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沁這幾日在美國,終日以淚洗麵。


    她想ethan,因為這事兒把喬正業也得罪了。


    喬正業好像回國了,至於去哪了,她不知道。


    一個女人,孩子懷不上,男人根本不想跟她生。


    她的人生,從把喬正業據為己有的那一刻,就錯了。


    錯得特別離譜。


    崔沁有些魔怔了。


    這些年,喬正業對她,怨恨大過喜歡,可能和她結婚是因為周姿的麵子。


    周姿,都是周姿——


    崔沁想回國,一方麵去看看ethan,一方麵,想去找找喬正業。


    崔沁先去了江景程家。


    阿姨一看到崔沁來,馬上給江景程打了電話,說上次來的崔小姐又來了,讓江景程趕緊回來。


    江景程在辦公室裏,接到電話馬上起身,步子飛快,讓司機馬上在樓下等他。


    司機聽了,在樓下等著江景程。


    路上,江景程一直用手敲擊著自己的膝蓋。


    到家的時候,他上樓的步子也是飛快。


    到了樓上,看到崔沁正在給ethan試衣服。


    ethan現在已經會叫“爸爸”了。


    很少見的,會叫“爸爸”比會叫“媽媽”早的孩子。


    甚至,ethan看到周姿,有時候還會覺得陌生。


    江景程聽到崔沁說到,“ethan,mommy不來看你,你是不是怨恨mommy?mommy在美國,現在又和你daddy鬧別扭。mommy也有苦衷啊,ethan,想不想mommy啊?”


    江延東現在已經有點兒懂事了,他點了點頭。


    “那ethan想不想跟mommy回美國呢?”崔沁聽到ethan也想她,喜出望外。


    看起來這個小人兒,是沒有白養活。


    江延東似乎沒想好怎麽回答,大概覺得去美國的話,就見不到自己的爸爸媽媽了。


    “崔小姐,跟喬正業鬧別扭了?怎麽了?”


    剛才,江景程一直站在門口,聽到這句話,他走了進來,坐在了沙發上。


    江景程隻是上次在江城大學看見過喬正業,他知道喬正業來了中國。


    “崔小姐又來看我家孩子?”江景程說到。


    崔沁沒答話,“喬正業要和我離婚,因為他心裏還惦記著一個人,回國了,也不知道要幹什麽!”


    她沒看江景程,一直在注意江延東。


    江景程手撫摸著下巴,考慮著崔沁話裏的真假。


    崔沁看到江景程回來了,知道江景程已經起了提防心,這次是辦不到了,她也知道江景程不歡迎她,走了。


    崔沁走了以後,江景程對著江延東說,“延東,你隻有一個媽媽!知道了?”


    江延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最近江景程的工地有很多業務。


    他要去視察。


    房地產不是他的主要業務,但也做。


    不能把所有的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


    江景程戴著安全帽,在參觀自己的項目。


    在一條逼仄的通道裏,有一個工人風風火火地從後麵跑了過來,大概有什麽緊急的業務。


    那個工人不認識江景程,江景程本能地往旁邊的牆上一靠,那個工人就過去了。


    “江總,您沒事吧?”趙鴻儒問到。


    江景程手拿起來看了看,在還沒有上石灰石的生磚上磨的,好多道青色的口子,道道都是血淋淋的,有的還起了皮。


    看起來挺嚴重的。


    “今天周幾?”江景程問趙鴻儒。


    “周幾和您的傷有關係嗎?”趙鴻儒要帶江景程去醫院。


    “周幾?”江景程對趙鴻儒的答非所問不耐煩。


    “周四。”


    “不用去醫院!”


    趙鴻儒就懂了,江總可能是想用苦肉計,可用的著嗎?


    趙鴻儒把江景程送回了家。


    路上,江景程一直臉朝著窗外,好像沉浸在往事裏,不能自拔。


    趙鴻儒不知道江景程想起了什麽。


    周五,周姿回家了。


    吃飯的時候,她看到了江景程的手觸目驚心的模樣。


    乍看到,她“啊”地叫了一聲。


    “怎麽了?”江景程問。


    “你的手。”周姿指著江景程的手背說。


    “無妨,在工地傷的。”


    周姿看到江景程的手背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你過來,我給你敷一下!”周姿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


    她從藥箱裏拿了碘酒,雲南白藥,紗布和棉簽。


    兩個人坐在了沙發上,周姿小心地給江景程擦著手。


    擦完了,又用紗布把江景程的手都包起來了。


    周姿還一直小心翼翼的。


    “你這樣?”江景程說得跟真的似的。


    周姿一邊給江景程包手,一邊說到。


    “我問的什麽?”江景程問。


    周姿抬頭看了江景程一眼,臉刷地通紅。


    “你腦子考慮得倒是不慢!”周姿已經把紗布包好了,江景程抬起手來看。


    包得特別緊,生怕包鬆了,表達不出來她的心意。


    一層一層的紗布,纏得特別多。


    手的確是一點兒力都用不上,勁兒都被束縛在紗布裏麵了。


    周姿推了江景程一下。


    他向來這樣。


    周六晚上,江景程還是如周五晚上一樣。


    “咱們這不太好吧?對著江景程說到。


    周姿一想,確實是這樣,平常他們是見不到的。


    有時候,周姿忙起來,周五也不回家。


    兩周才有。


    第二天,周姿給江景程換紗布,剛剛把紗布打開,周姿就嚇了一跳。


    手好像化膿了,可能是雲南白藥用多了,也可能是碘酒用多了。


    周姿手足無措,手放在自己的嘴裏,小心翼翼地看了江景程一眼,“怎—怎麽辦?”


    “能怎麽辦?”江景程說到。


    周姿的眼神如同受驚的小貓一樣,看著江景程。


    江景程好像目光若有深意地看著周姿,然後,又低頭看了她一眼,“想起來了?”


    記憶如同潮水,撲麵而來。


    昔日周姿也曾在學校裏傷過手,二十歲的女孩子麽,活潑好動,傷了手也是正常。


    那次,周姿也如同江景程這次,手背擦傷了,同樣都是右手,同樣的位置。


    那時候江景程和周姿已經結婚了。


    江景程去學校裏看周姿,看到周姿的手傷成這樣,江景程說了句,“胡鬧!成什麽樣子?”


    接著,就離開學校了。


    周姿後來的手包紮好了,是同學幫她包紮的。


    周姿並不知道藥是江景程買的,送來的時候,周姿已經上課了,江景程讓宿管阿姨送到了周姿的宿舍。


    周姿回來,以為藥是同學給她買的,也沒多想,因為她隨口問了同學一句:你給我買的藥?那個同學戴著耳機正在聽音樂,也隨口回了句:嗯。


    可能沒聽清周姿問的是什麽。


    “是你買的?”周姿問。


    “不是我是誰?”江景程隨便說到,站起身來,“你把我的手弄成這樣,胳膊弄成這樣?是幾個意思?”


    周姿低著頭,還在包紮,“任你處置。”


    江景程微笑了一下,“任他處置”這四個字含義好深。


    “我現在想處置了,怎麽辦?”


    周姿看著他,“那就處置吧。”


    周姿並不知道,自己在一段感情裏,這樣犯賤地表達著自己對不對。


    上趕著的女人,男人是不會珍惜的。


    可周姿就是喜歡他,能怎麽辦?


    兩個人下樓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樓下的阿姨正要上樓梯,看見周姿從樓下走下來,阿姨叫了一聲,“周小姐。”


    江景程的步子停了下來,“以後叫江太太。”


    阿姨詫異了片刻,終究沒問出來,什麽時候成為的江太太。


    “一直也是。”江景程看出來阿姨在疑惑什麽了,說。


    周姿眼睛裏浮動著水波,兩個人去了樓下。


    “你為什麽現在告訴我結婚了的事情,又為什麽瞞著我?”周姿問他。


    “時候差不多了。”江景程一邊吃飯,一邊說到。


    “什麽差不多了?”


    “做得差不了!”


    周姿嘴裏的一口飯差點兒就要噴出來,這兩個字,這麽正經地說出來,不怕被阿姨笑話?


    “這個無關。”


    “有關。”說完,江景程就低頭吃飯另外。


    周姿埋頭吃飯,想為什麽是做這個到了一定程度,所以就說了呢?


    難道是因為兩個人在日日的耳鬢廝磨中,在日日負距離的接觸中,日久生情?


    就像阿離和江唯仁那樣,建立起來了身體的聯係,分不開了,所以心也近了?


    江景程說她晚上有應酬,不回來吃飯了,周姿點了點頭。


    晚上,周姿帶著孩子們吃飯,阿姨一口一個“太太”,詢問周姿的意見,吃什麽,味道輕還是重,小心翼翼的。


    周姿特別不適應。


    晚上,別人讓江景程在外麵喝酒,江景程說,“老婆不讓!”


    “周小姐不讓?周小姐不是不怎麽管你嗎?”一眾人都說。


    “周小姐是不管。江太太管。”江景程說到。


    “什麽時候辦事了啊?”眾人取笑。


    “很早了。”江景程說到。


    “為什麽不喝酒啊?”別人又問。


    “要孩子。”


    “您不是都兩個孩子了?”


    “不嫌多。”


    簡遠東在醫院裏忙碌,linda來了。


    趴在門框上,敲了敲門,對著簡遠東說,“醫生,看病!”


    簡遠東眼睛都沒抬,就知道來人是誰。


    “去掛號!”簡遠東說到。


    “掛了,輪到人家了!”說完,linda就走了進來。


    簡遠東無奈地拿著病曆,“什麽症狀?”


    “血熱,沸騰的厲害!”


    簡遠東剛要開單子,讓linda去驗血,linda就開始說了,“可能不用查血。這要怎麽辦呢?醫生?”


    “對不起。”簡遠東低著頭說到,他一直在寫著什麽東西。


    可是,linda發現,簡遠東的耳朵紅了。


    linda調戲成功了。


    “可是我去了,人家說沒毛病,就是——”linda站起來,身子往前湊著,在簡遠東的耳邊說到。


    “缺就去找。我是專家號,別的病人都等著。”


    簡遠東所言不虛,他的專家號基本要一千塊錢的掛號費。


    “我正在找!可那個男人——假正經!”linda又湊向了簡遠東的麵部,說到。


    linda自然不缺這區區幾千塊錢,成何體統?


    簡遠東拿起桌上的電話就要打。


    “幹什麽?”


    “叫保安。轟人。”簡遠東一邊撥號,一邊說到。


    “哎喲,如果你叫保安了,這事情可就鬧大了,整個醫院都知道簡醫生的未婚妻是神經病了,這可如何是好?”linda抱著雙臂,她篤定簡遠東不敢怎麽樣。


    簡遠東地掛了電話,“陳果,究竟想怎樣?”


    linda一副詭計得逞的模樣,“生氣了啊?從來波瀾不驚的簡醫生生氣了啊?”


    她仰頭看著簡遠東,滿眼都是明媚,讓簡遠東在這種明媚下,有幾分自慚形穢。


    他從小就是學霸,一路順風順水,從來沒有敵手,十七歲上了醫科大學,之後出國,讀博,linda的人設就該是那種學渣,總是不走尋常路——


    簡遠東確實招架不住。


    linda最近在休假,她來了香港。


    為什麽來,不言而喻。


    簡遠東簡直煩不勝煩,他給周姿打了電話,要一起去吃飯。


    “簡醫生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了?”印象中,簡遠東從未為了私事給周姿打過電話,而且,聽簡醫生的口氣,挺不淡定的。


    周姿和簡遠東約在了一家小酒館,很安靜,跟日本的居酒屋差不多。


    “怎麽了?簡醫生?”周姿問。


    “linda,那個linda,手段令人發指,你們在學校學的嗎?”簡遠東已經有些抓狂了。


    周姿才明白,原來簡遠東約周姿是這個目的。


    周姿端起茶杯來,遮掩住自己的表情。


    她才不想管這個閑事,她現在覺得安茜和linda比起來,自然是linda更適合簡醫生。


    簡醫生的生活就是白開水,他是一個當好老公的人選,但是卻應該是linda的好戀人。


    “人的個性啊,我可管不了,她對著你說什麽直白的話了”周姿雙臂平放在桌子上,饒有興趣地問到,但是表情卻正經的很。


    “周姿!”簡遠東惡狠狠地看了周姿一眼,“你也要學嗎?難以啟齒!”


    周姿更想知道,到底是什麽難以啟齒的話,讓簡遠東恨成這樣?


    和簡遠東分手以後,周姿又約了linda,她就是好奇,linda到底說什麽,把簡遠東恨成這樣?


    都是女人,周姿直言不諱地問了。


    “想知道啊?這個還真不用特意學,都是發自肺腑的,你過來,我告訴你。”linda湊在周姿的耳邊說到。


    那一瞬間,周姿覺得,她和簡遠東是一類人,注定被江景程和linda調戲。


    周姿聽了linda的話,她很想回家。


    兩個人分開以後,周姿繼續工作了。


    回到豐城,安茜先邀請了周姿一回。


    在一家火鍋店吃的。


    安茜一直埋頭吃飯。


    和昔日周姿所見的那個聰明活潑的女孩有點兒不同。


    也可能安茜的活潑和linda根本不是一個段位,所以,周姿現在覺得,安茜的活潑並不出彩,反而linda肆意張揚。


    “聽說他有女朋友了。”安茜悶頭吃飯,說道,挺不開心的樣子。


    “是。女朋友是美國華裔,主播,很優秀的,人也漂亮。不能你結婚了,不許人家有女朋友吧?”


    因為看過linda,所以,周姿現在有點兒不大喜歡安茜。


    不喜歡一個人,怎麽都裝不出來喜歡。


    安茜的手攥了攥,麵色蒼白,“他的確值得更好的。”


    “你們倆都找了更好的。”


    安茜沒說話。


    安茜和周姿吃飯的時候,linda給江景程打了電話。


    說周姿跟她學了露骨的話了,也不知道是伺候誰的。


    “哦?還有這種喜事?”江景程淡淡地笑了下,“都學習什麽了?”


    “那我可不能告訴你,再說了,我說出來和她說出來,效果是不一樣的,讓她親自告訴你,那多好。”linda賣了個關子,掛了電話。


    今天是周五,周姿剛從香港回來,就接到了安茜的邀請,還沒有回家。


    她的行程已經和江景程說了,江景程估計現在飯已經吃完了,就給周姿打電話,接通之後隻有兩個字:在哪?


    “我要走了,在鬆山小屋,”鬆山小屋是火鍋店的名字,“你要來接我嗎?”


    “好。”


    說完,江景程就掛了電話。


    周姿收拾了東西,匆匆地就在門口等著了。


    她不知道,她走了以後,安茜自己要了一瓶白酒,一個人喝到哭。


    周姿上了江景程的車以後。


    江景程先是輕聲咳嗽了一下,接著說,“聽說有個人學習床上話了,都學什麽了,說給我聽聽。”


    周姿呆呆盯著窗玻璃前麵,舔了舔嘴唇,說到,“我就是隨便問問她。簡醫生無地自容了!”


    江景程又笑一下,“晚上說給我聽。”


    周姿不知道該怎麽學給江景程聽。


    江景程洗完了澡,順手關了燈。


    雖然周五周六是沒完沒了,可確實是一周都沒有。


    周姿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我—求求你——”


    周姿說的幹巴巴的。


    可即使再怎麽幹巴巴的,畢竟是一個妙齡女子說出來,對江景程,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起來的時候,江景程並不在身邊。


    剛剛醒了,在床上發呆,阿姨便在外麵敲門。


    “太太,先生去公司了,他說讓您起來先吃飯。”


    周姿慢半拍地“嗯”了一聲。


    周姿反胃,不想吃飯,便開車去了江景程的公司。


    到了他的辦公室,他不在,周姿想,可能在別的辦公室。


    周姿剛想坐下,便聽到外麵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傳來,“葉小姐,總裁一會兒就回來!”


    周姿微皺了一下眉頭,葉維臻?


    江景程星期六來辦公室,就是為了見葉維臻?


    周姿搞不清楚兩個人之間有什麽貓膩。


    她左看右看,看到了落地窗簾,江景程的玻璃是凸出去的那種,所以,窗簾後麵有足夠的空間讓周姿站。


    周姿急忙站到了窗簾後麵。


    葉維臻進來了,腳步聲,落座的聲音,周姿特別緊張。


    門口又有說話的聲音,是江景程。


    周姿害怕聽到什麽不該聽的話。


    江景程開門的聲音。


    他好像在門口站了片刻,然後才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江總,您回來了?”葉維臻說道。


    “對。有事?”江景程問。


    “我們總裁邀請您下周五晚上有一個晚會,江總您要不要去?”說完,葉維臻就把一封請柬放到了江景程的辦公桌上。


    葉維臻送請柬的時候,挺小鳥依人的,偷眼看了江景程一下。


    挺小女子的。


    江景程看了時間,晚上七點。


    “我要給我老婆打電話,看看她能不能參加。”江景程說完,就把手機拿出來開始打電話。


    葉維臻麵色變了一下,很不好看了。


    不是離婚了嗎?為什麽叫“老婆”叫的這麽順口?


    他和周姿究竟是什麽關係。


    江景程開始撥電話。


    不多時,周姿的手機鈴聲在窗簾後麵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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