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寫過一封信,是你收了嗎?”殷覓問。


    “沒有,你說的應該是收購之前,是掌珠收的。”江延東說到。


    “掌珠?是誰?世亨的總裁不是餘添的父親嗎?”殷覓慌亂了,感覺自己的秘密被別人知道了。


    江延東看了殷覓一眼,“餘家的事情,餘添一個字都沒跟你說嗎?”


    殷覓說到,“沒說。什麽都不說。我不是商界的人,也不知道。”


    “餘掌珠是餘添的妹妹,比餘添小十歲。”江延東說。


    殷覓心想:遭了,這事兒讓餘添的妹妹知道了。


    距離別墅門口還有十五分鍾路程的時候,江延東的車慢了下來。


    他看到了坐在馬路邊喝咖啡的餘掌珠。


    江延東的臉色變了變。


    殷覓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的,可是車子以驚人的速度慢下來,她還是注意到了。


    她順著江延東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坐在路旁邊喝咖啡的女孩子,用手撐著頭,和自己那天看到她喝酒時,是一樣的狀態——煩悶。


    “學長,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嗎?”殷覓問,“不過這個女孩子有男朋友了。”


    江延東皺了一下眉頭,“你怎麽知道?”


    殷覓差點兒說漏了嘴,上次,她坐在餘添的車裏,看到後麵餘掌珠坐在副駕駛裏。


    想必駕駛座上的就是她男朋友,兩個人年齡相當。


    “我認識她,和她聊過幾回。”殷覓說,“我也見過她男朋友。”


    一絲陰騖的表情,在江延東的唇角隱隱地閃現。


    想必,說得應該是——陸立青。


    “你認識她,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江延東問。


    “每次都是偶然看見,我沒來得及問她,她也沒問我。”


    “她就是餘掌珠。”


    殷覓的臉地一下子就泛白了,餘掌珠。


    她是餘掌珠?


    她的信是寫給她的?


    殷覓下車的時候,都走不動路了,雙腿在打顫,自己已經暴露在人家麵前了。


    幸虧餘掌珠不知道她叫什麽名,若是知道了,估計現在就該拉著她去沉譚的。


    餘家人對餘添和她的事情怎麽說,餘添沒告訴她,但反應肯定是很強烈的。


    江延東放下殷覓以後,車子又回去了剛才咖啡館的地方。


    餘掌珠已經不在。


    第二天,陸立青給餘世中打電話,說掌珠的車子已經修好了,讓她去提。


    餘掌珠不願意去,她壓根不願意見到陸立青。


    不過,她自己的車,她若是不去,陸立青就會給她送回來。


    想來想去,餘掌珠還是自己去吧。


    餘掌珠不知道的是,今天,江延東去了陸兆年的家。


    是和陸兆年談合作的。


    陸兆年和世亨集團本來不陌生,他陌生的是江延東。


    所以,對和江延東的合作,陸兆年誠惶誠恐。


    因為陸兆年早就聽說過江延東,不過並未見過,後生可畏。


    陸兆年和江延東在房間裏談合作的事情。


    陸家的宅子是這樣的:先是一個很大的院子,然後是三層的房子,客廳正對著的位置,是一麵很大的窗戶,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外麵。


    當年陸兆年就是因為喜歡這套房子的通透,才買下的這套房子。


    江延東麵帶拒人千裏的笑容,在和陸兆年說話。


    陸兆年在忙於應付,感覺費了一輩子的腦細胞。


    餘掌珠進門了,剛才陸立青就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剛才他在門口踱著步子來來回回地走著,特別不淡定的樣子,就是為了等餘掌珠。


    就連剛才江延東進門,他也隻點了一下頭。


    “我的車呢?”餘掌珠問。


    “這不是麽?”陸立青指著院子裏一輛車說到。


    江延東已經看見餘掌珠了。


    不過晴天,又是白日,院子裏的人自然看不到房間裏,餘掌珠也沒打算來房間裏。


    她根本就沒打算和陸家有什麽瓜葛。


    餘掌珠剛要拿車鑰匙開門,便看到後麵的車胎還癟著。


    她歪過頭去,皺眉問陸立青,“不是修好了?”


    陸立青用手摸著自己的鼻子,“修了,沒修好。”


    “等修好了再來找我。”說完,餘掌珠轉身便走。


    剛剛走到大門口,肩膀卻被陸立青拍住,餘掌珠重心不穩,差點兒跌落到陸立青的懷裏。


    餘掌珠本來想給他一耳光的,可她的胳膊被他攥著,她沒有騰出手來。


    從陸兆年和江延東的角度,隻能看到兩個人的背影,打情罵俏的樣子居多。


    “江總能讓世亨和我們合作,與有榮焉,與有榮焉啊。”陸兆年說到。


    江延東笑笑,那笑,並不達眼底。


    陸兆年也看到這一幕了,不過,往日陸立青胡鬧慣了,他並不放在心上。


    加上,家裏有貴客,若他沒事找陸立青的茬兒,反而會讓江延東注意上這個兒子的不爭氣。


    餘掌珠從陸立青的胳膊中起來,出門準備打車。


    客廳內。


    江延東點了一根煙,雙腿交疊起來,對著陸兆年說,“這個項目讓陸二公子負責如何?”


    “可以,可以。”陸兆年頗有些誠惶誠恐,老二是副職,真正掌權的是他大哥,立青在公司裏就掛個閑職,他愛玩,沒什麽上進心。


    江延東彈了一下煙灰,“陸二公子呢?”


    “剛才在院子裏的這個就是。”陸兆年說到。


    “哦?是麽,原來打情罵俏的這位就是陸二公子。”江延東唇角有一絲駭人的笑意。


    “對,是。”


    “忘了告訴陸總了,餘掌珠是我的前妻。”江延東又說。


    說完,江延東就走了。


    院子裏,陸立青正因為餘掌珠的走而感覺悵然若失。


    看到江延東走,他點了一下頭。


    江延東沒反應。


    隻有陸兆年,送走了江延東以後,一直在想,江延東說餘掌珠說他前妻是什麽意思?


    陸兆年細思極恐。


    難道今天江延東來這裏,是因為他知道今天餘掌珠要來?


    談合作隻是個幌子,警告陸立青才是真?


    餘掌珠和江延東之前的婚姻,陸兆年自然知道,畢竟和餘世中是牌友麽。


    陸兆年站在那裏,他嚴肅地把陸立青叫進來,對著陸立青說,“你可知道,餘掌珠是江延東的前妻?”


    “她以前嫁過什麽人,和我有什麽關係嗎?他們離婚了,他們現在有什麽關係嗎?”陸立青畢竟初生牛犢不畏虎。


    “江延東點名了,和世亨的合作由你負責,你說有沒有關係?”陸兆年又說。


    他現在有點兒後悔太早答應了讓陸立青負責這個項目的要求了。


    江延東這次,很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陸家是豪宅,豪宅區一般都不好打車。


    餘掌珠要走出這條巷子,才能打到車。


    她一邊盯著手機看,一邊走路。


    後麵響起了車喇叭聲,她隻是往路邊靠了靠,繼續低頭看手機。


    直到江延東的車在她旁邊說了句,“上車。”


    餘掌珠詫異了半天,問到,“你是從哪兒來?”


    “去談個合同。”江延東開了餘掌珠那邊的車門。


    餘掌珠上車了。


    “幹什麽去了?”江延東淡然地問到餘掌珠。


    “去開車。”


    “車放哪兒了?”要爬坡了,江延東的手熟練地握住了檔位,換了一下爬坡檔,很閑適的樣子。


    “我爸的麻友家裏,上次來接他,車胎爆了,這次還沒給我修好。”餘掌珠不想跟江延東說太多的話,頭轉向窗外。


    江延東沒說話。


    “原來你們和陸家是世交,我才知道。”江延東又說。


    餘掌珠詫異的目光看了江延東一眼,“你怎麽知道?”


    心想,他怎麽知道自己去過陸家?


    “陸立青,你最好趁早離開他。”江延東又說。


    餘掌珠不服氣,為何在她和他之間,說了算的永遠是他。


    年輕氣盛,餘掌珠反駁,“你為何不像對待延遠那樣對待他?把我讓出去?”


    “延遠是延遠,他是他!親疏有別!”


    餘掌珠不說話了,到了路口,她讓江延東停車,她下了車。


    江延東一個人回了別墅。


    他的電話打給了世亨的業務部總經理,讓明天安排一個飯局。


    第二天傍晚,江延東給陸兆年打電話,說晚上有一個應酬,是花旗銀行高管,渣打銀行信貸部高管,西班牙合作公司的副總,讓陸立青也參加。


    陸兆年“嗯”“嗯”地答應了。


    江延東這種身份,當然不可能直接給陸立青打電話。


    接電話的人,都要比他長一輩。


    雖然陸家的產業不錯,但是這種規模的應酬,陸立青還真的沒有參加過。


    他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推開門,一股高端聚會的氣息便撲麵而來,所有人都到齊了。


    江延東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一天淡藍色波紋的領帶,坐在主位上。


    一眾藍眼睛的老外都朝著陸立青看去。


    江延東對眾人說,這是陸家的公子,今天有事,來遲了。


    在國際友人麵前丟了大人,陸立青竟然有幾分尷尬和下不來台。


    不過好像別人也沒有注意到他,整個席間就一直和江延東說話,說最近的國際形勢,說起世亨的信貸業務。


    又有人說,聽說江氏集團也是江延東的。


    江延東隻是淡然地笑笑。


    陸立青驚悚地發現,江延東說的很多術語,他有的竟然聽不懂。


    送走了眾人,江延東和陸立青站在酒店的大廳下。


    “以後,沒這金剛鑽,別攬這瓷器活兒。信誓旦旦地說能應付的來,結果呢?追女人也是一樣。”說完,江延東就走了。


    陸立青愣愣地站在原地。


    現在,他算是回過味兒來了,江延東這是告誡他,離掌珠遠點兒。


    所以,他給他設了這麽大一個局。


    也是這個局,讓陸立青看到了他和江延東的差距,簡直不是一星半點兒,分明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在工作上受到的挫折,很容易影響一個人的信心。


    所以以後的幾天,陸立青沒找餘掌珠,看起來,江延東對餘掌珠還是很在意的,要不然,不可能對陸立青說這種話。


    既然江延東在氣頭上,陸立青沒必要頂這個雷。


    餘掌珠的車,他主動送了回去,並沒有和餘掌珠過多地逗笑。


    ……


    話說那日殷覓回到家以後,做菜的時候,心不在焉。


    餘掌珠就是那個姑娘,那個姑娘就是餘掌珠。


    若是餘掌珠知道她就是殷覓,那她一頭撞死算了。


    殷覓從餘掌珠看她的眼神裏,能夠看出來,餘掌珠對她的崇拜。


    若然有一日,這種崇拜變成了唾棄,那殷覓是受不了的。


    最關鍵的,她不想傷了餘掌珠的心。


    人真的不能做虧心事,做了虧心事,就是殷覓這種後果,忐忑不安到死。


    菜放多了鹽,燒糊了菜——


    殷覓就是那個心裏有愧的人。


    不敢見餘掌珠,更愧對馮麥冬——


    畢竟他們都已經結婚了。


    總之今天下午所有烏龍的事情,她都幹了。


    客人來的時候,她的菜端上了桌子。


    本來馮麥冬對老婆的廚藝感覺特別自豪的,可是今天,家裏的客人嚐了一口菜後,雖然表麵上都在誇讚馮太太的廚藝好,但是,內裏,皺著的眉頭說明了一切。


    馮麥冬也嚐了,他知道殷覓這次的菜大失水準。


    他知道她在想什麽,肯定和那個叫做餘添的脫不了關係。


    馮麥冬已經恨死了餘添,他勾引殷覓,破壞自己的家庭。


    有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客人說到,“這道菜,馮太太的鹽放多了,可能走了一下神。”


    “走了一下神”想得又是什麽,大家不言自明。


    殷覓知道這次她做的飯是什麽水平,她無法反駁,隻是麵色越來越難看。


    客人都走了以後,殷覓剛想收盤子。


    馮麥冬拖著她的胳膊便走進了臥室。


    到了臥室,他撕扯開殷覓的衣服,沒有任何前戲。


    “他這裏他有沒有染指過?不知廉恥的女人,你不知道搞婚外情的女人,最不堪嗎?你想被萬人指責?”馮麥冬是真的氣瘋了。


    身為正牌的丈夫,卻不是殷覓日日想著的那個人,他自然生氣得很。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殷覓在身下反駁。


    別的人,是自己的老婆偷情,男方不知道。


    馮麥冬覺得,有時候,不知道的人是最幸福的。


    不像他,知道了,還被人指指點點,今天晚上本想把自己的家庭形象往回拉一拉的,可殷覓又發生了這檔子事兒。


    天命。


    殷覓則沒有做這事兒的那種嬌羞的快感,她一直在哭,哭得撕心裂肺。


    馮麥冬越來越煩,動作越來越機械,最後,他一推殷覓。


    殷覓的身子歪側著從床上滾落,胯撞在了床頭櫃上。


    殷覓疼得死去活來。


    可她又不敢聲張,畢竟這事兒是她理虧。


    冰涼的大理石地麵,讓她赤裸的身子像是掉落到了冰窖裏。


    黑暗中,殷覓的手搭在額頭上,一直在哭。


    馮麥冬躺在床上,剛才隻聽到悶悶的一聲響,殷覓撞到哪裏,他並不知道。


    他也在哭。


    他要殺了餘添。


    最終殷覓跑出了臥室,去了另外的房間,哭著在那個房間睡了一宿。


    第二天早晨起來,枕頭都是濕的。


    昨天晚上,她的雙腿就沒有合攏。


    好像不是馮麥冬做的孽,是她自己在床頭櫃上撞的,很疼很疼。


    第二日,馮麥冬上班以後,殷覓去醫院看了看,醫生給她開了很多藥,洗的,擦的都有。


    醫生說,過幾日,再讓她去複診一次。


    馮麥冬今日去了餘添的公司,帶著一副要打架的陣勢,氣勢洶洶的。


    剛剛走到餘添辦公室門口,餘添正好從辦公室裏出來。


    馮麥冬加快了自己的步子,剛剛走到餘添的跟前,衣領就被餘添抓住了。


    餘添比馮麥冬高一些,有身高的優勢,馮麥冬自然不是餘添的對手。


    餘添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餘添,我要殺了你!”馮麥冬恨恨地說。


    “等你有了殺我本事的時候再說這話不遲!”


    “餘添,她始終是我的老婆,你這種行為,全世界人民都會唾棄的。”


    餘添笑笑,“又怎樣?我喜歡了,就是我的!”


    “餘添——”被揪著衣領的馮麥冬對著餘添咆哮。


    餘添已經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撥打了保安部的人,說這裏有個人鬧事,讓保安部把他請出去,還有,如果以後這個人再來,永遠不許進。


    否則,保安部的人都可以離開了。


    ……


    董杉回了國。


    再回美國的時候,是五天以後。


    現在江延東常駐美國,在國內他也沒有什麽操心事。


    他信任簡弘亦就像信任自己。


    那日,董杉去了江延東的辦公室,匯報完工作以後,她問了一句,“她去找你了麽?”


    “誰?”江延東問。


    “餘掌珠啊,那天她開車從樓下走,大概舍不得世亨,我看見她了,順便告訴了她你的住處,她沒去找你嗎?”董杉問。


    “沒。”江延東回。


    董杉慢半拍地“哦”了一聲,便出去了。


    江延民這幾天給了江延東一份材料,是江延民導師的,找幾個搜集材料的人,江延民已經確定參加了,這份材料,要求必須是哈佛的學生,應屆往屆都沒有關係。


    江延東一直讓江延民留意著,學術方麵的事情,適合掌珠做的,所以,江延民最近有結果了,便告訴了二哥。


    江延東回了別墅以後,看了一下桌子上的材料,給餘掌珠打了電話。


    餘掌珠正在睡覺,最近真是除了看書就是睡覺和逛街了,無業遊民一個。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


    “來我家一趟。”江延東說到。


    餘掌珠回複本來就慢半拍,腦子也慢,她“嗯?”了一聲。


    “別說你不知道我家在哪。”江延東又說。


    “我為什麽要去?”


    “要告訴你一件對你將來有益的事情。”


    “我不去。”餘掌珠負氣地要掛電話。


    “我的手段,你該知道。”


    餘掌珠的腦子一下就激靈了。


    他的手段他知道,要麽不計較,要是計較起來,都是半輩子承受不來的痛。


    餘掌珠掛了電話,起床收拾了一下,開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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