了靈力,就算是妖獸也就肉身強悍一點。


    入了柳木林,陰上月就直奔垂楊柳岸,族籍中有記載柳木林中就隻有垂楊柳岸是特殊的。可到了垂楊柳岸那,她卻沒瞧見人,隻有平靜無波的湖,心不由得一抽,忽地轉身向後,沒人,她立馬將神識探出去,沒有。


    嘩嘩啦……


    水聲?陰上月慢慢地轉身朝向垂楊柳岸,隻捕捉到一金色的魚尾,是那頭鮫人,她抬起雙手,用力一握,手中的小玉瓶就碎了,後窩起紅唇輕輕一吹,快速後掠,瞬間無色的禁靈粉飄向了垂楊柳岸。


    陰上月已經能預見到那頭鮫人無力地癱軟在地的景象,到時她一定要將她的另一隻眼睛也挖下來,嘴角慢慢勾起,突然一抹銀光晃過眼簾:“呃……,”還未收回的雙手被齊腕削落在地,瞬間血灑滿地,現了身形。


    戴著碧綠色草帽的韓穆薇不等其反應,就反手一戟刺破了她的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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