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銀色的魔絲迅速纏上了烏蘭了腳腕,昔陽像挑動琴弦一般拉起兩股魔絲,立時就阻了烏蘭去追鍾珠珠的企圖。


    烏蘭雙腳不得寸進,心中激惱,忽的扭頭看向用右手拽著魔絲的昔陽,眸中寒意迫人,可惜昔陽絲毫不怵:“本尊還沒倒下呢,你就想逃了?”這個烏族女肉身肯定有問題,且還和他坤氏脫不了幹係。


    她左手一招,九根盛開的金色季福草瞬間融合成一根,後回到其手中,幾乎咬牙切齒道:“你找死,”話音未落,左手兩隻一撚,金色季福草葉邊劃過栓住她腳腕的兩股銀色魔絲,瞬間得了自由。


    昔陽看著留在她腳腕上的兩圈魔絲隱入其體內,便笑著召喚出自己的本命法寶——九曲劍:“想要本尊的命,也要看你有沒有那本事,”這女子體內竟然會有骨珠,神念一動,九曲劍立時分離為七把,七絕劍陣頓生。


    烏蘭一見立時想要阻止劍陣形成,隻是不等動作就察覺自己已陷入了劍陣,雙目掃過四周是一片灰蒙,但她卻能感知到灰蒙中隱藏的淩厲劍意,左手握緊金色季福草,心突突地跳動著,右手開始掐算。


    是的,是掐算,與桃頃在一起朝夕相對近萬年,他的那一套,她早已熟知,隻可惜至今其都未能尋到桃家無鹽仙君留在下界的傳承。


    昔陽魔尊麵若寒霜地控著劍陣,心中稍生波瀾,烏族女子體內竟藏著一百零八顆坤氏血脈骨珠,這就不怪其肉身會與同境界靈修相差無多,隻是如此,他暫時就不能滅殺她除後患了。


    收了戰咒符文陣後,韓穆薇走向洪丹和燕霞藝:“我們準備趁著現在這個當口入墨羽門,”見燕霞藝想要出聲,立馬抬手打住她,“你們師徒勿要再回墨羽門了,昔陽會安排好。”


    洪丹拱手行禮:“那在此丹先祝大人諸事順利,”燕霞藝輕歎跟著拱禮,“一切小心。”


    韓穆薇和沐堯相視一笑,後再次看向燕霞藝:“若是我堂姐韓穆童來了,我又未出墨羽門,就請你幫忙關照一二。”


    “一定。”


    “再會,”韓穆薇拿出了綠色草帽戴到了頭上,招回了顏汐和小九兒,轉身跟同樣戴上綠色草帽的沐堯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墨羽門的方向去了。直至再也尋不著他們的蹤跡,燕霞藝才與舅舅洪丹回了巳魔宗在原填羽城的駐點。


    韓穆薇和沐堯到達南辭山岸的腳下,鍾珠珠才驀然出現,原她早已候在了南辭山岸。


    三人收斂了氣息,隔絕了神識,貼上了隱身符,極為順利地入了墨羽門。而此時的墨羽門也正如他們所料,門中隻有寥寥幾位高階修士鎮守。


    “珠珠姑祖,您得手了?”韓穆薇跟在沐堯身後瞬移前行,想著在填羽城中紫黑瞳婦人對上玄天宗康家渡劫境大修時的氣勢,心中不免有些好奇那紫黑瞳婦人到底有何本事,竟敢學了她家珠珠姑祖的做派?


    鍾珠珠右手一翻,五顆熠熠發光的紫幽冥石安靜地躺在掌中:“原本我想將九顆全都摳下來,隻是一隻手僅有五根手指,”還有一隻手正防著那婦人的攻擊,“不過沒有這五顆紫幽冥石,那鐲鏈戒上的九星連和歸冥陣就被破了。”


    “九星連和歸冥陣?”韓穆薇蹙眉沉凝了好一會,才感歎道:“好聰明的手段!”


    有儲在紫幽冥石中的陰冥之力,再配上九星連和歸冥陣,那個鄔族女便可直接將紫幽冥石中的陰冥之力歸入丹田,這樣鬥法時便再無後顧之憂。


    鍾珠珠已經看見深淵之外的夢雲山了:“沒了九星連和歸冥陣,那婦人不是昔陽的對手,”這樣她才放心離開。


    也正如鍾珠珠預料的一般,烏蘭靠著易經玄術,耗費了近半個時辰依舊未能走出七絕劍陣,反而被一道又一道突如其來的七絕劍氣傷到了露在寶衣外的手臉,沒了九星連和歸冥陣的支撐,她也變得縮手縮腳。


    而另一邊康律和桃頃鬥得是如火如荼,虛空之中火色映紅了狐影,命尺時長時短,二人實力難分伯仲,一時間僵持不下,勝負難分,但誰也不退讓。


    原填羽城東城羽府上空,四宗三大家一個不少,均屏氣凝神等待著虛空之中的鬥法結束。


    玄天宗仍然盯著墨羽門,不讓他們離開,倒是巳魔宗的幾位都在納悶,今天究竟是誰惹到了他們家那位喜怒無常的魔尊?就連萬佛宗的目空也陷入了沉思,悄默聲地飄到了檀靈身旁。


    韓穆薇三人抵至夢雲山外並未停留,而是繼續飛掠向前,想要直接闖入深淵之地的百裏之內,隻是他們剛剛觸及百裏地界,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道反彈了回來,好在因臨近深淵,他們減緩了前行的速度。


    “怎麽回事?”韓穆薇穩住了身形,後踏空走向百裏臨界邊緣,細細感知,卻一無所獲,但剛剛的那股阻擋反彈又確確實實地存在,她抬手去觸碰百裏臨界邊緣,果然邊緣之地有一道無形的屏障。


    沐堯閃身上前,不掩鳳目,目光穿過無形的屏障見深淵百裏之內是暗淡一片,就想被什麽罩住一般,抬眼向上,烏雲遮空,而雲層之中又似掩著什麽。


    “祭台的隔絕屏障,”這時鍾珠珠驀然出聲:“那日在見到烏怡景搭建的盛命小祭台時,我就在懷疑她身邊有懂得構建祭台的人,”因為那個盛命小祭台的構建手法她太熟悉了,與自己是同出一脈。


    韓穆薇深歎一聲,抬眼上望:“真夠厲害的,”他們竟敢在深淵之上構建空中祭台,運轉《天刑神語》用天地規則之力包裹周身,後穿過屏障跨入深淵百裏之地。


    而一入所謂的祭台屏障之內,三人再抬首上望,便隱隱可見藏在灰蒙雲層之中無色透明祭台上的古咒符文。


    鍾珠珠挑眉:“這個大型的盛命祭台應該不是在深淵之上搭建的,”而且那個承載祭台的水靈鏡麵也不是下界該有的東西。


    “珠珠姑祖,”韓穆薇眉頭微動,她感知到了一股來自血脈深處的牽引,收回上望的目光看向深淵:“她說她在等我。”


    隨著牽引越來越強烈,韓穆薇的神府中隱現出一個身穿昏黃色戰甲的高挑背影,依身形可辨其為女子,及地的黑烏卷發被墨晶玉冠高高束起,瞧著極為颯爽。


    “我們走吧,”鍾珠珠最後看了一眼隱露的水靈鏡麵,便瞬移掠向深淵之地,她不管深淵之上的大型盛命祭台是誰構建封入水靈鏡麵予烏族人的,隻要他們敢妄動心思,她就算是拚得神魂俱裂,也定一個不饒。


    越接近深淵,血脈牽引就越強烈,韓穆薇壓製著心緒的激蕩,努力讓自己平靜。神府中,自那道身影出現,紮著雙丫髻的小天菩便規規矩矩地退至一旁,依著天菩族禮行禮跪著。


    將將百息,韓穆薇三人就到了深淵百丈外,望著在不斷升騰的白霧,他們不再踏空,而是雙足著地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淵。天地規則之力包裹著三人,慢慢地落於深淵之下。


    駐足凝望盤坐於千丈外的那位身穿戰甲的女子足有一盞茶的工夫,她們才再次動作,走上前去,但又不自覺地收斂氣息,生怕叨擾到她。


    “你來了,”一個空遠悠長的女音在韓穆薇的耳邊響起,後盤坐著的女子慢慢地睜開雙目,黑色的瞳孔極為深邃,凝視著韓穆薇。


    韓穆薇心念一動,筆直及腰臀的長發瞬間恢複了原來的卷,後上前一步拱手跪地行禮:“塵微拜見聖縈神君,”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這樣叫,但眼前的女子確實與她曾經見到的聖縈神君長相一模一樣。


    “起來吧,孩子,”女子麵上帶著極為溫婉的笑,周身沒有絲毫天刑古神該具有的淩厲戰意,她起身走至一旁的石幾,後朝著韓穆薇招了招手:“你過來,陪本尊對弈一局。”


    “是,”韓穆薇扭頭看了看鍾珠珠和沐堯,後便撤了包裹在周身的暖色明光,不再遲疑地走向無垢禁域,雖然前行的每一步都十分沉重,但卻非常踏實,沒有任何阻礙地入了無垢禁域,行至女子身後:“神君。”


    站到無垢禁域之中,她才感覺到什麽是無垢,這片域中充斥著濃鬱的天地規則之力,十分和煦。且與從域外見到的不同的是這裏一片明亮,但亮得卻絲毫不刺目,隻覺正正好。


    而直至站到女子身旁,她才確定之前自己並沒有叫錯,戰魂不知何蹤,而身著坤宸戰甲的是一抹神魂。


    “坐吧,”女子盤坐到石幾的一邊,後韓穆薇跟著坐到其對麵,垂目看向散落在石幾上的九十九枚金色棋子,心中微動。


    一隻如青蔥般纖長玉手直接從石幾一角上撿起一枚棋子落於石幾中心,女子閉口有聲:“勿要多思,你隨心落子便可。”


    雖然當年在霄瑱界逆毓秘境中沐家君禦老祖也是如斯對她說,但那是糊弄,今日的情境可不同,她的對麵坐著的是上神時期天刑一族最後的古神,平複激蕩的心緒,真如女子所言,抬手隨意執起一子。


    隻是剛剛將金色棋子拿離石幾,一股霸道的力量順著其右手命脈直奔她的神府,韓穆薇一時間有些承受不住,立時口角流血:“呃……”


    耳邊響起嗡鳴,神府中湧現戰場,她的雙目漸漸地沒了焦距,到此刻才終於知道坤宸戰甲的戰魂隱於哪了?金色棋子。


    站於淨域外的鍾珠珠和沐堯看著舉棋不動的韓穆薇眉心處的金色梧桐花慢慢盛開,頓時鬆了一口氣,隻是在注意到其手中的那枚棋子,又不禁生了些許擔憂。


    這時一道流光飛出掛在韓穆薇右耳上的聚魂燈,鍾瓊衍俯首跪拜:“天刑瓊衍拜見聖縈神君,”他是萬萬沒想到坤宸戰甲中會留有一抹古神神魂,雖然曆經千百萬年,這抹神魂已近透明,但神威猶在。


    女子盯著韓穆薇眉心處還在盛開的金色梧桐花,直至花完全盛開,才莞爾一笑扭頭看向跪地的鍾瓊衍:“你起來吧,”神魂之體得機緣,複生金色桐花,看來她天刑一脈已注定生機難滅。


    鍾瓊衍跪地不起,他無顏麵對天刑古神:“瓊衍大罪,還請聖縈神君發落。”


    立於淨域外的沐堯和鍾珠珠此刻也均跪伏在地,而聽到這話,鍾珠珠眼淚頓時就湧出眼眶,嗚嗚囔囔地乞求道:“神君大人,吾爹爹他沒的選擇,”屏住哭聲,不敢放肆。


    “你又何罪之有?”聖縈輕歎道:“衡元、緲徠皆是眾生,我等確實沒有選擇,”抬手向上,“你已經做了你所能做的,並無過錯,起來吧。”


    自古以來,他們天刑一族不遭天妒,卻難避萬惡,雖受金色梧桐庇佑,但也時有孽生,所以……想到這她便看向了如一尊寶像般靜止不動的塵微,所以應當自強。


    避在聚魂燈中的桃無鹽自責不已,麵上再無往日的不羈,心中頭次生了一絲悔意,也許當初他真的不應執著於易經玄術一道。


    “天刑一族的沉沒於爾無關,”聖縈的聲音在聚魂燈中響起:“孽生有心,天刑避無可避,爾亦不過棋子罷了,”見圍繞在其周身的功德,甚是欣慰,“心魔因情而生,亦困於情,欲勘破,須先問心,爾珍之。”


    桃無鹽三拜九叩:“多謝聖縈神君提點,無鹽謹記。”


    此時的韓穆薇不知道自己在哪,右手緊握龍戰戟,雙目掃過四周,一望無邊的焦土上冒著縷縷黑煙,一縷清風拂過,除了嗆人的焦苦味,還帶著淡淡的膩人的血腥,眼眸微動,開始閉目細細感知。


    右耳微顫,杏目忽睜眺望西方天際,後她化作一道昏黃色的流光一路向西。似過了足有半日,耳邊的震響愈來愈猛烈,她知前方就是戰場。


    不等現身,韓穆薇便被所見驚得瞠目結舌,數千長相各異的魔族正在攻占人族部落,餘光掃到一八尺獨角青皮魔族將利爪伸向一四尺人族孩童,她瞬間回神,淩空一戟豎劈,立時那七尺魔族就被攔中劈開。


    韓穆薇揮袖將那四尺小兒送至一旁空地,小兒大概是見多了這種場麵,一雙黑亮的目中晶瑩閃動,但卻梗著脖頸,緊繃著瘦弱小小的身子不肯讓淚流下。


    從後方穿入那行魔族之中,韓穆薇趁著他們不備,一通橫掃、下刺、劈斬,數十魔族就被收割了生機。而這時魔族也發現了異樣,紛紛看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卷發女子,嘴中一陣嗚嗚哪哪的。


    韓穆薇一句也聽不懂,她眼中隻見那些橫躺在地,大多無全屍的人族肉身,更甚者還有那少數魔族壓抑不住嗜血欲、望,已抱著死了的年幼肉身在啃食,她右手一翻,擲出龍戰戟,龍戰戟破空刺穿一正在啃食嬰孩屍身的黑皮魔族的腦袋。


    這一舉動頓時激怒了一眾魔族,無數條黑色精純的魔絲攻向韓穆薇。韓穆薇右手一招,龍戰戟立時又回到了手中,後掠橫掃,戟氣斬落靠近的魔絲,後趁機再滅一魔族,極力刺激那些魔族,引著他們入她來時經過的那片焦黑空地,雷珠出手。


    轟鳴聲不斷,半個時辰後,韓穆薇一人走出了焦黑之地,身後是一地魔族碎屍,她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了,人族部落和魔族,現在自己在走的路都是曾經聖縈神君身著坤宸戰甲踏足過的地。


    轟然一聲,一物從雲霄破空砸落,頓時填羽城羽家郎明堂庭院之中塵土立起,一道昏黃色的流光隨之落於郎明堂前顯出身形。


    昔陽魔尊閃身至庭院之中,拂袖落塵,隻見黃清靈樹旁多了一深約三丈的坑,而躺在坑底的人此時已看不清麵目。


    果然是有他坤氏血脈骨珠相護,不然就憑烏族那弱不禁風的肉身,被他從虛空之中踹下,這會早就四分五裂,哪還能完好無缺?


    巳魔宗宗主檀靈小心翼翼地靠近,輕聲勸道:“昔陽老祖,氣大傷身,您……您一定要珍重,不能因那起子無名之輩傷了自個,”見人還站在坑邊,他就差拿出一快絲帕抹眼淚了,“您可是咱們巳魔宗的頂梁柱……”


    “閉嘴,”昔陽微微縮了縮眼眸,看來在這女人死之前,他得派族人去一趟蒼淵將韓穆童請來,他是決不能容忍烏族人玷汙他坤氏血脈。


    世人隻知純母靈體極易受孕,孕育子嗣,但卻不知生於坤氏的純母靈體於部落種族是何等重要?


    這重要並不是因為她們能生,而是在於坤氏純母靈體血脈濃厚到一定程度,可喚醒坤神族隱在血脈中的傳承修煉之法,這也是燕霞藝當初會毫不猶豫冒險滅殺墨羽門人的主因。


    在烏蘭被打落虛空不過兩盞茶的工夫,桃頃也罷手了,主動拿出了兩千萬靈晶賠予了玄天宗,康律已探知他的底,便不再糾纏。


    桃頃帶著烏蘭消失在填羽城,便直接回了墨羽門攬月峰頂。


    將將回到矗立在攬月峰頂的桃然小院,烏蘭就醒了,她掙紮著起身,離了桃頃的懷抱,紫黑色的眼眸不再像以往那般純粹,扭曲的紅色血絲蔓延纏繞著瞳孔,其麵上還殘留著點點血跡:“那個女人呢?”


    “你今天太狂妄了,”桃頃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話,也並沒有像過去那般寵著她,其聲音冰冷,麵上無一絲溫柔:“現在咱們在祱藍界算是徹底暴露了。”


    自來了祱藍界,他們一切都進行得太順利,以致愈來愈自視甚高,卻不曾深思祱藍界再不濟也是個中千世界,而他們一直以來麵對的都是墨羽門這樣的小門小派,就盲目地以為四宗也會如墨羽門這般不堪。


    “我的紫幽冥石被那個女人奪走了五顆,”桃頃冷下臉,烏蘭還是有些怕的,她抽噎著說:“不然那昔陽魔尊豈會是我的對手?”一切都要怪那個女人,若不是因為她,她定能鎮住四宗。


    “你錯了,”桃頃知道烏蘭一直都很要強,但不能這樣長久的自欺:“巳魔宗的昔陽魔尊在與你鬥法時,已經相當克製了,他並沒有想要你的命。”


    烏蘭一頓,她不信:“什麽意思?”


    桃頃搖首:“我也不知,”不過現在也不是談這些的時候,“鳳沐氏族一行離開了填羽城後就不知所蹤,你覺得他們會去往哪?”


    “玄隱城,”烏蘭脫口而出,但見桃頃擰眉,又立馬垂首細思,在心中默默推衍,直至半盞茶之後才微瞪雙目,極為驚愕地道:“深淵,”可他們進了深淵,她和桃頃怎會都沒有察覺,難道是祭台出了差錯?


    桃頃也想到了這,一把環住烏蘭便消失在攬月峰頂,隻三息就落於深淵上空百丈之地的無色祭台中心,目光穿過祭台中心看向深淵,可惜深淵有濃厚的白霧,根本什麽都瞧不著。


    而深淵之下,鍾瓊衍已經回了聚魂燈,韓穆薇依舊持子靜坐不動,其眉心處的金色梧桐花泛著熒熒金光。淨域外,鍾珠珠已經平複了心緒,這會正盤坐著拿出一根長約兩尺狀似樹杈的金色龍角,而沐堯已經入定修煉。


    淨域中,盤坐在石幾旁的聖縈神君垂目看著由九十七顆金色棋子匯聚成的金色小人兒背手在韓穆薇麵前來回走動,眉目含笑的傳音問道:“怎麽唉聲歎氣,你不是已經等了塵微許久嗎?”


    “聖縈,吾沒有嫌棄她天刑血脈稀薄,”金色小人兒停下腳步,雙手環臂:“這個可以後天補救,待入了上界,再去一趟之眼,她的血脈也就能濃厚了,”它之所以煩躁是因為其他。


    “星星,本尊的神魂支撐不了多久了,”聖縈明白坤辰為何煩躁了:“你應該知道若不是堯日去了之眼取了一節本尊的小指金晶骨,塵微成功融合了它重現金梧,本尊的這抹神魂根本就不可能會被你喚醒,”隻會在混沌中慢慢消散。


    “吾知道,”金色小人兒走至聖縈跟前坐下:“隻是聖縈,星星舍不得你,”當年她獻祭的時候本應穿著它一起的,但她卻送走了它。


    聖縈抬手輕撫金色小人兒:“星星,你要像護著本尊一樣護著塵微,”她是天刑上神,眉心金梧已凋零,再不能複生,而她惟願有一日她的遺骸能歸入金色梧桐。


    “星星認塵微為主,自是會與她並肩作戰,”金色小人眸中有哀傷,曾經她們分別過一次,沒想到竟還會有第二次:“吾會帶她重走聖縈曾經走過的路,助她掌控紫宸神君的歸元祭台,吾……”


    啵……


    無垢禁域突然崩散,淨域中的明光瞬間分散,緊跟著深淵之地橫生陰風。拿著龍角的鍾珠珠正要閉目入定,眼前一暗,忽的抬首上望:“不好,無垢禁域破了,盛命祭台將要啟動,”想到一事,她驚道,“神君,您趕快進入聚魂燈。”


    這時沐堯也感知到了深淵之地的變化,立馬收功。


    聖縈感受著周遭的風不急不慢地說道:“不必了,”她抬起右手對著韓穆薇的神府輕輕一點,“紫宸叔祖,借您的歸元祭台一用,”其話音剛落,一隻巴掌大的白玉祭台就飛出了韓穆薇的神府。


    她右手輕輕一拂,笑著說:“去吧,”煉製盛命祭台的人大概忘了他們天刑一族有一位紫宸戰神吧?


    咒符文乃是她叔祖——紫宸枯坐悟道樹下百萬年才悟出的道,天刑一族也均有修習咒符文,不過眾咒符文中,天刑一族獨愛戰咒,這其中包括叔祖紫宸。


    叔祖紫宸的歸元祭台,蘊涵著九百九十九字戰咒符文境域,九十九戰咒符文陣以及六十三祭元,其中盛命祭元在六十三祭元中也隻能排到第五十二位。


    深淵之上的那個大型盛命啟動得正是時候,可以先借他們觸發歸元祭台中的盛命祭元,吸盡深淵之下的戰意,強盛塵微一行。


    “我在這靜坐了百萬年,”金色小人兒見歸元祭台在迅速變大,心情好受了一些:“深淵之下彌散著濃厚的戰意,如此一來可不用便宜墨羽門那眾宵小了。”


    此時正處於深淵之上盛命祭台中心的桃頃和烏蘭已狂喜到極致,他們完全沒料到這天會來得如此快,二人一掃之前的陰鬱,跪地趴在祭台中心看向祭台。


    烏蘭一眼不眨地盯著水靈明鏡上正在不斷躍動的古咒符文,心怦怦直跳,右手緊摳桃頃的臂膀:“清朗,我們要飛升了。”


    “對,”不過桃頃理智尚存,欣喜之後又生擔憂:“填羽城中的那些人還未散,”若墨羽門動靜太大,保不準會將他們引來。


    這兩人不知道的是,盛命祭台將將轉動就抽空了方圓千裏的靈力,而在填羽城中停留的均是高階修士,靈氣稍稍有點變動,他們都能感知到。


    “怎麽回事?”昔陽魔尊一腳剛跨入巳魔宗的駐點,另一腳還在門檻外就頓住了身子:“靈氣怎麽會如此快速地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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