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雨季,全省都是暴雨。


    省裏下了抗洪的命令。


    彭懿那幾天經常從電視裏看到彭岩的情況,雖然彭懿並不認他,可他總是彭懿的親爸爸。


    彭懿怕他發生意外,所以總是盯著電視。


    有一次吃飯的時候,周姿走過電視台大廳的背投,看到彭懿一個人站在那裏,看電視。


    作為電視台的人,電視太尋常了,大家都回自己的辦公室看了。


    隻有彭懿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那裏站著,電視裏正放著彭岩在抗洪第一線的新聞。


    那一刻,周姿仿佛看到了彭懿的內心。


    周姿從後麵拍了一下彭懿的肩膀,“走了。”


    彭懿才失神地回過頭來,和周姿一道走。


    “既然這麽關心他,為什麽不去認呢?”周姿問。


    “不知道。可能習慣了吧,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自己的普通。”彭懿說到。


    周姿笑了笑,“你不普通了。”


    “台長,”彭懿忽然說到,“我想去采訪,到抗洪第一線去采訪。”


    周姿說,“你別開玩笑了,延民會怨我。”


    “我是以一個新入職員工的身份,跟您說的,請您讓我去抗洪第一線去采訪!”


    彭懿才離開學校沒幾天,已經正式從學校裏搬出來了,住在江延民的房子裏。


    彭懿很鄭重地回答,“這既是一個機會,還能擺脫一直以來大家認為的我托關係上位的觀點。”


    “沒有人認為你托關係上位。”


    “可我想找一個重量級的節目確立我的地位。”彭懿說到。


    周姿想了想,“我問問延民。”


    “不用問他。這是我的個人選擇,我工作上的事兒,您問他幹嘛?”彭懿有些不悅。


    “總之要問問。”


    周姿才不管那麽多,彭懿是她很欣賞的人,雖然當年的她麵對這種情況,也曾經挺身而出,但她不希望彭懿以身涉險,最重要的,當年她以身涉險的時候,江景程並不在她身邊。


    周姿問了江延民,江延民自然是不答應。


    彭懿便說他拖後腿。


    恰好旅遊衛視有一名記者因為身體原因從線上退下來了,彭懿想抓住這個缺口,而且,後麵頂上去的人,不會讓人質疑是因為洪水快退了,所以才去主持要好的多,不是錦上添花,而是工作需要。


    周姿確實覺得彭懿應該去參加一下這種活動,會給彭懿身上加分不少,這是彭懿要上位必須要做的,將來也要眾人信服。


    江延民也知道,彭懿鐵了心的事情,他是攔不住的,所以,他決定跟彭懿一起去。


    他們一走,周姿特別擔心,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這兩個人的身上。


    ……


    豐城和江城都遇到了特大暴雨,江延遠被困在江城,因為飛機不能起飛,高速也封了。


    滯留江城以後,他反而不急了。


    有時候他會開著車,遠遠地看著喬詩語從家裏去學校,喬詩語也是開車的,這種天氣,她不會步行去學校。


    但是他沒有打擾過她,江延遠隻是遠遠看著,忽然覺得暴風雨之下的人,有一種偏居一隅的歲月靜好,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了,大家無法,隻能安靜。


    這時候,江延遠臉上會露出笑容。


    直到天氣稍微好點兒了,他才開車回了豐城。


    江景程在家裏等了幾天,直到等來了暴風驟雨。


    本來他想著,如果江延遠這時候來跟他求情,他定然會把他打出去的。


    可是風雨來了,他知道江延遠還滯留江城,又有些擔心。


    江延遠來到江景程的客廳是在一個下午,三四點鍾的模樣。


    江景程的氣消了不少,可也改變不了什麽。


    看到江延遠回來了,江景程說到,“回來了?”


    江延遠想了想,他去江城事情,江景程已經知道了?


    “有什麽話要說,說吧。”江景程從那邊端了一杯茶水,坐到了沙發上。


    杯子裏衝泡的是白茶,嫋嫋的茶香溢滿了江延遠的鼻息,讓他覺得很安靜,很沉靜。


    江景程目光看著江延遠,已經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爸,您兒子不爭氣。”江延遠站著說到。


    “怎麽了?你事業上做得很好。”


    “您兒子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我知道爸您肯定不會同意,所以,我來求您。得不到父母祝福的愛情,是不幸福的。”江延遠說話的口氣很重,帶著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誰啊?”江景程問,淡淡然的模樣。


    江延遠喘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喬詩語。小喬。”


    江景程似乎恍然大悟,“喬正業的女兒?我記得你當時不是恨她恨得牙癢癢麽?不恨了?是她用什麽仙法蠱惑了你,還是你的道德下降了?”


    江延遠低著頭,緊緊地閉著嘴唇,“爸,她改了——”


    江景程似乎沒憋住,開始笑,“改?是什麽契機讓她改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東西這麽容易能改掉,我不相信的。”


    江景程沒說,喬詩語跟他要錢的時候,可是心機滿滿的樣子,這樣的女人,怎麽可能改?


    但江景程和喬詩語的交易,江景程不會說的,他不能讓江延遠知道,他曾經要打掉延遠的孩子。


    打掉別的女人孩子這種事情,江景程也不是沒幹過,他並不覺得怎樣。


    除了周姿的孩子。


    唯一的解釋是,喬詩語想跟延遠,延遠恰好被她利用了,現在來跟江景程討價還價。


    江景程很討厭心機滿滿的女人。


    “爸,她懷了我的孩子。”江延遠又說,“我想娶她。”


    江景程滿腔怒火,但是他強壓住了,“剛開始不是說是她未婚夫的?怎麽就是你的了?還是是誰的她根本就分不清?讓這麽一個人進江家,這不是笑話?”


    江延遠緊緊地閉了閉嘴唇,他知道他說多少,江景程都不會相信。


    江景程根本不屑於去看看喬詩語改變了多少,也不想知道。


    在他的眼睛裏,喬詩語滿腹心機,男女關係混亂不清。


    “爸——”江延遠給江景程跪下了,“我知道多說無益。我隻求您——”


    江景程看著跪在地下的江延遠,緊緊地咬了咬牙,強做淡定地說到,“以為你跪下我就會心軟?”


    “不是。我隻想讓爸您知道我的態度!”


    “跪著吧。最好出去跪。跪在地毯上,很沒有誠意。”說完,江景程便上樓去了。


    江延遠在樓下咬了咬牙,果然出門去了,跪在別墅門前。


    雖然暴風雨已經過去了,但是現在的雨下得還是特別大。


    江延遠跪的地方,是那種不太平的青石路。


    他知道爸不會答應,他知道他要經過種種,才能讓江景程動惻隱之心。


    江景程從樓上的窗戶裏,看到江延遠在樓下跪著,雨水都打在他的臉上。


    江景程氣的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掃了下去。


    他閉了閉眼睛,緩解了一下自己的怒氣。


    喬詩語——


    江景程更恨這個女人了。


    江延遠跪了一下午,六點的時候,周姿下班。


    周姿停下車,拿著傘走了出來,給江延遠撐著,皺著眉頭說,“怎麽了?這麽大的雨?怎麽在外麵跪著?起來。”


    “媽——”江延遠叫了一句。


    江延遠知道,這件事情,最終還要爸同意。


    他什麽都沒說,嗓子啞得說不出來話了。


    江延遠也知道孩子是他的這件事情,跟周姿說出來以後,周姿不會信,周姿還什麽都不知道。


    周姿看江延遠不動彈,便把傘遞給延遠,讓他打著。


    延遠不接。


    周姿看到,氣地撐著傘就上了台階,回家了。


    到家了,周姿就在樓下喊,“江景程,到底怎麽回事?”


    樓下沒看到人,周姿上了樓。


    江景程正站在臥室裏抽煙,周姿氣憤地把煙給他拿掉了。


    “怎麽回事?”周姿問。


    這幾天,家裏的事情,周姿管的確實很少。


    “沒問問你好兒子?”江景程坐在了床上,抬眼看周姿。


    “問了,他不說。看他這個態度,好像隻有你同意了,他才起來。家裏還有事情我做不了主的麽?什麽事?說來聽聽。”周姿又從窗口看了一眼江延遠。


    “也是,大事你做主,小事我做主,說不出來,你還是下去問他去!”江景程知道,隻要一說出來,周姿肯定會同意。


    她本來也巴不得,所以他口氣嘲諷。


    “江景程!”周姿問,特別大聲。


    江景程轉過身去,不說。


    “好!”周姿點著江景程後背。


    她從家裏拿了兩把傘,下去了。


    把傘遞給江延遠的時候,江延遠看到周姿的手裏兩把傘,他怕周姿不方便拿,接過來了。


    “怎麽回事?別管你爸,我說了算。”周姿很強勢的口氣,仿佛又是那個說一不二的台長了。


    “我想娶小喬。”江延遠抬起頭來,看著周姿,“我知道爸一定不會同意。”


    周姿愣了一下,她知道延遠一直討厭小喬,這又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可是小喬不是懷孕了嗎?”周姿一下子滿頭霧水。


    “孩子是我的!”


    周姿更愣了,她究竟錯過了什麽?


    “你們——你們——什麽時候的事?”周姿特別茫然。


    但是聽到小喬的孩子是延遠的時候,還是挺興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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