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弱對肌肉結實又有些純情青澀的男孩子真的沒什麽抵抗力。


    “走, 咱們買鋤頭去!”


    般弱拖著倆人去了鐵匠鋪。


    淑妃用小竹片叉著臭豆腐,一頭霧水。


    “皇……公子,好端端買鋤頭幹什麽?咱們即使要扶犁耕田也不是這個時節呀。”


    淑妃是站在後宮知識金字塔的女人, 懂點農事,尋常妃子嬌養深閨,別說鋤頭了, 青稻跟小麥都傻傻分不清。


    每年仲春, 皇家種田團浩浩蕩蕩出動,為了能露臉, 刷一把在陛下心目中的能幹懂事的形象,淑妃爭名額爭得頭破血流。


    結果一去, 安排的工作不是拔草就插秧, 反正就得下地,淑妃認為自己前世可能幹了什麽對不起螞蟥神的事兒,不然這群家夥為什麽非要招她?


    下一次田, 淑妃躺兩個月才能緩過氣兒來。


    更叫她可恨的是, 這五年間皇後娘娘沒下過一次春田, 陛下總是給她安排了送飯的活兒,送完了就在陰涼的果子樹下歇息, 看她們幹得跟老黃牛似的!


    她跟皇貴妃曬脫了一層皮,皇後娘娘依舊是冰肌雪膚雍容華貴!


    想到此處,淑妃覺得手裏的臭豆腐都不香了。


    她怎麽就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呢,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不對, 這臭豆腐好像是皇後娘娘忽悠皇貴妃給銀子的吧?


    皇貴妃不知道她的淑妃妹妹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口氣有點酸。


    “還能幹什麽,就是勾搭野男人唄,等回宮了,我定要告她不安分守己!”


    淑妃一個激靈,回過神了,她小聲說,“那你不把咱們都供出來了嗎?都要挨板子的,說不定咱們挨的更多。”難怪皇貴妃後台那麽硬,結果鬥了皇後五年,都沒能要到鳳印,的確是胸大無腦!


    皇貴妃:“……”


    賤人!誰讓你多嘴了!


    兩位娘娘養尊處優,不願意挨近那熱烘烘的地方,於是在外頭的門檻邊站著吃東西。


    般弱則是溜進了店裏麵,跟打鐵小哥搭起話來。她本來以為對方年紀輕輕,是個小徒弟,沒想到還是個天賦異稟的鐵匠師傅,目前正在教徒弟上手打鐵。


    “師傅今年貴庚啊?”般弱軟軟地問。


    “呃,二十有六。”


    甚好!熱血方剛!龍精虎猛!


    打鐵小哥有些麵紅耳赤,幸虧他皮膚黝黑,沒看得出來。


    他的王母娘娘誒,這是哪裏來的女神仙啊,又好看又溫柔,那皮膚白的,跟羊奶似的!


    “你、你站遠點,別被火星子濺到了。”


    這話氣哭了他的小迷妹春妞,她整個人都快掉火爐裏了,也沒見阿鐵哥扶她一把!


    “阿鐵哥你個大笨蛋!”


    春妞跺了跺腳,跑了。


    打鐵小哥撓了撓頭,本想喊人春妞把鐮刀拿走,誰知道她跑得像一陣風。


    “小師傅,你住哪裏啊?就鋪子嗎?”


    般弱蠢蠢欲動,圖謀不軌,打探軍情。


    小師傅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住甜水巷,比較遠,不過有牛車,平日裏搭點貨料什麽的。”


    臥槽還是有車一族啊!


    四舍五入一下,阿鐵哥也是個妥妥的小康家庭了。


    “家中幾人?”


    “呃,我是孤兒。”


    “不好意思,聊到你的傷心事了。”


    “沒事兒,都這麽過來的,習慣了,你、你不用在意。”


    打鐵小哥偷偷瞄了她一眼,呼吸也變得輕了。


    就這麽一會兒,般弱已經把打鐵小哥的祖宗十八代查清了,家世清白,情史為零,有車有房,休息的時候愛喝點小酒,身體健康健壯,無不良嗜好,嫩頭青一個。這簡直就是為她和離之後量身定做的理想型!


    而在另一邊,燕弱衣也在陪著元巧兒壓馬路。


    元巧兒就像是放飛的小鳥,出了籠子盡情歡笑。


    “哇,好玩好玩!”


    “這個也好好吃哦!”


    “那是什麽?我要看要看!”


    “哎呀,煩死了,不要擠嘛!”


    “嗚嗚,鞋子被踩到了,討厭!”


    燕弱衣跟在她身後,偶爾拉她一把,不被別人撞到。元巧兒小臉紅撲撲的,順勢倒在了他的胸膛,“對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


    胸膛的主人久久沒回。


    然而元巧兒聽見了劇烈的心跳聲,跟之前的穩定很不一樣。她害羞地想,哎呀,真是的,大庭廣眾的……


    誰料燕弱衣猛地推開了她,長腿一邁,氣勢洶洶走向了一家鐵匠鋪。


    元巧兒懵了。


    皇貴妃跟淑妃還在門口吃臭豆腐呢,麵臨最後一塊的爭奪,一個說我是姐姐,你得尊老,一個說我是妹妹,你得愛幼,總之是吵得不可開交。


    一片陰影籠罩了她們。


    皇貴妃很不耐煩,“誰啊,這你家開的啊,別遮光行不行!”


    她抬起頭,腦中的弦,斷了。


    淑妃也傻了。


    宮女們更是不經事,一個個成了軟腳蝦,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路人們表情驚異。


    這是搞哪一出?


    後頸皮一緊,般弱被一雙男性大掌熟練地捏住了。


    “好巧啊,在這裏見到你,真是千裏孽緣一線牽。”


    男人的語氣陰測測的,咬字格外清晰。


    哦!這該死的程咬金!


    般弱撐起笑容,回頭與人對視,“是挺巧的。”


    打鐵小哥被這一幕驚得猝不及防,愣了愣,“這位是……”


    般弱嘴皮一溜。


    “我弟弟啊!長得像我吧?高大吧?威風吧?”


    狗皇帝被她氣瘋了,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就沒見過捉奸還能這樣理直氣壯的!


    般弱決定讓這個美麗的誤會進行到底,摸了摸狗頭,溫柔慈祥。


    “弟弟,乖,跟你媳婦兒去玩吧!不要妨礙姐姐!”


    媳婦兒?


    燕弱衣手勁一鬆。


    她知道了?


    元巧兒正好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小易子,你,你幹嘛?”


    她勻淨了呼吸,抬頭對上了般弱的臉。


    元巧兒傻了一下。


    沒有搬出大通鋪之前,元巧兒對比了其他姑娘,對自己的容貌還算自信,不說國色天香,起碼是清秀動人的小美人一枚,剛才走在街上,還有人回頭特意看了看她。她開頭差,沒個好爹,被分到了膳房,當個灰撲撲的燒火丫頭,不然娘娘的位置也能搏上一搏。


    像眼前這位女扮男裝的,一看就是不差銀子被家人寵得一塌糊塗的主兒。


    但那又怎麽樣?


    她元巧兒自力更生,一點兒也不比這些靠著男人養的女人差!


    她拉著小太監的袖子,聲音響亮清脆。


    “小易子,我告訴你,你敢再丟下我,你就死定了!”


    般弱感覺莫名其妙被針對了。


    她不禁啼笑皆非,這也就是三妻四妾的古代,擱到現代,小三敢這麽明目張膽在原配麵前秀恩愛,她怕是不想做個球了哦。但是,說來說去還是狗皇帝的鍋,般弱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他。


    至於女主?


    不犯她頭上她就當沒這個人兒。


    哪怕不是女主自願的,但她最終也是坐了雇主的後位,睡了雇主的男人,現在是還沒有發生,可要本人笑嘻嘻當一切沒發生過,那恐怕有點難度哦。


    “原來是弟妹啊。”


    狗皇後坦然自若,燕弱衣在她臉上看不見半點傷心、震驚、失落的神色。


    反而是沒心沒肺的。


    她甚至往門口快活無比招了招手。


    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皇貴妃跟淑妃:“……”


    日。


    果然,皇後娘娘就是個黑心肝的,她們說她咋會那麽好心帶她們出去玩呢,原來坑都挖好了,就等著埋人了!


    “你們過來啊,害羞什麽!”


    後宮女主人發話了,她們隻能磨磨蹭蹭走了過來,般弱一手抱住一個,姐妹仨的感情好極了。


    “來來來,給你們介紹,這是你們的一三四五……對,七妹!”


    排名是不把她算進去的,按照小宮女目前的受寵程度,貴賢良淑德之後,應該也能排個妃位的。


    般弱一說完,倆妃子的臉色就不太好了。


    七妹?


    能當她們妹妹的,起碼也得是個有品級的妃嬪!


    這是陛下新寵幸的美人?什麽家世?爹是吃哪碗幹飯的?她們在京城的賞花宴怎麽從來沒有見過這一號人物?陛下金屋藏嬌?皇貴妃激發了好勝之心,試圖從元巧兒身上找出超乎尋常的優點,然後她看了半天,不確定地想,或許陛下喜歡黑一點、普通一點的女孩子?


    早知道她就不費那個勁兒保養了,每天塗十幾層也是很累的!


    般弱拿出了姐姐的派頭,衝著女主很和藹地說,“我家弟弟是個潑皮猴兒,勞煩你多多擔待了。”


    元巧兒懵逼了。


    什麽弟弟?


    不等她理清思路,般弱又扔出一枚炸彈,炸得元巧兒血肉模糊,“對了,弟妹,你也認認人,我弟弟壞,沒跟你說吧?他呢,年紀輕輕,早就娶了正妻,可惜早死,這個有點胖的呢,是後來娶的二房,你叫二姐姐就行,還有三房,瘦得跟竹竿似的,老挑食來著,你喊三姐姐。”


    又胖又瘦的倆女人忍氣吞聲。


    燕弱衣深吸一口氣,“甄般弱——”


    哪有人詛咒自己早死的?


    般弱稍微提高聲量,蓋過了男人的話,“至於你四姐姐、五姐姐、六姐姐,跟你未來婆婆去求神拜佛了,不要著急,你下個月應該能看見她們!”


    她握住了三個人的手。


    三臉懵逼之際,手掌疊在一起。


    “為了我弟弟,大家一定要好好相處!不要吵架哦!”


    般弱滿臉真誠,大度得很。


    “甄般弱!”


    燕弱衣拔出她的手,想把人拉出去,免得丟人現眼。


    般弱偏不走,甩脫了他。


    “好了,乖弟弟,跟你仨媳婦兒玩去吧,別妨礙姐姐,沒看見姐姐努力給你找姐夫嗎!”她裝模作樣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你姐夫啊,沒福氣,早死,我守寡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看上了個能幹的男人,心情激動,望你體諒啊。”


    燕弱衣:行,他也早死了。


    打鐵小哥雖然從剛才起一直沒聽懂,但這回他聽懂了“姐夫”,瞬間臉紅脖子粗。


    燕弱衣指骨捏得發白,從牙齒縫裏擠出字眼。


    “甄般弱,你敢給我找男人?”


    所以她說了那麽多,這狗皇帝就在意這一點?她白費口舌了!


    “小聲點兒,都說我沒聾。”般弱很不滿,“別把你未來姐夫嚇跑。”


    嗬。


    未來姐夫。


    燕弱衣上前一步,擰住她的手腕,眉眼凶戾,“給我滾回去!我耐心有限!別逼我動手!”


    哎喲,這就生氣了?


    般弱也不跟他裝,本性暴露,“燕弱衣,你夠了吧,就準男人後宮三千啊!憑什麽啊!我當你皇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養個麵首怎麽了?”


    狗皇帝怒火中燒,幾乎要戳死她。


    “你盡管試試,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哈?打斷我的腿?你還記得你五年前跟我說過什麽嗎,你說你對我一心一意,我每一根頭發絲都很珍貴,我放的屁也是香的!其他的,全是放狗屁!現在呢,你幹了什麽你心裏有數,好好的皇帝不當,非得過小太監的癮兒,半夜三更勾搭小宮女!”


    “滿意了吧?過癮了吧?騙人的感覺是不是很爽?”


    她的指甲在他胳膊上劃下血痕。


    “說實話,我真的忍你很久了,你騙我五年又怎麽算!”


    燕弱衣沒感覺到痛,他隻是直勾勾盯住她的臉,捕捉表情。


    沒有。


    什麽都沒有。


    沒有嫉妒,沒有吃醋,甚至……沒有一絲恨。


    隻有不耐煩、不樂意、不配合!


    般弱超常發揮自己的戰鬥力。


    “你們到了哪一步了?拉手了?親了?愛了?嘖,人家姑娘知道你三妻四妾嗎,你可真惡心!行了,反正我也不愛你,對你這破事沒興趣,我就問你,和不和離,你一天不和離,我天天找野男人,我讓私生子給你送終——”


    男人緊緊捂住了她的嘴,他的手掌不算柔軟,繭子很厚,粗礪磨人,般弱的臉兒被他弄得生疼,一口咬住虎口。


    血腥味肆意彌漫。


    燕弱衣就這樣捂住她的嘴,掐住她的腰,把般弱粗魯拖了出去。


    “小易子——”


    元巧兒咬唇叫了一聲。


    燕弱衣頭也不回,藍灰色的單薄衣衫在日光下透出陰冷的氣息。


    “嘭!”


    般弱撞倒了桌麵上的茶杯,清脆地碎裂開來。


    狗皇帝病得很嚴重,般弱本以為他會把她塞進馬車,回宮裏頭再教訓她,這會兒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撈她進了客棧,還出動了錦衣衛,將整個客棧圍得水泄不通,胖掌櫃嚇到躲進了一個空空的酒桶。


    樓下是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響。


    而樓上的狗皇帝扣住腰,壓著她一頓亂啃。


    他牙齒不太齊整,兩邊各有一顆尖尖的虎牙,接吻碰著就很疼,尤其是這狗皇帝習慣性咬人喉嚨,跟野獸進食一樣,缺乏節製和耐心。


    就沒溫柔過。


    般弱嘴唇被咬出血,伸腿蹬人,“狗皇帝你瘋了!”


    而燕弱衣仗著自己身高,凶猛撞她。


    “瘋了?對!狗皇帝早八百年前就瘋了!被你搞瘋的!”


    他眼睛血紅,如同擇人欲噬的凶獸。


    “你委屈?你有什麽資格可委屈的?!”


    “甄般弱,朕問你,兩年前,六月初一,子時,打雷,我們第四遍,你嘴裏喊著是哪隻野狗的名字?”他啞著聲,陰陽怪氣,“嗬,信哥兒,喊得可真是親熱啊,足足喊了三遍呢。朕真是無能,幹活的時候還能讓你想起野狗。”


    般弱默默不說話。


    這個時候您終於反省一下您的技術了嗎?


    燕弱衣則認為她是做賊心虛,醋海頃刻翻天,又惡狠狠撞了她。


    “信哥兒信哥兒信哥兒見鬼的信哥兒朕遲早要抓他回來燉信鴿湯!”狗皇帝陰森森威脅她,“朕撕了他的肉,全喂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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