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魔神皆是人形,卻有著八隻臂膀,巨大的頭顱上,卻沒有五官,也沒有頭發。


    光溜溜的腦袋上,一隻眼睛釋放出滅世的光。


    它們的肌膚,五彩斑斕,猶如一身厚重的鎧甲。


    沒錯,不止一柱魔神,而是成百上千柱,蜂擁而來,在那龐大如山的身形麵前,無論是易阡陌,還是秦無雙,都像是螻蟻一般。


    “完了!”


    秦無雙臉色煞白。


    “什麽意思?”


    易阡陌皺起眉頭。


    “他們來了,也就意味著,姐夫那邊出了問題,本來……姐夫一個人,鎮壓著大部分的魔神的。”


    秦無雙握著長槍,神情一凝,“戰吧!”


    這是易阡陌第一次見到他出手,在這混沌中,他的速度快如光芒,幾個閃爍之間,便穿透了幾尊魔神的頭顱。


    但也就是瞬間,那些頭顱又隨之覆滅,幾尊魔神聯手,眼中射出了滅世的光華,將秦無雙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不到片刻,秦無雙便被淹沒,隻留下了一句話:“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如果你回歸到了最本質的形態,不僅你們的世界要毀滅,這混沌所有的文明,以及彼岸…


    …都會被摧毀!”


    “知道了!”


    易阡陌有些無可奈何。


    可他又能做什麽呢?


    這是他第二次與魔神對視,但這一次,卻不隻是一尊魔神,而是很多尊魔神,將他包圍了起來。


    滅世的光,從那一隻隻眼睛裏射出,隻是瞬間便將他籠罩,這一刻時間和空間,完全靜止了。


    他的意識沒有絲毫抵抗能力,便被徹底摧毀,甚至連一點殘念,都沒有留下。


    荒蕪間,易阡陌仿佛回憶起了什麽,那是埋藏在他血脈中,最為深刻的記憶。


    他終於回憶了起來,那誕生於混沌最深處的混沌之眼。


    那裏曾經孕育了,後來消失後,又孕育了魔神。


    那是混沌意誌的所在,而他便是其中一縷混沌意誌所化。


    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個歲月的洗禮,最終成為了三千柱魔神之一。


    祂生來便是要毀滅這個世界的,在祂手中,滅亡掉的世界,數不勝數。


    也就在那時候,祂遇到了自己一生的對手,那是一個叫做葉天澤的青年。


    在祂的眼裏,葉天澤與那些生命,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如果一定要有個區別的話,那這區別就在於,葉天澤比祂遇到過的大多數生靈都要強。


    這種強大,並不隻是力量上的強大,在這個如螻蟻一般的生靈麵前,祂感受到了一股,讓他都為之驚懼的力量。


    祂打敗了他無數次,可他卻無數次的站了起來,就像這混沌中的生命,殺了一波,緊隨著又是一波崛起,永無止盡。


    如果事情像輪回一樣發展,那麽,這混沌的生生滅滅,會一直延續下去。


    直到有一天,祂艱難戰勝葉天澤後,他問了自己一個問題:“你知道,為什麽你永遠都無法打敗我嗎?”


    祂當然不知道,祂隻是混沌的意誌,隻是執行者那鐵一般的命令。


    “因為生命有顏色,而你們沒有顏色……”


    葉天澤自問自答。


    那一次,還是讓他跑掉了,而生命又像是野草一般,春風吹過之後,又在這混沌中蔓延開來。


    而那個問題,也留在了祂的腦海裏,從此揮之不去。


    生命有顏色嗎?


    那又是什麽樣的顏色?


    這個問題不斷的深處,漸漸的,在祂的身上,多了許多不同的東西,這讓祂漸漸不再適應。


    毀滅世界的時候,祂開始遲疑,開始去觀察他們,可祂並沒有感受到什麽顏色。


    在祂眼裏,所有的一切都一樣。


    “你一定很好奇,但這樣看是沒有用的,隻有成為生命,你才能夠感受到生命那絢麗的顏色。”


    他們再一次相遇。


    而這一次,祂竟然發現,自己打不過葉天澤了。


    祂不明白,即便對方很強,可祂不應該打不過對方的。


    直到混沌意誌,開始將他召喚回去,祂回到了混沌之眼,開始陷入沉睡。


    可這一刻,即便是混沌意誌,也無法抹去他腦海裏的那個問題。


    祂沉睡了不知多久,當祂再一次醒來時,發現葉天澤又變強了。


    他竟然可以以一己之力,鎮壓自己的同類,甚至是將祂們完全殺死。


    混沌意誌不得已,隻得再次將祂放了出來。


    “我們又見麵了。”


    再次看到祂時,葉天澤顯得很興奮,他們不像是敵人,更像是許久沒見的故友。


    祂依舊沒有回答,隻是麻木的與他戰鬥著。


    可很快祂便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厭倦這種戰鬥。


    這一戰,他們勢均力敵,但最後他還是小勝一招。


    可讓祂意外的是,這一次,葉天澤沒有跑,他隻是默默的看著自己,眼睜睜的看著滅世之矛,刺入了胸膛。


    那一瞬間,他的滅世之眼,竟有幾分觸動,他竟下意識的想要收回滅世之矛。


    “是不是覺得,如果我死了,混沌會很無趣?”


    葉天澤咳著血,卻笑容滿麵,“這就是生命的顏色,也隻我自始至終追尋的東西。”


    被重創之後,祂很久沒有再見到葉天澤。而祂卻越發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沒有意義,仿佛葉天澤不存在,自己便沒有存在的意義了、直到有一天,葉天澤再次出現,他隻是看著自己,什麽也不說,也


    不戰鬥。


    那樣子仿佛在說,你難道不想對我說點什麽嗎?


    他開口了,用滅世之光,形成了三個字,我是誰!


    葉天澤笑了,說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話,需要放棄一些東西,我會告訴你,你是誰!”


    他竟然不閃不避的撞進了自己的懷裏,然後死死的將他壓製住,一股奇異的力量,進入了他的身體當中。


    自此之後,他的意識,便徹底的消散……


    當祂再次醒來,祂已經變成了他。


    所有的記憶,在一刻,全都浮現了出來,他經曆了無數次的輪回,在他眼前,浮現出一張張的臉龐。


    老的、少的、稚嫩的、美麗的、醜陋的……


    是嬴駟、是魚幼薇、是魚玄機、是易行之、是青衣、是諸葛羽、是易大年、是熊出沒……


    他們很弱小,可他們卻有著自己的意誌,他們生來便是這混沌中,一個個獨立的個體,不屬於某一個意誌。


    這就是生命的顏色。


    他的意識,再一次回到這一世,他體會到了眾生的苦,眾生的樂,也體會到了眾生當中最神奇的愛情。


    最後所有的臉龐,都化作了她。


    是顏太真、是劍沫萍,是秦都嘟……


    他終於明白了葉天澤想讓自己看什麽。


    “這混沌,如果隻有一種顏色,那該多單調啊!”易阡陌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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