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楚瀲灩的回憶。她拿出手機,看了眼,衝著孟修笑了笑,溫婉,卻透著明媚,就如同春日裏,燦爛盛開的花朵,誘人而芬芳。


    “媽打來的,接不接?”


    那日之後,第二天,孟修便帶著她去見了家長。孟爸孟媽一直對孟修的婚事很操心,尤其是他的不婚主義,讓兩位老人愁白了頭發,尤其是眼看著同是青城四少的其他幾個人的父母都抱孫子了,他們家的兒子還在一個人晃蕩著,壓根兒就沒有定下來的心思,孟爸孟媽早就急得不行了。所以,當他終於決定要結婚時,孟爸孟媽高興壞了,哪裏還管對方的家世神馬的,隻要兒子能結婚,能給他們生下後代就行。


    再聽說這女孩子跟了自己家兒子四年,一直無名無分的,孟家二老除了驚訝,也是欣慰。畢竟,知子莫若父母,自己兒子的德行他們還是知道的,那就是個風流浪子,換女人的速度跟換衣服一樣,早就花名在外了,這個女子能讓他定下心來,乖乖的走進婚姻的殿堂,他們能不欣慰嘛,所以孟修領著楚瀲灩回家,自然是受到了十二萬分的歡迎和熱忱。孟爸孟媽也很喜歡這個漂亮懂事的姑娘,當她親閨女似的,這讓從小就缺失親情的楚瀲灩感動而又感激。


    孟修挑了挑眉毛,“接,幹嘛不接。”


    “那你接吧,我應付不過來媽的狂轟亂炸。”楚瀲灩說著將手機遞給孟修。


    孟家二老辛辛苦苦籌備的婚禮,結果,他們翹班了,兩位老人家能不著急上火嘛。她可沒有那麽大的勇氣接電話。


    “都怪你,好好的,非要學人家顧商陸和宋離,搞什麽旅行結婚。這下好了,你爸你媽找不到我們,不定氣成什麽樣子呢。”楚瀲灩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本來她在孟爸孟媽的心目中的印象還算好的,這下完蛋了,什麽好印象都沒有了。豪門媳婦素來就難當,這下讓她怎麽向二老交代?


    孟修無所謂的聳肩,“放心吧,他們也是氣一時,等咱們蜜月度完,全球旅行一圈之後,他們的氣就消得差不多了。”說著,他不懷好意的瞄瞄她的肚子,“等你再懷個小孟修回去,他們的氣就徹底消了。”


    楚瀲灩紅了臉,“什麽小孟修。哪有那麽快。”


    孟修擠眉弄眼,“怎麽,你懷疑我的能力?”


    之前是沒打算結婚,所以才一直采取避孕措施,如今既然決定跟她一輩子了,讓她懷孕那還不是分分鍾的事?


    楚瀲灩嬌羞著橫他一眼,“越說越沒譜了,趕緊接電話吧。”


    “喂,媽。”低沉的聲音響起,楚瀲灩靠著他,將耳朵湊過去聽他們的對話。


    還不待電話那邊說話,孟修先知先覺的將手機拿離耳邊。


    即使隔著這麽遠,孟母氣急敗壞的聲音依舊聽的清晰。


    “孟修,你們現在在哪兒?”孟母直奔主題。


    “西藏。”


    “西藏?”那邊陡然拔高了聲音,“你知不知道你們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


    “知道。”孟修說著看著楚瀲灩笑了笑,笑得不懷好意。


    “知道還胡鬧,還不趕緊給我滾回來?”


    “滾不回來了。”孟修一本正經。


    “你們”那邊的孟母氣得說不出話來,“你們兩個小兔崽子,什麽意思。”


    “旅行結婚。”孟修言簡意賅。


    “你真行,旅行結婚,幹嘛不早說,居然還讓我們籌備了這麽久?”


    “那你通知大家婚禮取消好了。”孟修回答得無關痛癢。本來籌備婚禮就是要為了逼vivian現身嘛,現在人已經是他的了,婚禮什麽的,還有什麽打緊?他們要的是一輩子,又不隻是一個婚禮。


    “取消個”孟母有想爆粗話的衝動,瞥了一眼,一旁孟爸沉下的臉色時,堪堪將最後一個字咽回了嘴裏。


    “媽,和爸說一聲,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


    “你”孟母氣得要吐血了。


    孟修見勢不妙,趕緊道,“媽,我這邊信號不好,先掛了。”


    “喂,喂,阿修你個混蛋,喂”孟母的聲音消失在電波裏。


    關掉手機,孟修拉著楚瀲灩往前跑去。


    依稀能看見嫋嫋炊煙冉冉升起,楚瀲灩眼裏驀地濕潤。


    那是卓瑪的家。


    似乎想明白了蜜月第一站孟修為什麽堅持要來西藏,楚瀲灩唇角微彎。


    鮮豔的衣服,明媚的色彩,處處都洋溢著歡慶的氣息,楚瀲灩不由有些納悶,現在是什麽節日。


    卓瑪今日也換了一件湛藍色上麵繡著繁複花紋的服飾,猛地看見楚瀲灩,不由驚喜,“楚小姐?”


    楚瀲灩笑著點頭,上前給卓瑪一個擁抱。


    然後拉過孟修介紹道,“我丈夫,孟修。”


    孟修對卓瑪彬彬有禮的點了點頭,“您好。”


    卓瑪微愣,接著細細端量了孟修一番,連連點頭,拍著孟修的肩膀,爽朗的讚道,“你這小夥子好福氣啊,本來想著,撮合楚小姐和我家兒子呢,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說著又轉回來問楚瀲灩:“上次你跑到這裏來,是不是因為他?”


    楚瀲灩難為情的笑,沒有否認。


    “楚小姐是個不錯的女孩子,要好好對她哦。”卓瑪嘴角的笑容咧開,看著孟修說道。


    孟修看向楚瀲灩,如墨的瞳孔裏麵溢滿溫柔,鄭重的點了點頭。


    不用這個世界上任何人說,我都會好好待她。


    “楚小姐,你們在這裏多留幾天吧。”卓瑪臉上洋溢著熱情。


    “嗯,會留一段日子,對了,我看外麵好像很熱鬧,是什麽節日啊?”少數民族的節日曆來傳統,楚瀲灩得事先打聽好了,免得觸及到什麽。


    “你們這次來的剛好,後天就是薩嘎達瓦節。再過幾天,便是江孜達瑪節。”說到這兩個節日時,卓瑪渾濁的眼中隱隱有光亮閃著。


    夜晚,篝火繚繞,火紅的光嗖嗖往上躥著,將圍在一圈的人麵孔染得通紅。


    人人都穿著亮麗,臉上溢滿熱情,圍著火載歌載舞,嘴裏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楚瀲灩和孟修雖然聽不懂他們唱的什麽,但從他們時而虔誠,時而興奮的神情中能看出一二。


    他們也換上了當地的服飾,繁複好看的花紋點綴其間,長及腳踝。身上掛著帶有民族特色的飾品,由一些細碎的漂亮石頭組成。


    這裏民風淳樸,他們也放開了性子,和大家一起瘋玩起來。


    楚瀲灩一邊牽著孟修的手,另外一邊牽著卓瑪的手,跟隨著大家邁動著舞步。


    興至酣處,有些藏族的小夥子們和漂亮的姑娘們組成一對,瘋狂舞動。


    楚瀲灩和孟修也組了一對去湊熱鬧。


    沒有明確的步調,全憑借自由發揮。


    隨性,自由,恣意,拋卻了平時的煩惱,在這裏,心裏一片純澈,跳出的舞步也最是接近大自然。


    等一曲舞閉,周圍響起了熱烈的鼓掌聲。


    楚瀲灩回神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篝火中央隻剩下了她和孟修,臉頰不免有些燙。


    孟修笑著鞠躬感謝大家,然後牽著她的手往旁邊走去,給下一個節目騰開場所。


    等熱情的篝火盛宴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淩晨時分,寒意重了幾分。


    楚瀲灩和孟修以及卓瑪一圈人圍坐在屋子裏,卓瑪笑道,那一曲舞,是由小夥子對心儀的姑娘邀舞,倘若姑娘也看中的話,就答應。


    楚瀲灩不由有些燥,孟修卻在一邊笑道,“嗯,不錯,就當我再追求你一次好了。”


    “可我們都結婚了。”那天見過父母之後,他們便去領了證。


    “那有什麽關係,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新娘。”孟修笑得溫柔。


    卓瑪看著兩人恩愛,打情罵俏的模樣,笑了。


    明天就是朝拜的時間。


    躺在床上,孟修和楚瀲灩都沒有睡意,便相互依偎著聊天。


    “阿修,那天我感冒的時候,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到你的存在,你是不是真來過了?”


    “你說呢。”孟修攬著楚瀲灩反問。


    “開始我以為不是,後來知道是。”


    “嗯,是我。”


    “那你為什麽又回去了,都不出來見我?”楚瀲灩聲音悶悶的。


    “不想看到你身邊的那些狂蜂浪蝶。”孟修悶悶的說。況且,他不適合在那個時候現身,他要讓她主動回去找他。


    狂蜂浪蝶?他說的是紮西?楚瀲灩忍不住莞爾一笑。


    她將臉埋在他寬闊有力的胸膛上,喃喃道,“阿修,我愛你。”


    愛到沒有自我,愛到失去再愛別人的能力。


    “我也是。”孟修翻身將她壓倒在下麵,“以後,我的女人,也隻會有你一個。”


    又是一夜的激(蟹)情,點燃了高原冰冷的夜。


    綿延不絕的宮殿層層疊得鑲嵌在山脈,依山而建。


    經過時光磨礪的紅,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得更加神聖。


    站在山巔,能看見藏族百姓以及佛教教徒們手持轉經筒,口誦六字真言,成群結隊,絡繹不絕,向著布達拉宮而去,情景極為壯觀。


    這是薩嘎達瓦節的傳統,每年這一天,載歌載舞之後,還要按照固定的環形線路順時針行走,去寺廟進行祈禱。


    孟修牽著楚瀲灩的手,沿著台階一級一級往上走。


    耳邊聽著充滿雋刻富含深意的佛經,心靈仿佛被洗滌一空,什麽都不留。


    幹淨,純澈。


    高高的台階上,眉目俊美,修長如玉的男子,目光溫柔眷戀含著寵溺地看著下麵溫婉嬌媚的女子。


    每走一步,距離那個人影都近一些,看得也更為清晰。


    以前從來不敢想象的事情,如今竟然成真。


    楚瀲灩眼眶微微濕潤,繼續拾階而上。


    隻聽見男子清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裏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裏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裏


    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裏


    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裏


    或者


    讓我住進你的心裏


    默然相愛


    寂靜歡喜


    世界驟然安靜下來,楚瀲灩耳邊隻聽得到一個聲音,那就是孟修的。


    每一個字從他嘴裏清晰地吐出,薄薄的唇瓣一張一合間,倉央嘉措的詞便從口中緩緩流淌出來,一下子柔軟了楚瀲灩的心房。


    金色的光線落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金光,看起來格外的俊美無雙。


    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傾,握住楚瀲灩的指尖,攥緊。


    沒有婚禮,沒有主婚人,也沒有賓客,但他們卻相約彼此,走過一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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