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周姿一直在想“被消音的視頻”這件事兒,工作的時候都在想。


    恰好,工作關係,她要出差一趟,江城,大概四五天的時間。


    這幾日阿離來找過江景程,哭哭啼啼的,說江唯仁在江城被人打骨折了,阿離的孩子也掉了,現在江唯仁躺在她家裏。


    雖然阿離對江唯仁沒有感情,但家裏畢竟躺了一個大活人啊。


    阿離說這話的時候,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樣。


    她來求江景程高抬貴手,“反正你也找到他了,也教訓過他了,停手吧,好不好?他要是死我手裏,我還得給他收屍是不是?你讓人回江城說一聲,讓那些人停止找江唯仁吧?”


    她跪在江景程的腳下,雙手扶著江景程的膝蓋,抬著一雙淚眼,一副寡居少婦的模樣,那眼淚,仿佛天上星,眼淚是一顆一顆地掉到江景程的膝蓋上的。


    這種可憐的樣子,任哪個男人看了,都會動心的。


    阿離這次來豐城找江景程的目的很簡單,找個借口,和江景程見一麵。


    自從江景程來了豐城,兩個人見麵的機會越來越少了,見一麵還要坐飛機。


    江景程說江唯仁的事情,不是他能控製的。


    阿離怎麽求,江景程就一句話:他控製不了,他也堵不住江城人的悠悠之口。


    阿離就知道他要這麽說,她來也不是真為了江唯仁求情,她真正的目的是見江景程一麵。


    阿離哭哭啼啼地走了。


    不過,這件事情很快就有了瘋傳。


    畢竟阿離很美,畢竟阿離是一個讓所有男人看了都起保護欲望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很容易起緋聞的。


    哭哭啼啼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她和江景程有什麽緋聞。


    這件事情也傳到周姿的耳朵裏去了。


    周姿攥了攥掌心,反正她要去江城。


    周姿覺得,江景程既然那時候總去夜總會,肯定就是阿離昔日所在的地方。


    周姿不知道視頻中發生的地方在哪,這次去江城,她就是要找出來。


    她想看看,江唯仁處心積慮要隱瞞她的究竟是什麽。


    周姿去江城以後,工作完了,去了“京雲會所”。


    晚上八九點鍾,京雲會所正是熱鬧的時候。


    周姿並不知道江唯仁的事情,不知道他被打了。


    是阿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上來就對著周姿說,“你也為了江唯仁而來?”


    周姿微皺了一下眉頭,不懂什麽意思。


    不懂不要緊,不懂裝懂也容易。


    “對,我給他送點兒錢。”周姿說。


    “江景程讓送的?”阿離問。


    “不是,是我自己的一點心意。我知道你不缺錢,你以前在那種地方工作,少賺不了錢的,肯定錢很多,現在,又開京雲會所,肯定錢也少不了。我來,江景程不知道。”周姿說。


    阿離已經有些惱羞成怒,這是周姿意料之中的。


    畢竟曾經幹這個的,都怕被人提及洗白之前的經曆麽。


    “我在夜闌珊工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阿離已經有些不淡定了。


    原來叫夜闌珊夜總會。


    “不知道多少,不過想想也知道,幹這個的麽,來錢快!”周姿說到。


    說完,周姿留下一疊錢就走了。


    她不知道江唯仁和江景程發生了什麽,不過看起來江景程找到江唯仁了。


    怎麽找到的?


    出租車上,周姿查夜闌珊的信息。


    可憐她在江城生活了二十年,竟然還不知道有座夜總會叫做“夜闌珊”,這般赫赫有名,富二代和富一代們都喜歡去的地方。


    去了前台,周姿直接報了自己的姓名。


    幾個人都用詫異的目光看著周姿。


    周姿覺得,自己的名字並不陌生。


    周姿在小心翼翼地試探,生怕錯一步,就被人趕出去。


    “我是江景程的老婆,昔日江景程日日來這裏玩女人,我現在找他算總賬。”周姿說到。


    江景程這麽大名鼎鼎的人,想必夜總會的人都認識吧。


    即使過了幾年了。


    有幾個人麵麵相覷,好像有口難言。


    美女即使擺出潑婦的樣子,也不像,瞪著眼睛挺可愛的。


    “來的人是誰啊?”一個看起來二十七八歲模樣的女人,聽到了前台喧鬧,走了出來。


    “江景程的老婆。”周姿看到了這個女人,“江景程這個混蛋,出軌!小心我把你們夜總會拆了。”


    “跟我來吧。”那個女人說到。


    周姿跟著這個女人走進了一個略顯昏暗的房間裏。


    “我和江景程睡過。”女人說到。


    周姿又咬了咬牙,又是一個和他睡過的女人。


    心裏又泛起一陣醋意。


    “不過,說起來,江景程是真的混蛋!在床上的時候一直叫周姿的名字,一邊做一邊掉淚,做完了就躺在床頭說什麽,周姿你為什麽還不回來!你以為夜總會這麽多有錢有勢的人,我就記住他了啊?還不是因為他的表現和別人不一樣?一個大男人的,哭哭哭,成什麽樣子!你知道他心裏惦記著你就行了,別繼續把事情鬧大了。”


    “你可別想為了怕我把你們夜總會拆了,故意編的借口,故意替他開脫?”周姿說到。


    那個女人彈了一下煙灰,“隨你怎麽想吧。反正江景程的心不在我們身上,發泄,他隻是發泄。”


    周姿怎麽出的夜總會的門口,她不知道。


    怎麽回的喬珂在江城的家,她也不知道。


    隻知道她趴在桌子上哭的時候,手捶著桌子,把手都捶疼了。


    怪不得他說,她和江景程的婚姻,入戲的隻有他一個人。


    他會哭,他曾經在她麵前哭過。讓周姿心疼到掉眼淚。


    周姿現在知道為什麽,江唯仁要把視頻消音,因為江景程的話,那才是重點。


    隱約記得,江景程曾經說,周姿走的那一年,他在雪中站了一夜,他以為周姿會回來,哪怕不是為了他,是為了雪呢——


    那麽多那麽多的盲點,一一在周姿麵前呈現。


    周姿一直以為,出國的幾年,成就了她。


    可是現在看起來,她出國,把他傷得體無完膚。


    怪不得他說恨周姿,也怪不得,他說過,“你就沒有傷過我的心?”


    她的確傷過,傷的那麽徹底。


    周姿後悔了。


    如果時光倒退五年,如果她對江景程多一分用心的話,不會盲目到一走了之。


    或許,他讓自家破產隻是個借口,真正的原因不過因為她想去喬正業所在的國家。


    周姿,你真是個混蛋啊!


    徹頭徹尾的混蛋!


    周姿哭得眼睛都腫了,她側過頭來,看著寫字台旁邊的日記。


    上麵的內容,點點滴滴,都是關於喬正業的,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他看到了,又該傷心成什麽樣?


    用五年的時間,周姿才看清楚了一個人。


    晚上,周姿躺在床上,眼睛腫成了核桃。


    她的手又摳著床單。


    別的女人知道自己的男人曾經那麽花心,讓女人想離婚、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為什麽,江景程玩女人這件事情,不但沒給他減分,反而給他加了好多好多分?


    人精中的人精啊!


    周姿拿過手機來,給江景程發了一條微信: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過了好久,江景程才回:發錯人了?


    周姿又恨恨地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騷賤浪!


    白讓周姿為了他,流了那麽多的眼淚。


    第二天,周姿要回豐城。


    這一天,江氏集團有一個很重要的客戶要和江景程合作。


    趙鴻儒把戰略合作意向書給江景程送來了。


    “很好。”江景程說完,就把意向書放在桌子上了。


    “江總,這個客戶,你剛開始挺上心的,後來慢慢地就不上心了,現在要和我們合作,您為什麽說很好呢?”趙鴻儒問。


    “我上心,別人不上心沒用。我得讓別人上趕著我。”江景程說到。


    過了良久,江景程又加上一句,“心甘情願地上趕著我!倒追的人,不值錢。”


    “那您現在是——”


    “夯實合作基礎,一輩子和我們合作。”


    趙鴻儒似乎慢半拍地說,“哦,知道了。”


    晚上九點,江景程又加了一會兒班,加完了班才準備走。


    剛剛走出辦公室的門,腰便被一個人抱住。


    江景程愣了片刻,就見眼前出現了一個物件,帶包裝的,勞力士的限量版。


    “什麽意思?”江景程問。


    後麵的周姿還緊緊地抱著他的腰,“我現在沒那麽多錢,比不上我爸在的時候,百達翡麗我現在買不起,買一塊勞力士還在我承受的範圍內。”周姿貼著江景程的背說道。


    “薪水那麽高,買不起?”江景程問。


    “薪水高,老板也沒發給我。等我發錢了,再給你買更好的。收下吧,江總,這是我第一次這麽低三下四地求人,第一次主動抱人。”周姿在後麵,語氣是發在內心的。


    “以前沒抱過別人?”


    “沒有。都是——”


    “都是什麽?”


    “都是別人主動抱我。”周姿說到,本來不願意在江景程麵前提起這個的。


    可是他問,她總得回答不是?


    江景程沒答話,他把表拿了過來,打開,表盤是綠色,表盤很大,很好看。


    在十來萬的表裏,這算是很不錯的,但是和百達翡麗比起來,還有點兒差距。


    可能還有點兒配不上他的身價。


    “我收下了。謝謝。”江景程說完,就走了。


    留下周姿一個人,站在原地,愣愣的。


    怎麽又感覺,她本將心照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了呢?


    不過第二天,可了不得了——


    一上班,佟欣就大驚小怪地湊到周姿的身邊,“聽說了沒有?有人主動追總裁了,這個女人膽子好大!”


    “誰啊?”周姿也吃驚。


    “不知道誰,才好奇啊。”佟欣說,“大晚上的,竟敢直接抱總裁的腰。嘖嘖嘖,這膽子——臉還要不要?”


    周姿愣了片刻,好像說的是她?


    “你怎麽知道?”


    “總裁那層有監控啊,不過監控在走廊的頭上,沒拍到那個女人的臉,應該拍一拍,讓全公司的人都唾棄她。”佟欣說到。


    周姿沒說話。


    以後的時間,周姿能夠見到江景程的時間很少。


    或是開集團大會,或是江景程來視察,都是公共場合見麵。


    好像江景程這段時間也很忙,總出差。


    忙了總比閑著強。


    周姿一看到江景程忙,心裏就特別踏實。


    她覺得自己挺狹隘的,好比妻子看到丈夫整天忙忙碌碌,便知道他把心放在事業上一般,日子會越過越好。


    就是有一次,周姿在地庫看到江景程,她好像剛從樓上下來,要開車。


    周姿也要開自己的車門,看到他走過,周姿剛要打個招呼,腰身一把被江景程撈了過去,就在周姿的麵上親吻起來。


    很用力的那種吻,似乎要把周姿整個人吸進去。


    周姿仰著頭,回應著他的吻。


    江景程向來喜歡啃吻周姿,這次亦是。


    周姿受到上次攝像頭的“恐嚇”,眼睛本能地在四處盯著。


    感受到周姿的不專心,江景程終於吻完了她,對著她說,“你在看什麽?”


    江景程的頭和周姿的頭抵著,兩個人這個模樣,特別親密,特別曖昧。


    “沒看什麽,我怕又發生上次攝像頭的事情,我可不想再搞得沸沸揚揚。”周姿說到,想了想,問到,“有監控的事兒,你是不是一直知道?”


    “我的公司,哪裏有監控,我會不知道?”江景程答曰。


    周姿怨恨地看著他,怪不得那天,他什麽反應也沒有,“如果沒監控,你會幹什麽?”


    “我?可能會幹死你。”江景程說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絲毫沒有躲閃的情緒?


    “江景程你——”周姿的臉被一個“幹”字弄得通紅。


    江景程輕笑一下,“你怕什麽?最近怎麽樣?”


    周姿也抬眼對著他笑,“秋日勝春朝,自然是好的。”


    “意思現在很快樂?”


    “有你在,自然。”周姿也說,“最近很忙嗎?”


    “很忙。剛有一個客戶,說起來,這個客戶和你很像。”江景程說。


    “像?哪裏像?”周姿問。


    江景程高深莫測地笑了一下,“總之,種種。別問了。”


    周姿就不明白了,江景程的這個客戶是個人啊還是個公司啊,為什麽會和她像呢?


    看到江景程並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周姿便不問了。


    周姿說,“我要趕著回家,我媽在家裏等我呢。”


    說完,周姿便上了自己的車,回家去了。


    路上,周姿等紅燈的時候,會不斷地照鏡子,或者淺笑。


    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總是最低。


    不過卻是最美。


    又過了一個月以後,周姿去江景程家裏看婉婉。


    江景程應該是在家的,因為周姿和他說了,說今天下午會來,具體沒說幾點。


    江景程不在樓下,看起來好像不在家,周姿去了樓上,剛要去婉婉的房間,便聽到房間裏傳出來一個細細而溫婉的女聲,“反正江唯仁和我說了,上個月的某一天,他去了某個地方,和一個女人上床,可能也是強奸,他可能是真的喜歡上那個女人了吧,也可能因為某些方麵的原因,比如說錢啊,還是什麽,可能都是男人的思維,認為這個女人的身體是自己的了,心也是自己的了!”


    “你來就是特意和我說這個?”江景程問,“微信說不就行了?或者電話。”


    “哎呀,景程,人家想見你一麵嘛!這你都看不出來?”阿離說。


    “別人玩過的女人,我沒興趣。”


    “嗬,江總,你可真是直男思維啊,隻許你玩別的女人,而且,玩的都是處,那人家那些女人上哪兒說理去啊?再說了,你的女人也未必別人沒玩過啊。不過人家不告訴你罷了。這種事兒,誰傻乎乎地告訴別人啊。”阿離指桑罵槐的口氣。


    周姿本來隻是在聽著,可是聽到這裏,她聽不下去了,現在才意會過來,阿離分明在影射她麽。


    在江景程麵前搬弄是非,一個月前,她去江城出差過。


    她還瞞著單位的工作人員回了一趟家。


    那晚的事情,她百口莫辯。


    所以,她在江城的時候,阿離一直盯著她?


    早知道她去江城就不該找阿離,打草驚蛇。


    周姿瞬間覺得毛骨悚然。


    周姿心中憋了一口悶氣,她想都沒想,推開了江景程的家門。


    看到阿離這副嘴臉,周姿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走上前,啪就甩了阿離一個耳光。


    阿離馬上眼睛裏含著淚珠,對著周姿怒視著。


    “周小姐為什麽打我?”看起來委委屈屈又梨花帶雨。


    “你想影射誰?說江唯仁和我嗎?你盯著盯得挺緊的。從江城來豐城的機票很便宜嗎?你日日來?”周姿氣憤地說到。


    此時的她,背對江景程,江景程隻能看到她的背影,阿離透過周姿的肩膀,能看到江景程。


    “我沒有盯你,是江唯仁回來告訴我的。我需要盯你嗎?”阿離似乎在掙紮。


    周姿是真的被氣急了,被氣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江唯仁告訴她的——


    真是可笑。


    聽到背後沒有傳來江景程的一句話,周姿拿著自己的包就走了,也忘了自己是來看延東和婉婉的。


    “周姿——”江景程在後麵喊。


    周姿不聽,下樓的速度更快了。


    江景程從自己的房間裏追出來的時候,周姿已經上了自己的車。


    拿鑰匙的手都在顫抖,看到江景程從自己的房子裏出來了,周姿開上車就走。


    一路風馳電掣,超車。


    周姿一生富貴,平生最受不了別人汙蔑,更何況是這般作風的髒水,周姿如何能夠受得了?


    江景程一言不發,又是為了什麽?


    周姿剛才沒看清到他的表情!


    在周姿的眼裏,江景程和阿離欲說還休,這麽多年,保持的曖昧,周姿從來沒有問過。


    江景程應該是向著阿離的吧。


    阿離這種女人,挑撥離間,最可恨。


    而且還是用江唯仁那種男人。


    周姿過一個路口的時候,正好紅燈,她側眼看了看後視鏡,江景程在後麵,馬上就跟上來。


    周姿不想看到江景程,她使勁兒地按了按喇叭。


    終於綠燈了,她一腳油門就出去了,卻沒有看到對麵的一輛大貨車。


    等她看到的時候,大貨車已經在強烈地按著喇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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