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之中,一片刺骨的殺意。


    人都是會變的,呂不韋當然也不例外。


    十幾年了,從當初的野心勃勃,到如今,沒有子嗣的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大秦一統六國平定天下。


    實現他的抱負,名傳千古。


    做到數百年來,無數天驕人傑都做不到、甚至不敢想的事情。


    誰阻攔了他,那就是不死不休。


    這場刺殺以他的智慧,自然能看得出,有許多的不對。


    其它暫且不說,那把劍是如何帶進這大殿的?


    檢查燕國地圖的人,肯定有問題。


    蔡澤、尉繚等人這時當然也都能看得出來,個個目光中皆是一片冰冷,這件事,絕不能姑息。


    古玄眼睛中也透著令人恐懼的冷意,早就等著這時候的他,自然不會有半點猶豫。


    “傳令黑冰台,立即徹查此事,涉及一切人員,務必配合,違者、拿下。”


    冷漠的聲音在這大殿中回蕩,代表著這天下間最有權勢的人,發怒了。


    “唯。”


    一道黑影走出,躬身應道。


    閃身離去,轉眼間,就帶著數道身影,來到大殿外,包圍了趙高等幾人。


    “奉大王令,爾等配合調查。”一人冷冷道。


    趙高神色凝重,立即行禮應道:“唯。”


    立馬接著道:“幾位大人,此人是剛剛檢查那地圖之人,我已將他拿下。”


    說著指向一個渾身不能動彈的太監。


    “拿下。”那道身影氣息又冷了一分。


    陡然,那位不能動彈的太監七竅出血,麵色烏黑,沒有了氣息,軟倒在地。


    趙高頓時冷汗直冒,那道身影也冷冷望向了他,手一揮:“全部拿下。”


    極短的速度內,這些年越發低調的黑冰台,開始在鹹陽城內蘇醒。


    無孔不入的暗流,在四處湧動,鹹陽城中,立即陷入壓抑的氣氛中。


    而當章台宮中發生的刺殺事情傳開來後,一股憤怒爆發。


    居然有人要刺殺他們的王!


    絕不能饒恕。


    滅燕二字,在這座城池各處升起,無可抵擋。


    章台宮中,呂不韋等人已經離去,古玄一邊處理著政務,一邊等待著。


    麵無表情的臉上,什麽都看不出來,好像剛才的一幕幕根本沒有發生。


    大殿中,還有著專人正在小心翼翼的處理著殘局。


    偏殿中。


    無名看了眼從剛才就不時有些愣神的蓋聶,半晌後,暗中傳音平靜道:‘你認識他?’


    雖是問話,但語氣中卻沒有詢問、盡是肯定的意思。


    蓋聶驚醒過來,沉默片刻,點了下頭,神色從沒有過的有些疲憊、夾雜著哀傷。


    無名了然,看來不僅僅是認識,更是好友。


    沉思一下,平靜道:‘也許、有些事你該為他高興。’


    蓋聶目光一閃,看向無名。


    ‘最後一劍,是他自己的選擇,不管因為什麽他來到這裏,最後一劍時,他都已經想明白、放下了。’無名平靜中帶著篤定的語氣道。


    蓋聶眉頭皺起,仔細回憶著剛才的每一幕。


    那最後一劍的改變軌跡,荊軻的神色等等。


    他不確定無名說的正確與否,但能肯定一點。


    最後的時候,他的朋友,荊軻、已經沒有再殺秦王的意思。


    些許複雜的情緒湧起,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著什麽。


    無名沒有再多說,該給的指點,他已經給了。


    剩下的,他相信蓋聶,能自己走出來。


    後宮中。


    那注定震驚天下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後宮。


    一座宮殿中,公孫麗愣住了。


    荊軻、秦舞陽!


    哪怕再怎麽不敢相信,她也已經確定了。


    師兄去了!


    刺殺大王不成而死。


    悲痛欲生的情緒湧起,渾身再沒有了力氣。


    “妹妹,姐姐來看你嘍!”


    忽然,一道妖嬈的身影走進了宮殿中,打趣的聲音透著親近。


    ……


    鹹陽城一座府邸中。


    一位年輕人靜靜等待著,神色隱隱間有些焦急和期待。


    不一會,一道身影到來,跟他說了幾句。


    眉頭緊鎖,憤怒的聲音脫口而出:“廢物。”


    勉強平複下了情緒,沉聲道:“一定要消除所有的線索。”


    “唯。”


    ……


    轉眼,就到了二月六日。


    古玄在章台宮安靜的等了兩天,任由外界刺殺之事掀起的影響越來越大。


    這天下午,黑冰台的匯報終於來了。


    看著手中的證據,古玄眉宇間平靜異常,好似早就知道,根本不意外。


    仔細看完,淡漠道:“動手抓捕、一個不許逃脫。”


    “唯。”


    黑冰台之人立馬應道。


    當他走出章台宮後,很快,宮內、宮外,好像早就安排好的人手動了。


    宮內一位位人被抓,其中贏柱、贏異人曾經的妃子就有數位,還有十幾位軍中之人。


    宮外,被抓的人更多。


    贏氏王族、老秦人氏族、朝中大臣、軍中將領等等,足足數十人。


    而前去人數最多的一處地方,叫做長安君府。


    “大王有令,長安君成蟜涉嫌謀逆,將其抓捕。”一道渾身冷酷的身影,毫無感情的看著身前臉色蒼白驚恐的年輕男子。


    “本君要見大王。”


    身軀一顫,年輕男子沉聲道。


    “我會將此話稟報大王,但現在,長安君、請吧。”那冷酷身影冷漠道。


    成蟜咬牙,有心反抗,但不敢。


    因為一旦反抗,他就真的完了,隻能老老實實的束手待擒。


    等這些抓捕行動、被抓捕的人,傳開之後。


    鹹陽城中轟然一震。


    無數人都驚恐不已,閉上了嘴巴。


    在他們眼裏,此時、已經不僅僅是刺殺之事了。


    更牽扯著滿朝文武都不敢提及的禁忌,他們隻能閉嘴,靜靜看著。


    但有人不能就這麽看著。


    將近傍晚時分。


    贏騰走進了章台宮,跪在了地上。


    這一跪,就是半個時辰。


    “丞相起來吧。”終於,古玄開口了,但語言中的那股疏遠顯而易見。


    “臣不敢,出了這等之事,臣有罪,懇請大王懲罰。”贏騰立刻沉聲道。


    這一次,涉及的贏氏王族,足足十幾人,實在太嚴重了。


    他身為如今贏氏王族除了古玄外,地位最高者,也是贏氏王族在朝堂的代表者,他責無旁貸。


    哪怕他並沒有參與進去,也少不了他的責任。


    所以他收到消息後,立刻進宮了。


    古玄抬眼望向贏騰,淡漠的眼神,讓贏騰壓力越來越大。


    半晌,聲音又起:“那丞相以為,該如何處置他們?”


    贏騰渾身一僵,如果是其他人,自然沒什麽好說的,勾結刺客屬於謀逆大罪,死,株連全族,甚至幾族。


    但其中有十幾位贏氏王族中人,個個都身份不低,株連全族是不可能的。


    殺不殺他們?


    或者說殺不殺他們全家?


    他能感覺到,大王對他已經極為不信任,想起以往聽到過的那些隻言片語,心一狠道:“回稟大王,他們犯了謀逆大罪,應當依法處置。”


    古玄看了他數息,威嚴道:“回去吧。”


    “臣告退。”贏騰有些摸不清古玄心思,但聽著那語氣,不敢違抗,行禮退去。


    大殿安靜數息,古玄漠然開口:“外地的抓捕情況如何?”


    “從前天開始,到現在,一切順利。”大殿的黑暗之處,一道恭敬聲音響起。


    “布局了數月,不要讓寡人失望。”古玄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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