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後的天空中,最初出現的星星發出了清澈的光芒。從附近的教會傳來了清澈的鍾聲。


    掛在百貨商店前的聖誕樹的燈亮起來了,燈飾開始了熱鬧的演出。


    心情愉快的職員說著“然後去忘年會嗎?”,穿著製服一直在笑的學生也聚起來。


    扮成聖誕老人的店員,揮動著商店的名字的牌子招攬著客人。即使天黑起來,走在路上的來往行人也是接連不斷。北風變得越來越大,不過無論它怎樣搖動樹的枝葉,閃爍的燈光也不會暗下來。


    然後在樹底下待機的風紀委員的眼睛的光輝,也絕不會被時間和氣溫所左右。


    “發現了。終於發現了。是最初的獵物。”


    手上拿著雙筒望遠鏡,長穀常彥身穿學生製服,後背背著巨大的白色袋子,完全不介意周圍的人們覺得他可疑的視線。


    “那個穿著短裙、化著誇張的妝的團體,是以我校的二年五組的女子為中心而組成的。被我稱為‘讓人保持著想看到卻看不到的期待的極限辣妹’,略稱為mkg。我想要是喜歡和其他學校聯誼的這些家夥,肯定會出現在這附近。為什麽呢,因為這裏作為等待的場所很有名。怎麽樣,塩原君,我的推理十分棒吧。”


    “是那樣啊。這樣就能夠方便地在百貨商店的廁所裏好好地妝扮。”


    在長穀旁邊一樣的裝扮的塩原友子,隻動著嘴角地低聲地回答。一隻狗在塩原旁邊。是被長穀隨意名為“校規違反者搜索犬”而被帶到委員會準備室的狗。頭上依舊放上馴鹿角的裝飾的狗,看起來非常嫌麻煩地用後腳撓著背。


    “怎麽了,塩原君。”


    對塩原沒有精神的反應,長穀用指尖推了一下眼鏡。


    “如果冷的話,追加一個‘風紀保暖’就好。不要太小看寒冷。即使是神話的英雄龐凱拉巴姆神,也曾在聖戰之地屈服寒風,留下了‘已經夠了’的話的傳說。所以不用顧慮,再來一個吧。”


    “委員長,雖然你的心情和雜學都令人感激。我覺得如果幽靈出現的話,懷爐是不能緩解我背後的陰冷的……我我,啊。”


    塩原緊緊抱住了狗,臉埋入了毛皮中。雖然狗感到為難地打著噴嚏。長穀哼哼了一段時間。在胸前抱起了手臂。


    “這樣是不行啊,塩原君,會被幽靈之類所欺騙的人,是不能勝任風紀委員永久名譽委員長的初代輔佐的。以平時的氣勢是不會輸的。”


    “即使是我,如果是麵對能打敗我的東西的話也會輸哦。”


    緊緊抱住了狗的身體,塩原自暴自棄地回嘴。


    “不過如果幽靈是多麽有現實感,多麽漂亮,甚至身材也不錯的話,那麽我也隻能將勝利的希望寄托在這麻花辮上了吧。怎麽辦啊……”


    “嗯,雖然不明白塩原君你在說什麽,不過這個正體不明的幽靈是相當的強敵。但是不用擔心。”


    長穀深深地點頭,緊緊抓住了塩原的肩膀。


    “對於永久名譽委員長的我,會害怕的東西一個也沒有。習慣了魔女和好友的我,在取締違反者時候也會常常順便懲辦一,二隻的幽靈。塩原君什麽也不用擔心,把精神集中在職務上就可以了。”


    在聖誕樹的燈光下,長穀的眼鏡閃耀起來。狗抬起頭看著的塩原,大大地吸著鼻水。


    “委員長。”


    “什麽事?”


    “你偶爾也有看上去靠得住的時候呢,有一點吃驚。”


    “這不是理所當然嗎,我每天施與世人公平的幫助。喂,mkg終於開始行動了。塩原就在這裏,為我可靠的身姿而感動吧,你隻管提起幹勁就好。那麽‘聖誕節前夜的重大風紀指導’,開始!”


    長穀拉著狗的繩索,一邊發出了怪聲,一邊向著女子學生們突進。不過她們等待的人+——不良學生的少年集團。他們簡單地抓住了長穀。雖然長穀從所背的帶拿出了各種各樣的道具。不過全部被少年集團一擊弄壞。“塩原,還是需要你的幫助。”長穀發出了靠不住的哀鳴聲。塩原唯有長歎不已。狗悠然地回到聖誕樹這邊,一邊搖晃著馴鹿的角,一邊冷淡地走過了塩原的旁邊。


    風吹起來了,樹上的裝飾一片嘈雜。塩原尋找著看起來能夠能抵禦寒冷的隱蔽處,剛要看一下附近的時候。塩原的臉變得蒼白。距離百貨商店一段距離的地方有著一棟大樓。八層的窗都貼有招募租房人的紙張。是新建成的建築物。


    有兩位少女向大樓的防火樓梯走著。看到了跟隨在走在前方的人的後背,低著頭前進的人。塩原驚訝地嘟囔著,


    “那個幽靈…….”


    鍾又響起來了。


    眼皮非常沉重。在本家附屬醫院的昏暗的走廊上,豐花擦著眼睛。


    喉嚨的痛楚告訴著豐花,自己哭喊的聲音十分大。不過具體哭喊了什麽話,豐花幾乎記不起了。數十分前,在那個胡同深處,被本家的職員堵塞住。一直動搖著的豐花,被副家長推上了車的後麵座位。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不去追泉見夏生的話,不去救禮子的話……


    豐花記得這樣對副家長述說過。也記得石田用可怕的臉回嘴的內容。已經派遣了追擊的術者,像是你這樣沒有力量的人獨自去追的話,隻會增加無謂的屍體。豐花打算反駁的時候,職員又將某人塞進了車內。平靜地閉上眼睛的這個人隻是發出血的氣味。豐花抱住了雙胞胎的哥哥叫喊著。豐花能記起的自己的言行也隻有到這裏。回過神的時候,車到達了本家附屬醫院,豐花一個人一直站在走廊上。


    傍晚的診療時間結束後,隻是過了一秒,這個醫院就變得靜寂無聲了。豐花再次重複了每次來到這裏所抱有的感想。誰也不在,在誰都不在的走廊中,豐花仰視著眼前的門。門上有著寫上“緊急治療室”的牌子。集中聽覺的話,能聽到門的另一邊的微弱的人聲和響動。


    突然,門打開了。抱著什麽器具和藥的護士,看起來很忙地走出來。雖然豐花張開了口,但是不知道問什麽好。護士看了一下豐花穿的衣服,就迅速地離開了走廊。豐花俯視著自己的胸口。粘在製服上的京介的血開始變成了紅黑色。


    從護士忘記關上的門的縫隙,豐花聽到了更為清楚的室內的聲音。太低了,不足夠。誰在困擾地說著。豐花看著緊急治愈室內。在狹窄的房價的中央的手術台,數名穿著白衣的人圍繞著手術台。從豐花的位置,隻是能看到躺在手術台的患者的臉。和車裏所看到的時候沒有變化,沒有特別痛苦的樣子。也能看出像是放棄醒過來的樣子。豐花想向室內伸出手,不過被在門附近工作的護士發現了,門從內側被關上了。


    從走廊的前麵擔架車被推進來。運送的是在胡同裏穿著針織衫的年輕人。年輕人好像沒有意識,不過好像被使用過治愈術,沒有傷口。


    目送著擔架車,豐花嘟囔著。


    “不去救禮子的話。


    豐花在走廊走起來。


    “因為京介不能動,所以我不去做的話…”


    豐花走了兩步的時候,注意到不清楚哪一個是出口。走到第三步的時候,想起了副家長的話,膝蓋震動著。從隻是相隔緊急治愈室幾米的位置,豐花已然跪在地上,再也無法前進一步了,地板十分冰冷。


    突然肩膀被某人的手搭上,豐花抬起了臉。白衣的中年女性垂下眉毛凝視著豐花。在女醫生的背後,遠峰沒有看向豐花,和像是職員的人在說著什麽。


    不好了。”


    “救救京介。”


    豐花兩手抓住了女醫生的手說道。文件掉落在地板上,排列著細小的文字的文件散落在地麵。


    “拜托了,隻是我一個人的話是救不了禮子的。就算在禮子的身邊,我也代替不了京介。所以救救他,要是血不足夠的話,把我的血全都拿去也行。”


    “沒問題,京介君會得救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女醫生旁邊的遠峰對跪下的豐花微笑著。


    “因為這裏的醫院的技術很出色,不用擔心。也拜托了醫院僅最大限度地不讓無效治愈體質進展下去地進行治療。不用擔心,豐花醬就去休息吧。”


    “禮子被泉見夏生帶走了。”


    豐花仰視著遠峰說道。


    “她說絕望會成為精靈的糧食,然後……”


    “我剛才收到了報告了,各方麵也剛剛明白了。”


    伸直了後背的遠峰,看著走廊的後麵說道。


    “要是她是被泉見夏生作為糧食帶走的話,估計還平安吧。因為泉見夏生應該在等待對方最絕望的瞬間。大概在等待京介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吧,也有可能等不下去,直接潛入這裏了,或是有人想到了令作為糧食的她更絕望的方法。無論怎樣,現在她應該還好好活著。”


    “不過…”


    “現在我讓術者去搜索泉見夏生了。砂島禮子也是,會盡可能在不讓她受傷的情況下救出她來。因為我也和京介君約定了保證她的安全。明白的話,豐花就老實待在這裏,好嗎?”


    “禮子很快就會死了。”


    對著開始走起來的遠峰的後背,豐花大聲喊道。


    “自滅現象開始了,還有三個月左右就會死了。就算現在無傷救出來,禮子也不會不覺得以後很痛苦。所以….恢複京介的記憶吧。”


    “雖然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情,但是那是不可能。”


    遠峰停下腳步,回複以前女醫生也說過的話。遠峰回頭看著豐花平靜地繼續說。


    “對砂島禮子的事情,我也事先指示醫院方麵作出應對處理。在他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會盡最大限度地延長砂島禮子的生命。需要心靈慰藉的話,也會去提供。不過京介君已經完全忘記了她的事情。傷勢處理好醒來的話,預定再次使用消去記憶的術式。”


    “隻是殘留了一點的記憶和感情,就會讓身體狀況和行動產生到這種程度的異變。我也是,肥胖的醫生也是,誰也沒想到。看來太小看‘殘留的一’了。”


    在遠峰的旁邊,女醫生帶著痛苦的臉一張張地撿起落在地麵的文件。


    “以現在的狀態,就算堵塞住傷口。京介也不能完全拿出原本的力量吧。雖然說讓術者接近泉見夏生,但是還是大概也沒法期待他們,能做到稍微阻礙泉見夏生的腳步以外的事情,而且……”


    遠峰拿起了女醫生還沒撿起來的文件,眉間露出了疲勞的影子。


    “因為對她的記憶還殘留著零頭。所以他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因為就這樣將他帶出去的我也有責任。所以會承擔起責任救他。要是忘記不了而感到痛苦的話,這次還是決定漂亮地消除比較好。”


    “不是啊,京介是因為不想忘記禮子的事情才會痛苦啊,為什麽就是不明白。“


    豐花怒吼的聲音徹走廊響。女醫生低著頭抱著文件,職員默然無言,遠峰也沉默地看著豐花。


    “她因為自滅現象,馬上就會死吧?”


    遠峰一臉寂寥地對豐花說著。


    “這次正是,她真的不在這個世界了。變成那樣的時候,你想讓京介變成和幾年前一樣嗎?如果沒有失去了對她的感情的話,這次隻是最多也就當成是相識的同學死去而已。”


    “那樣的事…”


    “我覺得真可憐。不舍棄過去和人際關係的話,心就會很軟弱。”


    遠峰轉過身走起來,不久後,職員和女醫生從豐花麵前消失了。


    之前的護士回來了,慌張地打開了緊急治愈室的門又關上。豐花沒有站起來,就這樣緊緊地咬著牙齒。


    除了忍耐著哭聲,什麽也做不到。


    “看看吧,那邊看起來又明亮又快樂。這個季節果然很多情侶。”


    從防火樓梯登上的大樓屋頂。隔著欄杆,從距離一段距離的地方眺望著某個百貨商店的屋頂,泉見夏生似乎看著什麽可笑的東西說道。


    和這邊完全無人的大樓不同,百貨商店的屋頂上充滿了年輕的客人和聖誕節配置的耀眼的照明。主旨好像是直到關店前的一個小時左右,大家忍耐著寒風,在這裏花費時間參觀著夜景。從商店飄出來的可麗餅的香味。流到了泉見夏生所在的大樓那邊。


    “看起來很好吃哦,不過就算想去參加那邊的活動,也要先忍耐一下。”


    從欄杆走下了一步,泉見夏生笑起來。


    “因為我們已經被那邊的世界被看作是死去了的存在了,真是遺憾。”


    以快樂的語調說著,夏生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在沒有燈光和溫暖的地方,隻有夏生和砂島禮子兩人,自然,也不會有從商店街注投往這邊的視線。


    在夏生的旁邊,禮子以悲痛的神色看著腳下。


    “看那邊,是學校哦。”


    將視線轉移到街那邊,夏生再次靠近著欄杆。


    “那麽小的地方,應該是一所小學吧。那麽,在那邊的那個是某所中學吧。”


    冰冷的風吹動著頭發,夏生凝視著夜景。


    “或許,是你上過的學校。”


    夏生回頭看著禮子。


    “忘記你和你的事情的薄情的光流脈使上過的,充滿回憶的學校。呐,肯定是這樣。”


    禮子什麽也沒有回答,也沒有注意夏生的樣子地向著欄杆。


    “明明是這樣的時間,校舍的燈還亮著。是幹著什麽吧,比如社團活動之類。青春真好啊。”


    夏生看起來心情很好地單手拿著棒狀的武器敲打了一下欄杆。對發出了殺氣的聲音,禮子縮起身體發出了嗚鳴聲。夏生也沒有改變大膽的笑容,一直眺望著街上。


    “哭得那麽厲害,你是什麽樣的心情?”


    不久後,大概是對景色感到了厭煩,夏生右肩靠著欄杆,看著禮子。用纏繞著黑色的霧的武器頂著混凝土的立足處,夏生側起頭。


    “絕望是怎樣的感覺。很久以前,我也應該有過這樣的感情,不過已經一點都想不起了。”


    禮子沒有回答。夏生冷淡地微笑著,視線回到了地上。最遠方道路發生了堵塞了吧,本來在燈光不多的郊外的某個地方,刻上了細長的光線。


    “光流脈使的醫院是在哪邊呢?”


    肩膀離開了欄杆,夏生重新握住了武器。


    “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去迎接中途離開派對的客人了。如果客人被結界守護的話,不得不去破壞結界。而且還需要破壞的力量,我真是很忙啊。”


    然後夏生將武器的側麵緊緊地按在禮子的脖頸上。黑色的霧像是生物一樣蠕動著,接觸在禮子的臉。禮子劇烈地喘不上氣。


    “隻是看到他被那個拜咒能力者刺中了一點,你就不要害怕了,這樣是成不了禮物的。為了你,我會全力殺死一條京介。”


    來。霧急劇成長,膨脹到兩米高。這景象給人以鐵棒點起了黑色的火焰的錯覺。


    “啊,有道歉的機會哦。因為你馬上也會下到黃泉的。”


    夏生說道。霧在手邊形成近乎火柱的影子地劇烈地搖動著。雖然看起來是火焰但是並不灼熱,夏生不在乎地握住武器。


    “在那裏可以不被我和光流脈使組織打攪,盡情地和一條京介對話。真是太好了。不過一條京介在那個世界肯定也記不起你的事情。幹脆就在轉世後再搞好關係吧。不過說不定那個時候,我已經將這樣的世界破壞了。”


    夏生大聲地笑起來。禮子雙手捂住了眼,閉上了眼睛。黑色的火焰更加膨脹起來,煙霧擴散到附近的空氣。火焰激烈地扭曲著,仿佛即將固定成什麽形狀。


    聽見了轟鳴,禮子反射性地打開眼睛。霧在空中形成了一個輪廓。在握有精靈的骨頭的夏生旁邊,站著黑色的巨人。和無底沼澤相似的暗藍色的眼窩,從數米之上俯視著禮子。禮大聲尖叫著。刮過屋頂的風聲,有如怪物的尖叫。


    “這不是幹的不錯嘛。”


    夏生看起來衷心地感到快樂。


    “在你眼前殺死一條京介的話,這個家夥能夠長得更大吧。雖然有這樣的威力,泉見老婆婆為什麽不早一點破壞這個世界呢。”


    禮子從突然表情變得可怕,從自言自語的夏生身邊退開。在禮子迅速環顧四周後,兩手靠在了欄杆。禮子拚命地打算舉起身體。


    “什麽?就那麽不想在之後成為精靈的糧食,所以要在這裏跳下去?”


    夏生以醒目的眼睛看著禮子。


    “這樣的話,最初就該這樣做了吧。這個時候在那個世界,‘老師’肯定會發火吧。嘛,因為你幫忙我到現在,已經夠好了。糧食不足夠的話,就去尋找除你以外背負著絕望的家夥就好了。雖然很麻煩,但是肯定有這樣的人在,總會有辦法的。”


    夏生用下巴示意著欄杆前麵延伸開的街道。禮子停下來了。街燈在風中搖晃著。能聽到從地麵傳來的宣傳車熱鬧的音樂。


    “怎麽了,快點跳吧。因為我會一直看到最後。”


    夏生對著禮子所麵向的天空,輕輕地伸出了武器。突然刮起暴風的同時,在空中刻起精靈影子的殘像。一瞬間,隻是留下了禮子和旁邊的欄杆,圍繞著屋頂的東西全部變成黑色的煤渣消失了。禮子的手指一個也沒有動。在百貨商店的屋頂好像發生了什麽事,能從那邊聽到歡聲。


    “不是做不到嗎。”


    夏生小聲地歎氣。


    “不想死,在兩年前在旅行的時候遭遇到事故的時候,你也是這樣想吧。然後進入了久畫均精。盡管如此,不但打算保護,而且還想回到原本的世界。期盼著在那邊的家夥愛著你。盡是希望著不可能的事情,阻礙著我,說實話——你真礙眼。”


    罕見的,笑容從夏生的表情消失了,顯現出近乎焦躁的感情。


    在那個時候,在防火樓梯發出了響動。在狹窄的樓梯上,穿著學生製服的高校生兩人的肩膀互相推擠著。“委員長請先出去。”“不不,這裏是女士優先,塩原君。”“不是說要懲辦幽靈嗎。”“雖然說不定這樣說過,不過即使是作為名譽委員長的我,也是有所顧慮,也要做好準備的。”。夏生的身體對著爭執的兩人轉過身來。黑色的精靈也同時動起來。高校生們臉同時痙攣起來。


    推開那些高中生,大量的人跑上了屋頂——全是拿著術具的光流脈使。雖然術者他們對夏生拿著的武器瞠目結舌。不過還是吟唱著咒文筆直地向著夏生走過去。夏生從那個地方邁出了一步。揚起了嘴角拿起了武器。精靈張開了黑色的口。雖然禮子嘶啞地叫喊著,但是誰也都無法停止。


    一切都開始動起來。破壞的宴會開始了。


    如果在本家俯視醫院,在通過正麵玄關後的前廳,會看到細小的光芒在閃爍著。


    在窗戶台上好像被放置了十厘米高的小聖誕樹。掛在樹上的燈光,每隔數秒反複單純地變化紅藍黃三種顏色。是愛熱鬧的某位護士裝飾上的,然後忘記關上開關吧。除了緊急出口的燈以外,在關上了所有照明的前廳,唯有這盞小小的燈孤獨地,卻又拚命地不斷閃耀著。


    穿著白衣的中年女性恰好路過了前廳旁邊的道路。雖然手裏有著厚重的文件和透明的藥劑盒子。不過除了拿著的東西以外,有著讓女醫生腳步沉重的事物。女醫生停了一下,重新抱起了拿著的東西。在盒子中,注射器和藥劑的瓶子發出了無機質的聲音。以陰沉的神情打算再次向個人病房走過去時,女醫生的眼睛停留在前廳上的光芒。


    雖然打算關上開關,但是對樹伸出手之前,女醫生停下了腳步。有一個小孩在窗戶台下麵。是個穿著睡衣的男孩,對著樹合起手來,緊緊地閉上眼睛。


    “聖誕老人,聖誕老人,聽得見嗎?因為去不到幼稚園了。所以就在這裏和你說。請讓大哥哥的傷好起來,讓他和大姐姐見麵吧。”


    好像沒有注意到女醫生,男孩集中精神地自言自語。


    “今年的聖誕禮物,雖然本來我是想要‘摩蒙蓋亞變身道具係列7?腐竹鬥篷’,但是我會努力忍耐的。請讓大哥哥和大姐姐關係變好。我、我的願望是變得能和朋友再次快樂地玩耍。代替腐竹鬥篷,拜托你這些事。再說一次。大哥哥和大姐姐…不,大家都要變得快樂起來。”


    男孩一邊說著,一邊吸了幾次鼻涕,用手擦著臉。用力踩著地板的腳什麽都沒穿。樹無言地閃耀著。女醫生停在相當靠近前廳的地方,凝視著祈禱的光芒。


    女醫生隱藏著腳步聲回到道路那邊,返回到某個地方。一會兒後,女醫生再一次回到前廳,確認到男孩還在祈禱。女醫生露出悲傷的臉朝向著個人病房。


    因為傷口的疼痛而醒起來了。


    京介張開了眼睛,看著和平時一樣的病房的天花板。窗外是黑暗的夜空。在床的旁邊的是豎立著的輸血用的台,和漆黑色的玲洗樹樹枝。隔著玻璃的牆壁是無人的鄰室。吱吱嘎嘎響的是自己的身體。這樣的痛楚說明,傷口和之前一樣沒有堵塞好吧。京介在床上這樣推測。為了不讓無效治愈體質進展到第六階段,有意處理得不徹底。是被救活了嗎,還是隻是不被允許死掉嗎,含糊地怠倦起來。感到對身體並無在乎。


    京介移動著視線,能看到豐花上半身靠在床邊睡著了。術具倒在豐花的腳下。好像是坐在椅子時候睡著了,豐花無力地將一邊臉埋在床裏。戴在耳垂上的藍色的耳環引入注目。


    京介呆呆地眺望著豐花的臉。事到如今,對豐花為什麽不是兩邊的耳朵戴上耳環感到了疑問。說不定流行隻戴一邊,或者隻是穿了一邊的耳朵就已經滿足了。對這個答案怎樣都好的問題,京介暫時圍繞著這個問題空虛地思考著。


    房間的門沒有被敲就慢慢地被打開了。白衣的女醫生一言不發走進了病房。抱著文件和盒子的女醫生,和京介視線對上了,然後看起來難受地偏開視線。女醫生背著手靜靜關上了門。


    女醫生走近了床邊。京介不斷輕輕地呼吸,等待著女醫生在眼前站住。今後要開始什麽樣的處理吧。即使還是和昨天一樣會產生劇烈的副作用的處置,也不會感覺到比現在更痛苦。


    豐花對著女醫生叫喊著。


    “不要再從京介那裏奪走什麽。雖然也許就像家長說的那樣,說不定那樣能少受些苦。但是我還是希望京介不要忘記。”


    豐花的手腕顫動著。


    凝視著針頭的女醫生,低下頭看著豐花,女醫生以十分悲痛的表情說道。


    “最近被你這樣說過。幫助感到痛苦的人,是醫生的工作。”


    “什麽啊…….”


    “就說不被這樣說,也當然的事情,但是因為太過當然了,在這一段時間忘記了。”


    女醫生單手推開了豐花,雖然豐花發出聲音掙紮著,不過女醫生意外粗暴地從京介身邊拉開了豐花。女醫生抓住了京介的肩膀,另外一隻手逼近到京介麵前,細長的針在京介的眼前閃耀著。在京介的身體深處,發出了和疼痛不同的悲鳴。從地板爬起來的豐花再次怒吼“不要。”


    “這是以前接受過家長的命令,為了讓收容在‘燈台’的人記憶再生而製作了藥。不過沒有成功。”


    女醫生慢慢地說道,從針頭的前端滴下了看起來冰冷的液體。


    “對那個時候剩下來的藥加工了一下。不過是緊急間調製的,而且一次也沒有試過。所以不清楚能不能發揮出作用。也有可能出現完全相反的效果。”


    看著京介的眼睛,女醫生集中著精神。豐花再一次對京介伸出了手,但是拿著注射器的女醫生的手也動起來。


    “等一下我做的事情即使是當然的事情,作為組織所屬的人是等同於背叛吧。但是….一條京介請設法違背我的理論,這是為了你自己。”


    針紮上了京介的脖子。雖然針紮得並不痛,但是緊接之後侵襲而來的頭疼讓京介呻吟起來。腦袋被緊緊束縛住,意識瞬間產生了裂縫。豐花再次抱住京介在他的耳邊叫著什麽,但是京介不明白在說什麽。


    會痛苦到什麽時候才會好起來。京介閉上了眼睛在劇痛的深處思考著。棲息在橫田的身體的某人說過——死了的話就會變得輕鬆、死後的世界是怎樣的東西,京介從自身經驗無意中知道的。被裝上了奇怪的船,被悠閑地運到某處。隻要能一直忍耐著無聊就能沒有痛苦的話,在那個地方也看起來並不難受。為什麽從那裏回來這裏。事到如今京介開始後悔了。


    不回去的話,就不會和深廉寺華奈鬥爭,也不會遭遇到具幻屋。


    不回去的話,就不會在文化祭的事件做同情之類的事。


    不回去的話,就不會被久畫均精想要殺害。


    也不會和她再相見。


    突然的疼痛讓自己的意識更加扭曲了。內側的人格快要被破壞。京介在想這樣的話會變成怎麽樣。這樣的話,不正是要變成兵器嗎。古代術。太古的時候,為了作為長久的兵力被使用而硬是誕生出來的術者。自己繼承了那個因子,所以稱為兵器也是理所當然。被使用到壞掉,然後死去也是理所當然。


    不是,京介拚命地喊出來。也有人說過即使這樣的力量,要是你的話肯定有不同的用法。自己決定了為了誰而想去使用。從腦中,京介搜索那人的名字。對拚命地找也找不到,也看不到的事感到十分悲傷。


    想起了昨天聽到的豐花怒吼的聲音。就算你做了這樣的事,也根本救不了她。在意識的一角,浮現出最後看到的砂島禮子的臉。覺醒到自己對砂島禮子的所有的感情,然後頭痛突然就停下了。


    京介安靜地睜開了眼睛。豐花茫然地看著這邊。女醫生的表情鎮定了下來。京介好像被什麽推動著後背,從床上下來了。拿起了玲洗樹的樹枝,以門為目標走去。腳無意識間提高了速度,豐花在背後叫著什麽。


    兩手打開了門,向著走廊的盡頭走著。在轉角差點撞上肥胖的主治醫生。雖然被叫道,但是京介沒有停下來。


    出到病房樓也沒有停下來,在逆風中跑起來。冰冷的夜空中散落了幾顆星星。在什麽時候,豐花握著術具跑在京介旁邊。豐花呼出的氣息染上了白色。


    在眼前能看到醫院的後麵,有兩個警衛員正在關上高高的鐵門。京介拉起豐花的手腕,在門的縫隙跳了過去。吃驚的警衛員兩人同時發出了哀鳴聲。京介毫不動搖地落在地麵。


    從醫院出來後相隔十數米的地方,像是想起來地疼痛起來。京介的身體搖晃著。豐花立刻支撐著他的肩膀,以緊張的臉看著京介。這時京介看到豐花的耳朵上的耳環。


    京介一邊調整呼吸一邊說道。


    “另一個耳環在我的桌子上的抽屜裏。”


    “京介……”


    “對不起。”


    豐花的表情緩和起來說道“才想起來,太慢了啊,笨蛋。”豐花狠狠地扯了一下京介的頭,豐花的眼中溢出了淚水,就再也停下來……


    這裏是她喜歡的世界,所以我回到了這裏。緊緊抓住了複蘇的記憶,京介忍耐住痛苦再次走起來。


    在道路的途中,京介他們遇到了虹原高校的風紀委員,長穀和塩原。不知道為何長穀他們神色大變,發出了意義不明的聲音。不過認真聽的話,好像在說“站前的大樓上出現了怪物,在那裏也有幽靈。”塩原混亂地述說著更加不能明白的話。“幽靈是一條君以前的女朋友,會出現十有八九是我的緣故。不過就算反省也不承認敗北。”沒有聽風紀委員的話到最後,京介和豐花向著虹原站跑過去。


    隨著越來越接近繁華街,風中混雜著的從某處店鋪所播放的聖誕歌開始傳入耳中。


    “大家都停止了。”


    靠近到站前的大路的時候,豐花首先察覺到異常。


    京介停下來環視周圍。總算注意到如果,沒有自己的腳步聲,附近是異常的安靜。盡管到了夜晚路變得不怎麽堵塞了,不過即使信號燈是綠色,車道的車輛也全部都停下來了。在道路上的行人和在飲食店街流動的人群也都停下了。某些坐在路邊的人閉上了眼睛。商店街的所有店鋪的燈都好好地打開了。路燈也燦爛地閃耀著。但是在街上,除了風的聲音,汽車的喇叭聲和人的笑聲都聽不到。聖誕歌也不知不覺也變得聽不見了。


    京介跑到了一個在附近閉上眼睛,聖誕老人裝扮的年輕男人麵前。對抱著寫著小酒吧的店名的看板的男子。京介作出有限的調查。呼吸和脈動都正常。


    “是停止呼吸的高級術式。”


    撥開了掉落在聖誕老人上的落葉,京介站了起來。


    “為了一般人的極易操作,之前本家的人也使用過。但是起作用的應該隻有一般人。”


    突然風向變化了,傳來了微弱的刺鼻焦臭味。京介向有著車站標識的交叉路口前看過去。能看到了站前最大的百貨商店。在那附近,從像是大樓的建築物,向著夜空升起了幾條粗大的煙。京介用眼神催促著豐花,走過了過於安靜的人行橫道。煙的氣味越來越濃。


    “這是什麽啊。”


    豐花驚訝得讓聲音變調了。原本覺得是六,七層高的大樓的上層部分淒慘地崩毀了。在五層附近有像是火焰的東西蠕動著,不過巨大的陽炎不知道什麽原因不是火焰的顏色。而是黑色。京介皺起眉頭的時候,在黑暗火焰的對麵,像是術式的光破裂開來。不斷落下了激烈的轟鳴聲,吃驚的豐花縮起了身體。


    瓦礫和煤塊從上空傾注到在百貨商店前裝飾好的聖誕樹上。樹下也有很多一般人平靜地睡眠。雖然他們好像有樹木的保護,沒有受傷,但是在那邊附近,從本家派遣過來的上級術者慌張地跑動。


    術的對象範圍寬廣而效果低的緣故。對久畫均精的人沒有用處。要是限定對象普通發動這個術式的話,雖然對泉見夏生應該有一定的效果,不過在作用到本人之前被破壞了。”


    在上空,再次因術式發錯轟鳴聲。幾名上級術者向著大樓跑過去。豐花快速地對是田問道。


    “其他人無事嗎。”


    “那個大樓最初開始就沒有。雖然用術式修複過,但是打算後來再一起修複。當然,如果是有後來的話。”


    “禮子沒事嗎。”


    京介代替豐花問道,石田深深地皺起眉頭。


    “你是….原來如此,果然恢複了記憶嗎。”


    鬆下了眉頭,石田看了起來沒有特別感概地說道。


    “如果能行動的話,怎樣都沒有所謂。雖然隻是我個人的意見,但是我也難以讚同家長的做法。”


    沒有去聽石田的感想,京介打算向著燃起黑色的大樓跑過去。像是要擋住京介的去處,轎車從旁邊滑進來了。京介對白色的車有見過的印象。在被施加上的結界的車內,握著方向盤的果然是遠峰秋一。


    隔著窗邊,遠峰的視線抓住了京介,京介無言地看了回去。


    “京介,那裏!”


    豐花指著上空。京介仰視著降下黑色的火星的天空。在崩壞的大樓上半層,能看到被煙所吞沒的人影。是立足點已經變得不穩了吧,人影正搖晃著,看起來像是腳要向下滑。看到了被風擺弄的頭發和孱弱的背影,京介喊著禮子的名字。


    人影回過頭。幾乎在同時,術式的閃光和黑色的火焰碰撞起來,巨大的震動傳到了地麵。大樓的崩壞的更加厲害。大量的煤渣飄舞著。失去了立足點的人影被拋出到空中。雖然京介全力跑過去,但是和人影的落點還有一點距離。京介與地麵平行揮動了玲洗樹的樹枝,吟唱起古代術的咒文。


    “盾,展開。”


    從地麵噴出了刺眼的七色的光芒。在人影距摔在化為瓦礫之海的地麵僅在咫尺之間時,全身就已經被光芒圍繞並停下了。京介解除了術式,光芒消失了。人影的膝蓋首先落在地麵,然後就這樣跪下了。京介氣喘籲籲地站在臉上失去血色的少女前麵。


    少女生硬地動著,仰視著這邊。禮子用空虛的眼看著京介。弄髒的臉上有淚的痕跡。京介壓抑住痛楚和感情,向著禮子伸出手。禮子茫然地凝視著京介的手指。眨了幾次眼睛後,將在地麵的右手抬起來。但是,伴隨突然刮起來的暴風,黑色的影子擠進了京介和禮子之間。在歪斜的視野前麵,京介確認到了黑暗的存在,除了形容成巨人以外,什麽也想不到。眼孔和微微打開的口裏的深處,顯示出不吉利的暗色。在畸形的手中,數名上級術者被緊緊地抓住了頭。


    “客人,真是太感謝了,幫我撿回了糧食。”


    泉見夏生露出冷酷無情的笑容,站在巨人旁邊。形成巨人的黑色火焰,好像是從泉見夏生握住的武器中不斷地產生的。


    “明明好不容易救了她,那個家夥好像不想活下去。不過好像也沒有死去的勇氣。”


    夏生回頭看著禮子,揚起了嘴角。黑色的精靈好像對上級術者失去了興趣,扔在地麵上。


    “自滅現象開始了,生命已經不長久了。明明想有效地去利用。”


    依次注視著倒下的術者,夏生最後將視線定在京介說道。


    “客人也被嚴厲的上司命令,特意來到這裏吧?無謂地浪費體力,不是會無謂地減少壽命嗎。”


    “我是以自己的意誌來到這裏。”


    京介重新握住了術具。


    “怎樣使用壽命,並不是你能判斷的。”


    夏生的笑容消失了,變成了看上去十分不愉快的表情。豐花跑到了京介的旁邊。雖然夏生閉上了嘴默不作聲數秒,不過突然間鼻子發出聲音大聲地笑起來。


    “原來如此,無情的上司的記憶消去的術式隻有這種程度。還是說,你們那邊也有誰背叛了組織嗎。無論如何,明明家長用盡手段到這種地步都不能如意的兵器,在光流脈使的曆史中,你肯定是第一個。而且兵器反抗的理由,是極小的戀愛感情。”


    “我不會成為兵器。”


    京介安靜地反駁。雖然夏生停下了笑聲,但是喉嚨再咕嘟一聲,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樣啊,那麽訂正一下。說不定,你是第一個解開古代因子所有者的束縛的人。但是就算是有著怎樣意誌,你還是不能從無效治愈體質逃開。不隻是砂島,你根本活不了多久了。”


    笑容回到了夏生的嘴角,她舉起了武器。漂浮在精靈上的火焰嘩啦嘩啦地搖曳著。


    “那個也訂正一下,不是能活多久的問題。因為你會死掉,就在今晚,就在此地。”


    夏生向下揮舞了武器,巨人化作黑色的暴風向著京介襲擊過來。


    京介馬上將術具對著天空,吟唱起和之前一樣的古代術。在京介麵前,發動了和地麵垂直的光牆。牆和黑風劇烈地衝突,產生了劇烈的地動響聲。被吹起的豐花發出了悲鳴。光牆產生了裂縫,京介打算讓豐花逃開。


    在那個瞬間,產生了玻璃破碎一樣的聲音,古代術被打破了。


    暴風打向全身,京介被吹飛到後麵。想辦法取回防守的姿勢。在聖誕樹前立馬站起來。抬起臉的時候,黑色的精靈已經到了十分接近的前方,眼窩發出了黑暗的光芒等待著。精靈揮下了圍繞著火焰的手腕。京介伸出了玲洗樹的樹枝。


    “爆破,滅亡。起動。”


    術具的前端產生了光粒,一秒後膨脹成巨大的球,隨機伴著閃光綻放開來。視野被灼燒成白色,衝擊波連自己的腳也吹起來。在不停的光的漩渦中,身體右半部分凹陷進去的精靈一邊叫著一邊向著京介伸出了左手。但是被氣壓按下了,斜斜地切落了樹。


    京介打算再次放出術式,但是因為疼痛感到了頭暈。集中力頃刻間渙散。背部僵住了,眼前黑暗逼近的時候,豐花抱住了京介趴在地上。在臉觸到地麵的冰冷的同時,銳利的破壞力擦著頭頂飛過。從哪裏傳來了石田的聲音,京介感覺到還沒事的上級術者不斷對著精靈連發術式。


    搖頭將疼痛弄走,京介集中精力抬起了上半身。倒旁邊的豐花,縮起身體按著一邊膝蓋。從豐花的手指指尖能看到破裂的皮膚。京介打算馬上使用術式,但是豐花提起了眉毛。


    “因為古代術對潛在的精神力消耗得很激烈,所以不能連續使用好幾次吧。不是擔心這種不值一提的傷口的時候。”


    豐花這樣說道,有氣勢地站了起來。不過京介沒有看漏那張臉上的輕微的扭曲。


    “豐花。”


    “這種程度的傷口也不是不能忍受。即使是我這種程度的事也能做到。”


    豐花跑開了,京介後來也繼續咬著嘴唇。在相當接近的前方,變形的精靈用一隻手將被施加的術式一個個撥開,擋住,握碎。每次所返還的暴風和氣壓,打倒了大部分的術者。石田也被拋在瓦礫的山中。除了京介他們以外,已經沒有能動的術者了。禮子蹲在精靈的後方。


    表情也一點變化都沒有,高高舉起了武器。京介加速來到豐花前麵,架起術具。


    “搏擊,烈風,起動。”


    京介麵向著精靈,一邊讓大地波動起伏,一邊讓其破碎散開。混凝土的碎片不斷地向著黑色的火焰飛過去。像是追趕著術式,京介向著禮子跑過去。


    精靈揮動了左腕,巨大的手肘敲打著地麵,這樣的一擊,讓地麵的波動朝著與剛才相反的方向起伏。京介不得已背向黑色的影子,朝著反方向跑去,抓住了豐花的手腕,打算退到安全範圍。


    精靈在濃厚的塵霧風中動著。好像馬上注意到京介而追趕他們。京介打算在無人的交叉路口中央迎戰,卻沒趕上。視野被黑暗所淹沒,隻能馬上扭動身體庇護好豐花。


    在側腹附近有冰冷的物體掠過。冰冷的感覺立即化作灼熱的痛楚。京介和豐花一起被摔到了人行橫道上麵。在倒下之前,京介看到地麵的白線被染上了紅色。


    豐花落在相隔一段距離的地方,失去了意識。無傷的泉見夏生俯視著這邊。在時間被停止的街道中,唯有夏生快樂的笑聲回響著。


    黑色的火焰,以絕望為糧食的精靈。持續著救助瀕死的人的工作,久畫均精的力量的起源就在眼前。


    但是京介知道,那個精靈誰也拯救不了。


    明明是知道,但身體不能動。


    砂島禮子一直一動不動趴在地上。堵塞禮子的視野的精靈和泉見夏生都不在了。禮子重要的人也遠離了。


    崩塌的聖誕樹,雖然無傷但是像是死掉一樣睡著的一般人。倒下的光流脈使。荒廢的站前廣場。在遠方閃爍的冬天的星座。沒有聲音的街道。禮子沒有眨眼凝視著這讓人覺得是世界終結的景色。


    能聽到從交叉路口傳來的激烈的破壞聲。禮子無聲地在口中念著重要的人的名字。在打算站起來的禮子麵前,穿著西裝的青年靠近這裏。光流脈使的組織負責人,以平靜的表情對禮子說。


    “我的車裏是安全的,直到事情全部完結之前隱藏在那裏就好。”


    負責人單手拿著玲洗樹的木杖,向著後方示意。那裏有著被煤渣和塵弄髒的車。


    “不用顧慮,因為我和他約定了,要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放下了光流脈使必須攜帶的術具的木杖。負責人小小地歎氣一下。


    “雖然交換條件抹去他的記憶,不過不但出現了理論難以預料的特殊情況,而且開發者憐憫被施加者。雖然結果變得不怎麽好。盡管如此,暫時還是不得不遵守約定。”


    禮子仰視著負責人,但是視線隻對上了幾秒鍾。禮子緩慢地抬起了腰,走過了負責人的旁邊,開始向著交叉路口走過去。


    “到泉見夏生夠得著的地方的話,會再次成為精靈的糧食。”


    負責人對著跌倒在瓦礫上的禮子的後背說道,禮子抬起身體一步不停地前進。


    “而且,我並不覺得特意去看讓你心疼痛的景象,對你而言是一件好事。你的身體會變成怎麽樣,我從豐花醬那裏聽說了。我們也會幫助你,就算隻有一點,也會讓你在臨終前安穩地度過的。”


    禮子沒有停下來,好幾次都要跌倒了,仍舊禮子直直地向著戰場前進。


    負責人閉上了口,風在叫著。


    “老實說。原本打算簡單地殺掉。古代術果然很強。”


    交叉路口的中央,泉見夏生以充滿著餘裕的表情說道。黑色的精靈在空中和地麵留下兩個不詳的影子。夏生向著天空,伸出了拿著武器的手。不知是要稍作歇息還是享受一下這份成就感,她伸起了懶腰。


    “而且你是負傷的人也幸運。推遲之前治療我讓你受到的傷,難道不是因為你勉強去追趕逃出的砂島禮子嗎。”


    夏生側起了頭。京介以趴下的姿勢,拚命維持著這一放鬆就立刻消失的意識。


    “而且再加上,你在胡同深處保護了那個家夥而讓傷勢加深。


    砂島那個家夥,明明是背叛者但是她的行動是對我有利。在感情上我倒挺想謝謝她的,話說回來明明是糧食卻被放在一邊…….果然已經是逃跑了吧。”


    夏生稍微看一下大樓那邊。在她的腳下,細小的包乘著風滾動著。紅色的係絲帶和綠色的包裝紙。是某人掉落的禮物吧。鮮豔的顏色進入到視野,京介將力量注入雙臂,強行抬起了身之後,從側腹滴下了比係絲帶還要濃的顏色。


    “要是現在的你,即使是半毀的精靈也足夠擊敗你了。但是這那之後,還有很多不得不破壞的事物。”


    夏生將禮物踢開了,隻剩下係絲帶在那個地方,包再次滾到了某處。


    “不過即使不是砂島,隻要能放出絕望的話,這個時候誰都可以。不但可以叫醒在那邊睡覺的一般人,使用你的沒有用處的妹妹也可以。”


    京介對夏生伸出了玲洗樹的樹枝,吟唱起咒文。但是在吟唱完之前,夏生的武器迫上頭來,精靈也逼近了京介。


    京介橫滾著身體,避開了武器。雖然避免了直接攻擊,在感覺到武器細長的觸感的同時,精靈的手腕讓京介肩膀輕輕凹陷進去。隻是這樣就讓痛楚傳達到身體的深處。


    咬著牙齒,打算整理姿勢。但是精靈間接連不停地襲擊過來。在被直直地打到之前,手腕揮起的風讓京介向右方飛了數米。京介的頭和脊梁骨撞上了地麵。夏生一邊說著相當頑強啊客人,一邊邁步接近著這邊。


    即使是一點點,能停住那個腳步聲的話。京介在咳嗽的同時將血吐出來,站了起來。夏生不能動的話精靈也不能應戰。讓夏生停下了,確實地讓術式擊中的話,有可能讓精靈的身體受到更大的破壞。咬著嘴唇相信著連發的話應該能打倒。但是京介的視野變得朦朧,腦袋搖晃起來,這是在告知京介潛在精神力即將到達極限。京介將力量注入腳中,推測使用潛在精神力,即使最多也是兩三次。


    雙手握著術具,京介跑入了最近的岔道。暫且隱藏在某處,對破綻放出術式。盡管那樣也隻能賭一下。


    但是打算跑入小路的時候,背後飛來的鐵管紮在了京介的三十厘米前。以精靈的骨頭為中心,在那個地方出現了黑色的身姿。連擺起架勢的時間也沒有,京介被突然刮起來的暴風吹到了最初的交叉路口。是京介的錯覺嗎,摩擦著臉的瀝青變得更冷了。


    從耳接觸的地麵,突然聽到了腳步聲。並不是夏生的,感覺到是更加脆弱的。京介抬起了臉。在寂靜的街中,能看到身材短小的影子好像拖著腳步,向著這邊走過來。是一位瘦小的老婦人。滿是皺紋的臉,纏上了弄髒的衣服迎著風。


    “這不是泉見的老婆婆嗎,還活著啊?”


    在京介的斜前方,拿著武器的夏生以一點也沒有驚訝的樣子說道。老婦人向著天空伸出過於細小的手腕,嘴一開一合。因為嘴唇太過幹涸,所以連一個聲音也沒有發出來。不過創始者以要求著什麽的樣子接近著夏生。


    “還想主張自己是精靈的主人啊。”


    夏生回望著創始者問道。創始者的指尖馬上就要接觸到夏生所握著的精靈的骨頭。


    “還想活下去嗎,還想繼續做夢嗎。呐,老婆婆啊。試著用過這個精靈就會很清楚。當真利用這個家夥的話,不用花太長的時間就能讓世界化為白紙。盡管如此,直到現在你都在幹什麽?”


    夏生揮動了武器。創始者的身體像是枯葉一樣簡單地崩壞。落在了京介的旁邊。嘶啞的聲音微弱地傳到了京介的耳中——我討厭死去。


    否定著趕出了你的世界,建立起破壞它的計劃,一邊在等會不會有誰會接納自己。一味地延長壽命,監視著世界和拜咒能力者。但是搜索了幾千年,哪裏都找不到能接納你的人。怎樣?這是理所當然吧。”


    “我的父母留下了成為不了記憶的禮物,在某天就不在了。打算殺死我的過路殺人魔是住在同一條街道的人。明明是遇見的時候會打招呼的人,但是對自己以外的人類,沒有沒有值得信任的地方,也沒有去愛的意義。這樣的事,即使是你也明白吧。製作了你該死的共同體中,連一份信賴關係都不曾建立過吧。”


    京介伸出了玲洗樹樹枝。偏開了凶器的軌道。明明不是從正麵回擊,但是卻有一股難以置信的反作用力透過術具反射回來。吸收了禮子的絕望的精靈的骨頭,直到現在以很多人的痛苦維持的力量。京介按著傷口,皺起了臉。在創始者所在的地方隻有黑色的煤渣飛舞著,已然是空無一人。


    “我並沒有特別怨恨誰。”


    夏生將視線移向京介,嘴角浮現出新的笑容。


    “隻是我不需要妨礙我的人,我會建立隻有我的住處。”


    “這樣的精靈,即使是你也拯救不了。”


    “去拯救什麽啊。”


    夏生笑起來。京介瞪著動起來的武器,吟唱起古代術的咒文。雖然閃光破裂在京介和夏生之間。但是精靈引起的強風讓古代術的白色光輝擴散開去。在街上隻是刮起了猛烈的黑風,街燈和信號機一個接一個被吹倒。照射在街上的燈光陸續消失。頭暈越來越厲害,京介再次用一隻膝蓋頂著地麵。


    京介睜開了快要閉上的眼睛。有個人站在人行橫道前,在剩餘的一個路燈照射下,禮子按著胸口蹲在護欄旁邊。夏生的鼻子發出了聲音。


    “那個背叛者,是不是搞錯了逃跑的路。自滅現象也侵蝕了方向感嗎。”


    禮子緩慢地抬起頭來,和京介直直地對上視線。禮子在為自責而痛苦嗎,京介多少也感受到這份痛苦。兩年前接受全部而享受的禮子,看著眼前的世界哭著。


    京介向腳注滿了力量,禮子也打算站起來。但是去路被黑色的影子擋住了。突然刮起來的尖銳的風在京介身體刻上了切傷。盡管如此,京介像是要跨越影子一般,向著禮子伸出了手。影子迫近了,仿佛能令肋骨扭曲的疼痛侵襲著京介。禮子的哀鳴聲也變得更遠。禮子的身姿消失在視野中,隻能看到夜空。在頭腦的角落,京介理解到,自己在距離相當遠的地方向上仰著倒下了。


    “呐,為什麽你們這麽努力。”


    從遠方聽見聊夏生焦躁的聲音。


    “為什麽那麽珍惜別人?被重視的話會高興什麽?”


    在天空的正中,藍白色的星星優美地閃耀著。京介明白到殘留在自己身體的力量隻有一點點了。


    但是,我不想輸,京介空虛地想著。


    好像聽到了悲鳴,豐花睜開了眼睛。在豐花所在的地方是荒蕪的車道。大部分的路燈都倒塌了,剩下的幾個隔很長時間反複明滅。京介倒在豐花相當近的地方。染紅的胸口微弱地上下動著。在豐花前十數米處,能看到泉見夏生的背影和黑色的精靈。泉見夏生以緩慢的腳步走過人行橫道。在那前麵是像是禮子的女子。風似乎停了,附近被強烈的寂靜包圍。


    豐花緊緊抱住了玲洗樹的樹枝抬起了身體。雖然搖晃了一下被腳絆倒,但還是想辦法站了起來。豐花向著京介的地方吟唱起治愈術的咒文。但是豐花所使用的治愈術的等級,不能完全治愈京介的傷。盡管如此京介微微地張開眼睛,看著豐花說了句多謝。


    扭曲著臉,京介打算站起來。豐花慌忙地借出了手。起來的時候,京介似乎對誰說著什麽,稍微讓那個家夥停下來的話。京介的呼吸很快就染上了白色。在豐花的眨眼之間,泉見夏生也縮短了和禮子的距離。


    在走投無路的豐花前麵,狗在旁邊走過。是主人的惡作劇嗎。頭部裝上了模仿馴鹿的腳的裝飾,是一隻奇怪的狗。狗也沒回頭看豐花他們,冷淡地揮動尾巴就離開了岔道。


    在時間應該停止了的街道,為什麽狗能夠活動。豐花茫然地思考著。即使是遲鈍的腦袋,答案也簡單地出來了。術式的效果開始結束了。豐花急忙地環視著附近,不過一個安然無恙的上級術者也沒有。在一般人醒來之前,不得不想出打倒泉見夏生的方法。感覺到自己的無力、豐花想閉上眼睛。狗在遠方叫起來。


    “…狗。”


    豐花突然嘟囔起來。想起了從前打算將小狗隱藏在房間的事。想起亂來地打開了讀不懂的術本,記著簡單結界的咒文的日子。豐花感受著加速的心跳對京介快速說道。


    “十秒的話足夠嗎?”


    京介失去力量的眼睛,驚訝地搖曳著。豐花兩手重新拿起了術具。


    “十秒的話,我還可以讓那個家夥停下來。超過十秒就不行了。不過我現在隻能不完美地施展這個術,做到這程度就可以了嗎?”


    豐花凝視著京介,京介按著傷口沉默了一,二秒,但是用力地點頭說道。


    “拜托了。”


    豐花點頭回應,將術具的前方固定在泉見夏生的背後。往幹渴的口中吸入呼吸,集中意識在咒文上。


    “流動吧,馳騁大地的光輝女神。光之籠到兩尺展開。”


    在吟唱的途中,豐花用眼神給京介發了信號。京介咬緊牙齒,向著泉見夏生跑去。泉見發覺了腳步聲,回頭看去。豐花像是叫喊一樣吟唱完咒文。


    “對象一體,排除包圍生命的人,在辰位啟動。”


    金色的光帶超越了京介,向著泉見夏生和精靈飛去。夏生以充滿侮辱的目光看了豐花之後,對著光打算輕輕地伸出武器,將它破壞掉。雖然豐花停止了呼吸,但是對方的武器無法動下去。光包圍著精靈和夏生,照亮了死寂的街道。


    從極度的緊張中解放出來,腦震蕩突然複返。豐花的雙膝倒在地麵。雖然垂下了頭,但是豐花將兩手的手指組合起來,開始祈禱。


    京介,拜托了。


    每跑一米,傷口都在流出血液。每跑一米,體力就更接近著極限。但是京介沒有停下全力地跑著。對著自己說,這就是最後了。


    距離泉見夏生還有五米。在簡易結界中,夏生看起來不高興地皺起眉頭。還有四米。泉見夏生腳下有些垃圾。是一起被結界關進去的損毀的禮物。從包裝紙露出了像是熊的絨毛玩具。夏生將垃圾踢飛了。二米。在結界中夏生怒吼著。這樣的東西也能破壞。一米。京介注入了全部的力量,向下揮動玲洗樹的樹枝。


    “擊破,消滅。起動。”


    和轟鳴同時發動的古代術,扭曲著簡易結界的外殼和黑色精靈的身體。京介將術具伸得更前。結界破碎了。玲洗樹的樹枝和夏生馬上拿起的精靈的骨頭直接互相碰撞。發出了激烈的聲音。白色的光芒和黑色的光芒灼燒著街道。一邊忍耐著精靈那邊的抵抗力,京介一邊對玲洗樹的樹枝注入全部的體重,在一次重複咒文。


    “擊破,消滅,起動。”


    更強的暴風和光輝吞沒了街道。黑色的巨人的影子也產生了無數的白色的裂縫。夏生握著的精靈的骨頭也發出巨大的聲音破碎了。夏生十分懊悔地呼喊著什麽。伴隨著轟鳴聲,精靈崩毀了。返回的衝擊波也粉碎了漆黑的玲洗樹樹枝。京介隻是站在那裏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在瓦礫中走起來,將術具放在肩膀,負責人自言自語。所說的是事務性的計算。使用術式來對街道進行修複工作需要花費多少人力和預算。


    注意到在崩塌的聖誕樹旁邊有人站立,負責人閉上口停下了腳步。無傷的一般人以銳利的視線凝視著負責人。負責人向著一般人的視線看了回去,溫和地問道。


    “呀,雖然名字還沒聽說過,不過是在我的部下附近到處轉的拜咒能力者吧,又替換了肉體?”


    一般人沒回答。


    “打算用新的身體再次殺死我的部下嗎,還是說找我有什麽事呢?”


    一般人沒回答。負責人用術具敲著自己的肩膀。


    一般人轉過了身,離開了街道。負責人又走起來了。


    在交叉路口的前麵,負責人站住了。這附近損壞得最厲害。穿著粗呢大衣的外敵被埋入了大量的煤渣中奄奄一息。在附近滾動著弄髒的熊絨毛玩具。“想起來了。”外敵以越來越小的呼吸嘟囔著。“想起了自己被重視的時候。”,負責人也沒有特意改變表情。暫時俯視著外敵的臉。


    不久後負責人移動了視線,在稍微相隔一段距離的地方。穿著水手服的矯正術者失去了意識。再遠一點,在人行橫道正中,少年和少女倒在那裏。負責人向著人行橫道走過去。


    在少年和少女指尖,有著一點點距離。但是是偶然嗎,兩人各自伸出的手,指尖都好好地重合在一起。負責人露出了帶著疲勞的笑容,慢慢地搖起頭來。


    仰視著夜空,負責人重新開始計算。


    特殊設施“燈台”十三層擔任房間,在滿是文字的地板上站著,長發女人一個人眺望著窗邊。


    凝視著遙遠的天空,原術者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十二月二十五日,縣立虹原高校的終業式。


    看著從擔當老師那交付的通知表,一條豐花向下搖了搖頭。前幾天剛剛結束的期末考試的結果。被濃烈的顏色反映出來的成績絕對說不上有多好。


    不過這是盡力取得的成績。豐花將心中的自尊心匯集起來。在考試的三天前,豐花被卷入了人生最大的事件。即使事件完結了,也有各種各樣的事情還要去做。總算想起能去學校時,已經是考試當天的早上了。


    以非常疲倦的狀態去到高校,在考試中打瞌睡而被老師弄醒。被欽佩“果然是一條京介的雙胞胎妹妹。”,出現了對名聲非常不好的事情。在那時候,不死心不放棄,竭盡剩下的力量所取得的成績。豐花抱起通知單挺起胸決定接受這個成績。然後豐花歎了一口氣,用袖子檫去了額頭上的汗。


    在教壇的擔當老師開始談從明天開始的寒假的注意事項。學校允許打工,但是禁止學生在外過夜。好像隻是傳達在職員會議所說的事,教師的語調不怎麽有熱情。學生也各自閑談忙碌著,誰也沒有傾聽。在對話之間,在豐花的底下不斷轉動著“今天舉辦的聖誕派對,還在招募出席者。”和“除夕,在虹原神社一個勁兒喝甜米酒。”“除夕在滑雪場全身沾滿雪花大會參加者招募中。”各種紙張。


    豐花全部都是回應缺席。所以在後麵座位的女子學生低聲私語。


    “雖然通知表絕望地不好,但是也不用像是出家人一樣。”


    女子學生回頭說“下次努力不就好了嗎,不行的話不是還有明年嗎。”女子學生輕鬆地伸出了大拇指。雖然是這個情況,在那個情況下,豐花也配合豎起了大拇指。


    擔當老師還在持續說注意事項。正確規律的生活。在一日之中要習慣有一段時間在桌子上學習。因為到進級的數個月一轉眼就會過去。不能放鬆警惕。對“數個月”這個詞,豐花閉上了嘴唇。


    不久老師的話結束,開始放學了。同班同學聚集在豐花的周圍,開始製定計劃“之後到家庭餐廳直到夜晚,然後去場卡拉ok,盡情地享受聖誕節。”豐花對著朋友們合起了手,告訴她們自己會缺席,也預先道了聲抱歉,因為家裏的事情很忙,所以寒假也大概不能玩。朋友們發出了遺憾的聲音。不過,在後麵座位的女子學生對其他學生說“豐花被通知表打垮了,讓她一個人靜靜吧。”


    豐花從教室出來了。在走廊的發辮的女子學生小步跑到豐花麵前。是風紀委員的塩原友子。不知為何臉變得通紅的塩原對著豐花發出聲音“那,那個”


    “要回去了嗎?”


    “要回去了。”


    “會不會順便到什麽別的地方。”


    對塩原的問題,豐花皺起眉頭。在學生擁擠的走廊上,到處都是交流著要不要到別處的問題。豐花發出長長的歎息,在走廊開始走起來。


    “明明隻是盯著我,真是對不起了。在一段時間我都全麵取消遊玩的預定。要是想取締的話,請去找其他人。”


    “不,不是,並不是遊玩,是一直回家而不去其他地方的意思。”


    跟著豐花的塩原,臉上緊張得痙攣起來。


    “一,一條君。還在入院嗎?要是去探病的話,請讓帶上我一起去。”


    豐花看著塩原,塩原的臉越來越紅。


    在那個事件之後,在現場的生存者全部被運到了本家附屬醫院。豐花也在處理室中恢複了意識。雖然豐花幸運地隻是輕傷,不過京介就這樣又進入了個人病房。然後就像塩原所說的。豐花有著之後要去醫院的預定。


    “請,請不要誤解。”


    塩原觀察著豐花的表情,肩膀顫動了起來。揮動三條發辮,塩原快速地喋喋不休地說著。


    “這個當然是作為風紀委員工作的一環。隻是事務性地統計確認長期缺席的同班同學的樣子的行動,沒有夾雜任何的私情,企圖,計劃之類的。也不是特意說出這樣的事情來並不是對幽靈的事情作辯解。而且我的行動和今天是聖誕節也絲毫沒有關係。”


    “那個,雖然承蒙你的好意,但是不能帶你過去。京介現在禁止與人會麵。”


    沒等塩原說完,豐花就說道。


    “我也一直不能見他,不過因為在朋友也住在同一個醫院,所以每天都會去醫院。”


    沒等豐花說完,塩原就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在走廊的學生都很驚訝,所有人都向豐花她們回頭看。塩原的臉更紅起來,皺起了臉將豐花拉到走廊的一角。


    “禁禁禁止會麵,一條君的身體狀況壞到這種地步了嗎,因為那個時候的夜晚,看到他在外邊。所以覺得肯定已經恢複了”


    “所以說,我也不能和他會麵。也不清楚詳細的事情。”


    “難難難道,那個幽靈少女打算將一條君帶到那個世界,然後病情惡化了。那個幽靈少女…….啊啊啊,當然,這是作為風紀委員的普通的擔心和憤怒。”


    塩原一個人說著胡話,就在原地急的團團轉。豐花不理會塩原,走出了學校。


    報說會有雨夾雪。擦身而過不認識的主婦們的對話傳入了豐花的耳中。已經厭倦了寒冷,快點到春天就好。


    “………明明不會到就好。”


    在口中低聲地嘟囔著,豐花緊緊地抱著行李加快了腳步。其實豐花也喜歡春天。櫻花盛開,暖風吹拂。春天才會有的點心也很好吃。豐花非常喜歡圍繞著季節顏色作出變化這個城市。但是春天到來的話,那個時候,豐花會有一個重要的人不在人世。禮子會從這個世界消失。即使事件結束了,回到了和以前一樣的日常,在豐花心中,過去了多長時間,也做不好心理準備。


    自己怎麽做才好。豐花快速地通過了熱鬧的街道。枯葉在道路上的飛舞著。


    “聖誕快樂,一條。”


    京介從睡眠中醒來的時候,最初打招呼的是稍微肥胖的主治醫生。醫生重新弄好圓眼鏡,一副很麻煩樣子說到。


    “在易懂的日子恢複了意識,一直等待著這邊也有寒暄的價值了。雖說是聖誕節,但是在個人病房裏沒有準備什麽活動。”


    環視一周看慣的病房,京介確認自己的身體狀況。腦袋有些呆滯,單純是睡得太多的症狀吧。身體已經沒有那麽痛了。在從被子伸出的手肘,隻是刺上了點滴的針。京介從床上慢慢地起來。傷,骨折和侵蝕身體的感覺哪裏也感覺不到。


    “是聖誕禮物哦。”


    響起了冷淡的語調。醫生向著京介伸出了一張卡片。是有見過的印象的卡。在無效治愈證明書上所記下的數字與上次不同,變成了六。是第六階段。


    “雖然是當然的事情。你的無效治愈體質進展了。”將兩手放入白衣口袋深處,醫生粗魯地說著。


    “擔任的患者進展到這種地步,對於我來說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啊。真是的,要怎樣做。”


    京介慢慢地吐出氣息,將視線固定在證明書上。


    無效治愈體質第六階段——最終階段的前一步。在這段期間負上了需要強力的治愈術的傷的話,就會到第七階段。意識不會再次恢複。即使一邊注意著不要受傷一邊度日,身體變得衰弱,患者大概三年以內就會患上被稱呼為“終焉熱”的病魔。在這個時候使用治愈術就會到第七階段。放置的話就會死。京介淡泊地想起來以前從醫生那裏聽過的說明。像是反正無論如何扔骰子,都會停留在同一個結果。京介發出了冷淡的感想。醫生默默地凝視著在窗外邊的寬廣的雲。能到聽走廊那邊傳來的護士們熱鬧的笑聲。


    “暫且,因為交給第六階段的患者來決定。”


    打破了沉默,醫生將手從口袋拿出來。遞出了放入塑料袋中的口罩和幾張文件。京介默默地領取了。


    口罩看起來和市麵販賣幾乎是一樣,不過製作的是本家內的術式研究部。雖然“終焉熱”的產生過程至今不明。不過也有像是由隻對第六階段體質者起作用的病原菌引起的見解。不過京介想這個口罩不是防止細菌的空氣感染,隻是讓人安心。在文件上也添加上永久住院的勸告和申請書。


    “雖然這樣的說法說不定真的不是太好,不過你不是就在幸運的一方嗎。”


    重新將手放在口袋,醫生轉過身對著窗。京介什麽也沒有想,隔著玻璃的牆壁眺望著無人的鄰室。


    “據說因為打倒外敵的攻擊,住院費用本家全麵負擔。今後對外麵和外出的規製也會鬆懈一點。所以也能每天和你那個有張相同的臉的非常精神的妹妹見麵。而且雖然覺得一條也已經知道,在院內也有一個第六階段的體質者。在很久之前就住院了。對妹妹也不能說的苦衷,要是他的話也能明白吧。之後……”


    暫停了一下,醫生大力吸著鼻涕。


    “那個原成員的患者。”


    數秒之後,京介將視線移向醫生。醫生對京介露出了白色的後背,高高地聳一下肩。


    “這幾天,一直接受著檢查。不過果然以我們現在的技術,怎麽也很困難。雖然用術藥能緩解肉體上的痛苦,也有能延長剩下的壽命一到二個月的可能性。不過停下自滅現象本身,十分困難。”


    真可憐啊,醫生再加上一句話。京介無言地眨著眼睛。醫生靠近到窗邊,看了中庭那邊一眼之後,回到了床的那邊。在圓眼鏡的後方,醫生的眼睛微微地充血。


    醫生在床邊站住說道。


    “在一條用盡壽命的時候,那個患者等待著你。要是在幸運和不幸中選的話,我覺得你算是幸運的一方。”


    醫生從口袋中拿出了手,伸出粗大的手說道“還有三年,所以請讓我全力地去為你工作。”京介眨了兩次眼睛後,默默地握住了那隻手。


    “那個患者現在在特別病房樓的201室。”


    握了兩秒就鬆開手後,醫生露出了笑容。


    “但是,在這個醫院能做的事情還是有界限。所以決定了明天遷移到在東北的本家療養設施。雖然離虹原有一點遠,不過那邊是不錯的設施。”


    京介仰視著醫生。醫生走到門邊點頭說道。有著可以告別的時間真是太好了。


    醫生關上門離開了。在恢複寂靜的室內。京介停止了一切的思考。


    不知道過了幾分鍾,京介想要將被交付的卡片和文件放入架子中。但是架子裏已經沒有空間了。


    京介不由自主帶上了口罩走到中庭。在走廊擦身而過的護士和患者們不知為何看起來快樂地看著他。在前廳的窗戶台上,小樹的燈閃耀著。在陰天下,坐在冰冷的長凳上。池中的水結起了薄薄的一層冰膜。一邊感受著風,京介決定去做想到的事情。但是被陸續搭話的人妨礙了。


    “聽到了多嘴的護士的傳言了,你進展到第六階段了?”一邊說著一邊以笑臉逼近的是穿著防風短外衣的年輕住院患者。對點頭的京介,男子說道“終於成為同伴了。”地看著天空。男子也說道剩下的三年快樂地度過吧。在空中,電線在顫動。


    從病房樓走到這邊的年輕女子對著男子揮起了手。男也苦笑地揮手回應。對京介說道“我的女友,順利地更新遲到記錄中。”聲音好被探病的客人聽到了。女子以憤怒的語調反駁“我說過了,由於今天的工作會晚一點過來吧。”之後,對京介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這個家夥,通過術式來做埋葬的工作”,男子向京介介紹女子。“在這幾天,吊唁到現在為止死去的久畫均精的人們全員。是幹著和臉不相稱的崇高的工作吧”男說道。“和臉不相稱是什麽啊”女子輕輕打了一下男子的手肘。二人在長凳前互相調戲了一會兒。京介再口罩下偷偷地吐出氣息。肯定是那個女醫生將男的記憶恢複了。京介覺得真是太好了。


    患者和探望的人離開了,這次輪到父親的出現。尚以恩人自居地說“我是來問你要什麽夏威夷的特產。”,就隨意地在京介旁邊坐下了。長凳響起吱吱嘎嘎的聲音。


    乘後天的飛機到夏威夷,沒有特別的希望的話特產就成是海邊的砂了。尚單方麵宣告。京介回答什麽都可以。京介注意到尚斜視地看著口罩好幾次。因為尚什麽也沒有問,京介什麽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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