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正業以為喬詩語在家裏反思了兩個月,認錯態度很誠懇了,可是,他絕對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


    喬正業很失望。


    “我沒有嫁禍掌珠,這是實情,她提我媽媽,我當時氣懵了,可我知道她孩子是千億財產繼承人,我知道責任!我當時也沒想——”喬詩語在替自己辯駁。


    本來江延遠看在喬正業的麵子上,才讓喬詩語來的,想不到喬詩語如此說。


    江延遠實在忍不住了,喬詩語這個人已經無可救藥!


    “滾,出去!我家裏不需要血口噴人的人!”江延遠指著門外。


    他當然知道對著喬正業這樣說喬詩語,喬正業臉上會掛不住。


    喬正業隻是低了一下頭。


    江景程敏感地捕捉到了。


    江景程在想問題,沒說話。


    延遠一直站在掌珠的立場上,替餘掌珠說話。


    麵對喬詩語的這番話,延遠的反應很大。


    江延東沒說話。


    因為他知道,以餘掌珠的為人,這些很可能是真的。


    江延東不能低估她算計別人的可能,自從她去了美國,一切都有可能。


    她故意想流掉這個孩子,自己不落任何埋怨。


    “我們走吧。”看到自己的女兒,如此不受待見,喬正業的臉上確實掛不住了。


    兩個人走了出去了,江家沒有一個人挽留。


    “延東,想沒想過這個孩子可能是你的?”江景程問。


    “沒想過。”


    江景程看到他說得這般篤定的樣子,笑了一下,“任何避孕措施都會失敗!聽說掌珠還給你訂外賣,給你寫情書,我估摸著,如果這個孩子是別人的,她追你的行為不會這麽明目張膽。有些事情,連當事人都會忽略的。可能孩子有什麽問題,她怕會落你的埋怨。”


    江延東想了想,的確,如果餘掌珠懷的是別的男人的孩子,在他麵前,理應低半頭才對。


    很多的事情,旁觀者清,尤其江延東現在和餘掌珠愛和不愛的糾葛中。


    又因為餘掌珠向來行事乖張,出人意表。


    喬正業和喬詩語剛剛走到別墅的大門口,周姿便開車進來。


    周姿特別詫異,馬上停車,問他們怎麽來了。


    喬正業說了句,“一言難盡。”


    “既然來了,何必要走呢?晚上在家吃飯多好?”周姿問,“江城和豐城離得這麽遠。”


    “不了。”喬正業已經沒臉再待下去了。


    喬詩語知道自己把喬正業坑了,喬正業心裏不痛快。


    周姿遠遠地看著江景程,從背後看,他的背有些傴僂了,看起來好像比江景程大了二十歲。


    本來,他比江景程還要小。


    周姿感慨萬千。


    喬正業定了當晚回來的機票,晚上七點的時候,他和喬詩語已經在飛機上了。


    喬正業在閉目養神,喬詩語側頭看著飛機窗外的流雲朵朵,周遭已經有了湛藍的天空的色彩。


    喬詩語知道,她這次去餘掌珠家裏,事情辦得適得其反,把所有的鍋都甩到了餘掌珠的身上。


    喬正業什麽都沒說,估計麵對喬詩語,覺得很無語。


    喬詩語的邪惡,遠超過父親的估量。


    但他還是什麽都沒說。


    這次喬正業在江景程家顏麵掃地。


    兩個人從機場到家的時候,已經十點了。


    到家,喬詩語就困了。


    喬正業把喬詩語送到房間,給她蓋上被子,說到,“什麽都別想了,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便什麽都忘了。”


    喬詩語看著喬正業。


    雖然喬詩語和江延遠說過“爸爸”這個詞,但是,喬詩語從來沒叫過自己的爸爸。


    喬正業要離開的時候,喬詩語一下拉住了喬正業的手,“爸,你不怨我嗎?”


    “不怨,快睡吧。”喬正業給喬詩語的房間裏關了燈,離開了。


    隻是,因為喬詩語叫了喬正業一句“爸”,喬正業說了一句“乖。”


    以前,“乖”這個字,喬詩語從未從媽媽的口中聽過。


    這個字,給喬詩語心裏的衝擊很大。


    她極缺愛,不過是一個字,便讓喬詩語的心裏浮想聯翩。


    喬詩語在黑夜裏一直盯著天花板。


    她忽然感覺自己好愧疚,不是對江家、也不是對餘掌珠,是對喬正業的愧疚。


    她讓喬正業臉上無光,跟著她丟人。


    想想今天的事情,那種後知後覺的被羞辱了的神情才浮上喬詩語的臉。


    第二日,清晨,她主動起來做早飯。


    吃飯的時候,她對喬正業說,“爸爸,以後,早飯我做。我想吃了飯開始找工作了。”


    喬正業隻是淡淡地笑笑,“好。”


    ……


    江延東吃了晚飯以後,回家的路上,給私立醫院的那位醫生打了個電話,問放環懷孕的可能性大不大?醫生說,有,但是放環的孩子,畸形的可能性大,不建議留著。


    畸形?


    如此說起來,就能夠和喬詩語說的狀況對得上號了。


    第二日,江延東去了美國,餘掌珠的家裏。


    餘世中看到江延東,有種驚為天人的感覺。


    他慢慢地從沙發上坐起來,詫異地說了句,“延東——你來了?掌—掌珠上班了。你是來找她的?”


    餘世中還陷在自責裏,因為對江延東的猜疑,讓江延東和掌珠離婚,和這個乘龍快婿失之交臂。


    “不用告訴她,我隻是來看看。”說完,江延東便上了樓。


    推開門,聞到了熟悉的女子的馨香,看到了牆上掛著的那幅畫——狼和小狐狸。


    這隻小狐狸,和他熟悉的餘掌珠不同,對狼的真心顯而易見,心機非常明顯。


    狼是誰?


    是他麽?


    她心有所屬的人又是誰?


    是狼麽?


    江延東看這幅畫看了好久好久。


    下樓的時候,江延東問餘世中,餘掌珠日常的產檢在哪做的。


    “還問這個幹什麽呢,死都不說這個孩子是誰的。”餘世中說到,“你們都離婚了,你問也沒用的。”


    “我隻想知道,醫院是哪家。”江延東和餘世中說話的口氣,非常溫和。


    餘世中告訴江延東了,還告訴了江延東給餘掌珠看病的醫生的名字。


    江延東去的時候,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餘掌珠第一次知道懷孕的時候,懷了多久了?”


    按理說,病人的隱私,醫生應該保護的,可畢竟餘世中給醫生打過電話了麽,知會了餘掌珠和江延東的關係,所以,醫生知無不言。


    “她來檢查的時候是四月十五日。那時候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醫生說。


    江延東和餘掌珠是三月下旬離的婚,如果沒猜錯,這個孩子的確是他的,離婚前懷上了。


    不是如餘掌珠所說,心情不好,去找了別的男人。


    江延東從醫院出來,一直在雨前龍井坐著。


    雙臂抱著,看著窗外。


    他約了餘掌珠,一會兒到這裏來。


    餘掌珠特別奇怪,聽爸爸說,江延東來過她家,進過她的臥室。


    這讓餘掌珠特別措手不及。


    牆上的畫,他看到了麽?什麽感覺?


    會不會知道這是她畫的?


    餘掌珠收到江延東的短信,感覺像是掉進了一個坑。


    餘掌珠去了雨前龍井。


    這裏她來過,自然不陌生。


    隻是看到江延東坐的位置的時候,她還是有種一言難盡的感覺。


    她不知道的是,這次,江延東坐的,是日常江延遠坐的位置。


    餘掌珠坐的,是江延東的位置。


    服務員端上來兩杯茶,很香的龍井。


    餘掌珠一不留神,差點把茶碗帶翻。


    “孩子是我的對不對?為何當初不打掉?”江延東問。


    這個問題太過措手不及,餘掌珠又“嗯?”了一聲。


    “還有,你知不知道,雨前龍井我常常來,日常就是坐在這裏,所以,你哄我的事情,我一直知道。”江延東又說。


    餘掌珠肯定,江延東這次,是來給她挖坑的。


    江延東進來的太過措手不及,餘掌珠根本防不勝防!


    她隻是端著茶杯,側著頭,不理江延東。


    “懷了就懷了,為何說是別人的孩子?”江延東又問。


    “孩子丟了,你今天不是該來向我大興問罪之師的麽?”餘掌珠反駁。


    “所以,你不說這個孩子是我的?怕我怪罪?孩子丟了,我也心疼,但我更心疼的是孩子的媽,身體到底怎麽樣了,有沒有留下後遺症?”江延東說。


    餘掌珠還是側著頭,不說話,心裏有一股熱流在湧動,很想哭。


    她又怕自己哭。


    在江延東說了這句話以後,她在怪自己先前的小人心機。


    餘掌珠不說話,一直側著頭。


    “有一個問題,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早就知道長大了也有流產的可能,為何還要冒死懷孕?”江延東又問。


    餘掌珠就是不說。


    她的茶喝完了,側過臉來,要重新給自己倒一杯,剛剛攥住壺把,手就被江延東握住。


    餘掌珠看了她一眼。


    江延東看到餘掌珠的茶杯裏沒有水了,想給她倒水,想不到餘掌珠也握住了。


    “本想給你添點兒水,讓你繼續掩飾尷尬。”江延東又說。


    餘掌珠的心思被拆穿,多少有點兒下不來台。


    今天餘掌珠隻有尷尬的份兒。


    “到處宣揚我是你的人,如今我人坐在你麵前,你便這樣對我?”江延東又說。


    餘掌珠反擊的態度特別強烈了,“誰到處宣揚你是我的人?”


    “不遠萬裏給我送外賣,給我寫情書,讓全江氏的人都知道你非我莫屬的態度,難道不是宣揚我是你的人?”江延東笑著問。


    這好像是餘掌珠第一次看到江延東這種笑容。


    真是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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