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太一似乎沒察覺到荀子語氣中的疏遠冷淡,聲音不變:“正是。”


    “哼。”荀子不輕不重的冷哼一聲,淡淡道:“老夫光明磊落了一輩子,沒有想到,居然有一天、會與一藏頭露尾之人同行。”


    話音未落,現場氣氛猛的有些凝固起來。


    東皇太一平靜如水的眼眸看向荀子,荀子帶著些許的冷嘲,絲毫不避讓的回視東皇太一。


    兩道視線在虛空中交鋒,猶如實質般,虛空中彌漫著沉重的氣息。


    伏念無聲歎息,李斯嘴角微抽。


    老師(師叔)的性格還是這麽火爆倔強!


    他們很清楚,荀子如此硬剛得罪東皇太一,一是他本就不喜歡對方,二來就是拿對方當做出氣對象了。


    對那份王令的不滿、鬱悶,通通發泄在東皇太一身上。


    有心向東皇太一賠個不是,卻不太敢。


    自家老師(師叔)的性格如何,他們當然清楚的很。


    他們要是現在敢插口向東皇太一賠不是,絕對會被痛罵一頓,毫不留情。


    這就是荀子。


    所以一時之間,他們也隻能看著。


    至於王賁,則更是無動於衷,像是根本沒有看見什麽。


    對他來說,隻有任務,其餘的,他都隻當沒看見。


    足足十數息時間,東皇太一開口了,冷淡異常:“荀子先生既然不想與吾同行,又何必前去呢?”


    “嗬,閣下這是讓老夫違抗王令了,李大人、王將軍,你們可都聽到了,這是東皇太一說的。”荀子毫不客氣,冷笑著說道。


    王賁仍然當做沒聽到,李斯無奈,對著東皇太一道:“東皇先生、前去前線,乃是大王之令,還請先生不要開這等玩笑。”


    如果可能,他當然不想得罪東皇太一。


    但沒辦法,老師在前,東皇太一隻能往後排了。


    東皇太一看了眼李斯,淡淡道:“李大人與荀子先生多想了,荀子先生,你我好久未見,不如趁此機會,論道一番,再前去麵見大王。”


    伏念和李斯頓時臉色微變,李斯剛想開口,荀子就站了起來,中氣十足道:“好啊,老夫正好再領教領教陰陽家之道。”


    李斯到嘴邊的話立刻被堵了回去,目光看向王賁。


    王賁略一沉吟,抱拳道:“兩位先生,不管如何,還請不要誤了正事。”


    “王將軍放心。”東皇太一也站了起來平靜道。


    下一刻,兩道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不知去向。


    伏念三人都沒有來得及看清,但此時再著急也沒用了,隻能安靜等著。


    不一會,數十裏之外一片山嶽上。


    東皇太一與荀子隔空對峙。


    “這麽多年未見,沒想到你還是那副臭脾氣。”東皇太一略帶一絲嘲諷道。


    “你不也還是一樣喜歡藏頭露尾?不,你連尾巴都不露。”荀子負手而立,冷嘲熱諷。


    “你的臭脾氣不變,我還以為你不會接那道王令,沒想到,你也沒什麽不一樣的。”東皇太一冷淡道。


    “哈哈。”荀子毫不在意大笑出聲,“我儒家本就講究效命於君王,老夫接王令又有什麽?


    倒是你,裝了一輩子神秘,故弄玄虛幾十年,最後、你不還是第一個臣服他人腳下?”


    東皇太一身上氣息猛的冷了幾分,“秦王是天命所歸,我陰陽家是順應天命。


    倒是你儒家,在這法治的國度中,我看怎麽被秦王所喜?


    對了,你應該不會在意,畢竟誰知你是儒家?還是法家?


    就像你最出色的那兩個徒弟,不就都是法家。


    儒家應該對你是否乃儒家、也很頭疼吧。”


    荀子臉色一沉,怒火湧現,冷冷道:“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一屆叛徒,豈有資格說這些?


    你還是多想想如何不被道家清理門戶吧,在道家麵前,陰陽家、終究是小道爾。”


    “嗬,你還是一樣,讓我想用陰陽術打死你。”東皇太一冷笑一聲,身上氣息更濃了許多。


    “就憑你?”荀子毫不示弱,不屑一顧。


    轟!


    兩股無形的氣勢在虛空中碰撞,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漣漪泛起。


    下一刻,這方天地變了。


    一副巨大的陰陽圖遮天蔽日,占據半邊天空。


    另外半邊,是一本巨大如同實質般的書籍,散發著滄桑、古樸。


    兩種光芒仿佛日月相爭,虛空在其之下,好似都在顫抖。


    “昂~!”


    “唳~!”


    陰陽圖中,遊龍高吼、金烏啼叫,完美的交合在一起,強橫的威勢不斷上漲,宛若一方天地,鎮壓天下。


    “子曰:有朋自遠方來……”


    而在那書籍之中,則響起了無數學子朗朗的讀書聲,如皓日初升,席卷一切。


    “轟!!!”


    不知過了多久,兩種異象碰撞在了一起,天地失聲,虛空中出現一道道恐怖的裂痕。


    下方一座高達數十丈的山嶽,直接被震塌,轟隆隆仿佛地龍翻身。


    恐怖的景象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山嶽塌了幾座,方才消失。


    東皇太一和荀子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下午。


    荀子的住處,伏念擔憂的看著正在盤膝運功的荀子。


    半晌,荀子收功,見伏念的神色,不在意的一笑:“放心,陰陽術雖然威力巨大,但也休想輕易傷到我,隻是消耗大了些而已,那藏頭露尾的家夥,不比我好到哪裏去。”


    伏念聽聞,放心了一些,想了下、鄭重道:“師叔,如今我儒家初入大秦,隻需效忠君王即可,如無必要,不必與人爭鬥。”


    荀子一聽,有些不悅,但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師侄的性格,也沒真的生氣,隻是沒好氣道了句:“你這小子,都還管到我頭上來了。”


    “師侄不敢。”伏念立刻道。


    “好了,我自有分寸。”荀子擺了下手,神色鄭重了下來,“這次那東皇太一前來,顯然、是來以防萬一對付我的。


    我出手,也算是展露我儒家實力,不讓人小瞧。


    不過,伏念、你可真決定了,我儒家入秦國?”


    “師叔、我……”伏念眉頭一皺。


    “不必想太多,你既然已經是我儒家掌門,儒家上下自然聽你的。”荀子明白伏念的顧忌,毫不猶豫的在這方麵表示了支持。


    伏念向荀子行了一禮,表示感謝,鄭重道:“師叔,大秦一統天下,已勢不可擋。


    而且也隻有一統天下後的大秦,方是我儒家想要的環境,是我儒家興盛起來的關鍵所在,是發揮我儒家弟子學識的所在。


    大秦不光是現在,還是將來一統,都已是我儒家的國家、君主,為國家、為君主效忠,是我儒家宗旨之一。”


    荀子心中歎了口氣,又喜又優。


    他知道,自己這個驚才絕豔的師侄,已經真正走上了自己的道路,與他不同的道路。


    這是喜事,但他卻不知,這條道路會如何?


    會將儒家帶到什麽方向?


    不過無論如何,他都沒有阻止的想法。


    儒家,終究是要交給下一代的。


    而且伏念的思想、道路,也許,真的更適合一統後的秦國。


    “那好,我儒家就正式入秦。”荀子也不猶豫,異常果斷。


    伏念點了下頭,年輕的他,充滿了鬥誌,毫無畏懼。


    哪怕明知道大秦以法為尊,他也有信心,綻放出儒家的光芒。


    甚至未必不能成為大秦治國的第一學說。


    荀子見此笑了笑,囑咐道:“我此去隻是第一步,代表我儒家為這場大戰獻一份力。


    你要做好隨時入秦為官的準備。


    你可不能大意,秦王嬴政、不是簡單的人物。


    他比我想象中,還要霸道強勢。


    原本我以為,這份王令也許會在一統天下後才到來,沒想這麽快就來了,在大戰前逼迫我儒家作出選擇。


    這份霸道、魄力……


    不過,這份王令到來,也是好事。


    說明他還是將我儒家看在眼裏,有用到我儒家的地方。


    如果始終不來,就麻煩了。”


    伏念點頭,他也明白這一點,如果始終不來,那就說明嬴政根本不想用儒家,後果可想而知。


    沉穩道:“師叔放心。”


    “嗯。”荀子輕笑著點頭,伏念一向都讓他放心,凝聲道:“除了你自己做好準備,學子們也是,如果真有不合適的存在,那你就看著改吧。”


    伏念一愣,這話的意思,可不簡單。


    但想想,也沒什麽,師叔本就不是墨守成規、死板的人。


    教出兩位法家師弟,為儒家走出另一條路等等之事,就都能看出來了。


    “是。”鄭重應了一聲。


    “還有,你兩位師弟那裏,現在也可以告訴你了。”荀子猶豫一下,又道:“子路來自秦國,一定程度而言,可以算是秦王的人,能成為你助力。”


    伏念目光微亮,心中把握又多了不少。


    秦王送子路來儒家學習,顯然,這是看重儒家的表現,如何能不喜?


    “而子房、他現在還是難以放下,你要注意。”


    伏念壓下喜意,心中微震,凝重地點下頭。


    “好了,不說了,你去準備吧,老夫也要準備一二,好應對那個藏頭露尾的家夥。”荀子擺擺手,好似頗為輕鬆道。


    “師叔,師侄告退。”伏念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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