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遠回到豐城以後,孟昭華便上門了。


    “你回來了?”她問,“我擔心死了,我懷孕了,特別無措。”


    “不是說了讓你吃避孕藥?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是不是?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江延遠始終冷靜而淡定的聲音,“醫院我有人,別人不會知道,不會讓你的名聲受損。”


    他還點了一根煙。


    在喬詩語麵前,他從來克製自己,不抽煙的。


    “可我—這不是你的孩子嘛,如果我那麽容易就打掉了,是不是意味著我對你半分感情也沒有?而且,我想著,你爸都讓我們辦事,打一個,往後可能就不會那麽容易懷上,做女人好難的,你知不知道?”孟昭華一直拿真絲手絹擦著自己的眼淚。


    說得挺真的。


    “明天去打掉。我不可能有一個私生子。”


    “你爸都讓我們結婚了,這怎麽是私生子呢?我家裏因為我懷孕的事情,罵了我好幾天了,這是我的產檢報告,你好歹是孩子的爹,你怎麽能這麽不負責任呢?親手打掉你的孩子?”說著,孟昭華便拿出產檢報告來江延遠看。


    江延遠看到了,一張b超圖,b超圖他也懂。


    “一次就懷上?”他問。


    孟昭華似乎詫異地盯著江延遠,“你在懷疑什麽?我在跟你以前就潔身自好的,你怎麽能這樣說我?你爸把我介紹給你,我一心都撲在你身上的。”


    接著又嗚嗚地哭起來。


    “明天去打掉!而且,我醉酒懷上的孩子,不能要。我讓司機送你回家。”


    “不用——你今天必須給我個答複。是娶我還是不娶?”孟昭華又問。


    “我—讓—司—機—送—你—回—家!”江延遠一字一頓地對著孟昭華說到。


    孟昭華看到江延遠好像怒了,站起來便走了,走得時候還眼淚汪汪的模樣。


    晚上,江延遠睡了個好覺。


    對那天晚上自己喝了酒的情況,他萬分懊悔。


    以後不能喝酒了。


    第二天,他便去找江延東的了,說他被女人訛上了。


    江延東在芳甸堂的客廳裏看著東珠,東珠已經會走了,在客廳的地毯上自己玩。


    “訛上了?不是你自願的麽?她給你脫的褲子?”江延東還是一副看熱鬧的口氣。


    “我喝醉了。現在逼婚。這個孩子,她懷上的處心積慮。”


    “逼婚?你娶了不就行了?”江延東沒有半分著急的樣子。


    “我說真的。”江延遠鄭重地說了一句。


    “我說的也不是假的。”


    “親手把你親弟弟往火坑裏推?”延遠問到。


    “你沒發現,孟昭華這個孩子來的很是時候嗎?掌珠說,她還問過掌珠的情況,至於原因,自然得問爸了,弄個好幾千億放眼前,誰不眼紅?爸也沒什麽限製條件,除了婚生子女這條,即使這個孩子是個癡呆,先把錢弄到手再說。既然這樣,你何不順水推舟呢?”江延東說到。


    “你意思,她要對掌珠——惹到你的頭上了?”


    “是。既然她有欲望,就讓她發泄,要不然,她一輩子都不爽,這個辦法行不通,她會再想別的方法,孩子已經在她的肚子裏了。你將計就計。就難為你一下了,陪她玩幾個月?”江延東說到,“我沒主動害她,是她自己惹到我頭上的。到時候,結局會很慘,千萬別怪我。我也想看看,她有什麽陰謀詭計。”


    “二哥,幾個月的時間很長的!”


    “相對什麽來講很長?”江延東側頭看著江延遠,接著,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地,“哦,想起來了,我三弟是要夜禦兩女的,安撫了這個,還有一個。也是難辦。”


    江延東不動聲色地調侃著江延遠。


    “二哥,你這是何必呢?孩子在她肚子裏的時間越長,對我越不利!”


    “若你現在讓她打了孩子,就能堵住悠悠之口?大家會說親爹拋棄了懷了孩子的女人,有你的好果子吃,自己考慮。而且,她還會還會散播言論,你在明她在暗。”說完,江延東去抱起了跌在地毯上的江東珠。


    江延遠點了點頭,“我可是為了你。”


    “別告訴別人,你和她在一起,暫時能平息一下爸的怒火。眾人息事寧人,你何樂而不為呢?”


    “我如何脫身?”


    “既然她以身犯險,肯定會以身試法,那時候,你有一百種理由離開她,她還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江延遠盯著江延東,“孟昭華是上輩子造了多少孽,才惹了你這個冤家?”


    “她不光為錢,也為了你。隻要嫁進來,你的人就是他的,一舉兩得。先拿了錢,等將來,孩子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咱們倆是同仇敵愾。”


    江延遠點了點頭。


    江延東頓了頓,問到江延遠,“喬詩語是你的什麽人?”


    “她是我的此生——”江延遠沒說。


    “此生什麽?”


    下麵是兩個字,江延遠沒說出來。


    江延遠生怕說出來這兩個字。


    曾經和掌珠,和代瑋在一起的時候,都海誓山盟的。


    可當初的語言多動聽,手就分得多徹底。


    所以,他現在不說了,所有的話都放在心裏,從來不說。


    生怕一說出來,所有的都被說跑了。


    他小心翼翼地嗬護。


    那兩個字,他不會輕易說。


    “不知道,管她幹什麽?”江延遠抽了抽鼻子,“我訂婚,結婚,都是和她無關的事情。”


    “被她打擊得這麽自暴自棄了?”


    “也可能不是打擊,她日常就是這樣表現。”江延遠手撐著頭,靠著後麵的椅背,整個人的心思,顯然不在和孟昭華身上了。


    那日,江延遠在家裏躺著睡覺的時候,想起喬詩語每次都冷冰冰的麵孔。


    特別不待見他,感覺也不待見任何人的模樣。


    江延遠最近沒去江城,一直在豐城待著。


    孟昭華再次來江延遠家的時候,江延遠的茶幾上放著那張醫院的診療報告,帶著b超圖的那張。


    因為上次江延遠說讓孟昭華打掉孩子的,可是孟昭華沒打掉,江延遠並沒有說什麽,所以,孟昭華一直以為,江延遠心軟了。


    尤其看到他現在正在看b超圖。


    男人麽,畢竟是他的種,不心軟很難的。


    孟昭華慶幸自己把b超圖給江延遠拿來看了。


    “考慮得如何了?男人總是幼稚,當了爹就好了。”孟昭華說到。


    “肚子呢?我摸摸。”江延遠又說。


    隔著衣服,他的手摸到了孟昭華的小腹。


    孟昭華一直笑著。


    “我不敢去打胎,你以前的事情,我不計較了。延遠~~”孟昭華拉著江延遠的胳膊,柔柔弱弱地說到。


    “等過段日子,結婚吧。”江延遠說到。


    孟昭華似乎不敢置信,“真…真的?”


    “自然。”


    孟昭華在江延遠的臉上親吻了一下,抱著江延遠的脖子,“就說麽,你也不會那麽狠心,打掉自己孩子的。”


    孟昭華又在江延遠家裏待了片刻,便要走了。


    江延東已經把延遠和孟昭華的事情和江景程說到。


    江延遠一說要結婚的消息,江景程在沉思,心想,人性真經不起考驗。


    他本來隻是想試試喬詩語有沒有想進江家的想法的,想不到竟然試探出來一條別的大魚。


    喬詩語具體是什麽想法,他不知道,但是現在看起來,孟昭華和喬詩語的區別,高下立判。


    江景程一直在自我懷疑:難道我錯了?


    還是喬詩語更加高深?


    江延遠和孟昭華不過商討了一下婚事,具體什麽時候結婚沒說,最早也得半年以後。


    但是整個豐城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那日,喬詩語在家沒有事情幹,上次碰到問題的那個學生來問了她一個問題。


    孩子的媽媽說到,“喬老師,您在家沒有事情,要不然你幫我們托管一下孩子,給錢的,行嗎?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們家裏沒有老人,我和他爸都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階層,找個阿姨的錢頂我們一個人的工資了,而且,阿姨也不放心。”


    “老師不能在校外擔任培訓老師,有規定的,如果你們實在有困難,就送到我家裏來吧,我就是整日在家,最遠去樓下溜達。”喬詩語說到。


    “那就千恩萬謝了,謝謝喬老師。”


    喬詩語知道江延遠和孟昭華有了婚約是在這個孩子來家裏第二天。


    是彭懿告訴她的,“小喬,三哥和孟昭華有婚約了,你知道嗎?”


    當時,喬詩語就覺得自己腦子裏一下子全都空白了,嗡嗡地響。


    她錯愕震驚了半日,良久才給彭懿發微信:不知道,和我無關。


    彭懿看到這條微信就著急,本來以為郎有情妾有意的,現在看起來,是風月不相關啊。


    三哥不顧小喬的心意,兀自讓別的女人懷上孩子,和別的女人有了婚約。


    而小喬,對三哥的事情,表現得冷靜,克製而不聞不問。


    彭懿一直以為自己錯了,現在在兩個人之間,真的嗅不到一絲絲愛情的氣息了。


    三哥如果心裏有小喬,怎麽會讓別人懷上他的孩子呢?


    如果她是小喬,她會離開的。


    所有的人,沒有人懂得:江延遠和喬詩語之間的那種絲絲縷縷,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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