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 遇到這種課堂表白的場景, 學生早起哄了。


    但高三七班他們不敢。


    他們這個雖然是普通班,但alpha也普遍紮堆, 年級第一在他們班上,年級校霸也在他們班上, 而全校最能打的兄弟天團也在他們班上。


    大家憋紅了臉, 安靜得跟鵪鶉似的。


    誰也不敢亂說話。


    怕被粉毛哥打斷腿。


    在這種安靜如雞的大環境中, 語文老師本能閉麥,閉到一半, 不對啊, 這是他的課, 小兔崽子不好好給他探索宇宙的奧秘, 當眾表白女同學, 還想他當證婚人不成?


    語文老師心路曆程十八彎,終於體會到了班主任老王的複雜心情。


    比如早戀雙方的家長在辦公室約談, 順便商量婚事什麽的……真是秀得讓人頭皮發麻啊。


    而他現在也被這位男同學秀得頭頂冒煙。


    怎麽說好呢?


    龍諍這個名字, 是全校男同胞的偶像一哥, 女同胞的夢中情男, 老師心目中的頂級活閻王。


    襄關一中幾十年前就定下規矩, 老師跟著學生一起升年級,培養“深厚的師生友誼”, 促進良好的學習氛圍。


    語文老師從高一七班教到高三七班,眼睜睜瞅著龍諍的個子越來越高,體型越來越壯, 他怕死,也怕骨折,良好師生情是不用想了,他能全須全尾活到畢業就阿彌陀佛了。


    而在這三年中,龍同學幹翻的手下敗將越來越多。


    襄關一中還不夠他搞的,隔壁弘陽一中接著遭殃,甚至那個來g省探親的恒湖一中學霸同樣難逃魔掌。


    一個字,慘。


    從班主任老王那裏,語文老師還聽了一耳朵的小道消息。


    就說上一陣子的cmo冬令營吧,龍諍同學c位出道,以那囂張到目中無人的姿態,以那強悍到橫掃千軍的信息素,力壓一眾學霸妖孽,全場仇恨拉得杠杠的,自帶流量光環,黑紅得不得了。


    老王是師範大學畢業的,除了同級生,還有學長學姐學弟學妹,稱霸各高校的園丁教育圈,龍諍這事一出,老王的手機三天兩頭被打爆,一接起就是“那誰誰是你的學生啊”、“謔老王你寶刀未老啊教出的學生仔很橫”等等。


    無辜低調的老王就這樣被龍同學帶著出圈兒。


    這些名校高材生回來都說,襄關一中有一對a炸的“早戀情侶”。


    女的是傳說中的學神,熱潮期提前一小時交卷,照樣a翻全考場,奪得滿分金牌。而男的,又高又壯,又凶又猛,哥們往那一站,他們就情不自禁掏了一下腰包,又情不自禁想給大哥交點過路費,免得自己一不小心被打斷腿。


    當然最有斷腿風險的是恒湖一中的年級前三,據說是個高二的男同學,對他們襄關一中的校花有那麽點小意思。


    畢竟這一次恒湖中學搞出的陣仗有點大。


    女領隊的事就不說了,羞澀的學霸為了送女神一份“小禮物”,所有考生都被學霸追愛團“溫暖關照”了一遍——恒湖一中的真題試卷是真他媽的坑啊,做完一卷心髒病發,都能直接進icu病床了。


    大家各回各校,背地裏又把恒湖中學的學霸追愛團罵了一頓。


    送什麽不好非要送試卷啊,他們天天肝還不夠啊。


    cmo冬令營結束,緋聞傳得滿天飛。


    恒湖一中的論壇炸糊了。


    考生們還開了個祈願樓,由衷希望他們年級前三為校爭光,挺進全國高考,包一個狀元回來,明年跟他的女神在首府相遇,氣死那頭alpha暴龍!女神又軟又美,就該是他們恒湖一中的女人,怎麽能讓一頭暴龍糟蹋了呢?


    龍諍作為一個陪考的路人甲,都能陪得天怒人怨,陪成全高校的大boss了。


    語文老師還敢說啥呢?


    龍諍跟襄關一中的招牌劃等號,渾身上下插滿了“刺頭”、“大哥”、“不好惹”等等紅箭頭,你能想象他把人打到滿地找牙的情節,但你能想象這家夥染著一頭可笑的粉毛,扭扭捏捏衝著女生表白的畫麵嗎?


    語文老師就是處在這種不上不下又特別驚恐的處境。


    他打斷人家告白吧,他怕自己被打。


    但他不出麵管事吧,他又有愧自己的教師薪水。


    語文老師心裏邊挺虛,默念了一圈正義終將戰勝邪惡的咒語,咬了牙,鼓起勇氣,大吼一聲,“龍諍!你給我出去!麵壁思過!”


    “沈老師你讓我說完。”


    “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而且也關係到我的未來。我會反省,也會麵壁思過,但在這之前,我要一個答案,不然老子死了也不瞑目。”


    對方隻撩了一下眼皮,語文老師莫名就慫了。


    班上學生不太習慣龍哥這樣子斯斯文文的說話方式。


    平常吧,龍哥輸出,全靠武力,突然轉變成了正常的畫風,大家的世界觀備受衝擊。


    更衝擊的還在後頭。


    在老師麵前一身硬氣死不悔改的校霸頭子,在他早戀對象麵前又是另一副哭天抹淚的小可憐表情,他抓著般弱的手,抓得很緊,像孩子一樣,倔強的、固執地,非要討到她手裏的糖,不然不肯罷休,“老子的話就放這了,你跟老子處對象,準不會讓你吃虧的!”


    般弱斜他一眼,“不會吃虧?你看看我的手被你捏成什麽樣了?”


    龍諍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鬆了開,腕子果然被勒出紅痕。


    他慌忙捧了起來,吹了吹。


    班上無數雙眼睛亮得跟燈泡似的,一麵譴責這虐狗不地道,一麵酸溜溜觀看早戀直播。


    龍諍脊骨微硬,耳根子紅得厲害。


    他沒開竅前,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就是世界第一,誰不爽就幹誰。


    開竅後,處處是軟肋,處處是陷阱,他走得心驚膽戰,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服。


    可他媽的他又能怎麽著?


    他凶,她更冷漠。


    他冷漠,她直接無所謂。


    他一頭栽進了無底洞,死又死不了,爬又爬不上去,還能怎麽辦啊?


    喪失主動權之後,“妥協”這兩個詞,第一次出現大少爺的人生字典裏。


    “那你、你想怎樣?”


    龍諍抿著唇,他不想輸得太難看,又不想讓她太得意,仗著自己的喜歡得寸進尺,踐踏他的自尊。


    猛獸主動收斂爪牙還不夠,難道還要自己把自己關進籠子嗎?


    “我不想怎樣。”


    般弱手裏還攥著一支圓珠筆,她手指纖細秀氣,左側手腕蹭上了一塊油墨。


    單是這個細節,就讓龍諍心跳加速。


    他想弄髒這一片幹淨的雪。


    他想捧她入懷。


    他想占有她的一切。


    “龍諍同學,私底下跟你說,你不聽,非要鬧得沸沸揚揚,當眾要答案是吧?”


    般弱語氣不緊不慢,擦幹淨了手腕的一抹墨跡,“行,那我就讓你死得明白點。我是大眾化的性取向,既然轉成了alpha,那我的第一擇偶對象就是omega,除此之外,別無考慮。”


    她兩指夾著龍諍的手背皮肉,將他夾開了。


    “而且我已經說清楚了,不管你是alpha還是omega,你都不會是我的心動對象。跟你做兄弟,可以,你武力高,講義氣,我樂意,我歡迎,我可以陪你闖禍,幫你收拾爛攤子。”


    她話鋒陡然一轉,“但是要做伴侶,我想還是免了。你性格衝動易怒,做事完全不考慮後果,很容易連累人。況且你長到十八歲了,基本都定型了,我也不想因為這段搖搖欲墜的危險戀情,把我們倆個都賠上,不值得。”


    咄咄逼人,刀刀見血。


    “我有我的家族,我的理想,我的未來,我不想這些被人搞砸,懂嗎?”


    不懂。


    他不懂。


    明明她隻要一個點頭,他就能改,他就能義無反顧為她抗下全世界的壓力。


    說到底,她隻是不喜歡他。


    不喜歡衝動暴躁的他,不喜歡滿口髒話的他,不喜歡不求上進的他,不然衡驍那種處處拈花惹草的alpha,憑什麽能跟她成為好朋友?他們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勾搭到一起,交換了手機號碼,又約著一起上首府。


    她寬容了所有人,卻沒寬容他。


    他的滿腔孤勇是個笑話。


    第一次動心也是個笑話。


    而他更蠢,明知道自己是個笑話,還要讓她踩一腳。


    “嘭——”


    校霸一拳下去,砸穿了般弱的課桌,她堆疊起來的課本夾在裂縫處,粉紅色的小豬瓷杯啪的一聲,滾落地麵,又一次步上它前輩的後塵。


    般弱瞳孔放大,心又一次碎了。


    她有一句媽賣批,一定要當著男主的麵講,生氣就生氣,掀桌就掀桌,摔她的寶貝幹什麽!


    有什麽氣衝著她來,幹嘛對她寶貝撒火!


    “龍諍,衝你這暴脾氣,就算你死在我麵前我也不會喜歡你的!”般弱被刺激到了,氣到口不擇言。


    “好啊,如你所願,好學生——”


    龍諍忽然笑了笑。


    般弱覺得莫名滲人。


    男生的胳膊硬生生擦過她臉,泛起痛意,沒等般弱反應過來,對方猛地拉開窗戶,強風呼嘯湧入,他單腿跨過,一躍而下。


    “不!!!”


    全班同學發出驚呼,跑到窗戶旁邊。


    而在一樓的同學發現上邊掉了個什麽東西下來,探著腦袋一瞧,草坪砸出一個人坑,紛紛嚷了起來。


    “不好了!有人跳樓了!”


    話音未落,又是一道人影直直墜落。


    他們傻了。


    殉情嗎這是?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讓一樓的同學再度迷惑了。


    難道這是尋仇現場?


    般弱滿頭草屑,校園女神形象全無,她用力抓住龍諍的校服領子,又狠狠呼他一巴掌,聲色俱厲,“你個逼崽子,你神經病啊你跳樓,覺得自己是alpha,能耐了是吧,能飛天遁地是了吧,跳樓對你來說是小意思是吧,像你這種不把生命放在眼裏的囂張家夥,真的爛透了!”


    “這具身體是你爸媽給的,你有什麽資格讓它受傷害?你覺得這樣做我就會很感動,很愧疚,就會跟你在一起嗎?我告訴你,放屁,做夢,你這樣的幼稚、過分、不成熟、死纏爛打,隻會讓我更加討厭你!”


    般弱也沒想把男主逼上絕路,就是雇主這口氣吧,受了半輩子,你不出,憋著,難受。


    她是沒多少兩良心,主觀情緒容易跟著自己的好惡走,但拿錢辦事是她的原則。


    都走到退婚這一步了,般弱算是圓滿完成了雇主交代的任務,體體麵麵地結束這段不平等的關係,接下來隻要好好讀書,好好工作,再娶一個小奶o,快快活活地過日子,又不用她傳宗接代的,多棒的劇情呀。


    在她看來,婚約解除,兩人的戲份也差不多玩完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你不打擾我,我也不cue你。隻要那個裝a的女主不拿她當什麽跳板,擱在她麵前惡心蹦躂,般弱是完全可以當她是空氣的。


    或許男主依舊會像原來那樣,愛上他的“兄弟”,般弱也懶得管了,她成功爭取到自己的利益跟地位,還樂得看好戲呢。


    誰想到男主給她來跳樓這一出。


    整出一個心理陰影什麽的,她豈不是要跟他終生捆綁?


    般弱隻得奉上最嚴厲的語氣跟巴掌,打消男主的氣頭,沒用的,不管你做什麽都是沒用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也不會因為你可憐就愛上你。


    “打完了嗎?過癮了嗎?”


    男生的臉頰高高腫起,嘴角被擦破了皮。他就直挺挺站在般弱麵前,一米九的身高帶來無形的壓力。


    “好學生,還要不要再來一巴掌?”


    龍諍擦去唇邊的血跡。


    般弱心想,這可是你說的。


    她舉起手,剛要招呼,被男生大掌捏住。


    “你放心,你沒有那麽大的魅力,讓老子為你要生要死的。”他語氣平靜,“老子隻是嫌棄上邊太悶,想來下邊涼快涼快,這也不行嗎?你管的是不是太寬了?這二樓的高度,老子都測量過了,連骨折都折不了,怕什麽?”


    “倒是你,好學生,不在上邊好好上課,跟著老子跳下來幹什麽?你這樣疑似殉情的舉動,會讓老子很為難。”他頓了頓,笑聲裏有惡劣的意味,“不知道是要將你打一頓,還是拖進草叢幹一頓。”


    般弱掙脫了人,又甩他一巴掌,把人打得偏過頭去。


    “賞你的,嘴太賤。”


    男生垂下眼皮,猩紅舌尖抵了抵發麻的口腔內壁。


    打得可真毫不留情。


    他捏住校服拉鏈,唰的一下,全拉到底,當著她的麵脫了下來,又一把扔到她頭上。


    “好學生,這也是老子賞你的。”他冷嗤,“祝你擺脫老子的,畢業禮物,好好收著吧。”


    說著,男生毫不留戀離開了校園。


    龍諍轉學了。


    據說轉到了一個全封閉式的精英特訓學校,alpha滿地跑的魔鬼訓練營。


    這事隻有龍家跟他一眾兄弟知道,而後者又將般弱視為洪水猛獸,生怕她打擊他們的老大的自信心,瞞得死死的,機場送行半點風聲都不露。最鬱悶的是姚妙妙,她本想跟過去的,畢竟近水樓台先得月,但龍諍堅決拒絕了她的跟隨。


    就姚淼這體格,扔到魔鬼訓練營,沒一天就得趴下了,他還得照顧他。


    龍諍要的是變強,不需要拖後腿的麻煩。


    麵對這“兄弟”的深情凝視,龍諍強忍著惡心,跟她一五一十說清楚,這間學校隻招收a級序列以上的alpha,她一個c級序列的,根本達不到招生標準。姚妙妙很為難,又咬唇提出了一個奇葩的想法,要當龍諍的保姆,照顧他衣食住行。


    讓沒畢業的小弟給他當保姆?


    龍諍是個人都幹不出來這種操蛋的事。


    而且姚淼看他的目光很不對勁,盡管對方多次強調“兄弟情”,但龍諍被他在大冬天裏表白過了一回,當即拉響警報,後來更是直接說,如果姚淼繼續喜歡他,就不當兄弟了,倆人一拍兩散。


    姚妙妙憋屈極了,除了學習不好了點,她這個alpha比鍾般弱哪裏差了?起碼她對龍諍是一心一意的,也沒有跟衡驍那種壞學生勾勾搭搭啊。


    她越想越氣,周末就跑了出去,搭了飛機,去了龍諍所在的那所城市,投奔他。


    她就不信龍諍還能看著她死在他的地盤上!


    然後女主華麗麗地迷路了。


    龍諍的手機被學校沒收,打不通,她隻得委委屈屈打電話給兄弟們,讓他們過來找她。


    這一通折騰雞飛狗跳,兄弟們怨言頗多,姚妙妙也不敢隨便揮霍他們的感情,徹底歇了菜,在襄關一中安分待到了畢業。


    從一月到六月,半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姚妙妙隻覺得沒有龍哥的日子裏日常難熬,上課沒精打采的,成了龍諍之後最不受老師歡迎的學生。反而是般弱,一直高坐人氣第一的寶座,她親和力強,人緣好到爆炸,高考倒計時一百天,天天有人找上門來,讓她簽名,寫留言本,希望高考沾了一沾學霸的好運氣。


    般弱每次月考都發揮得很穩,穩到老師都心平氣和,讓她慢點爬榜,咱們有時間,不著急。


    韓彰排在她的下麵,萬年老二,雷打不動。


    他是很想為龍哥出一口氣,把人的年級第一奪過來,但般弱就是絕了,每次比他高一兩分,死死壓著他不能出頭,跟逗貓似的。後來六月份,最熱的兩天,他跟般弱抽到了同一間考場,在十二中。


    這個鳥不拉屎名不經傳的十二中因為考出了全國前五名,文曲星摸腦殼,一夜爆紅成祈福聖地。


    全國前五,鍾般弱,韓濤,衡驍,他,以及,龍哥。


    龍哥是第二名,僅一分之差。


    韓彰一方麵為龍哥感到高興,一方麵又忍不住在想,alpha的s類跟b類的智商差距真的這麽大嗎?這滿打滿算,龍哥被扔到訓練營也就半年多,效果確實是立竿見影,脫胎換骨。韓彰最沒想到的是龍哥就在他們的隔壁考場。


    他聽人說隔壁有個交卷最早的,比鍾般弱就差五分鍾。


    她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撤。


    這種巧合讓韓彰免不了多想,龍哥該不會還對人餘情未了吧?


    而王帥已經準備抱著房偉哲哭了。


    他們宿舍出了一個全國第二,一個全國第五,就他們倆,拚死拚活在三本線劃拉著。


    丟人丟到姥姥家啊。


    房偉哲倒是看得很開,興致勃勃跟王帥同學分析,“咱們這成績不差呀,首府附近有好幾所特招的體校適合咱們的呢!”


    王帥同學大哭特哭,“體校的女生比男生還可怕啊,我會被打死的!”


    房偉哲插了一刀,“誰讓你嘴賤呢?都是欠的!”


    而姚妙妙對成績單比較心虛,當初她頂替雙胞胎哥哥姚淼的身份上學,拍著胸脯說要給他考個二本回來,結果一門心思想著龍諍,考砸了,這要怎麽跟家裏人交代啊?


    哥哥姚淼最不耐煩就是讀書了,看一本就撕一本,讓姚家父母很是為難,而姚妙妙女主光環一開,說自願替哥哥爭口氣,倆長輩稀裏糊塗下也就同意了。


    這下一查考生成績,全家人都傻眼了,這分數還不如姚淼自己隨便考的呢!


    姚妙妙生怕被罵,又強裝鎮定說,她跟龍諍暗地裏發展出了一段感情,就算考不好,等她畢業了,穩坐龍家少奶奶的位置,依然可以提攜姚家。


    到時候麵子有了,裏子也有了。


    姚家的底蘊比鍾家還差,在別人眼裏就是個窮講究的暴發戶,圈子裏一向排斥他們。


    好不容易女兒爭氣,搭上了龍家這條大龍船,姚家父母也很高興,就不追究姚妙妙上課不認真的事兒,而是幫著她出謀劃策,挑一所離首府最近的學校,想方設法聯係學校的工作人員,看能不能把她塞進去。


    姚妙妙不是很樂意,“龍哥也不一定選首府啊。”


    首府有鍾般弱,什麽光芒都被她遮了。


    “你這孩子,全國第二不去首府去哪裏?”


    姚家基礎差,還沒能融入圈子裏,姚妙妙不說,他們壓根不知道龍家跟鍾家半年前鬧得轟轟烈烈那件事。


    姚妙妙被家人忽視,心裏不舒服,她跑去外邊打了個電話。


    她聽到一道冷沉的嗓音,呼吸都放輕了,“龍哥,你睡了嗎?”


    “有事?”


    對方單刀直入,簡潔得沒有一句廢話。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姚妙妙嘟嘴,又想起自己的目的,連忙追問,“你、你要去哪裏上大學呀?”


    “首府。”


    半年不見,姚妙妙快記不清男生長什麽模樣了,他的音色低了一些,也沉了一些,像少年洗去青澀,愈發鋒銳淩厲了。


    “啊?”姚妙妙剛被對方的音色虜獲,冷不防聽見這一句話,失望溢於言表,“就不能選其他學校嗎?全國大學那麽多,又不是隻有首府這一間!”


    她不自覺帶出撒嬌的嗓音,“龍哥,咱們去國大好不好,那邊那風景好,美食也多,而且大學城又近,我也能更好的照顧你啊。”


    “不必。”


    “要嘛要嘛,我是你小弟,幫老大跑腿是應該的。”


    姚妙妙活潑耍寶。


    “不用。”


    對方依然是冷冷淡淡的態度,反而激起了姚妙妙的好勝心。


    “龍哥你跟我客氣什麽呀,去嘛去嘛,不去國大哭給你看哦。”


    “……”


    對方沉默了片刻,就在姚妙妙燃起希望,以為他終於要鬆口答應的時候,他來了這麽一句——


    “姚淼,你說話真惡心。”


    拒絕三連讓姚妙妙心態崩了,她氣得直接掛斷。


    她再也不要理龍諍這種不懂風情的男生了!比木頭還木!


    九月份,大酷暑,首府開學。


    王帥跟房偉哲被特招進了附近的體校,他們開學遲上兩三天,於是屁顛屁顛過來幫老大搬箱子。


    好吧,龍哥就一個大行李箱,單手拎著都綽綽有餘。


    倆人其實就是單純來朝聖的。


    他們上不了首府,但他們兄弟能上啊,這四舍五入一下,他們也算是首府的人了!兄弟們都感覺很驕傲,東瞅瞅,西瞧瞧,比猴子還能溜。


    本是一個簡單的簽到,被他們折騰了半個小時。


    “哇,這簡直就是人間天堂啊,妹子又多又水靈!”


    “咦,有免費招待的水果誒,龍哥我給你帶一份回來!”


    龍諍一手拿筆簽到,一手去抓人胳膊,不耐煩地訓斥,“再亂跑老子打斷你們的腿!”


    全場寂靜。


    他的手握住了軟綿。


    觸感不對。


    龍諍回頭。


    高馬尾,天鵝頸,兩條細軟的小紅梗繞著她的鎖骨,軟白的胳膊夾著一頂遮陽帽,手裏捏著一瓶礦泉水,澄清的水波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是她的麵容,光芒太盛,觀眾的視線一時無法聚焦。


    盛夏的顏色熱烈得過分。


    般弱冷笑,“同學,你還想摸胸到什麽時候?”


    眾人見男生收回了手,撩了撩眼皮,懶洋洋回了一句。


    “別誤會,我搭的是我兄弟肩膀。”


    他頓了頓,很沒誠意地插刀。


    “畢竟你胸太小,老子真沒興趣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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