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國之一、趙國境內。


    孤寂的大路之上,一輛馬車獨行,速度不慌不急。


    趕車的,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多歲,一身儒雅長袍,麵容英俊、淡然,似乎天塌地陷仍不能讓他動容的人。


    平靜的駕著車,這枯寂的行為,也沒有讓他身上有一絲的不耐,如一汪池水、波瀾不驚。


    忽然,空寂無人的大路之上,出現了三個黑點,並快速靠近馬車,不多時、三道黑衣身影,就站到了馬車之前。


    那男子神色絲毫不變,好似早有預料,不慌不忙地停下馬車,淡淡看向他們。


    “見過先生。”三道身影為首一人抱拳,麵無表情的臉上、突出頗為客氣的話語。


    “你們監視了這麽多天,是有什麽事嗎?”男子淡定開口,聲音有著一股特殊的磁性,仿佛一縷春風,不自覺就能讓人平靜下來。


    “監視之舉,不敬之處,還望先生莫怪,實是尋找先生不易。”為首之人麵不改色、仍是帶著一股客氣道。


    “無妨。”男子平靜道,也讓人感覺他的確是不在意。


    “今日來尋,是我家主人想要邀請先生一見。”為首之人鄭重道。


    “見我?我有何好見的?”男子淡淡道。


    “我家主人非常重視先生,命我等尋找先生良久,特請先生與鹹陽一見,還望先生移駕。”為首之人又是抱拳一禮道。


    “鹹陽?倒真是有趣,鹹陽居然會有人想要見我、而花費如此。”男子語氣中出現了一抹淡淡的好奇,似有一抹思索之意閃過。


    但仍是好像不食煙火一般,無動於衷,頓了下,繼續道:“有何事?”


    “主人的事,我等不知。”為首之人老老實實道。


    “那我可否知道是誰要邀請我?”男子不在意道。


    “我家主人乃秦國之主、名叫嬴政。”為首之人沒有隱瞞,也不忌諱什麽,坦率袒露。


    男子終於露出了些許意料之外的神色,稍稍一愣。


    新秦王嬴政!


    沉默下來,像是在思考,三位黑衣身影沒有打擾,靜靜等待著。


    十數個呼吸後,男子開口了:“好,我就走一趟。”


    “先生請。”為首之人手一引,鄭重道:“我等就在暗中跟隨著先生,先生如果有何需要,盡管吩咐。”


    “不需客氣。”男子平靜道。


    馬車調頭,向秦國方向出發。


    “師父,我們這是要去秦國嗎?”馬車上,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


    “嗯,去一趟。”男子頷首。


    “做什麽呀?”稚嫩聲音有些好奇。


    “去見一位、也許非常有趣的人。”男子溫和道。


    “噢!”


    ……


    安排了下去後,古玄也不著急,繼續著他幾乎固定的生活。


    如今七國之間大戰沒有,小戰不斷,邊境之間的交鋒從沒有少過。


    秦國以軍功為根基,這段時間,在他的王位剛剛穩定之時,戰爭、又被提了上來。


    這涉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以如今古玄表麵上的年齡,他壓不住。


    他也沒有想過壓。


    徹底覆滅六國前,一點點消弱六國的實力,是必不可少的階段。


    如此,戰爭也就必不可少。


    他能做的,就是讓秦國的損失,盡可能的少一些。


    為此,他選擇了親近一些將領,一些還算能讓他放心的中年、或青年將領。


    至於幾位老將,蒙驁、王齮、麃公、趙摎這四位,年紀都大了。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過不了幾年,他們都會死。


    還有一點,秦時明月中,王齮是造反的,但在第一世所知的曆史上,他並沒有造反。


    主世界的力量也沒有造反。


    當然,現在是現在,而且不管對方心中如何想的,呂不韋都被壓了下去,他更是根本沒有機會圖謀不軌。


    所以古玄也不是太在意,第一世記載的曆史中,他好像明年就死了。


    總而言之,這幾位老將應該是都撐不了幾年了。


    古玄他需要這幾位老將還能鎮守大局的時候,讓下一代將領成長起來。


    因此,哪怕他還沒有親政,但利用親近一些將領的事情,就將幾位老將留在了鹹陽,提拔了一些年輕些的將領領軍。


    可以算是一種任人唯親,但誰也沒有多說。


    一來,這是曆代秦王都會做的,任用自己親近信任的人領軍。


    他也沒有冷落四位老將,讓他們教導自己軍略。


    二來,因為他親近、提拔的那些將領,都是證明過自己能力,在秦國朝堂聲望有的人。


    比如王翦、蒙武、楊端和三人。


    如此自然沒有人敢多說什麽。


    沒有多大的動靜,秦國的戰爭機器再次啟動。


    畢竟沒有打算開啟大戰,所以動靜很小,遠沒有舉國之力那般的沉重。


    朝堂上也沒有多大的變化。


    六月二日,古玄接到匯報,他請的人到了。


    兩天後。


    鹹陽城內,最大的酒樓上。


    被邀請進鹹陽的那男子站在沒有其他人的五樓窗戶上,看著諾大鹹陽城的景象。


    屋舍彼此起伏,成黑色調,大街上雖也人來人往,但卻有著一種獨特的森嚴、厚重以及鐵血豪邁之意。


    看了良久,一動不動,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一旁的一位小孩子就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家師父在看什麽。


    但很乖巧的沒有吭聲,就隻是安靜等著。


    忽然,男子目光一動,不過也沒有其它的動作。


    十數個呼吸後,這座酒樓原本喧鬧的聲音氣氛,飛速的安靜下來。


    緊接著,小孩子隻聽到一道腳步聲從微不可聞,到逐漸靠近,越發的清晰。


    莫名的,單單隻是聽著這腳步聲,他就感覺到一股莊重的氣氛彌漫,讓他情不自禁的嚴肅下來。


    甚至有了一些緊張。


    很快,伴隨著腳步聲,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視線中,雙眼不由瞪大起來。


    一身白色長衣,白色披風遮肩,長發披散,卻顯得很整齊、一絲不亂,雙手負在身後,一步一步靠近,步伐沉穩,仿佛一座大山,沒有絲毫的晃動。


    看上去應該不太大的麵容,莫名的,讓他有一種不敢直視的感覺。


    但又不由自主、情不自禁的望著這道身影,好像他一出現,就應該是這裏的中心,吸引著所有的視線。


    心中出現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隻有一個大致的念頭。


    這位大哥哥、好厲害!


    這時,那男子也轉過了身,淡然看去。


    兩道目光在空中接觸,同樣的平靜。


    隻是一平靜中,蘊含的是春風、是溫水、美好。


    另一平靜中,蘊含的是浩瀚,星空、天下一般的浩瀚、雄心。


    時空好像停頓了一瞬,男子無聲抱拳、算是一禮。


    “先生、在看什麽?”古玄走到男子身邊、站定,目光看向了窗戶外,淡定道。


    男子也轉過了身,獨特磁性的聲音顯得異常的平和,輕輕道:“我在看鹹陽。”


    “鹹陽如何?”古玄問道。


    “雖嚴苛,但卻蘊含著一股生機。”男子語氣多了一抹正色。


    “噢!願聞其詳。”古玄似乎有些好奇。


    “弱民、強國,律法森嚴,百姓苦。”男子一字一字道,很鄭重,頓了下接著道:“但、能活,這裏有著其它六國所沒有的獨特生機,百姓能活。”


    “先生果然大才。”古玄嘴角泛起些許讚賞笑意,寥寥幾語,的確說出了秦國如今最本質的東西。


    商鞅變法,最核心就是弱民強國,但最為森嚴的法律,卻也讓民眾可以隻接受國家的壓迫,而不用遭受達官貴人的壓迫。


    換句話說,隻要按照法律,那就可以安心的活下去。


    哪怕日子苦,也不用擔心哪個達官貴人路過時不高興了,就殺了你,不用擔心誰欺負你。


    還有軍功這個可以擺脫苦日子、往上爬的途徑、希望。


    所以秦國強。


    這就是男子口中獨特的生機。


    這也是一種另類的公平、公正,保護百姓。


    隻不過天下太多的人,隻看到了秦國百姓的苦,卻看不到那份獨特的生機。


    或者說很多人不想讓別人看見。


    “過獎。”男子平靜吐出二字,罕見的似乎有欲言又止之意。


    古玄看見了,主動道:“先生之語、盡可言說。”


    男子沉默一下,多了些凝重:“如此、是在行險,一旦中樞錯誤,後果不堪設想。”


    古玄目光一亮,忽的輕笑出聲,滿是讚賞舒暢之意。


    “與先生一敘,果真是幸事。”


    語氣深處,還多了一抹訝意和驚喜。


    原本以為對方隻是實力強大,對生命、對道的感悟很深。


    卻沒想到在治國之事上,也有如此目光。


    男子目光則有些奇妙,驚訝、讚賞、驚歎皆有,真誠歎道:“是我的幸事才是。”


    默契的,兩人都沒有撕下身份。


    將秦王的身份暫時拋開。


    男子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位年齡不大的秦王居然看得這麽透,還如此的坦然、秦國的弊端。


    這份能力胸襟,七國之王中,僅此一位。


    跟如此人物交談,他自是欣然。


    同時也不禁驚歎,秦國又出現了一位明君,其弊端、短時間內是不會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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