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懿這幾天都在山區。


    農村,附近沒酒店,住在別人家裏。


    不過,她喜歡在睡覺以前,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冬天了,自然是有帳篷的,帳篷裏有很暖的電暖器。


    彭懿心情算不得好,她不是那種普通的小女人,不想遇到事情便撲進男朋友的懷抱。


    這種時候,她比較喜歡放逐自我,在偌大的星空下,找到自己的一顆心。


    郭江早就發現了彭懿的這點,所以郭江隻遠觀彭懿,從來都離她很遠。


    郭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胸懷包容不了彭懿的大世界。


    天上的星,如同鬥大。


    彭懿枕著自己的雙手,透過帳篷看外麵的星星,心想:哪顆星是媽媽呢?


    想著想著,眼淚便落下來了。


    正想著,帳篷的拉鏈便拉開了。


    彭懿嚇了一跳,看到江延民的時候,彭懿一時間驚喜交錯。


    “你怎麽來了?”她問。


    “我怎麽不能來?”說著,江延民便把拉鏈拉上了,他進了帳篷。


    彭懿還沒說話,江延民便吻上了彭懿。


    兩個人在漫天的星光下接吻,冷冷的空氣,彭懿又笑了。


    江延民這幾天一直和彭懿在很貧窮的農村。


    彭懿不矯情,能吃苦,很多別人不能幹的,她都頂風上。


    兩個人回到豐城是四天以後的事情。


    周姿找彭懿了。


    周姿找彭懿談話的內容是:彭懿能吃苦,有記者的敏感,做訪談節目有深度,將來潛力無限。


    “彭懿,”周姿最後說到,“你知道電視台是咱們自己家的,我想等將來,我不幹了,你來接替我。如何?”


    彭懿盯著周姿,“我?我可做不成。再說,我和延民,八字還沒有一撇。”


    “這一撇,隻要你想,隨時都可以。我知道你心智堅定,不會隨便受到別人的挑撥。不是你高攀了延民,你從來沒有高攀過他,是延民高攀了你,我指的為何高攀自然不是彭岩。”周姿發自肺腑地說到。


    周姿喜歡彭懿,簡直喜歡到了骨子裏。


    很多事情,就算當年是她,也無法做到彭懿這麽完美。


    “台長,您過獎了。”彭懿非常謙虛。


    她和延民,她從未想過誰高攀誰的問題,相互喜歡了,便在一起了。


    “還有一件事,咱們不是能主持政治欄目了嗎,我想這件事情,以後你負責。如何?”周姿又問。


    “我?”彭懿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如果讓她主持政治欄目,那以後——彭岩——


    接觸是不可少的。


    “很多人,主持政治欄目也能主持出自己的風格。我相信你,別人我不放心。”說完,周姿就讓彭懿離開了。


    所以,這個擔子是放在彭懿的身上了!


    周姿找彭懿談話的時候,江延民也在芳甸堂找江延東說話。


    他找江延東,是想把公司弄到中國來,二哥門路多,讓二哥出出主意。


    江延東在家裏沒事,反正整日閑得很。


    “愛美人,不愛江山,可不是好事。”江延東坐在芳甸堂的沙發上,說道。


    “你不也是?”江延民說道。


    江延東笑,笑得高傲不可方物,“我什麽時候丟了江山?我得了兩座江山。”


    “總之,小懿是不可能去美國了,我想把公司搬回來。”江延民說。


    “鄰居也不做了?舍了自己的手足?”


    “基本是這樣。”


    “彭懿的魅力真這麽大?”


    “真有。”


    “如果真有,你去找爸商量。我說不好。”


    掌珠此時抱著孩子,在另外一個房間裏,剛才江延東說的“兩座江山”的話,她都聽到了,頓時心裏一股氣,東珠一睡著,她便把東珠放在床上了。


    出來就和江延東理論起來。


    “你兩座江山什麽意思?還有,延民能為了彭懿放棄在美國的公司,舍棄自己的手足,聽你這意思,你是永遠都做不出來的是不是?”掌珠義憤填膺。


    “我永遠不會陷自己於那種境地,你懂?”江延東問。


    “我不懂!”掌珠在咆哮,“是因為我沒有彭懿那麽能幹,那麽心智堅定嗎?”


    “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掌珠幾乎在咆哮了。


    從開始到現在,江延東似乎一直握著主動權,主動權從來不在掌珠。


    都是掌珠圍著他轉。


    “因為我喜歡的不是彭懿那一款。”


    “我還是不懂。”


    “要笨死嗎?”江延東寵溺的口氣問掌珠。


    掌珠任性地歪了歪頭。


    “我就喜歡柔柔弱弱的、自以為挺聰明的小女生。”江延東說到。


    掌珠聽到這話,氣才消了,她自以為聰明,真是可笑!


    可她永遠都掌握不了江延東啊,萬一江延東有二心,她該怎麽辦?


    江延民慢吞吞地回了江景程的家,知道江景程在書房。


    最近,每次單獨會見江景程之前,都很猶豫。


    他敲了敲門,進門了。


    江景程看到是江延民,便問他來幹什麽,沒有半分討好的樣子。


    “爸,我想賣掉美國的公司,回國內來。”江延民說到。


    “好。”


    江景程的反應,讓江延民覺得十分詫異,“好?”


    “不做實業也能掙錢,掙得也不少。”


    “投資?”


    “對。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回美國,把你公司的市值升起來,你們有自己的專利,想必想收購的人不少,找個好價錢賣了,當然了,再賣給餘元就有點兒太欺負人了。然後拿這筆錢滾雪球。拿錢賺錢的人才是真正的能人,這點,你二哥早就知道。你三哥,可能喜歡做實業的成就感,對錢生錢興趣不大。你三哥,才是真正做事的人。”江景程說到。


    論起對兒子們的了解,江景程才是最有發言權的那個。


    “我沒點兒自己的技術,自己遊手好閑,也不事兒。”江延民又說。


    他年紀輕輕的,整日在家?


    “怎麽沒有?”


    “什麽?”


    “烹飪!咱倆的命運挺像的。你媽說了,如果你和彭懿沒有意外的話,將來會把電視台交給她,你是第二個我。”到了這時候,江景程臉上才露出點兒笑容,“整日在家,不是挺好?”


    江延民怎麽聽出來江景程這話,有些太上皇的味道?


    “爸——”江延民咬著牙說到。


    “看不起烹飪?你們少了我誰能活?我的烹飪技術,連彭岩可都是嫉妒。”江景程說得很當真,也十分自豪!


    江景程和江延民曾經的誤會,算是冰釋前嫌。


    不過幾天,江延民便回了美國,按照江景程的意思,也按照自己的計劃,做方案,把公司賣一個好價錢。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是婉盈結婚的日子,本來婉盈出嫁,日子定得也近。


    江延民又回來了。


    鮑成山從美國回來,迎娶婉盈,因為房子在豐城,所以,沒有人去鮑成山的老家。


    江景程就是這麽囂張,讓在家門口娶自己的女兒,這是他的底氣,是他的底氣,也是給婉盈得底氣,許多的步,從第一步就不能讓。


    就是周姿,覺得愧對親家好多,所以非常和氣。


    婉盈嫁給鮑成山,非常開心,鮑成山也非常開心。


    最近,兩個人忙著操持婚禮。


    現在,家裏的事情,大小事情,都是江延遠在操持。


    孟昭華也來了,他看到延遠,覺得他像個總指揮一樣,特別帥氣。


    麵上露出屬於小女子的羞澀之情。


    喬正業是婚禮前一天來的,怕當天趕不及,坐高鐵來的。


    臨來的時候,喬詩語給了他五千塊錢。


    喬詩語不想來,不想再經曆上次那種難堪,而且,她上班,不好請假。


    喬正業的工作相對自由。


    江延遠看到喬正業一個人來的,隻是往他身後看了一眼。


    孟昭華站在江延遠身後,問,“你看什麽?”


    “沒什麽。”江延遠淡淡地回答。


    婚禮很熱鬧,這次喬正業給了五千塊的份子錢。


    算是大出血了,畢竟江家這樣的人家,少了錢拿不出手。


    當天,喬正業便回去了。


    鮑成山和江婉盈結婚以後,當天晚上,兩個人如膠似漆,鮑成山五天以後又要走。


    江婉盈一心想跟著去,哭得眼淚汪汪的,鮑成山也不好受。


    男人最無能的時候,就是滿足不了女人願望的時刻。


    當晚,在床上,鮑成山對江婉盈說,“要孩子吧?”


    江婉盈點了點頭。


    說實話,婉盈的結婚,刺激到一個人:孟昭華。


    婉盈是家裏最小的一個孩子,都結婚了。


    雖然是女孩,可江延遠畢竟排行第三,老大和老二都結婚了。


    而且,老四江延民結婚的事情,曾經提上過日程,孟昭華也急,延成年紀還小。


    孟昭華也二十六七歲了,最關鍵的,江延遠從未對她表過態。


    他們就像是蜻蜓點水一樣,浮在水麵。


    讓孟昭華的心特別不踏實。


    所以,她想逼婚。


    彭懿倒是沒這方麵的感慨,一來,江延民曾經說過結婚的事情,是因為她媽媽過世了,沒同意。


    彭懿最近工作很忙,而且,也要忙畢業的事情了,開始寫畢業論文,這可是頭等任務。


    周姿給她主持的擔子也越來越重。


    因為彭懿將來要服眾,就必須有自己的本事。


    果然,那檔政治類的欄目讓彭懿主持了。


    這次采訪的是省廳外事處的主任,一般這種事情,都是這種職務的人出麵。


    彭岩是不出麵的。


    也因此,彭懿的顧慮稍微小了一點兒。


    采訪完以後,這位外事廳主任交給彭懿一份信,說是彭省長表示對旅遊衛視的祝賀,祝賀第一次節目成功。


    彭懿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打開了。


    信封用的是省廳的信封,裏麵的字都是彭岩手寫的,不是打印。


    因為這封手寫的字,所以,彭懿對彭岩的印象莫名地好了很多。


    用手寫信的人,顯得非常誠心。


    而且,彭岩得字,寫得很好看。


    彭岩說知道小懿的節目開播了,他很開心,彭懿一直努力向上,從未放棄自己,他很欣慰,相信苗雨的在天之靈也很欣慰。


    彭岩還寫了自己這幾年的掙紮,因為沒有了苗雨,他對方圓圓其實不是那麽愛的,但為了前途。


    彭岩說他常常在本心與前途之間掙紮,最後他想的是:有了前途,本心還能找回來。


    可最後,他發現自己失去了更多,失去了苗雨,也失去了自己女兒的信任。


    信紙握在彭懿的手裏,她一直盯著旁邊,不去看信了。


    彭懿知道彭岩這是在演“苦情”戲,否則,堂堂彭岩,怎麽會給彭懿寫信?


    不過彭懿似乎感覺到了,彭岩伏案寫作時的樣子。


    彭懿四十幾歲了,已經人到中年——


    縱然相逢應不識,可他畢竟是彭懿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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